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花-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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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瑶心里谈不上是何感想,此时被一个比自己都大了好些岁又一点都不熟的步一蕊带着撒娇的意味说这些话,抬头正对上丁氏那满眼探究的眼神。只能淡淡地一配合,自步一蕊的手中慢慢抽出左臂,问道:“五妹找我有事?”
原来这位看上去冷漠淡然的女孩竟是这般的热情,与步一群那逢人就挂一张冷脸的样子倒是大径相同。
步一蕊放下本挽着连瑶的手,明艳的双眼透出几分不悦,带着几分无趣便没精打采道:“本是想找嫂嫂去解解闷,没想到现在可真真是坏了心情。”
“步姑娘不要见外,敝宅琐事繁多,招呼不周,对不住了。”
丁氏强笑着上前,态度极为客气,此时心里对这突然上门的五小姐可是拿捏不准。那个时候瑾儿刚嫁入步家,自己与侯府来往还算慎密,她可是早听说过这五小姐的大名,因为步家的数个姑娘里,最为得老太君和乾梓侯爷宠的不是那几个嫡出的姑娘,却是这位姨娘所出的庶女。
但她每次过府却总见不到这五姑娘,听说她性子极为爽朗,最不喜欢各场面上的周旋。因而侯爷夫人与侯府小姐们每次陪着官家太太等游园子或者赴宴时,总见不到排行第五的她。后来时间长了,见到她也只寥寥数面,仅有的印象那时的她才十三四模样,性子极为任性,脾气雷厉风行的,整个步家里没几人是她不敢捉弄的。
然乾梓侯对她极为宠溺,自小就娇宠惯了,行为举止都是随心所欲,不受拘束与外人的眼光。听说平日里总是喜欢出府游玩,大半个京城都被她给踏遍了,当时自己还暗地里说过那样的形象哪像个大家闺秀,要不是出身侯府,今后许是连夫家都寻不到。
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渐渐地就没了这位步五小姐的消息。以前自己同瑾儿问起过几次,她每次都是含糊不清推辞过去了,本就是人家的家务事,也没怎么将之放在心上。
如今,丁氏抬头,正眼观察着几步外的步一蕊。浅蓝衫裙,腰带细束,少女的发髻上带着些许简单却极为耀眼的珠钗,整个人停停站在那里,脸上挂着莫名的笑容,就连旁边的春景都失了色,没了活力。
脑海中不经意就将她与连玥做对比,印象中步一蕊只比四丫头小了一岁,这如今却真的是应了自己当初的话没出嫁呢~总以为是个无关键要的人,就是十丫头出嫁都没遇到过这步家的五小姐,十姑爷的胞妹。
现在就这么站在自己眼前,就在刚才帮着自家骂了顾云笙那个小子一顿,那话说得灵活利索,都不带踹个气的。一开始的时候自己本是同顾云笙等人争吵谈条件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拍起了大门,真以为是邻府派人来打听事项让人开门想法子打发了去的时候,就见她冲了进来。
那一刻,自己还压根就没认出风风火火上门的会是她,乾梓侯府的姑娘。
“听说你们上演了一场妹妹替姐出嫁的好戏?”
步一蕊就是这样,她关心的事情会注意说话态度及考虑所能带来的后果,但是若是与她没什么关系,如这种令人鄙视的事情,她可不顾什么二府姻亲的关系,照样直白问出口。
连瑶听到的时候满眼都瞪大了看着步一蕊,却并没发现她脸上有一丝的不适,好像这就该是她的语气。再看向丁氏,惊讶尴尬的脸上还带了一份迷茫,转而消失殆尽轻扶了下袖子,然后由李妈妈搀着走前几步,强忍着解释道:“步姑娘是误会了,我们连家虽比不上贵府在京中的地位及荣耀,但却也是世代官宦人家,怎么会做出这等失信于人的事情?”
“那这具……?”步一蕊指着那被白布遮住的连瑗,出声继续。
该还是个妙龄少女吧,这般花样年华,就这样冰冷了下去,再也无法瞧一眼这天际无边的美色,着实可惜。曾经的自己以为没了他就没了一切,经历了背叛就再不能信任任何人、任何事,自此之后的人生中就再不会精彩,其实这三年多,原都是自己钻了牛角尖。
目光不经意间露出一分无奈,同情与悲伤在眸中一闪而过,重新抬起头,迎着众人的目光望向无穷无极的天边。天依旧很蓝,云依旧柔白,一切还是那般美好。哥哥说的对,这个世界,除却眼前看到的一小片,其他的地方更美更值得自己去探索、去发现。
过分的执着,蹉跎的不过是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岁月……
连瑗的尸首,是铁一般的事实。丁氏哭皱眉头,明明是自己婆婆与丈夫的主意,如今出了事情却要自己来收拾这烂摊子。上朝的上朝,躺床上的躺床上,这么大的麻烦在眼前,还遇上步一蕊这好管闲事又心直口快的人。想要瞒天过海,真是异想天开了,丁氏摇了摇头,家丑家丑,非得吵得沸沸扬扬了。
想着前天夜里,自己还与丈夫说这事不妥。如今他刚被降官,若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咱这全府上下可就真的要全完了。心知丈夫习性,他心里舍不得四丫头,但和全府的前途与他自己的声名想比,孰轻孰重定是一目了然。只要自己再分析分析利害说上几句,是有希望临危改注意的。
可都是那老太太,三更半夜的,还把自己与丈夫唤过去。说了一通不放心连玥这事的话,倚老卖老暗示着就道若是不让六丫头代替,毁了连玥一生,她就是闭了眼也不会瞑目!
这不就是威胁吗?不安着她的话做就是不孝。
平日里霍氏也算是个精明的人,不该一定要强求这事。真不晓得连玥那丫头到底给她灌了什么汤,让她心心念念都要护着她,连儿子与家族的利益都不放在心上。那六丫头也是的,她那个样子能有个归宿不错了,怎么就这般想不开了!
“步姑娘许是不太明白,顾公子的父亲与我家老爷是旧识,早前就定过亲,说两家结秦晋之好。时隔多年,此番顾公子上门求亲,老爷安着早前的约定将我家六姑娘嫁于他为妻,这大早上就传来说是新娘子自缢了。这好好的闺女,如今才方嫁为人妇就这样得下场,我们心里,还不好受。”说着丁氏还拿起帕子擦了擦眼,好似真的很伤心一般。
“当初明明说云笙所娶之人是你们家四姑娘,怎么迎回去就成了六姑娘?”
“对,你们连家今天要是不给个交代,休想我们离开!”
“云笙,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连家的六姑娘是个傻姑娘,她们这是摆明了欺负你,云笙。”
……
同来的好些文人都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连家是官宅而有所忌惮。但反而是站在前面的顾云笙,脸色僵硬地望向了一旁,对着就近的好友咕哝道:“别说了。”
声音虽不大,却清楚地飘入了连瑶等人的耳中。
丁氏见顾云笙似有懦怯,心猜是顾忌起了乾梓侯府,这步家的少奶奶与姑娘都在这,怕惹了皇亲国戚吧?心下有些得意,便立即就有了底气接道:“我们家六姑娘平日里虽然有些迟钝,但为人是极善良的,这模样也是好的,我与老爷将她放在手心里疼的。现一夜就丢了性命,今早听到这信儿,可都是晴天霹雳,我家老太太如今还在这床上躺着呢。”
步一蕊最为不平,不知全局的她听了这话更是对顾云笙等人嗤之以鼻,她就是讨厌世俗中什么门第之间,性情不符等。顾云笙他一个寒生,连家都没嫌弃他要出身没出身,要钱财没钱财,就信守承诺地将闺女嫁与他。如今指不定是他嫌弃连家那六姑娘,所以半夜逼死了她,又怕惹事就来个恶人先告状。
顾云笙是何种人,自己再也清楚不过了。
轻蔑一冷笑,步一蕊走上前去,不顾对面那些提防与警惕的眼神,讽刺道:“功名利禄不得求,走截近娶官家小姐,以求谋良好前程?但娶回去又嫌弃她,顾云笙,什么时候你成了这种人 ?'炫书…'”
顾云笙还不等回话,身后的一青色长袍的国字脸书生就上前辩解道:“你别含血喷人,云笙才不是这样的人。你们人多,是大户人家也不能这般蛮不讲理,我们就不信这偌大的京城没个说理的地!”
那人刚说完,本与顾云笙并排的一男子忙拉住他的胳膊,小声地就警告道:“别说了,她是乾梓侯府的小姐。”
国字脸书生不服气:“侯府小姐怎么了?官官相护,真是黑暗!”
“不是这个。唉,看来今天真不是时候!”劝着他的人又紧张道,眼睛却担忧地望向挚友顾云笙。
连瑶跟着丁氏也走近了人群,闷头就听到这几句话。见着顾云笙此时的脑袋都朝着地上,一点男儿气概都没有。丁氏的话不尽然,当初的认亲酒上也是默认他娶连玥的,新娘临时换人,他该是有理的一方。但此时见他,居然是面露愧疚,有些惭愧的样?
见顾云笙不说话,步一蕊又上前一步,脸上尽是厌恶,夹了几分逼迫的意味道:“怎么,没话说了?你不是最讲孝义,最为正直,那满口礼教去了哪?”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妥协 T
此时众人也都似是发现了其中的不对,这步一蕊第一次见顾云笙就这般充满敌意,句句不饶人,但对方却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反驳下。方才的那话与语气,分明就是熟人才回道的,难不成他们二人认识?
众人心中各自猜测着,转念又想到步一蕊侯府贵女的身份,怎么可能会认识顾云笙那种无用书生,因而马上也就释疑了。丁氏早就知道步一蕊行事怪异,毫无章法,倒也没往深处去想。连瑶瞧向顾云笙,只见他本低着的脸涨得通红,忆起方才一开始见到的场面,步一蕊指着手指充满指责地愤怒地骂着他,而后者却是能无奈低头。
这情形,像极了很多年前看到的那一幕,难道……连瑶心中一顿,又仔细地观察了下步一蕊,细眉粉黛,年纪虽过了婚配,却依旧天真直白地跟个孩子似的。
“其实她的身子很健康,只是犯了错被禁足了。”步一群的话言犹在耳。
步一蕊这般爽朗的性子,会犯什么错?再者方才连瑾谈及她的时候,貌似还有所顾忌,对她也上心得很。这青天白日的,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也随意出了府,就这样到了连府,看来步一群上次所说她自小被宠惯了的话也不是没根据的。
瞧着她如今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好似一点也不担心所说所做会带来什么后果,一个庶女能有这般自信,定然真的是心有所恃的。此时连瑶心下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只能感慨下这世界是如此的小,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定有字数吧。
如此,顾云笙会怎么做?
“你们这些读书人,一肚子的仁义道德。现今新婚妻子丢了性命,你不反思己过,反倒是将她招摇过市就抬到连府来,安的是什么心?还是你想图谋些什么?”
步一蕊嘴上不饶人,对于顾云笙的沉默更为憋屈,心中越来越觉得他窝囊。寻常哪个男子能听得女子这般辱骂?竟是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不知是对他的失望,还是对当初的自己的悔恨,竟然会看上这么一个虚伪的男人。
为了当初的那份美好,她甚至独自在幻梦楼住了三年。
这三年中,她总认为当初的自己并没有做错,纵使在最后的关头他不肯带自己走,她也觉得是他顾忌太多,他只是不肯放弃他的前途,他的抱负。因此,对于那份感情,她没有感到一丝后悔过。
尤其是那夜回侯府后家中处罚自己,她也丝毫不变色、不妥协。她没有错,她只是追寻了自己想要的、渴望的,寻求心中所爱,做了很多闺中女子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而已。纵使受了家法,纵使一向宠爱自己的父亲对她很失望,纵使祖母也放话自己若是再不承认错误,步家就没有她这个女儿,她还是坚持己见!
这么多年来,哥哥每次都来劝说自己,都说自己不该那么执着,不该那么坚持。只要认个错,家里定会原谅自己,她依旧是乾梓侯府最受宠的小姐。父亲和母亲会为自己挑选如意夫君,自己的一生会过得很精彩。但她就是不肯低着个头,不肯承认那是一场错误。
面对给了自己无数关爱的家人,她甚至不惜以进庵堂威胁,就是为了反抗她们想将自己随便许人的命运。身之发肤受之父母,她也不想摧残自己的。但婚姻大事,怎么能随随便便决定,自己若是与他志趣不投,今后如何过上一生?她就是一辈子在幻梦楼中度过余生,也不要听从家人安排的亲事,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直到昨天,哥哥带着自己亲自去了那胡同,她亲眼看着他将喜轿中的新娘迎进去,亲耳听到里面的礼成,那满堂喝彩激动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那一刻,她竟也不觉得难受,反倒是放开了。他都能将从前放下,开始新的生活,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为了她的事情,哥哥已经操了很多年的心,她真的不该为他再添麻烦了。昨夜,她们兄妹俩在城西的酒楼里谈了好多,也听了他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