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策,云若皇后-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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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若眸子微动,走近,半俯身看着这过去雷厉风行的女子,而如今,褪去浓妆,长发束至一边,身上也不再是那些锦衣绸缎,而换做了与百姓相同的粗麻布衣。视线落在她的指尖上,也看到了曾经细嫩的肌肤,已经不知何时变得有些粗糙,再不见了过去的光鲜亮丽。
忽而想起自从出宫后,姜凤贞总是在她面前笑着,还帮怜香打点着她的一切,心里不禁有些酸楚,但对此,姜凤贞每每都会回一句,她是幸运的,至少她的家人都在身边,都还活着。
姜凤贞似乎也在这场浩劫中变了一个人。
似是感觉到了云若的视线,姜凤贞动了动如帘睫毛,恍惚抬了眼,而后对上了云若那正凝视她的清眸。姜凤贞吓了一跳,有些不悦说道:“进来都不出声,你真当你是云呐!”
云若浅淡一笑,“我可不就是云吗?不然还是谁。”
云若还是很喜欢偶尔逗逗姜凤贞开心的,因为她真的,真的不想这个平日里无拘无束的女人,当真变得和她一样。
姜凤贞一点不领情,啧了舌从椅子上起身,只手在为云若准备的浴桶里撩了撩水,眉心一皱,道:“你看你看,这好好的热水,都变凉了,坐那里等着,我再帮你换些来!”
“其实,我自己可以——”
“可以个屁!”姜凤贞怒言,转身便走了。
云若望着她身影,不由轻笑,而后褪下几乎不知是血色还是泥土色的白衣,径自步入了浴桶
中,同时庆幸今日的骑射之学,并没太流什么血,不然,就连着唯一水中清闲的时刻,也会被姜凤贞还有怜香剥夺。
云若轻轻靠在浴桶旁,阖眸想着之前百里邵河的话,当真是不知道自己还有几日可以准备。
仰头,轻舒口气,云若在心中思忖。
然就在这时,忽而感觉到一阵阴冷的气息在身边萦绕。
“这身伤,都是为了本王留下的吗?”
一个低沉而飘渺的声音自云若身后传来,突如其来的声音与气息使得云若蓦然抬开双眸,然她却并没急着回头,仅在双眸中罩上了一层警戒。
浴桶的两侧,似乎渐渐滑出一双手,撑在边缘,自后撩起了一阵幽暗,遮住了窗外透入的月光。
云若双眸微眯,知这种情况不能随意动弹,但也感觉得到,身后似乎正有什么人如在环着自己身体那般,同时也会有些森冷的呼吸落至自己的脖颈之上。
“是敌,是友?”云若冷静问道,视线落在水中,却看不清身后的影子。
身后那人轻笑,竟是在云若发旁的落下了如细雨般的轻吻,感受到云若身子一僵,那人似乎笑意更浓,“水,还是热点的好,不然,可是会着凉的。”
那人忽而开口,声音诱。惑,语气中听不出杀意与敌意,反而有种让人胆颤的炙热。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姜凤贞的声音:“你这女人,让你等我的热水,怎么还是用凉水沐浴了!”
一个声音瞬间划破了屋中寂静,一下便给云若得来了机会。
云若突然间抽过利剑转身间泼水而出,长发若墨荷侧过,身上的却发现身后竟是空空如也。
她眯了下右眼,陷入深思。
门口姜凤贞倒是被吓了一跳,大喊:“慕云若,你这是怎么了?赤身站在这里,还那着剑,会着凉的!!练武也不能痴成这样啊!”
云若没有回应,依旧是保持着冷静,蓦地将剑收回剑鞘,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自己没休息好,出现幻觉了吗?
云若有些疑惑,遂走到铜镜前看了下自己脖颈处,而当那轻细的樱红色落入眼帘时,云若双瞳猛的一缩,齿间也被她咬的做了响。
姜凤贞也大惊,瞪大双眸说道:“这里怎么红了……这是哪个混账……”
云若眉心也蹙的很紧,脑中徘徊着各种猜测,忽然有一个人影在记忆中浮现,是那最后射箭的一幕……
难道是——!
就在这时,文柏突然间跑入房间,见云若未着寸缕,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偏眸道:“娘娘,百里君主差人来信了,是急事,让您尽快看看!”
文柏言罢,将信双手呈上。
“念!”云若言简意赅的说道,抻过长袍,用力一甩便套在身上,而后利索的系上束带,而当文柏念道重点的时候,云若也用口型在念着心中所想,而那几个字,却意外的重叠在了一起。
“西陵,入境了。”
姜凤贞惊的目瞪口呆,“云若,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若沉默不语,望着铜镜中那渐渐变得腥红的玫色,清澈的双眸,变得愈发深邃。半晌,只道:“凤贞,告诉骁,近几日我要去王城,让所有这里的兵士的守卫!”
“你去王城……”姜凤贞有些踌躇。
云若却是用力咬了牙,放下长发遮掩了那让她一点也不愉悦的色泽,一字一顿道:“人家都来打招呼了,下一次,慕云若也会好好回敬的。”
最后一个字,云若用了力,眼中透出了些许冰蓝的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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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同一面,墨城郊外,西陵众兵马似在等候着谁。
不多时,拓跋泽踏着清凛的步伐缓缓归来。
所有人见状,解释对他行最尊贵之礼仪,而他的步子,也是从容不迫,每一步都踏着一种格外的凛然。
赵青莲见状紧忙前去迎接,道:“大殿下,已经发信给百里邵河了,正准备入境,您这是去了哪儿了?”
拓
跋泽稍稍动了下唇角,看向墨城方向,指尖绕了绕那耳上银环,饶有兴趣的说道:“给自己的东西,先去烙了个印……”他说的浅淡,却异常愉悦,舌尖稍舐过唇瓣,如在回味,而后忽而想到什么那样,滑过淡漠的视线看向赵青莲道,一字一定问道,“他来了吗?”
赵青莲微怔,点头,知道大殿下提到的是从西陵直接来这边汇合的那个人,刚要应,便听到一个优雅而从容的马蹄声自不远处缓缓走来。
“抱歉,来迟了些。”随着那低缓而沉稳的声音,一个几乎可以带起一阵凛风的身影渐渐在月下映出,而在他身后,则又另外几个身影随之而来。一阵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压迫感逐渐袭来,冷傲的俊眸也渐渐透出。
拓跋泽略感意外,淡漠的眼神中也稍稍多了些流光。
龙炎殿的王,竟大多全部被换成更强之人了,而且全部都对靖言听计从。
这个男人,果然是无情,残酷的,果然是……最适合西陵的。
拓跋泽满意的动了动唇角,道:“不晚,来得正是时候呢。”他淡笑着,回身看向越合王都,那无法看透的眸中,渐渐多了些灼热的期待。
而那马上之人亦是抬起头,将视线落在了墨城中。
深不见底的黑眸,愈发深邃了。
耳畔,似乎刮来一阵幽风,带了些莫名的压抑与沉痛,似乎预示着将有什么,渐渐的交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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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再次相见
西陵皇族入境,入城。
这件事,瞬间在越合的王都吵的沸沸扬扬,然与东卫使节来此却截然不同,闻马蹄声将至,所有越合百姓都关门闭窗,惊怕的哪怕在房中,都不敢大声言语。
是了,西陵人的作风,始终生活安逸的越合百姓是不敢恭维的,那哪怕刚刚接近王都就已经飘来的血腥之气,几乎将这安逸之地笼上一层可怖的梦魇。
西陵人,永远是让人惧怕的存在。
轰隆一声,越合的大门被打开,一匹棕色骏马优雅踏入,步履稳而不急,却带着一种让人极为压抑的冰冷。
越合守卫分站两侧接应,见了此人,纷纷颔首以行礼摹。
那人俊颜冰冷,墨发高束,发尾随马步左右轻摆,一派郑重,也透着一方悠闲,右耳那银环轻晃,将流光辗转,黑色锦衣上缠着的银环坠链,于单侧胸前微微作动。
西陵大殿下,即将成为西陵之王的男人——拓跋泽。
那些自窗缝中见到此人的百姓,均是心惊胆颤,吓得一身冷汗,然却也有一些女子同时也被他那雌雄莫辩,俊美邪肆的面容,和那透着压迫的气息所吸引,会悄悄的多看上两眼,而他因着心情很好,时而在唇角噙起的浅笑,亦是如毒药那般,会不经意的慑住那些女子的魂,让她们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追随了他的身影。
而当另一抹身影,也随之进入王都的那一霎,窥探的那些人们,也均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这一侧,亦是一匹战马先行,长发披散在后,却极为利索,且不失华美。这人不同于拓跋泽的雌雄莫辩,而是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傲气与慑然,那旁若无人的冷峻让人根本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双眉如剑,薄唇紧抿,而那漆黑如墨的瞳,更是犹如夜空里最沉寂的潭水,神秘而又让人想一探究竟。不过,最重要的便是他那右脸上纹着的黑龙之印,透着冷漠,残酷,与王者的威慑。
众人有些疑惑,具有如此气魄之人,三国之内定是会闻名遐迩
虽然此人没人见过,但越合民间大多有所耳闻,这个纹印……
难道是,西陵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强者才能进入的龙炎殿的王,也就是西陵的强者之王!
一位皇尊,一位王首,西陵最强的两个人几乎都来了越合!
见是这种情形,越合百姓都不由再私下猜测,西陵如此大的动静,怕是此番结盟,势在必行。而在他们看来,兴许越合与西陵结盟倒是一件好事,因为若是真的与西陵为敌,那么当是惶惶不可终日,每日都会提心吊胆的过。
不多时,西陵其余战将也随之而入,虽然大多数人都在外围驻扎不得入境,可光是这几人,便已经将越合的天,遮上了一派沉重,那种逼慑,几乎让人透不过气。
这一路走着,倒是干净,根本无人会挡着他们的路。
拓跋泽似乎早便习惯了这种被人畏惧的气氛,而他,似乎也非常享受这种鸦雀无声的阴沉。
这条进入王宫的路,其实并不是很远,不到半个时辰,那飞阁流丹的雅致之地,便已映入眼帘。
拓跋泽自是会遵守入乡随俗的礼节,下了马,与众人徒步入宫。
靖在齐右,也是拓跋泽唯一允许与之同行之人。
很快,便见不远处穿着一丝不苟的百里邵河前来相迎,简单寒暄,却带着一种暗暗警惕。
“拓跋兄,每每前来越合,总是能让我越合的百姓,为之惊叹。”百里邵河浅笑,话中有话。
拓跋泽轻缓扬唇,仅道:“那,真是本王的荣幸。”
“啊,这位难道是……”两人稍稍对了几句,百里邵河很快便注意到一旁的靖,而靖也静默望了他一眼。
“龙炎殿,靖。”靖先一步开口,声音沉稳,可虽答的言简意赅,却让百里邵河心里再是被一股冷慑压制。
这种被压迫的感觉,当真让他有些却步,他一生也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但像这样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印象中,这种似曾相识的压迫感,似乎就只有……
忽而想起那人的名字:靖。
百里邵河琉璃色的眸子微动,再好好看了眼前之人,他所认识的那个人,纵是冷峻,却打骨子里透着一股正气,而这个人,却带着如地狱般的寒冷的气息,是一股邪肆的气息,两人相貌不同,也完全不是一个感觉,决然不是自己记忆中所认识的那个人,这个人,当是一个毫无疑问的西陵之人,在他身上,完全找不到半点东卫的影子,看来,是他想多了。
只不过,前阵子听闻西陵龙炎殿有了新的王首,没想到竟是这绝不输给君王气魄之人。
百里邵河眸子微深,如玉外表下,显出了一份沉重。
有了此人,西陵,怕是比先前要棘手了不止一倍……
似是怕拓跋泽看出他心中所想,百里邵河仅稍稍动了下唇角,侧身一句:“请。孤王备了宴席。”
拓跋泽颔首待众人谢过,与
之一同进入到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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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合王城的大殿。
百里邵河尽地主之谊,与拓跋泽一同聊着一些政事,然两人却意外的谁也没有先提续盟之事,似乎就如推水般,谁若是先开了这个口,必是会要做些许对让。
不过,政事归政事,作为宴席,自是少不了歌舞。
然,正当百里邵河准备差人去让舞者准备的时候,拓跋泽却突然开口打断,问了另一番话,“百里兄,今日本王路途有些劳累,歌舞便免了。倒是有另一件事有些好奇……听闻越合聘了一位新的策士,不知今日这宴席,她可是会来?”
这句“新的策士”四个字,顿时在这本就森冷的气氛中,陡然添加了一抹紧张,对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