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熹妃传-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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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膳的时候安静得很,灵犀给她夹什么菜她便吃什么。灵犀夹她爱吃的菜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她闷声不响地塞进嘴里,面上神情淡淡的;灵犀夹她不爱吃的菜,她也视若无睹般吃进嘴里,面上依旧淡淡的。
灵犀看着心焦,忍不住又柔滴滴地唤了她一声:“格格?可觉着哪里不舒服?”
妍华心不在焉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没有啊。”
低头又喝了一口粥后,她复又转过眼看向灵犀,安慰了一声:“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灵犀嘴巴一瘪,又不敢抬高声音,只是又柔声抱怨道:“花影走后,格格就一直这个样子,还要说没事。格格若是不高兴,奴婢去把爷找过来,可好?”
“他忙,不用去打搅他。”妍华说完这两个字后,突然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了个笑容,然后便擦了擦手不再吃了。
她刚离开桌子,芍药还未来得及收拾桌子,胤禛便过来了。他也不挑剔,径直坐在妍华方才坐过的位置上,让人给他盛一碗粥来,然后便握着妍华用过的银箸吃起来。自从妍华的屋子里闹过被人下朱砂的事情后,胤禛便专门让人打了几双银箸送与妍华与耿氏用。
他刚从地牢里出来,问了花影许多事情,腹中饥饿,身心俱疲。
饶是如此,他还是优雅地细嚼慢咽着。皇家调教出的儿女,个个极重礼仪,而胤禛仿若生来便具有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气势一般,时刻都庄严体面着。
妍华吃得少,所以桌上的菜并未动过太多,芍药想去厨房再炒两个小菜,被胤禛阻了。
好在粥熬得足够过,不过胤禛也只是吃了两小碗便没再吃了。
“婵婵呢?”胤禛洗过手后,灵犀刚好从里面出来。
她一抬眼看到胤禛后,忙行了礼:“格格精神不济,已经躺下了。爷要进去吗?格格未眠,只是不肯多说话……”
胤禛点了头,拿布巾擦干了手便往里面去:“嗯,我进去看看。”
他走进去的时候,妍华正斜躺在床上发愣,她手里捏着那本还未看完的琴谱,眼神却好似瞟向了对面的帷帐。她愣得出了神,连胤禛坐到床沿上时,她都为反应过来。
“婵婵~”他轻轻唤了她一声。
妍华这才回过神来,侧头看到胤禛就坐在身边,嘴角扯了扯,牵起一抹笑意:“忙完了?用膳了没有?我让她们在炒点小菜……”
胤禛握住她的手,无奈地点了头:“刚在你这里用过了。我有件事想问你一声,你随意与我说说就好。花影说,她曾经与你有一次在湖边撞到婉儿与一个男子……在船上?”
妍华的呼吸紧了紧,她就知道,花影定会将此事告诉胤禛的,毕竟这是除去宋氏的一个大好机会。可她还是犹豫不决,不知当讲不当讲。也许花影说得对,有些事情该说出来的时候就不要拖着,少一个害她的人,她便活得自在些。
可是,她不愿意让胤禛为难。与宋氏偷情的男子大有来头,她怎可让胤禛与太子对立呢?
不是她护着太子,而是她不愿意胤禛往后的路难走啊。
妍华摇了摇头,眼神闪烁着垂了下去,紧紧盯着与她握在一起的那只大手:“我……不知撞见的是谁,只是撞见有人在船上,可我并不确定船上之人是谁。”
胤禛冷着脸,语气幽深:“那便是了。你是顾念着婉儿与你的姐妹情谊,还是不想我犯难?若是后者,你大可不必如此,我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我不是意气用事之人,不会让自己涉险。我若是涉了险,你们要怎么办?”
妍华抬起眼,定定地看进那双幽深的黑眸中。眸黑如墨,在这泛着凉意的夜色中,显色越发幽冷如潭,深邃、古远,仿若遥远的夜空中闪着两颗光亮的星辰。
她吸了口气,笑得自然了些。心底浮起花影的叮嘱,她定了定心神,缓缓开了口:“我只是不想你为难,我怀疑那船上的男子是太子,却终究只是怀疑。毕竟大晚上的,太子怎会跑到府里来?宋姐姐当时还怀着孩子,又怎会在船上与人……做那种见不得光的事情?我一来没有证据,二来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只会贬低了太子爷与爷的名声,所以我实在不得胡乱说。”
她想通了,她为何要瞒着?宋氏害她多次,她凭什么要将那些丑事憋在心里。胤禛说得对,她该相信他不会冲动行事,所以她便说出来吧。宋氏那样的女人,何德何能可以由他白养着,却在别的男人身子承欢?恬不知耻到这种地步,根本就不配得到他的爱!
胤禛的手不禁紧了紧,妍华忙放下手中的书,将另一只手覆上去婆娑了两下:“爷莫要生气了,只怪花影乱说话,实在是我管教无方,竟然……”
心口一股冲动,她想出口求情,让胤禛放了花影。再打她几十板子也好,或者将她撵出府也行,能不能饶了她一命?
即将若口而出的话,被胤禛打断,他严肃地说道:“花影说出来的几件事,我都让魏长安查过,都可信。她做出投毒之事,也是出于对娉娘的忠诚,可她要害文瑶,我不得不罚,不然我府邸的嫡福晋日后还有何威严?你日后会让良辰再从雍华殿挑一个激灵点的丫鬟给你,只是这花影……你就不要再惦记了。”
妍华的呼吸一滞,眼眶禁不住红了红。即便再给她十个激灵丫头又如何?没有一个是花影了呀。
“她也是个可怜人儿,真的不能……饶了她一命吗?将她撵出府也可,只要不让人知道她还活着不就行了?”妍华终究是没忍住,出声求了情。
胤禛叹了一口气:“你觉得,以她的情况,她还想活吗?”
这话一问,妍华彻底呆住了。
她与灵犀一个劲想要花影活,却没人设身处地地为花影着想过。花影也是个可怜孩子,失了相依为命的娘亲,又有那样一个嗜血且混账的爹,她已经生无可恋,根本没有求生的意志了。
她想死,却也不得成全,这……妍华默了默,就算保住花影的命,花影也不可能再在府邸立足了。她出了府,谁知会不会轻生呢?又有谁知她还会不会想法子继续毒害福晋呢?
只是,叫她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花影赴死?
或许是她想得太多,她还未想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胤禛第二日上朝前便得了消息:花影割腕自尽了。
因为她是在夜里割的腕,地牢四面无缝,花影被关在里面是插翅难逃。所以侍卫只是守在地牢外面,并未进去查探。
直到那血腥味溢出地牢,他们才发觉事情不对……
翌日一大早,魏长安便赶来万福阁禀报此事。彼时胤禛尚未穿衣,他匆匆批了件衣裳便走了出来,听后愣了半晌,最后压低了声音慨叹道:“哎,竟同娉娘一样,如此烈性。就如她所愿,将她葬在娉娘附近吧。”
魏长安轻轻地“喳”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妍华耳中,她并未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可零碎的字眼已经能让她确认花影出了事儿。她的唇瓣剧烈地颤抖起来,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一股清泪自她紧闭的眼中溢出,顺着她的脸颊往下,缓缓没入发间。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花影了。花影花影,她终究只是娉娘那朵花的一片影子,时隔多年,影子终究还是随了已经凋零的花儿远去。
“婵婵?”胤禛折回来时,看到妍华瑟瑟发抖的身子,忙又躺了上去将她拥住。
妍华缓缓睁开眼来,往他怀里蹭了蹭:“我做噩梦了。”
胤禛默了默,没有揭穿她的谎言,只是将手臂拥得更紧了些。
待胤禛走后,妍华早早地起了身。她没有去祥和殿请安,也不想再那般卑躬屈膝地去请安了。如今再去,只怕还会受到更多的冷嘲热讽,花影已经跟胤禛说过那么多事情,她相信胤禛会有所决断的。她便静心在万福阁好好地养着,冷眼旁观便可。
用完早膳,她让灵犀将芍药与碧荷召集过来,扫视了她们一遍后,悠悠地出了声:“我这人向来知恩图报。别人待我一分好,我便努力还那人两分好,就像盈袖,她从小就伺候我,我乐意为她找个好人家嫁了。我这人也嫉恶如仇,有人若是敢欺瞒我半分而让我受了伤害,那我也定是要回报那人几分苦痛的。”
顿了顿,她看向眼神有些微闪烁的碧荷,突然神色一凛,厉声喝道:“碧荷!你来伺候我的目的何在!”
碧荷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吼吓得腿脚一软,当即便跪了下去:“格格,奴婢,奴婢不敢……”
第二百七十七章 收服
“不敢什么!快说!”灵犀趁机又冲着地上的碧荷吼了一声,她本就站在芍药与碧荷中间,为的就是防止她们二人通气。
碧荷没有芍药性子稳,被这样一吓唬,立马抖着声音说道:“格格,奴婢……奴婢没有害过格格,奴婢是,是……”
“碧荷~”芍药连忙说悄悄话一般哑吼了她一声,面上神情焦急得很。
碧荷看了芍药一眼,忙又闭上了嘴巴不再吭声。
灵犀不悦地瞪了一眼芍药:“格格问她话呢,你插什么嘴!”
芍药连忙跪下身子,急匆匆地向妍华解释:“格格,碧荷与奴婢是同一天进府的,碧荷向来胆小,不敢做坏事儿的,请格格相信奴婢和碧荷。”
灵犀看了妍华一眼,继续咄咄逼人:“格格有说你们做坏事吗?你这般心虚做什么?哼!有些人呐就是狗眼看人低,估计是瞅准了咱们格格位份不高,所以呀巴巴儿地跟条狗似的只管胳膊肘往外拐!”
“灵犀姐姐你……你什么意思!”碧荷被灵犀的一番话气得咬牙切齿,“奴婢不敢做对不起格格的事!”
妍华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语气平缓又没什么感情地说道:“你们在雍华殿伺候得好好儿的,为什么要跑万福阁来伺候?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们来我这里岂不是往下坡路走了?”
芍药听她话里有讽刺之意,不卑不亢地磕了个头:“格格,奴婢只是听从良辰姑娘的差遣过来的,奴婢在哪都是奴婢,不敢挑主子伺候。”
“这么说,你们只听良辰的话了?是不是她问你们什么,你们都如实回答呀?”灵犀轻蔑地看了一眼芍药,语气依旧不善。
这一次若是不能趁机将这两个人收服,那就找了理由逼她们走。谁愿意放着需要时时提防两个的人在身边?灵犀给她们二人每人丢了个白眼,心里暗自做好了计较。
碧荷心有不甘,抬头瞪了灵犀一眼:“爷若是问你话,你难道不答吗?”
言下之意,她们也是身不由己。
“不该答的我便说不知道,出卖格格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我不像某些人,魏长安叫做什么某些人就做什么,良辰问什么某些人就答什么,哼!”良辰扬着下巴,左边睨了一下右边睨了一眼,做足了蔑视的模样。
芍药听到这话,脸色一白,悄悄抬眼看了一下,见妍华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她忙又做贼心虚似的赶紧低下了头。
碧荷满肚子的委屈,听到灵犀说得这样直白,知道她们已经知道了什么,索性也不再隐瞒。她向来学着芍药,秉承“少说话多做事”的态度尽力做事,没想到却得了这样一个苦差事,时不时被灵犀挖苦不说,还要两头不讨好。
“格格既然知道了,奴婢也就不瞒着了。良辰姐姐当初让奴婢过来伺候的时候,确实叮嘱过一些事情。良辰姐姐说,若是发现格格再有偷偷进暗格之类的举动,奴婢要好生劝着,若是劝不住便提前跟她说一声。良辰姐姐这样叮嘱,也是为了格格好……”
“那你们是不是成日里都要向良辰汇报呀?格格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灵犀说到底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她见碧荷眼里泛着泪水,语气里又满是委屈,一听碧荷愿意委实道来,不由得就放缓了语气。
碧荷连连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恨不得将头上的那根发簪也摇出来了:“没有,良辰姐姐不会天天问,顶多就是万福阁出了事情她才会问一声,奴婢也只是能少讲就少讲,从来不敢多说。”
“那搜屋子的事儿呢?魏长安叫你们搜你们就搜了?”灵犀见她认错态度诚恳,语气也柔了下来。
芍药见碧荷什么都说了,便也不再守着秘密,只好也缓缓地开了口:“格格有所不知,那日搜屋也是无奈之举。倘若奴婢与碧荷不搜,魏长安就只得派别人来搜了。奴婢与碧荷都觉着,语气让别人搜还不如奴婢们自己搜,倘若当真搜到了什么不应该的东西,奴婢也可当做没看到。”
妍华默了默,心知芍药与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