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5年第1期-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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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还买了徐静蕾画册和《中国古代发明》一书。
下午继续写,脊椎有些疼。
晚饭后正在看电视,涌进一大帮人。先后有刘继明、荆歌、衣向东、北北、艾伟、李西岳、巴音博罗、潘灵、红柯。一直聊了两个多小时。主题是围绕我对徐静蕾的喜欢。我为什么喜欢徐静蕾?我是不是在补上追星一课?同学们对此表示惊讶,我同样对他们的惊讶表示惊奇。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徐静蕾?在我这个年龄喜欢徐静蕾一定就是追星吗?
闲聊之中,画册一直在众人的手上传来送去,仿佛在欣赏一个十世单传的婴儿。
渐渐地,大家开始认同徐静蕾的钢笔字,赞叹徐静蕾的健康和本色,而不是美丽温柔。
我从来没有认为徐静蕾是性感女人,但她是一个健康的女人,她的皮肤并不白皙,甚至发黑。她的笑容也不灿烂,甚至有些勉强,但这并不影响我对她的欣赏。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徐静蕾是在一部冗长的电视剧中,徐静蕾成功地充当了一个第三者,让一个成功男人迷茫了。那里面的徐静蕾有点生硬,有点神经质。也许我欣赏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的那个“样子”?
最后我们在非洲男孩的割礼上结束话题。
10月13日 天晴
上午没课,便写小说。
两点出发去中国美术馆,同行者刘继明、荆歌,分别与苏苏、薜燕平会合。
沿故宫的甬子河溜达,视野开阔,且微风拂面,游人纷杂,格外的能体会到京都秋意。而每在一个歇脚处,苏苏都要举起她的DV,让人有些不自然。也不知道她拍了没拍。
进景山公园。满树的柿子肥大得壮观,近看则布满粉尘,如同系挂的仿真道具。
苏苏笑着问我,既然我总是有着破坏欲,怎不打它一个下来?
我举着手,跳了跳,个子太矮了。
仰着头,薜燕平指引我们看崇桢皇帝自尽处,说不知道这棵树是第几棵了,老树早给雷劈了。
爬山,苏苏爬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我也好不了多少。给苏苏买了一瓶“酷儿”喝。他们在前面等我们。薜燕平说,她几乎每个星期都要步行在这条道上,置身在这片风景之中。
把自己放进历史,或者让历史来搅扰自己,这挺让人怀想的。
底下一站,循例是去北海。但刘继明说不去了。谁也受不住了。我也几乎脱了水。于是就去找饭馆。
这样大约跑了两公里,马凯饭馆儿终于到了。我腿上的筋一跳一跳的,脑子里还停留在刚才街道上的一个场景:一个女孩跺着脚,对着手机里的男朋友大喊大叫,泪流满面。
我感到薜燕平很不开心,缩短了的路程,打乱了她的身心节奏,就像一个人明明想吃两碗饭,突然让人抢走了一碗。
喝着茶,开始谈书,薜燕平说短篇不好卖,只出长篇。丛书名儿还是没能起上来。又问谁没出过短篇集。我。似乎出于同情和可怜,她答应给我出。那么随意,终究让我感到这将是一个不了了之的事情。
七点,我们便吃完饭,和薜燕平分了手。我们去新街口豁口买影碟,她则继续她未竟的行程。在暮色里,一个个行走着的女人,无声无息,如同一只只蝙蝠,一件件披风,注定要覆盖住这座城市。
在苏苏的引导下,荆歌和刘继明买了不少碟子,我跟在他们身后看。苏苏自己也买了几本。在买碟上,苏苏表现得很坚决。
《假装没感觉》。一家商店门前的小黑板写着这几个字。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我买了一件雪绒衣,三十元。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如此便宜。
八点多一点,我们和苏苏分手,她坐地铁,我们去打的。刘继明直埋怨我没有送苏苏。在夜幕下的出租车里,是可以发生许多事的。我真的没有感觉了。今天我们之间没有多余的动作。
回到家,接到苏苏的短信:你真纯,花白头发了竟然还有偶像。大概饭桌上聊到我喜欢徐静蕾,她也笑我一下吧。
10月14日 天阴冷
早晨又收到苏苏短信:你这人自己和自己前后矛盾,没有定性。
听北京电影学院王迪的讲座,比较糟糕,唯一可取之处就是告诉我们,中国电影仍然在滑坡,当然,就是进口大片也掀不起波澜了。他强调了电影剧本的重要性,并举了一个例子,说明细节的真实才是作品的真实。没想到他批评的剧本《惊涛骇浪》正是班上学员柳建伟的杰作。我的同学柳建伟气坏了。课间,建伟说,他的细节全部来自于生活的真实。
于是真实成为文学艺术的一个问题,文学作品的真实是不是等同于生活的真实?
来源于生活的真实细节,是不是就能够创造出文学作品的真实呢?
简单的划等号,恐怕会让文学作品降格为新闻报道,从而丧失其固有的魅力;很多时候,虚构的现实倒反而能够折射出现实生活。
那么标准在哪里?分寸和火候在每一个作家手里。
看了一会儿卓别林的《淘金记》片断。极富想象力。文学艺术最终还是在现实基础上想象的产物。不同的作家,会有不同的塑造和想象。
我猜苏苏突然发这样的短信,是不是在批评我对纪录片的态度。我不过是在不停地怀疑和一日三变。苏苏说她的品质是在多变中寻求恒常。我想我们并没有本质上的分歧,一个是就局部,一个是就整体而言。
下午写小说,感觉还不错。
晚上看电视录像。效果不好,便回来打牌。
谈歌老兄又喝醉了,在门外的走廊上闹腾,骂骂咧咧。不久,他开始挨家逐户地敲门,说是有人唾了他。大家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开门。
我开了门,我们在打牌。
后来他猛敲班长李西岳的门,要求老李查出那个唾他的人。老李有什么办法呢,“李西岳,我操你妈!”谈歌叫开了。
10月15日 天晴
今天一直写小说,上午写《幸福的求爱信》,下午写《瞧,那个火星人》。
脊椎很痛,但小说开了头,毕竟有事儿做了。
三点多钟,和刘继明、红柯等人在鲁院门前合影。
《文艺报》的摄影文学导刊邀请我们写三五百字的东西,谈谈摄影文学,我决定不写。
刘继明说我没看《邮差》,真是太可惜了。
到处都是看影碟的作家,看来我是太落伍了,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晚上打牌,潘灵和衣向东,李西岳和我,又吵起来了。我看着他们的笑话。但最后我摔了牌,因为他们逼问我,那几张老K哪里去了。我埋在底下,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呢,这些傻瓜呀。
打牌娱乐是集体性的碰撞,我喜欢打牌,喜欢看别人抓耳挠腮。
始终想着火星人怎么发展下去。
10月16日 天晴
听吴思敬教授讲座《二十世纪的中国诗坛》,中途休息时溜号了。后来听说有三分之一的同学溜了。
溜号并不代表我不喜欢诗,事实上打开文学杂志,我首先看诗,《花城》《作家》《外国文艺》《世界文学》的诗,我经常躺在床上,坐在抽水马桶上看。
我还注意到,刘亮程的好些散文都是先写成诗的。诗人写小说的不少,像刘亮程这样由诗人变成散文家的不多。
我也写诗,但写得很臭,比我的小说还要臭。惟一的两次发表诗歌,是在《山花》和《小说家》上,还是搭在小说后面发的,那是我作为诗人的荣耀与污点。
下午写了两个小时。
和苏苏在手机里打嘴仗。
晚饭前,坐在电视下,看央视10频道的“百家讲坛”,由格非主讲《全球背景下的文学创作──经验、想象和真实》,没想到格非还有一副好嘴皮子。
晚饭后,看影碟《两颗绝望的心》(即《远离赌城》、《远离拉斯维加斯》)和《第五元素》,后者没看结束就下来了。
10月17日 天阴
在刘玉栋的宿舍闲坐,意外发现《小武》,立即拿到楼上去看,在电脑里放。
这部片子是贾樟柯1997年导演的。
十点多钟,《收获》编辑廖增湖到了,便下来到荆歌宿舍聊天。中午在华堂附近的“到家尝”为他接风,吴玄抢着付了账。几年前,我去上海,廖增湖曾经陪我去格非家聊了半天,那时候,他还是个在《收获》实习的研究生,也的确是个大学生的样子。那时候,我们尽听着格非聊。现在的廖增湖,不仅生了一个女儿,出了几本小说,而且精力旺盛,滔滔不绝,幽默风雅,就没有个口干舌燥的时候。
下午继续看《小武》,看完真的无话可说。一部让人绝望的电影,使用的都是非职业演员,反而让人不觉得他们在演戏,他们和生活中的人们一样,用行动表明他们的活法。
手头正好有从王松那里拿来的《天涯》杂志,便接着看顾峥的随笔《没有终点的〈站台〉》,记录了贾樟柯拍摄《站台》的过程。套用一个外国影评人的话说,直到咋天贾樟柯还不为人所知,今天我已经对他五体投地了。这是一个固执的人,一个充满对往事依恋的幼稚的男人,生活在他身上刻下的,永远是青春期的绝望。
他写出了《小武》,并用二十一天时间完成了这部电影,相反,《站台》的剧本远在拍摄《小武》之前,但是拍摄过程的艰辛,更主要的是贾樟柯要把它拍成史诗的野心,使这部片子延宕到2000年7月才成型,8月,《站台》获得威尼斯电影节最佳亚洲电影奖……
感谢喜欢拍纪录片的苏苏,也感谢刘玉栋的片子,我很想找到《站台》看看。我对传记文学非常迷恋,而纪录片语言的非情感性更为真实,充满内在的情感张力。我一直在找寻这种语言。
晚上,红柯和王松在肥牛火锅城请客,邀我作陪,廖增湖是他们的责编。坐在那里我一言不发,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还沉浸在电影里,老是闪现出小武被铐在电线杆攀线的镜头,为之悲伤。
结束时正逢暴雨从天而降,水流成河,我们只得打车。
打电话,家里没人接。
10月18日 天晴
清华大学孙立平介绍九十年代以来,中国社会的新变化。
富裕阶层。中产阶级。贫困人口。
基尼系数。
金字塔形。菱形。元宝形。有点意思。发达国家总是呈菱形,即中间大,两头小,大多数人为中产阶级,富有的和贫穷的都是少数人群。
中途休息后,上网看徐静蕾的有关信息。
午休后,召开长篇小说研讨会,院里还请了评论家林为进和作家阎连科来主讲。三点整,听完林为进的发言,我溜了出来,荆歌、刘继明也相继出来,另有西扬、吴玄、巴音博罗,打车去红场秀观看当代女诗人的朗诵会。
在那里,与张英、廖增湖会合。简直是一次胜利大逃亡。
朗诵会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好,摇滚倒是唱得不错。也可能我是第一次直接接触摇滚,感受多些吧。诗歌一般,主要还是个人的抒情,很难说有什么艺术的东西。
但她们还是让我敬佩,让我感到她们的不容易。她们有什么必要用诗歌作秀呢,完全没有必要。
一会儿,我们分批退出。我注意到,很少有人买很贵很贵的饮料。
在大堂里聊了一会儿,朗诵会也不知不觉散场了。
本来打的,后改步行,到朝阳公园西门,由《收获》请客,吃东北羊蝎子,真实在,真带劲儿。
我喝了些白酒,话也多了许多,大家说我状态奇好。我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回到鲁院,陪廖增湖坐到十二点,碰到廖增湖的同学钱建辉,他在《足球报》做记者,专门负责跟踪辽宁队,找票不成问题。
回宿舍时候,还有人呆在那儿,我真佩服廖增湖的体力。
10月19日 天晴
八点半开始看徐小明的《去年冬天》。不太感兴趣。原因是国语让人不舒服。
在我的预想里,台湾是一个高度现代化的地区,这种朴实的手法可以张扬作者及一代人的缅怀,但总体上还是不和谐。
十点,外交部常务副部长李肇星准时到了,介绍中美关系和当前国际国内的新形势新格局,风趣,生动。眼前的李肇星一点没有外交家的风度,看上去更像一个菜园里的农民伯伯,但是他的语言大胆、直接,比喻非常贴切。一方面,国家无小事,另一方面,我国经济建设的中心任务毫不动摇。
中午,西安的夏坚德请廖增湖,我被邀作陪。
下午,张懿翎请我们去她家做客,约好了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