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长公主-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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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唐毅却悠然长叹,脱力一样收回古剑,转身坐在了石凳上,“你起来吧。你也是二品将军之职,何须给我这个没用的前朝老将行此大礼。”
“唐将军这话我不赞同。”李钰嫣然一笑,伸手把韩岳拉了起来。
“哦,公主殿下有话请讲,唐某洗耳恭听。”唐毅忙朝着李钰拱了拱手。
“当日我父皇登基,必定有许多人从中作梗。但那些人却都没跳出来,那日我父皇从贺老将军府门口接受御玺到踏入皇宫登上太极门,都顺畅无阻。当时我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来,应该是多亏了唐将军的暗中相助。唐将军默默无闻却免去了一场血光杀戮,怎么能说是没用的前朝老将呢?况且,谁说唐将军老呢?以我看,将军风华正茂,满腹经略,既有一腔报国热血,又有无数杀敌经验。正是一生的巅峰之时,哪里老了?”李钰一张略带稚气的俏脸,却是满目严肃之色,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把唐毅给说的喉间发哽。
“公主殿下真是……好口才。”唐毅笑了笑,抬手拿了茶壶亲自给李钰倒茶。
“我说的不过是事实。”李钰忙双手接过茶盏,羞涩的笑了。
接下来的谈话轻松了很多,有了贺老将军这个铺垫,唐毅对韩岳的年少有为也颇为欣赏。
说起李钰拿百草鼎为北征军换来的一千多万斤粮食以及因此被虏的一番波折,唐毅又感慨道:“都说是英雄出少年,老夫原本还不信。今日见到公主和韩将军,觉得这话真是不错!”
李钰笑问:“将军也是宝刀未老,难道就真的甘心一直藏刀于鞘,一辈子收敛锋芒吗?”
“不然呢?又能怎么样?”唐毅无奈的笑了笑,摇头。
“刚才将军也说,说不定你也会去北疆杀胡汝呢。”韩岳忙道,“难道将军只是说气话么?”
唐毅笑眯眯的看着韩岳,反问:“怎么,你小子是希望老夫去你帐前听令吗?”
“晚辈不敢。若是将军愿意出征,晚辈愿给将军做马前卒。”韩岳立刻站了起来,朝着唐毅躬身。
“这可不敢当!”唐毅无奈的笑着拜拜手,带兵出征对一个武将来说是极大的诱惑,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于是犹豫道:“只是,我这样的身份……皇帝陛下是不敢让我领兵的吧。”
“只要将军愿意,父皇那里交给我去说。只是不知道将军要怎样才愿意带兵出征?是否需要我父皇学古人,三顾将军府?”
“不敢不敢。”唐毅苦笑摇头,“只要皇帝陛下放心把北征大权放到我的手里,我便不杀胡汝狗贼终生不回帝都!一定要把他们赶到图母河以北,夺回我北疆八百里大好河山!”
“那么,唐将军。”李钰缓缓地站了起来,微笑着问:“咱们一言为定?”
唐毅一怔,此时他才想起属下跟自己说过,天承帝李闯极其宠爱他的女儿,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可是……身为皇帝,又事关军权,李闯真的会听这小丫头的吗?
事实上,李闯对这件事情还真的很犹豫。
毕竟唐毅至今都没表示出效忠大周的意思,自从他登基称帝,唐毅便没再踏入朝堂半步。
朝中上下也知道,唐家自大云文德年间由唐萧逸将军立下赫赫军功闻达于诸侯之后,经过百年富贵,可以说骨子里的血带着大云的印记。
就算没有跟靖海侯萧祚一样明目张胆的站出来反对自己,但唐家跟萧家同气连枝,何况他们两家分掌烈鹰卫,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不管从哪个角度讲,李闯都不敢把军权交到这个人的手里。
万一他临阵倒戈,带着人杀回帝都城怎么办?到时候自己一家老小还不只有引颈待戮的份了?
“皇上,这事万万不可行。就算他没有反叛之心,一心杀敌,可万一退敌之后他跟西疆的宁侯联合起来杀回帝都城另立新帝……唉!”胡宗瑞担忧的叹息。
“是啊!皇上,这十来万大军可是咱们全部的家底,如果就这样交给一个不能完全效忠陛下的前朝将军……实在是太冒险了!”何玉简也深深地忧虑着。
“杨爱卿,你怎么看?”李闯转头看杨肃臣。
“臣……”杨肃臣犹豫了一下,沉声说道:“臣觉得,唐将军虽然没有表示自己对陛下的忠心,但他绝不会置天下大义于不顾。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击退胡汝,至于后面的事情,也只有等打完仗再说。”
“嗯,说的不错。”李闯点了点头,又问燕北邙,“燕太傅觉得呢?”
“臣以为,唐毅会不会跟卫长卿联合起来杀回帝都城这事儿还不好说,但如果让胡汝打过彭城,帝都城就要再次面临一场浩劫。而且这次可不是区区一万多人,而是十万胡汝!若是不能把这些虎狼拦在彭城之外,帝都城将面临什么样的灾祸不言而喻。至于唐卫联合一事……”燕北邙傲然一笑,反问胡宗瑞:“如果我们掌控好了粮草,一切不都解决了吗?”
“再说,如果他们真的想联合起来夺权逼宫,还用得着等那么久?”韩岳在燕北邙之后补了一句。
韩胄忽然出列,拱手道:“可是,臣听说,盛家拿了皇后娘娘的百草鼎就是要去跟卫长卿示好。若是卫长卿跟吴襄联合,再有唐毅跟他们里应外合,陛下又当如何?!”
杨肃臣闻言立刻冷声驳斥:“堂堂宁侯爷又岂是一只炼丹煮药的百草鼎就能收买的?若真是这样,他就不是受万千士兵拥戴的宁侯卫长卿了!”
卫家满门忠烈,为大云朝保疆卫土上百年不动摇,是杨肃臣等武将们心中神一样的存在,绝不容许任何人背后攻击说坏话。
“好了!众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朕经过这番深思熟虑,决定把这次北征的帅印交到唐将军手中。毕竟是饱经战场的老将了,带兵打仗跟胡汝打交道比韩岳这个年轻的将军有经验多了。唐毅为主帅,燕太傅为军师,韩岳为先锋官。即日起,大军出发北上,杀胡汝,平定北疆!”李闯威严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之后落在韩岳的身上,“韩岳,你去一趟唐将军府,去宣读朕的旨意吧。”
“臣,谨遵圣谕。”韩岳躬身领旨。
靖安王府,清凉的梧桐树下。
元宝和云越在不远处的亭子里读书,上官默和李钰对坐在一张小玻璃桌面小茶几的两旁,安静的品茶闲聊。
“把十万军权交到唐毅的手里,你真的放心吗?”上官默淡淡的问。
“原本是不放心啊!”李钰轻笑,“不过我想唐将军会让我放心的。”
“此话怎么说?”上官默皱眉问。
“你觉得一个怀才不遇被奸党挤兑了几十年的武将,他毕生的梦想是什么?”李钰养在竹编圈椅上,眯起眼睛看着碧绿如云的梧桐树叶子。
“带兵,上阵杀敌,建功立业,证明自己不是废物?”上官默说到后面,语气里有几分迟疑,“可这一切,都比不过他的忠诚吧?烈鹰卫,可是大云皇帝的死忠臣子。”
“大云皇帝……”李钰笑着看了云越一眼,“不是在那里吗?你知道我为什么笃定卫长卿不会被吴襄收买吗?”
上官默闻言一怔,继而无奈的摇头:“我竟是忘了这一茬。你还真是算无遗漏。”
吴襄在西南称帝,囚禁了禄王。而大周天承帝却从大云皇帝的手里接过了传国玉玺,且厚待云越。
如此一来齐周两个皇帝高下立见,卫长卿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跟吴襄联盟。
“还说我笨吗?”李钰笑眯眯的问。
“不是太笨。”上官默也笑了。
“且!我本来就是天下第一绝顶聪明。”李钰洋洋自得。
“嗯,这几天回宫吃的好,脸好像长大了些。”上官默轻笑着盯着她看。
“混蛋你……”李钰抬腿踹了他一脚,干净的山青色长袍上留下一个脏兮兮的脚印子。
“……”上官默无语,伸手弹了弹,又拿帕子去擦,然而上等的丝绸被弄脏了就不好清理,与偶恰恰是浅浅的青色,所以不管他怎么擦,脚印子依然若隐若现。于是上官默抬头看了一眼李钰,小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愤恨。
随后,唐毅将军的一番举动着实打了那些反对他挂帅出征的人们的脸,连李钰都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唐毅接到天承帝的旨意之后做了两件事。
第一,找上靖海侯萧祚的堂兄萧策,让他随自己出征的同时,还把之前趁乱从死牢里放出来的箫筠也叫上了。萧策是烈鹰卫的另一个首领,手下五千余烈鹰卫和唐毅手下的人一明一暗,掌控大江南北各处的情报。有萧家这两兄弟相助,唐毅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另外,他把烈鹰卫暗桩的全部卷宗资料包括自己手下的十二堂主全部送到了李钰的手里。用他的话说,公主让他了却毕生心愿,他绝不让公主左右为难。
李钰当时就膛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唐毅把自己手上的这股暗势力交到自己的手上,等于是自绝后路。如果他战败归来——如果战败,他恐怕根本就不会回来了。
“将军何须如此?我父皇若信不过你,就不会把军权交给你了。”李钰看着面前这十二堂主,无奈的笑道。
“老夫去了战场,家里的事情也就无暇顾及了。公主虽然年纪小,但做过的事情老夫也都了解过,公主以自己的珍藏为天下苍生换得一千三百万斤粮食,还为宁侯悄悄地送去三十万石粮草……这份胸襟,连男儿都比不上。老夫把他们交到公主的手里,就算是战死沙场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李钰忙道:“将军千万别这样说。不管胜败,将军务必平安归来。李钰在帝都城准备好酒,给将军接风。”
“好!老臣先谢过公主了!”唐毅朗声道。
天承元年八月初二,有唐毅元帅统领的十万大军兵分三路,分别由韩岳率领三万先行军,唐毅,萧策率领六万主力军,燕北邙带一万人押运粮草,分别从息烽口,帝都西大营和帝都东云天河码头分别开拔,一路疾行往北,直扑彭城。
大军主力部队出发那日,李闯带着朝中的几位重臣以及上官默李钰一起登上北城门为大军送行。
看着旌旗浩荡的大队人马渐行渐远消失在一片黄尘之中,李闯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才仅仅是开始。
前大云朝就和胡汝的战争打了两百多年,先是节节胜利,后又节节败退,打来打去打得都是银子啊!如今百废待兴尚未一统天下可以说是穷困潦倒的大周朝,又能把这场仗坚持多久呢?
“钰儿啊!”李闯转身下城楼的时候,叫了李钰一声。
“啊?”李钰正研究着城楼女墙上青砖上的雕花,听见她爹叫她,便不舍得摸了摸砖上的纹理,转身跟了上去,“不知父皇叫女儿有何吩咐?”
“那百草鼎之类的东西……咱们家还有几件啊?”
“唉!”李钰岂能不明白她老爹的意思,无奈的摇头劝道:“父皇啊,有些招数,用一次叫妙招,用多了就是烂招了。”
“可那一千多万斤粮食很快就会被吃完啊!”李闯拉着女儿的手,挺犯愁的叹道。
“可是,父皇,这事儿不该由户部管么?”李钰扁了扁嘴,心想老爹你是皇上也不能这样啊!你可着我一个人算计真的好吗?!
旁边的韩胄一听这话,立刻应道:“回皇上,今年风调雨顺的,夏收还算不错,各地也没出现灾情,那一千多万斤粮食足够维持到过年了。”
“夏收还算不错?”李闯听了这话不由得好笑,“你还真是不知柴米贵的书生啊!”
“……”韩胄听了这话直接愣住,不知道皇帝陛下这是在夸自己呢还是在损自己,所以一时吃不准该如何回话。
“你当朕是坐在庙堂里的瞎子,聋子,傻子?”李闯冷笑着哼了一声,又叹道:“没有秋种,何来夏收?!”夏收夏收,收的自然是麦子。去年秋天至今年春天,正是各地义军纷纷举旗造反之时。老百姓都跑去造反了,庄稼都每种,还收个屁啊!
听了皇帝陛下的责问,韩胄低下了他那倔强的脑袋。
李闯又幽幽的叹道:“就算之后战乱初定,但真正恢复耕种的土地连十之三四都没有。别说夏收了,恐怕秋收都收不了多少粮食。”
“陛下圣明!臣……臣的确是没想到这些。”韩胄老脸通红,愧疚的无以复加。
李钰轻声叹道:“韩大人一直呆在这帝都城里,虽然生活简朴,但到底还是对下面百姓的事情不甚了解。以我的意思,韩大人很应该走出这帝都城去,亲自去查看江北几省的农耕之事,不应该只坐在衙门里看各地的邸报和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