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剑雨-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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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敏心头一凛,面容突变,唰地,掠至门口,探目内望。
突地——她竟也一声惊呼,颤抖着伸出玉指,颤抖着指向门内,颤抖着呼道:“你是你!”
凌琳双目一张,脱口问道:“是谁?是南人?”
唰地,她亦自掠至孙敏身侧,探目内望突地她竟也一声惊呼,颤抖着伸出玉指,颤抖着指向门内,颤抖着呼道:“你你怎的了?”
这三声惊呼,虽有先后,却几乎发生在同一刹那之间!
三人六道目光,齐地呆呆地望向门内,只见当门的一张红椅上,竟如痴如呆地端坐着一个满身浴血,面容苍白,神情木然,目光空洞,右臂已自齐根断去,伤处竟未包扎的少年!
他呆呆地望着孙敏母女,就像是他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她两人似的,更不知回答凌琳的问话。
孙敏一个箭步,蹿到他身侧,焦急,惊惶的泪珠,已流下她的娇靥,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焦急而惊惶地问道:“你你怎的了?你怎地不回答我的话,你唉!你到底怎么了呀?”
坐着的人,依然坐着不动,不动凌琳突地一声大喝:“钟静!你难道不认得我们了么?”
钟静的目光缓缓一转,终于投落在凌琳的面上,于是他空洞而呆滞的目光,渐渐开始泛起一丝火花。
但是,他却仍是动也不动,说也不说,孙敏谨慎地替他包扎伤口,温柔地问道:“告诉我是谁?是谁有这么残忍的心肠,毒辣的手段?”
钟静没有回答。
钟静无须回答。
因为孙敏母女,此刻已知道了答案。
“违命背师,其罪当诛,却因心慈,仅残其身,事由尔起,罪由尔发,是该尔等养其终生!”
淡黄的纸柬,黝黑的字迹,就像是孙敏方才在烟雨楼头接到的一样,此刻正被压在钟静身后桌上的茶杯下。
孙敏劈手拿来,撕成两半,她再也想不到,萧无竟会将自己的爱徒,摧残成这般模样!
她温柔地扶起钟静,触手之处,只觉他身上的肌肉,有如棉絮一般,柔软腐弱,她知道这少年的一身武功,也已被他那有毒蛇一般的心肠和毒手的师父毁去,于是她暗中沉重地叹息着,将他轻轻放倒床上。
她不敢更不忍去思忖这少年此刻的心境,一个坚毅、沉稳、矫健、敏捷、英俊、挺逸的少年,竟变成了一个痴呆、麻木、迟钝、颓靡、苍白、孱弱的残废,而这其间的变化,却只是一天中的事,她悄悄地转过脸,又有两粒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窗外东方,已微微有了鱼肚般的白色。
又是一天——以后的许多天呢?
她开始后悔,不该到西梁山去,她们不去西梁山,有许多事,就不会发生了,最少,吕南人不会丧失在那无底的绝望中但是她不敢说出来,因为她知道说出来后,只会更增加她爱女的悲伤。
她只是沉重地叹息一声,缓缓说道:“这孩子的伤,剑先生和你师父大概能治得好,但是要到什么地方才能找到他们两位老前辈呢?”
凌琳失神地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呆呆地凝视着窗外的苍穹。
“他们或许能治得钟静的伤,但是南人呢!难道他们也能将南人救出那绝壑吗?”
她一字一字地将这句话说完,说得那么缓慢,就生像每个字后面都拖着一副千钧铁似的。
孙敏只得又无言地叹息了,她开始轻轻说道:“这孩子伤得真重!他武功已被废,只怕再也受不得车马颠簸了,我们只有在这里等他伤势痊愈,唉伤势痊愈他又怎么会痊愈呢!他肢体已残,他心里的创痕只怕再也不会痊愈了!”
凌琳却仍呆呆地凝视着窗外。
“可是他还活着,妈!不是吗?活着,总比死了要好得多了!”
她话头却仍又回到吕南人身上,她愿意牺牲自己一切幸福和欢笑,去换取吕南人的性命。
可是,死去了的生命,又岂是任何代价所能换回的呢?
钟静终于渐渐痊愈了——正如孙敏所说,断去的臂膀不会重生,心里的创伤,更不容易痊愈。
从清晨到白昼,从白昼到黄昏,从黄昏到黑夜,从黑暗又到清晨他只是痴痴地呆坐着,面容苍白,神情呆木,目光空洞——除了在望向凌琳的时候,但是,凌琳却又像他一样麻木。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他们从未踏出过这客栈一步,世上的所有一切,在这许多天中,似乎已和他们完全断绝了关系。
钟静想着的似乎只有凌琳。
凌琳想着的自然只有吕南人了。
而孙敏的一缕幽思,满腔热爱,却化作许多份,分赠给许多人!
吕南人、凌琳、钟静,甚至那早已不知去向,有如天际神龙的武林异人三心神君与剑先生!
终于——钟静的伤口已合,已无性命之忧,孙敏总算放下一半心事,而凌琳却又开始逼着她母亲,再到西梁山去。
“我今生纵然再也见不着南人,可是我无论如何也要再见他的尸骨一面!”
这就是凌琳的话,这就是凌琳的心意。
第94章 一讯冲天()
房门突地响了。
凌琳皱着眉打开房门,秋波转处,面容微变,轻叱道:“阁下是谁?来此何干?”
门外笔直地并肩立着四个满身银衫的大汉,银巾包头,银带扎腰,手中却各各捧着一个银色拜盒,当先一个汉子躬身道:“小的们奉敝教教主之命,送上四色水礼,望请笑纳!”
孙敏心头一凛,沉声道:“朋友们是哪一派高人?贵教教主是谁?”
那汉子微微一笑,似乎他已看出房中这两个女子亦是武林中人,先前那种拘谨的神态,便较为轻松了些,含笑说道:“敝派崛起江湖,才不过月余,想必两位未曾听起。”
他语声微顿,一笑又道:“只是小的们可向两位保证,不出三月,江湖中就全都会知道敝派的声名,有如此刻人们全都知道——天争教一样!”
孙敏面色微霁,一双柳眉,却皱得更紧了,沉声又道:“如此说来,朋友想必不是天争教派来的了,不知贵派与天争教有何关系?”
那汉子面容一整,正色道:“敝派非但与天争教毫无干系,而且日后两位自会知道的。”
说着,躬身一礼,肃容步入,将那四个银色拜盒,一齐放到桌上,目光向僵坐桌旁的钟静一转,面上似乎微露惊诧之色。
却听孙敏又道:“贵教教主是谁?我等素不相识,怎可无端受礼,还请四位朋友带回去的好。”
她老于世故,此刻心中自然惊疑交集,不知道他们突地送来这四色礼物,究竟有何用意?
那汉子微微一笑,缓缓道:“嘉兴城中家家户户,都收下了敝派之礼,两位如不收下,却教小的如何回去交代?”
孙敏,凌琳齐都一愣!大奇道:“家家户户,都收下了贵派之礼!难道贵派竟备下数十万份礼物,在嘉兴城挨家挨户地送了一遍么?”
那汉子又自微微一笑道:“正是。”
躬身一礼,退出门外,轻轻带上房门,孙敏愕了一愕,送将出去,却见这四个神秘的银衫汉子,早已走出这小小的跨院了。
四个银色拜盒,整齐地放在桌上,一方银色的拜帖,平整地压在盒角;十六个秀逸的字迹,整齐地写在拜帖上:“强权必灭,正义必张,四色菲礼,敬请笑纳!”
下面署名,竟是:“正义帮主谨拜”。
这“正义帮主”是谁?为什么他要花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在嘉兴城中挨户送下这一份厚礼?最奇怪的是,他怎会有如此丰富的人力物力?莫是说盒中礼物,单只这数十万个盒子,已不是常人梦想能做到之事。
孙敏虽然老于世故,阅历极丰,此刻却仍不禁为之迷惑,她从未想到过世上竟会有如此人物!做出如此不可思议的事!
她呆呆地愕了半晌,突又微拧纤腰,转身奔了出去,她一心探究出这些几乎不可解释的问题的答案,但是那四个神秘的银衫汉子,此刻却已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突地——一阵悠扬的乐声,随风自户外飘来,她柳眉微皱,追寻着这乐声的方向,走了出去,却见这家客栈门前,已拥满了窃窃私议,不住惊叹的人群,她迟疑半晌,亦自从让开的人群中走到街头,秋波微转,目光望处,却也不禁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叹,她只见街的尽头上,此刻正有一行人马,缓缓行来。三十六对银衫曳地,秀发如云的妙龄少女,一面吹奏着手中的纯银箫笛筝瑟,一面当先行来,后面紧跟着三十六对显见经过严密挑选的纯白良驹,纯银鞍辔,银丝绳,三十六对眉清目秀的少年,牵着银丝绳,随着乐声,缓步而行!
然后是一顶银光闪闪的大轿,纯银轿顶银丝垂,十六对银色劲装大汉,手托轿竿缓步而行,然后又是七十二对少年男女,掌中各各托着一方银色拜盒,随在轿后。
日渐西沉,却未西沉。
漫天的阳光,将这神秘诡异,从来未见的行列,映得令人耀目生花。
“这些想必就是那正义帮中人了,轿中坐的,想必就是那正义帮主。”
孙敏几乎忍不住想要掠上前去,掀开深深垂下的轿,看看轿中坐的,这富可敌国,神秘诡异,有如天际神龙,倏然降临人间,又有如十彩莲花,平地涌起武林的“正义帮主”,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藉藉无名的人物,突然由平淡趋于绚烂,像奇迹般扬名于江湖。
可是,却从未有一人,像这“正义帮主”如此神奇,如此声势,如此诡秘孙敏心念数转,暗自寻思:“他或者原本就是个名声甚著的武林豪士,但是,他为什么要弄这些玄虚呢?难道”
哪知她心念尚未转完,却听那倏扬轻柔的乐声,突地变得热烈激昂,裂石穿云,乐声方变,那七十二对手捧银盒的少年男女,突地脚步微顿,手掌微扬,一手将银盒盒盖掀开只听一阵震耳的银铃之声,随着数百只颈系银铃的健翼银鸽,冲天飞起。
每方银盒之中,竟各飞出四只银鸽,而每四只银鸽足上,竟俱都缚着一面玄乌丝巾,银鸽飞起,鸟巾垂下,四鸽一巾,一巾二丈。
霎眼之间只听铃声漫天,叮当不绝。
只见银翼翱翔,低回飞舞。
而那百十面玄乌丝巾之上,每面各有十数个径尺银字,凌空闪闪生光。
孙敏惊叹之中,凝目望去,却见这十数银字,有的赫然竟是:“正义帮主谨向天争教主萧无挑战!”
有的却是:“八月中秋,烟雨楼头,敬候大驾。”
月光之下,纵是目力稍差之人,也将这些银光闪闪的字迹,看得清清楚楚,乐声再变,突地变为一长声尖锐的哨声。
那数十只健翼银鸽,四个一群,有的飞向东方,有的飞向西方,有的飞向南方,有的飞向北方,刹那间使已去远,只剩下远处天际,不时还见乌巾飘舞,银翼翱翔,铃声乐声再次一变,行列依然前行。
但是——“正义帮主,谨向天争教主萧无挑战!”
这一个足以惊天动地,震撼江湖的讯息,却已随着这漫天的银鸽银翎,传送到东方,传送到西方,传送到南方,传送到北方传送到普天之下武林江湖,每一个地方。
第95章 窗中人语()
直到行列已经去得很远,孙敏却仍呆呆地站在那里,她听到满耳杂乱的低语和惊叹,她也看到街上人群中,有数十个黑衣大汉,悄悄地尾随着这一行诡异但却炫目的行列走去。
她略为迟疑半晌,却见对街竟有两条黑衣大汉,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她一拢鬓发,悄然走回店中,在她内心的深处,虽然不止一次,有着也想尾随这神秘的行列,去一探究竟的冲动,但是生活的磨炼,却使得她只是将这份冲动,深深地隐藏,压制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她自己已有了太多要做的事,而一个像她这样有着太多事要做的人,是不该再去理会这些与己无关的事了,纵然这些事是那么多彩和炫目。
那四方银色的礼盒仍安静地排列在桌上,她低念着盒边字笺上的字迹:“强权必败,正义必张”她嘴角开始泛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而她的女儿凌琳和钟静,却仍然呆呆地坐在椅上。
她目光转向这一双忧郁的少年,心事涌起,微笑消失,有一些话,她在心中已隐藏了许多日子,她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但是,此刻,当她的目光转向这一个少年时,她忍不住在心里下了个决定:“我一定要告诉他,也许这一份快乐,能够冲淡他心中的痛苦与恐惧,唉”
长叹一声,她凝视着窗旁的少年,她但愿能以自己的力量,重新燃烧起这少年生命中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