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华妆-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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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气得上前两步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混账东西!”她气得发抖,本来就是外室扶正,不知道受了多少闲言碎语,没曾想自己孙女竟也提这个!
林惜玉现在热火冲上头,哪里想这么多,委屈的捂着脸:“这些事全是林紫苏弄出来的,祖母只怕早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心只疼二房,根本不把大房的人放在眼里。哥哥被他们害的得罪了德妃,我又被她差点毁了清白,下一步怕就要将我们大房赶尽杀绝了!”她说完便哭着跑出去了,留下老夫人一个人气得差点晕过去,可仔细想想,林紫苏的动作的确太多了些。
“来人,去请四小姐来我房里。”老夫人好容易缓了气才寒声道。
“老夫人,现在天色已晚”
“就是拖也要把她给我拖来!”老夫人气得直拍桌子,看着婆子去了,才阴沉的看着方才‘热闹’的花厅,咬咬牙,接下来便是要做什么,也一定要悄悄来了,而且林家三房这些人,再留下去,迟早是祸端。
她想了想,看着另一个心腹婆子:“把宁王请来的丫头是林锦婳身边儿的?”
“是,名叫白兰,以前三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婆子忙道。
老夫人阴沉着脸点点头:“这丫头胆子太大,留着也是个祸患,找个机会处置了。”
婆子脖子微微一缩,看着老夫人阴鸷的眼睛,点了点头。
林锦婳这会儿默默跟在一声不吭往前走的赵怀琰身后,看他沉稳的步履渐渐有些踉跄,眉心微蹙:“王爷”
“扶我”走到没人处,赵怀琰才终于停下。
林锦婳赶忙上前,却发现他浑身都热得很,隔着微凉的衣裳都能感觉得到,还有他的眼睛,满是挣扎和yu望。
这反映她好似在哪儿见过
对了,她给郑业成下媚药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状态,难不成他也中招了?
“你”林锦婳才开口,赵怀琰的脸却忽然靠近,在他眼里,林锦婳望着自己时那湿漉漉的眼睛,那微微张开的红唇都好似邀请,让他浑身变得更加燥热,可在靠近之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上一次吻了她之后她冰冷的眼神。
他错开她的脸,只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小心翼翼道:“就一会儿。”
林锦婳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身上很热,燥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脖子上,一下又一下,前世的糟糕记忆让她不想再跟男人有更亲近的接触,而且赵怀琰不是有隐疾么?便是被下了媚药应当也不会出现那种事才对。
她顿了顿,道:“王爷,时辰不早”
“我知道。”赵怀琰只觉得她好似一块凉凉的冰,此刻让他揽在怀中很舒服,却不愿勉强她:“前世你便是如此疏离我,今生依旧如此。”
林锦婳垂在长袖里的手死死握紧,前世?他也是重生?可前世她跟这位不常露面的王爷并没有什么交际,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赵怀琰看着她眼中的惊讶和疑惑,便知前世和今生,都是他一厢情愿的。
他薄凉的唇角微微勾起,淡淡揉了揉她的额头:“过几日我要出趟远门,你自己要小心。”
林锦婳脱口而出想问他要去哪里,但话到了唇边不知怎么又咽了下去,只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
林紫苏半夜来到老夫人的花厅,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一向疼爱她的祖母也变得声色俱厉,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撑着额头一脸凝重的人,轻声道:“祖母,这件事紫苏不知”
“你这般聪明,怎会不知?”老夫人寒了声,看着一向偏疼的孙女,美虽美,可这灵气劲儿竟是差了林锦婳一头。
林紫苏当即跪在地上:“孙女的确不知。上次春桃的妹妹被您罚出府后,她便对孙女心生怨恨,这次她寻的这男子也是当时她妹妹的相好。若我知道,怎么会纵容她对大姐姐下手?”
老夫人看着她一脸诚恳的样子,心中也动摇起来。
“难道真的不是你?”她迟疑道。
林紫苏摇摇头,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楚楚可怜:“祖母是知道紫苏的,紫苏虽有几分聪明,可却从不敢真的下了狠手去,而且紫苏胆子小,哪里敢背着祖母做这许多动作。”
老夫人越发迟疑了,二房相较于大房,的确安分很多,也孝顺很多,大房如今鸡飞狗跳,二房却依旧是安安静静的。
想了想,又看了看她煞白的脸,到底只是抬了抬手:“罢了,左右宁王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到此为止,否则传出去,还要以为我们欺负她一个孤女。”
林紫苏眸光一暗,眼珠子微微一转,疑惑道:“那祖母的意思是,往后好生待七妹妹?”
“她明面上到底是准王妃,动不得。”老夫人冷冷一句,看着外头黢黑的天色,沉沉呼了口气:“若是真成了宁王妃,怕是个祸患”
“孙女明白。”林紫苏见老夫人不是真的要放过她,心安了下来。
老夫人觉得疲乏了,明日只等德妃的消息,若是德妃借那嬷嬷一事取消了这桩婚事,便是最好。
一夜过去,寂静的京城又开始恢复热闹,宫里这一会儿的气氛也显得有些剑拔弩张。
德妃看着等了一宿的林大老爷,面色冷沉,赵阚坐在一侧,面色同样不愉。
“林大人等了一夜,想必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回禀本妃。”德妃拨了拨手里的茶,冷淡道。
林大老爷还奇怪旁边怎么还坐着定南候夫人,不过未曾多想,只将早先设计好的话说了出来:“锦婳这孩子,生母过世,有没有父兄在身边教导,性格也变得偏执狠毒起来,而且微臣让人算过她的八字了,极阴,专克亲近之人。之前克死了生母,后又克死了兄长,如今与她亲近的我们也是鸡犬不宁”
赵阚闻言,冷笑一声,略带着几分不屑道:“林大人难道还没接到消息,林将军此战大捷,擒获敌军首领,救回了林家三公子吗?如此说来,林七小姐刑克之名似乎立不住啊。”他对林锦婳的确是利用,但更反感林家人想要利用他。
林大老爷微微一怔,他的确还没听到消息:“下官的确不知。”他尴尬的辩解,便听德妃道:“定南侯夫人的侍女昨儿去你府上,是亲眼瞧见有人将本妃的嬷嬷拖走的,你却说是七小姐逼她跳湖而亡,本妃到底该信谁?”
林大老爷面色微青,诧异的说不出话。
定南侯夫人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敷衍笑道:“我若是知道林老爷要来告自己亲侄女儿的状,也就不来宫里这一趟了。”
林大老爷哪里听不出这是讽刺,忙躬身笑道:“夫人言重了,微臣只是担心锦婳耽误了宁王爷的运势”
德妃闻言,下巴反而微微扬起了,若是如此,那就是最好不过,最好能把宁王克死!
她面上只淡淡一笑,涂着大红蔻丹的指甲轻轻抚了抚袖子上华贵的南珠,道:“林老爷有心了,那嬷嬷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死了就死了。本妃听说你如今官居六品典仪了?”
“是。”林大老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犹犹豫豫应道,接着便听德妃悠悠道:“我记得宫里缺一个饮马的差事,可是从五品呢,往后你便去那儿当差吧。”
饮马?
林大老爷头一阵阵发晕,虽是从五品,却只是在宫外的马场洗马挑马粪的活儿,去了那儿要被人嘲笑不说,便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他当即跪下求饶,赵阚却讽刺道:“怎么,林家看不上母妃送去的嬷嬷,要除之而后快,如今赏下的官儿也看不上了?”
林大老爷一听,知道今儿这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彻底得罪德妃了,哪里还敢多说,连忙叩谢退下了。
定南侯夫人见事儿差不多,也立即请辞了,等人都走了,德妃才拉下了脸。
“这林家人把自己当什么了,不过是靠着林麓之的军功在京城有了一席之地,竟还不知天高地厚要算计本妃。”德妃冷嗤一声。
赵阚却是疑惑:“母妃何不借机去跟父皇要求退了他们的婚事?”
“你父皇是个聪明人,若是以林锦婳不善的要求退了婚,难道还能许给你么?倒不如送她个顺水人情,也好让林家这些蠢货认清楚自己的地位,上次宫宴办的蠢事本妃还未与他们计较呢!”德妃想起林家人便是一肚子火,赵阚见此,也识趣不再多说。
消息传到林府,白兰采儿算是松了口气,瞧着坐在梳妆台前的林锦婳,欣喜道:“还好德妃娘娘不糊涂。”
林锦婳并不反驳,只浅浅一笑,但知道定不是德妃的原因,八成是有了定南侯府这个人证在,她不好做什么。
“悄悄请慕容公子开一些补养身子的药,要跟宫里那些太医们不一样的,开好了送去定南侯府。”她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雪大了起来,将外面变得银装素裹,枯瘦的老树终于被压断了,却依旧不见下人们去清理。
“是。”白兰高兴应了声,忙出去准备了。
早膳过后,林锦婳便领着采儿出门了。老夫人已经气得半条命都没了,也顾不上她了。
出了门上了马车,采儿才问道:“小姐要去见侯夫人?”
林锦婳摇摇头,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写了一个名字的纸条来,这是她昨晚跟赵怀琰告别后忽然想起的。赵怀琰当年最大的对手是得了各方襄助的赵阚,而赵阚手下有一名极其刁钻阴狠的谋士几次差点害赵怀琰丢命,如今这年月,他应当还在那个地方受人欺负。
僻陋的小巷,脏污的水在地上横流,似乎纯白的雪都落不到这地方,这里是京城最混乱贫穷的角落,居住的全是外来的穷人,蒋青书便是其中之一。
他裹着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外套,一家一户的哀求:“我娘就差一两银子就能吃上药了,大家行行好,借我点吧,等我明年春闱考上,一定双倍奉还。”
略胖的大娘鄙夷的啐了他一口:“就你这穷酸样,你还能参加春闱?你娘那是活够了,也该死了,你早些把人拖出去埋了,省的脏了我这屋子。”
“就是,别把晦气染给我们。”
“穷酸秀才,一个大男人如今却跟乞丐一样乞讨,十年寒窗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指责,大家伙都是凑钱住在一个大院里,蒋青书母子住在漏雨的边户,这些咒骂声全部落尽那可怜的老妇人耳朵里,她红着眼睛朝蒋青书伸手:“儿,罢了,娘一条贱命,去了就去了。”
蒋青书眼眶通红,当即便在院子里跪了下来朝各方磕头:“只求大家施舍,救我娘一命;只求大家施舍,就我娘一命”
他哽咽着不断恳求,只为那一两银子好去买药,最好再买点不潮湿能保暖的被子。
屋外远远看着的采儿鼻子发酸:“小姐,我们是来寻他吗?”
林锦婳淡淡看着那蒋青书,她从不知前世那样狠毒乖戾的人竟也是这样孝顺的一个人,她甚至有些恍惚林家那些人是不是有别的原因,但她很快否定,林家那些白眼狼,他们眼中只有利!
那些邻居们的嘲讽越来越大声,蒋青书磕头的动作也越来越慢,他额头早已磕破一片血红,加上三日粒米未进,如今早已只剩半口气吊着了。
他茫然又绝望的看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冷漠又讽刺的脸和眼神,看着奄奄一息的老娘,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众人看着,没一个打算来扶的。
蒋青书心里的恨在慢慢聚集,直到一双精致的绣花鞋走到眼前。
他看到那绣鞋上的白色桃花瓣样子,顺着往上是素白却极好的长裙,但他看不清来人的脸便沉沉晕了过去。
侯夫人这会儿接到白兰送来的药方时,既惊喜又诧异:“这些是七小姐开的?”
白兰摇摇头,照着林锦婳之前吩咐过的话答:“小姐瞧病全凭缘分,却是开不出方子的。这方子是小姐寻故友所拿,夫人且请放心。”
“那这位故友是”侯夫人还要问,却见白兰笑着摇摇头:“小姐说,等时候到了,会告诉夫人的。”说罢,便笑着告辞了。
侯夫人被她这么神神秘秘一弄,倒越发相信了,赶忙使人去炖药了。
此时宁王府,赵怀琰看着施完针准备走的慕容尘,淡淡道:“明日出发。”
“出发?”慕容尘一脸茫然。
高禀立即上前低声道:“此番林将军和林公子皆受了重伤,慕容公子若是不介意,可前去医治。虽皇上规定您不能离开京城,但王爷会安排,只说您是随王爷出城狩猎,偶遇林将军。林将军功勋在身,要帮您开口求情就容易的多,至于刑部那边,王爷会替您打点。”
慕容尘整个人都怔住,他原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