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用心爱过你-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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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盛也不在意,喝了一口后,就把瓶子递给了我。
我在伸手接水瓶的时候,却从景盛微微敞开的领口,发现了他胸膛上横布的伤疤。
我下意识地伸手就去掀他的领口,却被他捏住了手腕:“夏小满,现在我没体力。”
这一次,我没有被他唬住,而是猛地甩开了他的手,趁他不备,把他的领口彻底扯了开来。
他的胸膛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竟全部都是伤疤,几乎没有一块肌肤是完整的!
怪不得,他从来不穿短袖,也总习惯把衬衫扣子扣得很高,即便是夏天也是如此。
本以为只是他的一个怪癖,没想到,真正的原因竟是这个!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景盛,一直以来,你都在受到虐待吗?”
第62章()
太阳恰巧在那一瞬间,落到了地平线以下,树木密集的林子里,霎时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好在还有月光。
树枝像是魔鬼的爪牙伸在半空中,看起来怪可怕的。
牛车经过之处,偶尔惊起几片飞鸟,叽叽喳喳地吓人一跳。
“可怕吗?”
黑暗中,景盛的声音听起来黯哑得让我心口一紧。
可怕?是,确实可怕!
可是,更多的却是心疼。
没想到景柏霖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人,表面上做着慈善,背地里却做了这样的事,恐怕储谦会这么恨他,也跟他的暴行有关吧。
我咬着唇,手里死死搅着景盛的衬衫领子,心里有万千情绪在翻滚。
景盛却是推开我的手,平静地把扣子扣了回去。
“停止你脑袋里的胡思乱想,不是父亲。”
“不是他还能有谁?”
储谦说过,景盛曾经顶替他,在大冬天被丢进了冰桶,还被吊起来毒打。
本以为是储谦危言耸听,可看到景盛身上这些伤疤,我忽然明白,储谦所说的,恐怕只是景盛曾经所承受的万分之一。
刚刚景盛碰到我的手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体温还是有些高,看样子烧还没退,我伸手想要摸他额头确认一下,却又被他反手握住。
“夏小满,你这样,我会误以为你在心疼我。”
景盛紧紧抓着我的手,这一下,我不用摸他的额头都能知道,他确实还在发烧。
你看,这就是我和景盛之间的差距,我永远都摸不清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我只要表露出一些些蛛丝马迹,他就能把我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我以前从不觉得这是一种不对等,反而因此崇拜景盛到极致,现在,却忽然有点明白,景盛为什么看不上我了。
爱情是一场棋逢对手的较量,而我,很明显不够格当景盛的对手。
“景盛,不要用这种方法转移话题了。不想回答就别回答,你好好再睡一会儿。等进村了,我叫你。”
我蓦地抽回手,抱起腿,安静地坐着,不再出声。
我感觉到景盛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身上,可是我假装不知道,只是靠着马车,愣愣地看着那些黑乎乎的树影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景盛的叹气声。
“在遇见父亲以前,我曾经被拐卖到山里,做一对夫妻的儿子。那年我才三岁,他们以为那么小的孩子,过几年就会把亲生父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可是我偏偏天生记忆力过人,一直没有忘记。所以我从三岁开始就在企图从我养父母身边逃走,一开始,他们只是把我关在柴房,不给饭吃。再大一点,当他们发现柴房再也关不住我的时候,他们开始打我,打得最凶的时候,我整整一个月都没法下床。我身上这些疤痕,多数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和我第一任养父母比起来,父亲在我身上留下的伤,根本不值一提。”
景盛从没有跟我说过他的身世,包括他是景柏霖养子的这件事,也是我和他分开后,在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的。
他会一下子跟我说起这些,还是一口气说的,这着实让我觉得有些意外。
而且我注意到,景盛对景柏霖一直都是用“父亲”这个尊称,这是不是说明,在景盛心底里,对景柏霖其实还是很尊敬的呢?
“夏小满,不是我不肯告诉你,而是有些事情,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景盛的声音听起来无奈至极,我转过头去看他,却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最后,只是讷讷地问:“还疼吗?”
这个问题,好像一直都是景盛在问我,没想到,居然也有我问他的一天。
而我,好像终于有些明白,问这个问题的人的心情了,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
景盛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我,过了许久,才低低地笑着说:“都过去好些年了,早不疼了。”
虽然他这样说,可我明白,身体上的伤容易好,可心里的伤恐怕这辈子都要和他如影随形了。
“你后来,去找过你的亲生父母吗?”
既然景盛遇到了景柏霖并且被他收养,这说明,他后来成功地逃脱了他第一任养父母的掌控。
“嗯,去找过。”
“找到了吗?”
“找到了。”景盛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比之前还要黯哑了,“可是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儿女,也已经有了幸福的家庭,他们跪在地上求我说,他们好不容易走出了那段阴影,让我就当他们已经死了吧。”
我的心,忽的紧紧地揪了起来。
我不知道,当年那个冒死逃出去的少年经历了多少苦难才终于找到了他的亲生父母,我也不知道,当他看着跪在地上祈求自己离开的亲生父母时,他的心里该是怎么样的绝望。
我只知道,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关于我对景盛的那些恨啊埋怨啊,统统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心疼他,无比心疼。
“夏小满,你在哭吗?”
景盛伸手,抚过我的脸颊。
他因为发烧而略显高温的指尖,停留在我脸上的时候,我忽然忍不住从抽泣变成了无声大哭。
“夏小满,你别哭。”
景盛不断用手擦掉我的泪水,可却一直比不过我眼泪流出的速度。
到最后,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索性长臂一伸,把我揽入了他的怀里。
我靠在他的胸膛,眼泪就这样直直地落入了他的心口。
“你不是还在恨我吗?为什么要哭?这样健忘,可不太好。”
景盛的声音,透过他的胸膛传入我的耳中,听起来十分清晰。
我忽然发现,我和景盛,好像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靠得如此贴近。
等我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我问他:“你恨他们吗?”
“恨?”景盛的胸膛因为轻笑而微微颤动,“不,恨太沉重,太耗心力。只是,当一个人跋山涉水,千辛万苦之后发现自己一心惦念的,想要找寻的,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时,大抵都会感觉到绝望吧。那种,忽然间,失去了存在的意义的感觉”
景盛的每一个字,都说得相当平静,可我却忽然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一天,我在停尸房见到我爸妈的时候,那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所谓绝望,大概就是那样吧。
我伸手,自从我们重逢以来,第一次主动握住了景盛的手。
景盛的手微微僵了一下,片刻后才恢复柔软。
“夏小满,你太容易心软了。”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就是这样一个容易心软的人。
更何况,面对景盛,我所有的硬心肠事实上都是被逼出来的。
我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能做到对他冷眼相待,而被他融化却只需要短短的几分钟。
也许是路上景盛对我说的话实在太有冲击力,我居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车子早就没有一开始那么颠簸了,又过了一些时候,车子忽然停下,宋一弦拴好了牛,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查看。
“夏小满,学长怎么样了?”
宋一弦最后的几个字,在看到车里的情形时,变成了无意识的呢喃。
片刻后,他忽然捂着眼睛转过身去:“我没看见,学长,我发誓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的反应让我惊觉自己此时此刻躺在景盛怀里的姿势是何等暧昧,我反射性地想从景盛怀里退出来,却被他按住了肩头。
“别动。”
景盛以下巴扣住我的脑袋,喃喃道。
“可是宋一弦他”
“让他等去。”
我悄悄看了宋一弦的背影一眼,这家伙果然老实,一直保持着背对着我们的姿势,连动都没敢动一下。
我就这样任景盛又抱了一会儿,忽的想起他这还发着烧,推了推他。
“看样子是到里村了,你刚发烧了,去看看吧。”
“可能有些着凉,不碍事,睡一觉就好了。”
话虽如此,景盛终于松开了手,放开了我。
听到我们的动静,宋一弦依旧背对着我们,小心翼翼地问:“我、我可以转过来了吗?”
我看了看景盛,见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没办法,只能出声对宋一弦道:“你来扶一下景盛吧。”
宋一弦听了,看样子像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终于转了过来。
看到我,他忽的又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直接去扶我身后的景盛。
我下了车,看着近在眼前的一户人家,问宋一弦:“这是哪儿,你认识吗?”
“不知道啊,我一看见有人家就赶过来了,最近的一家。学长这不是还病着么?不管怎么样,先去借宿一晚吧。”
我点了点头,正要向那头走去,却听景盛的声音忽的从后头传了过来。
“继续赶路。”
我一听,连忙转身,正好瞧见刚刚下了车的景盛又坐回了车里,而一旁的宋一弦也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
“怎么了?”我问。
“我没事,外婆家还在里边,很快就能到了,不要在这儿耽搁了。”
这话一听,就不是真话。
宋一弦一点都没听出来,耿直地道:“不是啊学长,夏小满外婆家离这儿还有好一段距离呢!而且,我刚才已经和屋主人打了招呼,他们同意让我们在这儿将就一晚啦!”
像是为了印证宋一弦的话,院子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屋内的灯光就这么投射了出来,紧接着,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一刻,我仿佛看到景盛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妇人略显颤抖的声音:“铁生,是你吗?是你吧!铁生,你果然没死,你回来了!”
第63章()
铁生?
我直觉地转头去看宋一弦,他摇着脑袋一脸明所以的样子,表示不是在叫他。
那么
是景盛?
我又转头去看景盛,他坐在牛车里,面无表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认识那妇人。
刚才出声的那个妇人在这时候越过我和宋一弦,直直地朝着景盛所在的方向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我分明看到她那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泪水。
“铁生,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她看起来六十多岁的样子,一头长发挽在脑后,业已花白,脸上也挂满了黑斑和皱纹。
不过,从她的五官隐约能看出来,她年轻的时候,应该很漂亮。
妇人直勾勾地看着坐在车里的景盛,而景盛却像是根本就没看见她似的,只顾着对我和宋一弦说:“走。”
我和宋一弦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却也是乖乖地朝他走了过去。
妇人在这时候凄厉地哭了起来:“铁生,我知道你恨我们,可是老赵他,他日子已经不多了。你就、就不能进去看看他吗?”
景盛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身上,他的眼神中似乎蕴藏着什么汹涌的情绪,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你认错人了。”
抛下这五个字,景盛便再也没有看她。
可那妇人却不肯死心,一直死死地抓着车扶手,怎么样都不肯离开。
最后,还是我于心不忍:“大娘,他真的不叫铁生。”
她还是直勾勾地看着景盛,哽咽着道:“他原来也不叫铁生,铁生是老赵给他起的名字,他是我们花了五百块钱,买来的”
她的话,蓦地让我联想起之前景盛跟我说的,他的身世。
我有些惊诧地转头看向景盛,却见他只是抬头望着空中的那一轮残月,又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你认错人了。”
接着,他也不顾那妇人的反应,直接对宋一弦吩咐:“走。”
“可是”
宋一弦为难地看着女人抓着车扶手的手,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