深闺云烟-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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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开了疗养的方子，我亲自煎了，去给姑姑送去，好巧不巧的，正好听到房内母亲与姑姑的对话。
“又是为了孩子？”
母亲的话叫我顿住了脚步，可耻的好奇心叫我听起了墙角，关于那个神秘的孩子……
“都是做母亲的，换做是我，也是放不下的。”母亲说，“你哥哥也都是为了你好，以你当时的境遇，别说是护着孩子，就连你自己也……”
“嫂嫂，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听得出来，姑姑很难过，难过到平静，昏迷的时候，她哭了很久。
“我也不知道自己中了毒，只是身子不舒服，想着休养一番便好，我不会故意找死，亦不会存心叫哥哥不自在，当年不会，这么多年过去了，自然更加不会。”姑姑道，“哥哥当年一片苦心为我安排，孩儿如今，有爹娘宠着，他与我在一处，便是另一番光景，如今局面已是极好，我应该，欢喜的接受。”
“贞儿！”是爹爹。
爹爹在我身后，我心里一紧，也不知道，他是否知晓了我在听墙角，以及我所听到的。
“爹爹。”我欠身福礼，“贞儿来给姑姑送药。”
“怎么不进去？”
看起来，神色倒正常，不像是生气。我稍稍舒下心来，“与爹爹心有灵犀，想着同去呀。”
第142章 阿丁往事（）
“心有灵犀？”
他白我一眼，“走吧，别傻站着。”
“欸！”我狗腿地跟上他的脚步。
晚间我坐在屋顶发呆，瞧着阿丁在院内走动，便向他招手，唤了他起来。
并肩而坐在屋顶，并未觉出不便来。
“郡主心情倒是极好。”他笑道。
“不好。”我摇了摇头，“你若同我说些实话，那才是极好呢。”
“奴才从来只说实话。”
我十分诚实的摇了摇头，“我不信，除非，你给我讲一讲你的故事。”
“故事？”他笑问，“小人物而已，登不得大雅之堂。”
“小人物？”关于他的事，我是一定要听的，所以我说，“我最喜欢，小人物的故事。”
“郡主真要听？”
“自然。”我认真的点头。
“行吧，那便讲一讲。”他笑了笑，“从前有兄弟两个，守着家里的几亩地，将就过活，连着几年旱灾，彻底毁灭了，二人活下去的最后一丝倚仗，大哥集中了家里全部的钱财，给了小弟，叫他离家寻个功名去，小弟走后，大哥卖身为奴，只为活着。”
“大哥获得了那家小姐的欢心，那家老爷自然不许，二人只得私奔。”
“躲得了老爷的追捕，却没躲过土匪的劫掠，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土匪山头的大当家，居然是相别多年的小弟！那夫妻二人，总算是有了栖身之所。”
“他们在山上，生下了一个孩子，丈夫为了活下去，跟着小弟做起了土匪营生，妻子出生名门，是有些不耻的。”
“看着尚且年幼的孩子，她尚且可以忍，可是，命运并没有，就此放过她。”
“小弟实力逐渐壮大，壮大到，杀了她全家，而大哥，无力阻止。”
“悲愤之余，她举剑自戕，离开了人世。”
“孩子在一堆土匪中间长大，也做着土匪的营生，后来，他知道了娘亲的遭遇……”
我已经猜到了几分，“孩子，离开了山头？”
他点了点头，此刻，已经笑不出口了。
“对不起。”我道。
“郡主真是客气，莫非，你是那个混蛋小弟？”
“我说真的。”我认真道，“是我追问，挑起了你的伤心事。”
“伤心事嘛，你挑与不挑，他都在原处。”
“你娘，一定是个漂亮的女人。”看着他便知道，他若是没有那道疤，不定要勾去多少姑娘的魂儿。
“嗯，很漂亮。”他点头道，“好了，郡主，心情好些了吗？”
“自然大好。”其实，这是违心话。
他这故事，听着听着，我竟有些心痛。
直到躺在睡榻之上，满心里，还依旧是此事。
毫无征兆的，梦里，我见到了赵怀瑾。
赵怀瑾一脸微笑，同我坐在星光底下，他搂着我的肩，我依在他怀里，我们说说笑笑。
父亲，姑姑，四哥，李朔……
他们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吓得直落冷汗，赵怀瑾便拉着我跑。
跑着，跑着，那张脸，却变成了阿丁的。
然后，四哥举着剑，刺向了阿丁！
第143章 被李朔杀掉（）
我将阿丁推向一边，那剑，刺进了我的胸膛，四哥那张脸，却又成了李朔的。
李朔脸色十分狰狞，双眼猩红，浑身杀气。
他迟迟不将剑拔出，却是举着它搅弄，他咬牙切齿，“我要杀了你！”
我却不知道疼。
血，不断地渗了出来，沿着寒剑蜿蜒，漫过了我的身，漫过了他的，整个世界血红一片，爹爹他们，赵怀瑾，都不知去了何处，只我一人，独自面对着魔鬼一般的李朔，面对着流血和死亡！
我害怕，我好害怕！
心，不是不痛了吗？
如今，这是为何！
我倏地从床上坐起，犹记李朔还在不远处，我挪动着身子，“咣当”一声，身上都在痛！
百倩及时闯进来扶我，“郡主，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坠床了？”
我按着自己的头，有些恍然，是啊，不过是个梦而已，这才清醒过来。
“我没事，做噩梦了。”
“好不容易最近安生些，怎么又魇着了？奴婢待会儿就请个大夫来。”
“不用了，小题大做。”我知道，此次梦魇，与之前不同，仅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梦魇罢了。
或许，是我的心魔作祟？
昨儿晚上，受了阿丁的那个故事影响，不自觉的将自己代入。
可是，与赵怀瑾何干？与李朔何干？这二人，没有出现的道理啊。
去姑姑房里，陪姑姑说话，解闷儿，姑姑脸色好了很多。
“姑姑今日气色不错，那日可是吓坏了贞儿。”我将热好的药端去，姑姑接过了，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人各有命的。”
“姑姑可知，是如何中了毒？”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姑姑今日精神头儿才好，我才敢问出口。
姑姑环视左右，百倩也在我示意下退出门外守着，屋子里只我姑侄二人，姑姑才道：“咱们府上有内鬼。”
我才知道，姑姑追查谍者一事，一直未果，直到前些日子，才见了一人踪迹，追查那人，竟追到了靖南王府，然后便消失了。
消失倒也罢，只是转首间，那人又在王府外露面，就跟王府里，有人等着同他接头似的，接完了头，又各自行事去。
姑姑追着那人，一路追着，然后，遭了算计。
那日她回来，没向我透漏此事，也是不想我担心她的伤。
“原以为不过是小伤，谁知，竟是毒物。”姑姑苦笑。
“姑姑以后，可万不敢如此大意。”
姑姑叹道，“不敢了，真的不敢。”
“府里这么多人，谁会是内鬼？”我在考虑这个问题。
姑姑道，“奴才还好，若是哪房主子，事情可就不简单了。”
我突然想到阿丁，他能发觉姑姑夜归，又能解姑姑之毒，会不会……
可是，若他真是细作，他根本没有必要出手救姑姑，也不会去同我禀报夜归之事，这些都只会增加他的嫌疑。
应该，不是他吧……
“贞儿，你想到了什么？”姑姑许是见我怔愣，以为我有了什么线索。
我，摇了摇头，闭口不提阿丁之事。
第144章 与阿丁一起过年节（）
我知道，万一我告诉姑姑，姑姑即便不杀了他，也会将他撵出府去。
我怎么就那么不希望他被撵出府？
知道了他是小土匪出生，再看到他的丹青时，我还是挺意外的。
这一日，我在小书房练书法，练着练着，就惨遭羞辱。
“阿丁，怎么样？”我兴致勃勃的问。
阿丁摇了摇头，“不怎么样。”
“没眼光！”嗯，这是他的错，谁叫他是小土匪呢！小土匪就是没眼光的。
我还是心有不甘，将他往桌案前那么一拉，“你来。”
谁知人家丝毫没有推诿之意，执起笔来随手就是一副山水图。
“这可不算！”
“奴才担心，郡主自惭形秽，只作丹青，是在给您留面子。”
哼！
这面子留的，还真够含蓄的！
“欸，你真的是土匪吗？”我忍不住问。
其实我根本没指望他能回我什么，他却说道：“如假包换。”
说起此事时，他不似那晚严肃，甚至还有些调笑的意味。
其实，他跟我身边的很多人都有些相似，例如五哥，例如赵怀瑾……
我喜欢洒脱恣意之人，不会为了生命中的某些不悦，执着于怨与恨，钻了牛角尖去。
我跟着他学丹青，日复一日的，又是一年年下了。
府里上下都在忙碌，各房都领了事务去。
我得爹爹偏宠，只要坐等享福就是，大哥分配事务时，未免爹爹寻他的不是，直接略过了我。
五哥就没那么幸运了，府里上下的春联，都要他来写。
我家五哥这个人，向来不是什么听话的。行事只凭自己意愿，他不愿做，你就是分给他，他都可以做到，看都不看一眼。
他说的，就叫爹爹来罚他吧，挨罚只有一时的痛苦，写那么多的春联，那才是苦中之苦，权衡之下，他决定不管不顾，坐等受罚。
他愿意如此，母亲可不许，却又实在拿他没法子，于是，主意打在了我的身上！
五哥的春联，要有我来准备！
我怎么这么倒霉！
娘啊，我才是你亲生的。
然而，我却没有五哥那么大的心，爹爹对我宽纵，母亲有时候跟个后娘似的！
我是真羡慕四哥，躲在雪关，乐得清闲，又有娇妻相伴！
我明明是最小的孩儿，为什么到头来，这些做哥哥的，一定要这么靠不住！
呜呜呜……
于是，我便有了正事可忙。
自然，这种时候，叫我逮到的那个人，只能认命了！
比如我的，丁管事。
百倩带着众丫头研墨，我与他一同忙着，你别说，相处久了，居然会觉得，即便他脸上有那道疤，依旧秀色可餐。
他的睫毛很长，据说睫毛长的人，脑子都好使，如今看来，不是没有道理。
“干活儿了！盯着我做什么？”
我距他不远，他抬起笔来一画，正好画在我的脸上。
“死小子，一下犯上。”我执起我的笔来，欲要报复回去。
他只往院外跑，嘴里说着：“明明是郡主，有意调戏。”
“姑娘们，拦住她！”
第145章 四哥的不满（）
众丫头闻言，立时围了上去，阿丁被一堆姑娘推搡，一步也走不得了。
他笑道：“姑娘们，有话好商量。”
这会子我也不急了，抓了一把毛笔，蘸了墨，给姑娘们送了过去，极其热情友好的，给他画了个墨色妆容。
变成黑炭头的阿丁，可就不那么秀色可餐了。
阿丁颓然地坐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我当他恼了，蹲下身去试探，却不想，又叫他偷袭，画了一脸。
我居然忘了，他手中依旧，带着“武器”！
他这么一画，身边的那些对我“忠心耿耿”的丫头，立时调转矛头，我，堂堂郡主，就这样，被淹没在了人群里！
……
一番打闹，春联总算是按时完工，然后，便是院儿里年节的布置。
突然想到了去年的年节，我同阿慎师兄和师父一起在山上过，自然，还有赵怀瑾。
岁岁年年人不同啊！
倒是应景儿的一句。
除夕傍晚，四哥带着公主自雪关赶回，公主看上去，还胖了些。
看来雪关伙食很对四嫂的胃口。
一家人在一处用过了年夜饭，便各自散了，回房去。
家里不似皇宫要守岁，父亲在这一日，总是不会苛责子弟。
我回到院儿里，百倩带着众人已经备好了饺子馅儿，除夕夜，院儿里的人一同包饺子，也算是个乐子。
阿丁不会包饺子，他可笨了，真是对不起他睫毛的长度。
“你这样……这样……”我一步一步地交他，他还是给我捏出了怪胎。
一个又一个的怪胎。
孩子自尊心受挫，打起了退堂鼓，为了安抚他，叫我继续找乐子，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安慰道：“不要沮丧……”
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