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醉-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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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在稻草边为那人顺着头发,简直像个温婉甜美的妻子,“因为你是我第一个男人。你不是爱我么,为什么现在要发抖?求欢的时候,难道你说的都是谎话不成?我是不是很美?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想着我的身体,哪怕是现在?”
“我没有!”
“你没有?”
一刀,深深刺进他的下体。
“有!我有!”他尖声。
“你有?”
她拧了拧刀柄,旋转挖得更深些。
江湖客此刻只求速死,一口痰“呸”在她脸上,破口大骂:“疯子!婊子!荡妇!老子瞎了眼,上了你这个人尽可夫……!”
他的身首瞬间分离,余音随着脑袋咕噜噜滚到地上。火媚抹掉了脸上的浓痰,漠然回望居高临下的少主。寇天手中的墨刃上有鲜血滴落,“你也闹得够了。”
她忽然疯了,嘶声问:“你在乎么?我与别的男人欢好?”
他的语气没有起伏:“你爱睡谁是你的事。不过你记住,如果乱我大计,不论是谁,都要死!”
火媚足尖一点,灵蛇般缠上要离去的人,蛊惑的指尖在他的敏感不住游走,“你不在乎?好,既然你接受了圣女送给你的女人,那要不要也试一试我?我现在也有了经验,应该不比那个什么莲香差。而且,我是你身边最美的女人!”
她抱得太紧,紧得无法撕开。寇天便顺势捞起了她柔软的腰,带她入怀,“你……”他的唇停在她的耳垂,轻轻一个呼吸,暧昧的热气令她刹那浑身酥软,几乎沉沦疯狂。下一刻却被大力生生震开,撞上一边的墙壁,摔得身心俱裂。
“你原本就是我的。只是我对你,没有那种兴趣。”
“我爱你!”她绝望地不顾一切地大喊。
他终于停了停,无谓道:“火媚,你和我都是被诅咒的人。我不懂所谓情爱,也许这辈子也懂不了。不过你的,应该也不是。”
火媚失踪了三个月,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风尘,艳媚,话未启唇三分笑,举手投足有种奇媚入骨的风骚。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她死活拽着少主喝了一夜的酒,笑语如珠放荡不羁,那样的旖旎魅惑足以迷倒世间所有男子。
然后他终是醉了,她把他搀回屋里,扶他躺下,为他(。kanshuba。org)看书吧衣饰。轻手轻脚地服侍妥当,她伸手,痴痴地抚上他俊朗的面容,他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还有如烈日般火红的长发。
即使熟睡着,他也散发着令人不可轻忽的威势。刚毅的线条,勾勒着王者独有的强悍和骄傲,仿佛不可触及。唯有他的唇还是柔软的,倔强地唇角孤单漂亮,一如初见。
她的唇,悬在他的唇上。
晨光的晦涩里有个冰凌般的声音遥遥传来,“我要是你,我就不这么做。”
火媚苦笑了。
如果让他知道,也许他根本就知道,她就回不来了,永远。至少今晚,他给了她机会。
她撤回了不顾一切的吻,然后留在他身边,做了他的臂膀。
她放荡,他纵容。她玩弄男人,而后亲手杀死他们,她若没动手,他多半会无情下令击杀。
他有过各种女人,真假做戏,贪欢占有,不过都如昙花一现,从未当真。
她优美放肆,为他杀人如麻,他满心江山,用她毫无顾忌。他们之间渐渐滋生出一种奇异的默契,可随性调笑可举杯共酌,信任而且放松,只与情爱无关。
火媚认了。虽然似乎再也看不透这个狂放不羁的冷酷男人,但是至少,她还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她这么以为。
可是,那个女人出现了,好似不可逆转的宿命。
那个女人和他们不同。不是因为她的绝色玲珑,而是由于她的气质——干净而清澈,一如花间的溪水,不饮亦觉甘甜。
杜倾瞳从没有一刻是他的朋友,开始到结束,一刻也没有。
她几次三番破坏他们的计划,与他们抗衡相对,最后还一举毁了少主在历越三年的苦心。少主却仿佛着了魔,百转千折,不惜被伤得一场狂醉,七日沉眠。
不悔。无怨。
火媚曾笑着试探少主,“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上心么?”
他那时候还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桌案,饮一口酒,似笑非笑的,“不知道。总要得到了才知道。”
他没能带走那个叫作杜倾瞳的女子。不是不想,而是带不走。那女子比预料中更加机变果绝,因为她的原因,他们几乎不能全身而退。
少主好像心急了。赶回堰丘,他不再隐藏实力,即刻配合圣女发动雷霆手腕,逼历越帝退位。历越其他几位皇子大惊应变,一场血海大战,少主除掉了挡道的皇子,终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
火媚为他披荆斩棘,杀得满手血腥一身罪孽,想要分享那份得偿夙愿的狂喜。回眸,残阳血泊如火冶烈,原该意气风发的男人竟沐在光晕中淡淡出了神,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摩自己面上的那道伤痕,渺茫地挑了唇角。
他在回味的,是那个给他伤痕的女人。
辗转相思,相思辗转,他终是懂得了喜悦也懂得了疼,为那个不肯接受他的女人。
怎么可能不恨?
她恨不得将那张倾城花容划成千万个碎片,恨不得用剧毒将她变成活尸,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再扬灰挫骨,只要能将她从王的心中生生挖出来。
可是王不允许!他下令不许她们伤她分毫。
王派出使者求婚,被屡次坚拒,却毫不动怒。终有一日,似乎按耐不住思念,莽撞的少年一般,他一意孤行再涉历越,然后带回了她。
然后,她在暗处看到了那个女子身上的冰蓝芙蓉。
艳极!贵极!
若她愿意,她就是一切的主人,包括王在内。
但她弹指放弃,风轻云淡,有几分似那个永远从容如仙的绍渊宰相。
王的江山,王的天下,王的大志,都系在那女子身上,他没道理放她走。他却故意同她打赌,而后放她离开了。他宁可砸碎石桌痛楚血肉,也要成全那个女子的愿望。
杜倾瞳必须死!——这是太后的愿望,也是火媚的执念。
她的身份会对王权产生威胁,她的存在令王神魂颠倒。
然而这些年王羽翼已成,登位后更加铁血手腕总揽大局。太后的势力日益削弱,已不能如当年般颐指气使生杀予夺,所以她选择将杜倾瞳卖给最恨她和最恨王的两个敌人。
那是很阴毒的一招,但是火媚还是认为太后低估了那个女人。可是太后不肯再多行一步,她还不想和王撕破脸,所以拒绝了火媚提议,她冷冷对她说:“你不要多事。当年圣女那个位置是你自己放弃,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甘心?”
火媚顿了顿笑了,笑容甜腻得好似能开出深红的罂粟。她说:“一切谨遵太后旨意!”
深冬了,寝宫外很冷,四面彻骨的冰凉,火媚却只是觉得热。那种胸口深处的热,好似儿时哭着凝望那两条小鱼,带着焚毁一切的强烈一直从心底不断冒出来。
太渴望太渴望,宁可毁了,亦不想失去。
那么,就让王恨她吧!
做完了一切,火媚有条不紊地换上一件最美艳的红衣,施施然去寻主人。她知道她穿着红衣的样子,妩媚入骨风流入骨,即使那个女人,也没有她这般邪气的绯艳。
寝宫凉阶上,横七竖八许多死人——都是太后的人。
到了如今,母不母,子不子,只是漠然对立。
不可一世的太后孑孓指着面前的王,连声喝:“好好好,我教出了个好儿子。今日居然要弑母么?”
王只是淡道:“母后不打破你我约定,朕便不会动。”
“你……”圣女恨声:“哀家是答应不再管你的政事,但是如今这个女人是威胁了你的帝位,你都看不出来么?其实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对不对?若非你故意放她当诱饵,让我有机会派人送信动手,你怎么会来得如此的快,我的人又怎会尽数被你拿下?你竟然如此算计哀家?”
“是又如何?堰丘只能有一个王。日后复国也好,天下也罢,朕要,自然自己取。母后年事已高,朕在宫外备好了别馆,一应俱全,母后日后只要闲事少管,自然性命无忧安详天年!”
大势已去,圣女浑身发抖瞪着冷血的儿子,好像多年前那个反抗的少年一般孤单无依。
半响,永远坚硬的肩头颓然一松,她凄厉笑了,“哈,哀家算了一辈子,想不到自己养出来的才是最狠的一个。哀家该恭喜自己,你果然合适当个帝王,很合适很合适,哈哈哈……”
寇天挥了挥手,“恭送母后。”
太后被有礼地驾了出去,突兀的笑声渐远,偌大的庭院顿时显得空寂起来。
寇天随手拾起太后一直钟爱的剑,轻轻抚了一下,才对上了从刚才起一直沉默的火媚,语气似赞许似讥诮:“你做的好啊。”
帮他将消息传出,然后太后上了套,王如愿将宫内和宫外的敌人一举铲除,一切水到渠成的完美。然而,这些只能证明一点——她背叛了他。许多年后,她再度背叛了他。
见火媚无动无衷,寇天面色沉了下来,剑尖指向她的眉心,“背叛我的下场如何,你是忘了吧?”
他有多么绝对,又有多么残忍,她只怕是最清楚的一个人。
火媚袅袅婷婷地走上来,红唇殷殷明眸含水,全然无视眼前的剑锋,“王又何必小题大做?我怎么样有什么要紧的。不过我倒是比较好奇,那个女人若是知道你怎么用她的,会给你什么样的表情。”
寇天僵了一瞬,才道:“兵不厌诈,此事势在必行。她身边还有精兵维护,依照她的本事,拖住那些人等到司紫接应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你根本没想放她离开对不对?”
“……不错。”
“你为她的抉择绝望,在她身后望断天涯路的孤独劲儿,也是做戏的是不是?”
他不语。
火媚嗤笑一声,轻点下他的胸口,“看来,这一段倒是戏假情真了……”
“王……”司紫进了大殿,看到眼前情形就停了步,简短回报道:“天虎 骑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请王下命。”
“好。”寇天拂开了火媚的手,“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出发吧。”
司紫待在原地不动,寇天见状微微蹙了眉,“司紫?”
紫衣少女忽然跪下,“请王念在火媚一直为王出生入死,也有不少功劳,饶她这次。”
寇天还未说什么,火媚先笑起来,笑声泠泠地好像冰玉相碰,“司紫,你这痴女,我还不用你求情。”
“闭嘴!”司紫面无表情地转向她,唯有眼神流露丝丝焦急,竟令她心中一暖。
寇天拉起了司紫,也没瞧她的方向,“我不杀她,去太后那里还是自行离开,随意。”
他只是驱逐她,不预备千刀万剐折磨得她生不如死?他何时如此心慈手软了?
心越痛,唇边的笑意就漾得越深。看那男人步履匆匆,显然心都飞了去。火媚更加得意了,难得轻轻一句就勾住了他的脚步,“不必去了,你来不及了。”
空气凝滞住。
寇天有些缓慢的转身,“你说什么?”
“他们一行都中了迷药,现在应该已经和那两个对头碰上了吧。不要说交手周旋,他们如今连耍嘴皮的力气都没有。一群人只能束手待毙,让恨死她的人屠戮一千遍。或者更妙一点,雪山冷美人热,那个刘寿钧可能撕破她的衣裳,让她尝尝那销魂的……”
“火媚!”司紫一贯冷定的语音带了警告。
火媚只觉得眼前一暗,胸口已被那人揪起,握得她几乎无法呼吸。他的眸底开始积聚着狰狞的风暴,咬着牙一字一字问:“你究竟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懂么?我的王……”火媚索性贴得更近一些,不怕死地爱抚他的面,朱发红唇,吐出恶毒的诅咒却如附骨之蛆令人心麻,“你明知道我会告密,怎么猜不到我也会在他们饮食里动点手脚呢?他们虽小心,但是迷药无毒防不胜防。”
似乎一时被错愕惊住,他茫然反问:“为什么?夜纭并没有让你这样做,为什么?她并没有伤害过你,是你三番两次想暗杀她,她也从没计较,为什么?”
为什么要治她于死地?
一阵风过,吹散了结冰的空气,飘飘扬扬的雪花落下来,漫天漫地的冰屑好似能将一切染白淹没,恢复到最初的样子。
火媚妖娆地笑着笑着,定望着他的面,好像要一口气将他彻底击垮,“因为你啊,寇天,我的王。记不记得你说过,你我都是受到恶咒的人,所以根本不会懂得什么感情。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一样得不到,一辈子,一辈子也无法得到。你以为用完她以后,还能追回她放肆爱惜,以为你还有很多时间来享受情爱?我告诉你,等你赶到的时候,杜倾瞳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不过她终于能乖乖顺从的在你怀里,变成一摊枯骨听你一世的悔恨。”
抓住她的手猛地一颤,“王,不要。”司紫已经惊悸出声。
寇天狠狠一掌拍在火媚身上,玄色的衣旋即消匿在殿门边,那声气居然满是从未有过的慌乱,“我们走。”
嘭。火媚飞上了半空,然后好似个破碎的偶人摔在地上,狼狈地热烈地,偏执地疯狂地,还在不断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