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的论语-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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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大学》提出“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八目”。我们参照《卫灵公第十五》篇孔子的修道步骤,就可发现如出一辙。
“格物、致知”是“知及之”,意在明明德,以“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来明其“本”。格物之意就是“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指尽性知命,是止、定、静、安、虑、得的“修身为本”的求证功夫——归根复性以究己本体。本就是明德,即佛家说的开悟得“根本智”。朱熹说《大学》没有解释什么叫格物,实在可气!
“诚意、正心”是“仁能守之”,意在止于至善。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改变习气,所谓“如恶恶臭,如好好色”,“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二是达到清净本心,即正心,所谓“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
“修身、齐家”和“治国、平天下”就是“庄以莅之”、“动之以礼”,意在亲民,都讲明德的外用之学。其中修身是明明德,止于至善的结果,又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基础,代表格物之本——“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的内涵,起综前述后作用。修身做到了,齐家治国平天下不过是水到渠成而已,所以子思才说“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这也恰恰是归根溯源的《尧曰第二十》篇的编辑思路之所在。
可见,《大学》的三纲即是《论语》编辑“道、仁、德”的三条主线,《大学》的八目就是《论语》内圣外王的四步曲。再看“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速,过也。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灾必逮夫身。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等内容,皆是《论语》一再重复、强调的重点所在。郭店楚简出土了一篇《忠信之道》,表明力主忠信是子思的重要思想内容,亦可佐证《大学》是子思所作。所以,《论语》除了隐含着强烈的曾子色彩外,同样隐含着强烈的子思色彩:除《大学》的观点和《卫灵公第十五》篇的观点相近外,还有《中庸》与《雍也第六》篇的延承关系;《性自命出》与《先进第十一》、《阳货第十七》篇的内涵融通;《唐虞之道》与《尧曰第二十》等篇的观点相近。
所以,子思很可能共同参与了《论语》的编辑,从而与曾子形成事实上的师生关系。而且,《论语》可能是在曾子死后,由子思最后完稿的!我举其他论据如下:
其一,《隋书·经籍志》引沈约说:“《中庸》、《表记》、《坊记》、《缁衣》,皆取《子思子》。”而《子思子》文章中所引“子曰”内容多不同于《论语》,对《论语》能起到补充作用。这就说明子思对《论语》的内容是非常熟悉的,甚至可以说了如指掌,否则《论语》那么多语录,子思的文章中怎么能几乎不重复呢?另外说明子思对《论语》是非常看重的,极可能是因为他花费了巨大心血与曾子一同在编辑,是他的得意之作。所以在其他文章中,子思只希望在《论语》的基础上,最大可能地将爷爷的思想保存下来,所以尽量不采用重复的语录。
当然,由子思最后完成《论语》,不等于说它就是子思独立编辑出来的。子思曾在他的其他文章中引用几句别人所不熟知的“子曰”,便遭到过其他弟子的质疑,说他是借爷爷之口来阐述自己的观点。《孔丛子·公仪》载:“穆公问子思曰:‘子之书所记夫子之言,或者以谓子之辞。’子思曰:‘臣所记臣祖之言,或亲闻之者;有闻之于人者,虽非正其辞,然犹不失其意焉。其君之所疑者何?’”可见,《论语》的素材应该是来自大家认可的途径,很可能是公开的征集,而子思当时尚不具备独立编辑《论语》的条件和威望。
其二,《礼记·坊记》为子思所作,篇中直接引用了“《论语》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如果《论语》是由子思独自编辑的,岂不是有帮自己做广告的嫌疑?他何不直接用“子曰”?而如果子思是曾子的学生,他率先引用老师耗费巨大心血编辑而成的《论语》就非常自然了,也足见子思对《论语》的肯定和尊敬!那时《论语》尚未广泛流传,甚至连《论语》的名称都未必确定。所以,子思一直都在关注《论语》的结集,非常了解《论语》编辑的进展,了解《论语》有哪些内容。
其三,后来从孔子家中的夹壁找到《古论语》,此《论语》当是孔子后人所珍视、为日后流传而予以私藏的,也更接近是《论语》的定本。所以曾子既殁,就以孔子嫡孙、曾子门生身份的子思来最后完稿最为理所当然。面对这样一本凝聚了曾子、自己巨大心血的《论语》,子思(或其他孔子后人)将之与《尚书》等珍贵书籍一道放入夹壁加以珍藏就非常合情合理了。《齐论语》的出现,是不是子思在齐期间带去的尚未精减、定本的初期编辑版本呢?否则何以《齐论语》较《古论语》、《鲁论语》内容为多?
近代有学者指出《论语》前十篇与后十篇的内容有分别,怀疑是两个人作主导来编辑的,他们提出的论据之一便是前文所说的季康子问政在前十篇用“子曰”,后十篇却是“孔子对曰”,他们认为后来的编辑者更尊重季康子,恐怕是孔子的再传弟子在补充编辑。这点我不能同意。
首先,“子曰”和“孔子对曰”的不同前文已述,以纯属巧合的成分居大。因为即便是两个人编辑《论语》,后一人想拍季康子马屁的话,也会将前边的“对曰”改过来才是。他难道想故意让上半部《论语》不拍马屁,而下半部拍马屁?毫无道理嘛!此外《为政第二》篇孔子说:“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此“对曰”缘何用在孟懿子身上?《阳货第十七》篇: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此“对曰”又是子游对孔子的回话,可见“对曰”一词的用法并没有特别的含义。那么,除此之外,有没有其他证据证明上、下部《论语》风格不一呢?没有。相反,倒是有很多证据证明上、下部《论语》的编辑风格相当一致。比如篇首章通常揭示了本篇中心思想;篇尾的结论章通常能覆盖全篇而又意味深长,耐人寻味;各章说理逻辑严密,一环扣一环等。下半部《论语》同样有多篇贯穿礼、忠恕的纲目,如《先进第十一》、《颜渊第十二》、《阳货第十七》就是这样,这些都表明《论语》上、下部分的编辑风格非常统一,井然有序。
其次,王充《论衡·正论》中载:“夫《论语》者,弟子共纪孔子之言行。敕(chì整理)记之时甚多,数十百篇。”表明一开始的时候,所收集到的素材是相当多的,编辑者必定经过长时间的精心思考去归纳、总结而成今天的二十篇《论语》。编辑者不太可能从“数十百篇”里只编辑上半部的十篇,那样不利于完整保留孔子思想的原貌。所以二十篇《论语》分上、下部内容而又各有侧重的思路,很可能是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上半部侧重阐述孔子思想的基本内容,下半部则侧重运用中的注意要点,恰恰反映了《论语》的一体性。
其三,我们仔细观察《论语》各章内容就会发现,并不是所有章节都是“子曰”,除了《乡党第十》篇都为描述性句子外,其他各篇也大量存在描述性、总结性的句子,用在各篇中起到顺畅逻辑、亮明观点的作用,有的甚至是起到点明中心思想的作用,比如: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此为编辑者言,是极其重要的表明孔子对待祭祀态度的句子)。子曰:“吾不与祭,如不祭。”
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于是日哭,则不歌。
子之所慎:齐,战,疾。
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
子不语怪,力,乱,神。
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
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
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
(以上几条差不多都是《述而第七》篇的灵魂语句,将孔子的教育思想和盘托出。或许是因为孔子自己直接阐述教育思想的语录太少,所以编辑者只好代为总结,那么是谁在总结?应该是孔子青睐的、其他弟子敬服的一传弟子)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子罕第九》篇的中心语)
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子罕第九》篇的灵魂所在)
子见齐衰者、冕衣裳者与瞽者,见之,虽少必作;过之,必趋。
南容三复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
齐景公有马千驷,死之日,民无德而称焉。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民到于今称之。其斯之谓与?
邦君之妻,君称之曰夫人,夫人自称曰小童;邦人称之曰君夫人,称诸异邦曰寡小君;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
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将命者出户,取瑟而歌。使之闻之。
齐人归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
大师挚适齐,亚饭干适楚,三饭缭适蔡,四饭缺适秦,鼓方叔入于河,播鼗武入文汉,少师阳、击磬襄入于海。
周有八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
(以上几章均是为了配合阐述其他章节内容而作的注笔,用以强调、补充或使更具说服力)
谨权量,审法度,修废官,四方之政行焉。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所重:民、食、丧、祭。宽则得众,信则民任焉,敏则有功,公则说。(这一章对先辈政治智慧的总结非常关键,目的是指出孔子思想体系道统之纯正、知见之真灼。那么,这个总结是出自孔子,还是编辑者?极可能是来自孔子的授课内容,而又没有合适的孔子语录,所以编辑者代为归纳出来)
以上编辑的手法说明两点:1)各篇内容绝非胡乱的排列,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精心编排,各章内容之间有很强的关联性,否则不会大量使用非语录内容。编辑者必是以一人为主导,才可能构思严谨、篇与篇的内容布局合理。2)这个人一定是孔子的一传弟子,否则《论语》中大量使用的非语录内容何从归纳?除子思外,有哪个再传弟子是亲自跟随过孔子的人呢?即便由再传弟子归纳出来也不会有公信力。孔子与子思是爷孙关系,可《子思子》文中引用了几句别人不太熟悉的“子曰”就有人提出怀疑,若是其他再传弟子编辑《论语》,又帮忙整理出如此众多的归纳性、描述性的句子,以当时孔门诸强林立、互不相让的形势,有可能令人信服吗?
其四,不少人因为《乡党第十》全文记录孔子日常生活的言行事迹而想当然地认为那是“结论篇”,却未发现《论语》从头至尾是根据《周易》卦序来编排的事实,而卦序十正是“履卦”,所以才以孔子行履为内容而已,不可因此将上、下部《论语》活生生拆成两截。
其五,《论语》二十篇如果是曾子的构思,那么,曾子是否会选择由子思共同参与编辑呢?这得由子思的出生年份说起。
《史记·孔子世家》载:“孔子生鲤,字伯鱼。伯鱼生伋,字子思,年六十二。尝困于宋。子思作中庸(此《中庸》乃含有47篇之巨著,非《中庸》一文,极可能包括了《大学》在内)。”“曾参,南武城人,字子舆。少孔子四十六岁。孔子以为能通孝道,故授之业。作孝经(未言作《大学》。有人认为《孝经》是孔子因见曾子之孝道而作)。死于鲁。”下面我们以孔子、颜渊、孔鲤的年龄作为参照,来看子思可能的大致出生年份(见下表,本图表主要观点来自孔德立先生的文章《子思生卒年考》)。
颜渊小孔子30岁,三十一岁卒,而孔鲤又先于颜渊卒(见《先进第十一》篇子曰:“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鲤也死,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也。”),可知《史记》说孔鲤“年五十”应为“四十”之误。子思则不可能晚于公元前491年出生。又因子思当过鲁穆公的老师,鲁穆公元年为公元前407年,所以子思不可能早于公元前407年卒,因此《史记》说子思“年六十二”应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