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用心爱过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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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涛终究还是没有听我的忠告,我行我素地用我的手机拨通了景盛的号码。
一声,两声,三声
果然,他是不会接的。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等着景盛把我也拉入黑名单,等着发了疯的沈涛把我和沈曼一起弄死。
可让我意外的是,在通话自动切断之前,电话竟被接通了。
“喂?”
听到景盛的声音毫无预警地从开着免提的听筒里传出来,我震惊得像是被闪电劈到了一样,动弹不得。
他不是在开会么?不是连沈曼的电话都不方便接么?
我直觉抬头看向沈曼,却见她也正看着我,一双美目里除了绝望,还有悲伤。
我倏地撇开脸,不敢多做猜想。
也许,他只是刚好开完了会,心情还不错就随手接听了一个陌生来电而已
看来,沈曼的运气不错,命不该绝。
沈涛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听见景盛接了电话,却并没有第一时间与他对话,而是看着我笑得一脸诡异。
可能是这边沉默了太久,景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夏小满,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第26章()
他知道是我!
所以,他才接了电话?
“呵呵呵,景盛,没想到夏小满在你心中居然占有这么重要的位置,比你的女朋友还重要啊”
沈涛的声音在这时候响起。
电话那头,景盛倏地陷入沉默,聪明如他,大概已经联想到了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不轻不重地问:“你想要什么?”
听那语气,仿佛他才是那个手握筹码的人,而不是沈涛。
沈涛显然被他这种傲慢的态度激怒了,猛地抓起手机,大吼:“景盛,你他妈给我搞清楚!你的新欢旧爱都在我手里,现在,不是我想要什么的问题,而是你能给我什么的问题!!”
“放了她们,我给你一条活路。”
相较于沈涛的异常激动,景盛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
“活路?哈哈哈哈!我早就已经没了活路!景盛,我这么告诉你吧,我今天就是想要找一个陪葬的,你来,我高兴的话还能让你选带走一个,如果你不来,我就让她们俩一起陪我去死”
说着,沈涛嘴角扬着嗜血的笑,阴仄仄地来回扫了我和沈曼几眼,眼神里尽是暴戾。
“我们通话这么久,地址你已经知道了吧?记住,一个人来,否则,就等着替她们收尸。”
话落,沈涛也不等景盛回答,就直接挂了电话。
随后,他迈着步子走到我跟前,用手机挑起我的下巴:“夏小满,你猜,景盛会不会选你?”
还不等我做声,他又像疯了一样大笑了起来:“可惜的是,夏小满,无论他今天选的是不是你,你都得陪我死在这里。这里风景不错吧?嗯?你看,我妈妈就葬在那儿呢”
说着,他指了指我身后不远处一堵新砌的水泥墙。
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沈涛却是满脸梦幻,兀自笑着:“很快,我就能去陪她了呢。”顿了顿,又是一脸凶恶地看着我,“当然还有你,夏小满,你这个罪魁祸首!”
我看着他,一言未发,只觉得通体冰凉。
沈涛疯了,彻底疯了。
“夏小满,很疑惑么?是不是很奇怪我既然铁了心让你死,为什么还要让景盛来选择?看在你就要死了的份上,我告诉你。他选了你,你死了就是抱憾终身;他不选你,你死了就是死不瞑目。而景盛,会因为你的死,这一辈子都不得安生。哈哈哈”
原来,这才是沈涛的计划,既能让我不得好死,又能让景盛愧疚一生。
看来今天,我是死定了。可我不确定,我的死,会不会让景盛内疚。
如果能这样让他记着我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景盛终于来了。
而沈涛也早就把我和沈曼双双推到了岌岌可危的铁栏旁,我匆匆往外瞥了一眼,楼层高得有些吓人,如果被推下去的话,肯定必死无疑。
景盛果然是一个人来的,也许是为了赶时间,他的气息有些不稳,额间还隐隐覆着一层薄汗。
看见景盛,沈涛故意用脚踢了踢我们身后的铁栏,“哐啷”一声,一大块铁架就直接脱落,掉了下去。
“哟,看起来不是很牢固呢。”他嘿嘿地笑着,语气里的威胁意味十足,“那么景盛,你想好了吗?夏小满和沈曼,你要带走哪一个?”
在沈涛话音落地的那一刹那,沈曼就止不住哭了起来,那呜咽的声音听起来无助极了。
而我,就只是平静得看着景盛而已。
然而,表面的平静都是假的,此时此刻,说心里没有一点期待,那是骗人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景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终于还是开了口。
“夏小满。”
我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耳边,沈曼的哭声更重了。
“夏小满留下,我带沈曼走。”
第27章()
景盛到底还是选择了沈曼,没有一丝丝犹豫。
沈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在沈涛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后,跌跌撞撞地向景盛跑去。
在他们相拥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沈涛在我耳边低低地笑:“夏小满,你真失败。”
是啊,夏小满,你真失败。
我看着俨然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沈涛,不怕死地回敬他:“你也一样。”
“所以,失败者就该和失败者一起,被毁灭。”
话音落地,沈涛猛地推了我一把,我身后摇摇欲坠的铁栏终究还是没能护住我,随着我,一起坠落。
而沈涛,也跟着跳了下来。
我隐约听见景盛撕心裂肺地喊着我的名字,可我想也许这只不过是我的另一场幻想。
据说,跳楼死的人,是感觉不到痛苦的。
因为在落地的那一刹那,大脑会分泌出大量的多巴胺,麻痹你脆弱的神经。
我不知道这个说法是不是真的,可是在我坠楼的那一刹那,我的心,竟感觉到异常的平和。
在意识到自己真的会死的那一瞬,我忽然之间真正明白了,韩叙说的“在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爸妈更希望我能活得好好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惜,已经迟了。
“嘭”的一声,震耳欲聋。
那幢建了一半被废弃的高楼,和盐城蓝得找不到一丝瑕疵的天空,成为停留在我脑海中最后的画面。
然而我,终究还是没有死。
我在重症监护室昏睡了整整一个月后,奇迹般地醒来。
在我睁眼的那一刻,韩叙哭了。
他蹲在我床边,抱着头,哭得像个孩子。
我想去安慰他,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插满了各种管子,手脚也全被打了石膏,根本就动弹不得。
医生很快对我进行了全方位检查,大概是说度过了危险期,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次醒来,我总觉得韩叙在躲着我。
通常都是我刚醒,他就走,而我睡着了,他又会守着我。
依依来医院看我的时候,也大哭了一场,她说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
事实上,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透过依依,我大概知道了自己奇迹般活下来的全过程。
原来那一天,景盛并不是一个人去赴约的,在他爬楼上去的时候,下面已经有营救人员布置了气囊。
不过由于他们当时并不知道我和沈曼所处的位置,所以气囊的放的位置其实是偏掉的。
好在我现在是纸片人,再加上当天盐城大风,这才歪打正着,让我稳稳地落在了气囊上。
而体重是我两倍的沈涛,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以头着地,当场死亡。
另外,警。方在工地现场的墙壁里挖出了一具女性尸体,经鉴定是沈涛失踪多日的母亲,而犯罪嫌疑人,就是沈涛。
“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变态!活着也是害人害己!”
对于沈涛的行为,依依感觉到万分愤慨,但是我知道,沈涛说得没错,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之后几天,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插在身上的管子都拔了,可依旧是个动弹不得的石膏人。
我没有向韩叙或者依依问过我的伤情,而他们也从不曾主动告诉我,反正死不了不是么。
韩叙还是天天来看我,也还是天天躲着我。
在我醒来的第十天下午,我决定装睡,果然,不出五分钟,韩叙就来了,他在替我削苹果的时候,被我逮了个正着。
见我睁眼,他直觉地想要走,却被我出声喊住:“韩叙,你今天敢走出这房门,我就当从不认识你。”
我的威胁到底还是起了作用,韩叙是留下了,却始终不肯对我说一句话。
直到我对他说“我想见景盛”的时候,他才有了些反应。
“夏小满,你就真的就这么喜欢景盛么?”
韩叙的声音低哑得厉害,我想在我昏睡的这一个月里,他肯定是以医院为家了吧,不然,他不会消瘦成这样。
我从不曾当着韩叙的面承认过喜欢景盛这件事,我对他说得最多的是——我恨景盛,我要他付出代价。
可这一次,我听见自己平静地对韩叙也对自己坦白:“是的,我喜欢景盛。从大一那年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一直喜欢到现在,从来没有变过。”
话刚说完,我就看见韩叙的双手紧握成拳,从拳上迸现的青筋来看,他正在极力忍耐自己的情绪。
我以为他会骂我,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我笑了笑,景盛毫不犹豫地选择沈曼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而心口的疼痛也依然存在。
“可是韩叙,我决定不喜欢他了,从这一刻开始。”
韩叙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感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韩叙,你就相信我一次吧。”我依旧笑着看他,“相信我,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这么操心。”
韩叙忽的又红了眼,如果不是他之前说过要娶我这样的话,我恐怕会以为他只是单纯地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被高兴坏了。
“好,我去把他叫进来。”
看着韩叙出门的背影,我想的却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他是说,景盛一直在病房外等着吗?
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件事,就连向来崇拜景盛的依依也是?
景盛是一个人进来的,看到病床上业已清醒的我,他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走到我床边。
可能是在床上睡了太久,我感觉我的视力有些下降,直到他走近了,我才发现他脸上青青紫紫的,堪比毁容。
我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韩叙揍的?”
景盛可能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同他讲话,他看我的眼神竟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伸出手,像是要摸我的脑袋,可到了半空却又收了回去。
“你会好的。”
我当然知道,我会好的。
事实上,这五年来,我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感觉更好过。
原来大彻大悟,从来只是一瞬间的事。
然而,我还是忍不住问他:“你带沈曼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可能真的会死?”
顿了顿,我觉得我自己问的问题挺好笑的,也不等他回话,就自言自语地说下去:“想过吧,只不过并没有那么在意。”
景盛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几度张口欲言,到最后却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在我面前,景盛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毫不留恋地转身,每一次,都是我毫无骨气地去追。
可这一次,我赶在他转身之前,缓慢而又坚定地说:“景盛,我们分手吧。”
这么多年来,不管景盛是不是承认我们曾经交往过这件事,在我心底,我一直固执地认为他欠我一句分手,就连逃婚,他都没有给过我一句解释,而今天,我想彻底做个了断。
“景盛,你不用费尽心机想着送我出国了。”我看着他,扬起笑,“从今天起,我发誓,我不爱你了,也不恨你了。”
景盛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久久未动,直到门口传来些许响动,他才蓦地回过神来,只抛给我一个平静的“好”字,便大步向外走去,直到病房门被彻底合上,他也没有回过一次头。
韩叙过了一些时候才进来,这一次,他倒没有躲我,但却依旧不肯直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