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雪尽两茫茫-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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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慕含秋作色道;“你难道说银铃有意帮着间邪吗?她极其痛恨间邪,怎么会这样做?”
秦一轩忙摆手道:“我们且不说这个,他们现在进了深潭还未出来,恐怕已经到了墓中吧?”
慕含秋低头道:“正是……所以我才急忙叫人找你。当年我们对少钦许下诺言,永远不会让别人再去打搅他,现在银铃与间邪却误闯进坟墓,我们该怎么办?”
秦一轩凝视幽深潭水,低落道:“还能如何?我看他们在里面呆不了多久就会出来的。总不至于一辈子藏在墓中。”
老者却悲声道:“少钦已经平静了那么多年,现在却又被人搅扰。那间邪只要出来,我定不会饶了他!”
“那银铃呢?”慕含秋急道,“我怕间邪对她下毒手!”
老者看了看她:“若是间邪抓她要挟我们,便不会伤害她。若是她自愿跟他而去,更不会有事。”
慕含秋一时气结,却又不能反驳,只紧紧盯着那水面。
秦一轩忽然叹息道:“算来少钦离世已经十二年了。”
慕含秋呼吸一顿,眼神黯淡,望着水面倒映出的点点灯火,涩声道:“你还记得他临终前念着的话吗?”
“曾伴浮云归晚翠,犹陪落日泛秋声。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秦一轩喃喃道,“只不知,他那一片伤心,究竟是否值得。”
老者重重叹息,哑声道:“我们谁也不曾想到会是那样的结局。少钦,少钦,那个妇人本是个水性杨花之人,你又何必为她而死?!”
慕含秋眼中泪光
闪动,哽咽道:“师叔,我想去水下,看他一看。”
老者一凛:“当年你自己跪于他身前,歃血而誓,现在难道忘记了吗?“
慕含秋颤声道:“可是这十二年来,他独自在这安息。生前曾经鲜衣怒马,纵横江湖,死后却冷清寂寞,甚至连一块墓碑也没有……他所在意的人,对他毫无旧情,来此世上匆匆,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我觉得他很是孤单!”
老者神情沉痛,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清风阁毁于一旦,我苟且偷生至今,为他守护这一方净地,只想他不再遭受痛苦。你若现在进去,说不定反会使间邪伤害银铃,倒不如等待他们出来,再行打算。”
含秋强忍泪水,转过身子,忽然飞奔向丛林深处。秦一轩一怔,叫了声“含秋”便紧追而去。
慕含秋穿越重重树林,转进山谷深处,此处幽泉淙淙,黄叶纷飞,在那古槐树下,赫然建着一座白玉石墓,只是那坟墓四周果然空空荡荡,连一块墓碑也没有。
她怔怔走到墓前,轻抚坟墓,道:“少钦,十二年来,第一次有人接近于你。那个少女就是当年含均和小梦的女儿,你千万要保佑她的平安。”
秦一轩来到她身后,倏然挥袖,以右掌紧按墓室,凝神低喝道:“间邪,那墓室别无出路,你呆在里面也不是长久之策,还是赶紧从原路返回,休要伤害了银铃!”
这声音听似轻微低沉,却以内力传送入隔着厚厚玉石的墓室,萧然与银铃只觉整个墓室中都回荡着他的声音,震得人头晕目眩。
银铃不禁轻声道:“那是秦谷主的声音了!”
萧然咬牙道:“你内伤初愈,又被潭水侵染寒气,不该长留在此。我看你还是回去好了。”
银铃错愕道:“难道你叫我一人出去?”
萧然道:“我当然也不会在这里等死。只是我若出去,定是一场混战,我不希望你看见。”
银铃急道:“我不能让你伤害我姑姑他们!”
萧然一怔:“你就没想过他们伤害我吗?”
银铃一时无言以对,赧然道:“我想,他们也伤害不了你。”
萧然看着她,叹息一声:“银铃,我这一去,恐怕真要回天籁山了。”
银铃失落道:“我早知道,你注定要回去。”
萧然
沉默片刻,道:“若我不回去,应该去哪里?”
银铃哑声道:“你又是这样迷茫,叫我怎么回答?”
萧然凝视她道:“我以为你会帮我决定。”
银铃转过身子背对着他:“我不是一个决断的人,连自己都帮不了自己,更何况是帮你?你反反复复接近我,却又总说不知道前路何在。我倒想问问你,你亲近我之时,可曾考虑这些?”
萧然按住她的肩头,道:“那你口口声声说想杀我,又是不是真心话?”
银铃霍然回头,恼怒道:“你是明知故问。”
萧然却笑了笑,轻叹着道:“只要有你这话,我纵然是什么都没有了,也是情愿的。”
银铃被此话一震,慢慢看着他清秀的眉眼,忽然道:“你若离开,要多加小心。”话音未落,手掌猛地一推,指如疾风,迅速点上萧然双肩穴道。萧然不曾防备她会出手,只觉全身一酸,无法行动,眼见她跃下了洞口。
银铃屏息游过甬道,透过水面往上凝视,只隐隐感到岸上星星点点的光亮,她用力浮出水面,便听得岸上那老者呼喊一声道:“小心了!”
银铃停留在深潭中央,喘息道:“师叔公,我姑姑和谷主呢?”
老者全力戒备道:“他们去了别处,间邪人呢?”
银铃迟疑了一下:“师叔公,我想请求你,放过间邪。”
“什么?”老者一震,随即怒道,“你果然是自愿带他进了石室的!”
银铃咬唇道:“是。他并未胁迫我做事。一切都是我自愿。”
老者重重道:“银铃,你是不是入了魔?!那间邪先前暗杀过多少成名人物,又摧毁明珠山庄,你居然与他狼狈为奸?”
银铃负罪道:“我都知道,可是我,我不愿看见你们与他拼命!”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老者拂袖道。
此时早已有小童赶去林后报信,只见人影闪动,慕含秋与秦一轩匆匆而来。慕含秋遥遥听见老者斥责声,不明就里道:“师叔,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你方才还不信我,如今你自己看看,她要我们放走间邪!”老者气道。
“银铃!可是真的?”慕含秋大惊,奔到潭边
。
银铃在水中瑟瑟发抖,强撑道:“姑姑
,只要你放他走,我什么都愿意做。”
慕含秋脸色发白:“银铃,你先前不是痛恨他吗?怎么会忽然这样说话?你是受他蛊惑,还是被他胁迫?”
慕银铃道:“没有!姑姑,求您答应我一次,不然他冲出石室,你们恐怕要两败俱伤!”
“我们难道还怕他一人不成?”老者道。
慕含秋急道:“正是,你不必被他恐吓,赶快上来!”
“姑姑!”银铃倔强道,“我不是被他恐吓,你们和他,都是我心爱之人!我不忍心看你们残杀!”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慕含秋颤抖道:“银铃,你在胡说什么?”
银铃强忍泪水,低头不语。
老者喟叹道:“含秋,我看她已经自甘堕落,与当年的□江绣竹一样!”
他话音未落,却只听轰然一声,潭水冲天而起,在半空飞散出万道水光。
那些潭水势如利箭一般冲向众人,众人掩面而退,方一站定,只见自那纷纷而落的水花中,萧然已将银铃拦腰抱起,掠至远处高岗。
☆、第三十二章 身世之谜
慕含秋扬剑急掠,剑指萧然后心。萧然黑衫一卷,袖中白光一闪而过,刀剑相接间,火星四溅。慕含秋脚步为之一顿,见他已抱着银铃站在高峻山崖间。山风疾劲,他眉眼凌厉,透人生寒。
“间邪!你今日插翅难逃,外面有柳退禅等人包围,此地又有我们,还不快放下银铃?!”老者振声道。
萧然目光寒彻,环顾众人道:“方才是谁在说江绣竹?”
老者一震,道:“是我所说,莫非你知道这个荡妇?”
萧然脸色急转而白,忽飞身而起,只见红缨怒扫,雪刃翻飞,那掌中的魄雪如贯穿了神魔一般将老者全身笼在其中。众人见状纷纷围攻上前,萧然在人群间辗转挪移,刀锋却始终不离老者左右。慕含秋趁势掠向高崖,一把拉住银铃手臂,斥道:“你赶快回来。”
银铃却反手一挡,纵身跃下,直奔人群而去。慕含秋惊呼一声,急忙追上,将她紧紧拉住,见秦一轩依旧站在一边观战,急切道:“你怎么还不出手?”
秦一轩却皱眉道:“这便是间邪?为何如此眼熟?”
慕含秋一怔,转身望向混战中的萧然,忽听得老者在刀光中道:“难道你就是江绣竹当年抱来此处求医的野种?!”
萧然横刀侧身,架住老者刺来的一剑,寒声道:“你还敢侮辱我娘!”
者剑光一亮,转向他的双腿,斥道:“你母亲与人私奔,还生下你这个野种,难道我还要称赞她不成?!”
萧然纵身翻越,掠向后方:“你简直满口胡言!”
老者一怔,此时秦一轩忽然自人群后掠来,扬声道:“间邪,你果真是江绣竹之子?”
萧然立于斜坡,冷冷道:“这还有假?”
“你父亲就是萧克天?”秦一轩喝问道。
萧然微微挑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银铃却急切道:“秦叔父,他只是萧克天养子。”
秦一轩一震,直视萧然,道:“萧然,你今年可是二十三岁?”
萧然双眉一蹙,迟疑着微微点头:“你怎会知晓?”
“居然如此!”秦一轩惊呼道,“段老,含秋,你们总该知道他是何人了!”
此时老者与慕含秋均一脸惊讶,老者那先前的威风陡然消散,直直盯着萧然。慕含秋握住银铃的手,呼吸急促,良久才盯着萧然,道:“你,你竟然是少钦的儿子?”
此言一出,萧然如被冰雪。
一时间四周寂静无声,唯有瀑布冲下深潭的隆隆水音。
银铃亦被震惊,良久才道:“难道方才那石棺中的人,就是萧然的亲生父亲?!”
慕含秋深深呼吸,道:“正是!少钦与江绣竹有一子,到今年确实应该
是二十三岁。”
老者面露悲色:“没有想到,当年江绣竹居然是跟了天上人间的萧克天!这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秦一轩看着萧然道:“难道你母亲竟从未对你谈起你的父亲?”
萧然的面容隐于黑暗中,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声音却是冷绝的:“没有。她从未说到此事,我到天籁山后,便改名为萧然。”他顿了顿,竭力控制住情感,“我怎么可能是段少钦的儿子?”
“为什么不可能?”老者挥退众人,缓缓道,“我就是清风阁总管段盛平,少钦是我堂侄。当年少钦年轻有为,众多女子仰慕于他,但他偏偏就看中你的母亲江绣竹。那江绣竹虽然貌美,却是太湖水匪之女。你的祖母不准这门亲事,少钦便私自带了江绣竹到了此处成亲。而此事江湖中人都不知晓,你可问问秦谷主,当时就是他为两人悄悄办了婚事。”
秦一轩颔首道:“不错,说起来,你在四岁之前,便是生活在此的。只是你当时幼小,恐怕早已不记得了。”
萧然心绪纷乱不堪,抬目四顾周围,低落道:“我,我已忘记了。”
银铃看他失神的样子,心中一痛:“既然他们如此恩爱,那江……江伯母又怎么会去了天籁山?”
慕含秋看了看她,道:“少钦虽然极其珍爱妻子,可是他天性率真,隐居不到两年便不甘冷清,时常独自到山外游历。绣竹起先是苦苦等待他的归来,到后来也按捺不住,多次外出寻他。我们只道她找不到少钦便会回来,不想她恐怕是就在那几次外出途中结识了萧克天。此后她说是出去找寻少钦,渐渐不在谷中常住,而少钦回来之时,我们对他谈起,他竟然毫不起疑。直到两年后的一个冬天,那时即将过年,数月不归的少钦忽然返回谷中,带着许多礼物要送给绣竹。不料,却在当天发现绣竹竟然怀有身孕……我到现在也忘不了,少钦当时的神情……”
她闭上双目,神色痛楚,良久才哑声道,“他在寒冬腊月,独自站在这寒潭中,任凭那瀑布不断冲击着他。那夜雪花纷飞,潭水冰冷,他就这样呆呆站了一夜。我们唯恐他出事,全都守在潭边,不料到天亮时分,才发现江绣竹已经趁夜色悄然带上儿子,离开了这里。”
萧然听她说到此,颤声道:“正因这样,她就带着我,到了天籁山?”
段盛平冷哼道:“想来正是!我们到处探访,怎么也找不到她的下落,却不料她竟跟了萧克天这个黑道宗主!早知如此,少钦就该听他母亲的话,不与这个水匪之女成亲!她这样无端消失,少钦失魂落魄,再也不复当日潇洒,整日四处寻找这个女人,连自己的家业都无暇
顾及。好端端的清风阁逐渐寥落,终至破败,实在是这江绣竹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