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长公主-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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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简被杨肃臣冷冰冰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却还是硬着头皮笑道:“好吧,我想起来了,杨将军尽管放心去杀鞑子,粮草的事情下官自有办法解决。”
“何大人,我没问你这事儿。”杨肃臣沉声道。
何玉简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讪笑道:“现在鞑子堵着冀州的城门,里面满城百姓朝不保夕,那也是咱们大云百姓,朝廷不管,咱们总不能不管。杨将军,事不宜迟,请速速发兵吧。”
杨肃臣明知何玉简心里有鬼,也觉得自己和几位副将舱室里莫名出现的那些书信必定跟眼前这几个人有关,但何玉简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只好先把这些事情放下,当即起身,沉声说道:“我现在就去点兵,今晚就发兵冀州,希望何大人的粮草能尽早跟上。”
“好,好好好!”何玉简现在只希望杨肃臣赶紧的走,别再用这杀人的目光盯着自己看了。
杨肃臣一介武将素来不喜啰嗦,当时便和其他几位副将一起往外走。
李钰见状忙道:“杨将军,我们跟你一起走。”
杨肃臣头也不回的应道:“去就一起上船吧。”
李钰回头看了燕北邙一眼,燕北邙点头,几个人一起跟了出去。
原本热热闹闹的营帐里一时空了下来,江湖出身的刘翼不甘落后,朝着何玉简一拱手,说道:“何大人,杀鞑子这样的事情不能只让那些水师去,我们也要去。”
“哎呀,先别说杀鞑子的事情,何大人应下的粮草怎么办?”临州名士吴崇古瞧着桌案叹道:“不打仗我们都不够吃的,本来想着临走水师跟咱们搭伙,他们那十几船军粮可以跟咱们分一点,可如此一来,咱们不但分不到粮食,还要给他们搭上……这,粮从何来啊!”
“行了,这事儿就不劳你们操心了,还是我自己头疼去吧。”何玉简抬手揉着眉心。
“那我带人北上杀鞑子的事情?”刘翼不甘的问。
何玉简苦笑道:“刘侠士你就等我筹到了粮食,带人押送北上吧。”
“大人几日能筹齐粮草啊?”刘翼疑惑的问。
“不会太久的。”何玉简说话间已经从心里琢磨着该如何跟安逸侯说这件事情了。
而此时的安逸侯封地的一处小庄园里,年过花甲致仕修养的老侯爷周德镜正稳坐在湖心亭里,手握一杆鱼竿,靠在亭柱上,双眸微闭,似是半睡半醒。在他旁边坐着一位白衣男子却是端正而坐,手持鱼竿,平静的看着被微风吹皱的一池春水。
良久,鱼竿垂下的丝线陡然绷紧,白衣男子挥手甩竿,一尾红鳍鲤鱼被勾出了水面。
“嗯,元敬,今儿你的收获不小啊。”老侯爷不知何时已经挣开了眼睛,笑眯眯的说道。
“让外祖父见笑了。”云启淡然一笑,脸色自是波澜不惊。
第49章伺机()
白衣男子正是在东陵悄然消失,半年多没有任何消息的东陵王云启。
老安逸侯周德镜满眼爱怜的看着自己这个外孙子,半晌才道:“元敬啊,今天他们刚送来消息,说燕北邙带着他那两个小学生以及那个女娃娃李钰,随同杨肃臣带着那一万临州水师发兵北上,解冀州之困去了。”
“据说李闯在冀州,李钰他们去冀州也在情理之中。杨肃臣被陈孝耘逼得走投无路背上了叛军的恶名,也急需这场正义的战事来挽回他们的名声。”云启微微笑道。
“是啊,毕竟叛国是臭名昭著的事情,他们打这一场仗,就算不能挽回名声,至少自己的心里也好受一点。”周老侯爷微微颔首。
云启把鱼收进旁边的水桶里,又悠然的把鱼饵挂在钩上,将鱼钩甩了出去之后方淡淡的问:“那以外祖父看来,我们该怎么办?”
老侯爷抬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道:“你早就成竹在胸,又何必问我这一个老朽?”
“外祖父又说这话。”云启微微摇了摇头,“孙儿年幼,若没有外祖父的庇佑,恐怕早就去剑湖里去父王跟前尽孝了。”
“骨肉至亲,何必说这些话来?”周老侯爷敛了笑,望着一池碧波,悠然一叹,“天气渐渐地暖了,连鱼儿都耐不住要跳出水来,你也闷得够久了,该出去透透风了。”
云启缓缓地转过脸看着身旁慵懒的老人,半晌才问:“外祖父的意思是,让孙儿出去,坐收渔翁之利?”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看如今,奸臣幼主,后宫秽乱,各地百姓先后起义,不少江湖帮派也参与其中,更引得番邦外贼争相侵犯!冀州地处帝都东南,竟然被北胡鞑子围困,更可气的是三万兵马弃冀州百姓于不顾,抢夺了金银珍宝就仓惶逃回帝都,美其名曰是为皇上护驾,其实还不是他陈孝耘要做缩头乌龟!大云朝啊!从里到外都烂透了!之前我还想着积蓄力量,让你去清君侧。现在看来是不用了。不出一年,大云朝将会被四分五裂。你还是趁早下手,能多挣的一座城池是一座城池,在战争中扩大自己的势力。否则,连一杯羹怕也分不到了。”周德镜长长的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无尽的沧桑。
“有破才有立。孙儿读史书,看历代王朝,最兴盛长久的周天下也不过八百年,之后还不是群雄逐鹿?俗话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云朝经历了二百年,想来也到了分的时候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这数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着实令人心痛啊。再者,我泱泱天朝,又岂容番邦蛮夷觊觎窥伺,欺凌作践?”
“外祖父说的是。”云启微微颔首,半晌又道:“那我就出去透透风,凑个热闹吧。”
“好,那外祖父叫人替你准备好所需之人,所需之物。”周老侯爷微微虚起眼睛,看着碧波对岸的那一抹鹅黄淡绿。
“好。”云启手中鱼竿微动,是以微笑收杆,一条八寸许的鲤鱼又上了钩。
五千汝真骑兵每日都围着冀州城盘桓,冀州城外的百姓早就桃之夭夭,冀州城城门紧闭,里面的百姓也是闭门不出,整个城池一转往日繁华的景象,街道上萧条冷落,破败不堪。
冀州城知县衙门里,李闯和他的好友杨士安以及冀州名流一起被知县大人请至签押房里,商议如何安排城内百姓离开冀州城的事情。
冀州知县杨桐眉头皱成了疙瘩,目光一遍又一遍的在这几位名流乡绅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抬手一拍桌案,怒道:“你们每人出三百家丁,你们十个人就是三千人。再加上我县衙的上千名衙役,不管怎么说也能凑够四千人了。由这四千人组成战队,由典狱领兵,突击南城门吸引汝真铁蹄,然后我等组织百姓出西门,往帝都的方向逃。”
杨桐话音一落,立刻有人提出质疑:“四千人去对抗五千汝真铁蹄?那岂不是以卵击石?!”
“再说,我们哪里有三百家丁?大人真是太为难我们了!”
“就是啊,我家里连同女眷一共也不足三百人啊!”
“就是,我们庄子里的人都逃走了,再说,这城门都出不了,叫咱们上哪儿去弄那么多人啊!”
“说的是啊,李大人这是强人所难啊!”
“李大人,你叫咱们来是商议如何安全撤出冀州的吧?你这样做简直是把我们逼上绝路啊。”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签押房里跟挤了三百只鸭子似的,喧喧嚷嚷,叫人心烦意乱。
“好了!”杨桐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重重的拍了一下书案,“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去大街上花钱买家丁也好,求爷爷告奶奶也好,拉上亲朋好友七大姑八大姨也好!只要每个人给我凑齐了三百家丁,一切好说。否则,三日后全城百姓撤退时,休怪本官不顾往日情面!”
“这……大人,你这不是逼着我们上街上去抓壮丁嘛!”
“大人,请听草民说句话可好?”李闯起身,朝着杨桐拱了拱手。
“这位……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东陵李先生吧?”
“大人说的没错,草民是东陵人,去年冬天来冀州店铺盘点,恰逢民乱,断了归路,迫不得已住在了好友的家里,今日才有这个机会得见大人。”
“嗯,你说的不错,既然你不是冀州人,那三百家丁着实有点为难你了,你就减半吧,一百五十人,不能再少了。否则等我们撤退的时候你就亲自披挂上阵吧。”
“大人!”杨士安愤愤的站了起来,“我的好友不过是客居在此,他去哪里找一百五十个青壮男子来?”
“他不是有生意在此吗?难道他的店铺里连个伙计都没有?他伙计难道连个亲戚朋友都没有?现在是我们同舟共济的时候,再说了,他不还有你玉堂先生这个至交好友么?”
第50章操戈()
“大人!”杨士安急了。
“玉堂。”李闯伸手拉了一把杨士安,朝着杨桐拱了拱手,“草民正想说,大人聚拢四千志士保冀州百姓,实乃义举,可歌可泣,只是草民觉得,典狱大人未必就是这支卫队合适的指挥人选,李大人还少一个将帅之才。”
杨桐闻言,脸色一暗,常突然一口气,无奈望天:“我乃一介书生,一不会武功,二不懂兵法。否则的话,本官一定亲上战场,带着我四千儿郎与汝真贼人杀个鱼死网破!”言罢,他的脸上缓缓垂下两行清泪。
许是杨桐的语气太过悲壮,许是被汝真铁蹄围困数日求生无望的压抑之感太过浓烈,又或许是因为他被朝廷兵马舍弃的愤怒终于积攒到了一个临界点。
在杨桐留下眼泪的那一刻,在座众人皆拍案而起,群情高昂,纷纷应道:“大人的吩咐我等保证做到!”
“没错,实在凑不齐人,咱们就自己上!”
“跟那些死鞑子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
杨桐在众人激烈的回应中回神,忙朝着众人摆摆手,叹道:“生死大事,大家不要冲动。此事咱们还要细细的商量。”
熊熊怒火之上泼了一大盆冷水,众人渐渐地哑声。李闯左右看了看,见大家的斗志都灭下去了,才拱手道:“大人,草民年轻时便喜欢练拳健身,也读过一两篇兵法文章,草民斗胆毛遂自荐,愿加入卫队,以助大人安排冀州城的百姓安全撤离。”
“你这是?!”杨桐惊讶的看着李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建章!”杨士安怒其不争的瞪着李闯,“你家中妻子儿女,难道都不顾了吗?!”
李闯微微的笑了笑,自从民乱阻了南北消息,他便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家中幼子娇女,不过幸好有燕北邙在,而且东陵那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那边没有发生民乱,应该还算太平。
目前对他李闯来说,最重要的是尽快离开冀州,回到东陵去。
自然,杨桐的办法是不错的,以四千壮士冲城南门以吸引汝真五千铁骑,这样老弱妇孺便可出西城门逃亡大云帝都。这一招声东击西用的自然不错。
但对李闯来说却不合适,东陵在南边,她要一路往南走才能回家,就算他随着百姓们一起出了西城门,也还是要辗转往南走,照样会跟汝真人遇上,所以还不如直接和四千壮士一起冲出南门。
况且他李闯跟燕北邙认识了将近二十年,早在两个人都追求周氏的时候,燕北邙就笑话他李闯手无缚鸡之力,于是这些年来他勤于锻炼,虽然没有燕北邙那样的绝世武功,但至少是身强体壮,两三个年轻的青壮男子是近不了身的。
再加上四千护卫相随,再用点策略,李闯觉得自己十有六七可以从南城门直接冲出去。所以,他才提出自己愿意随护卫一起冲南城门打汝真铁骑。
杨士安劝说无效,而杨桐也正需要一个有勇有谋的卫队首领,于是当场便定下来由李闯为卫队的队长,负责制定破敌策略。
三日后,冀州城里的十来位乡绅富豪不管是花钱点银子还是对家奴下死命令,又或者求亲告友,分摊分派,总之众人各自使出浑身的解数,每人都给李闯送了三百家丁过来。其中年纪最小的十七岁,最大的四十五岁。虽然老幼参差不齐,但至少都还算身强体壮。
冀州衙门之前有一片开阔地,以青砖铺就,旁边有张贴告示的木牌匾额。
李闯就把这几千人集合到此地,和冀州典狱胡宗瑞一起对这几千临时凑起来得卫队进行为期三日的简单操练。操练的内容无非是一些行军打仗时的简单命令,让这些人真的打起来了,至少懂得主将发施号令的旗语手势等,不至于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被人家拿着刀砍。
不过三天而已,根本训练不了什么实质的东西,这一点李闯心里有数,他同胡宗瑞商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