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心计-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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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他要对自己鞠躬,平安向前一步拦住了他,轻轻一叹:“皇上言重了。”
第八章一声羌管无人见,无数梅花落野桥 '本章字数:2187 最新更新时间:2013…08…12 16:31:29。0'
方梓书垂眸,只看见平安托住自己的手。他见过很多女子的手,譬如父皇生前最宠爱的淑妃,双手保养得宜,长长的指甲涂满妖娆的丹寇,带着叫人心颤的妩媚,仿佛下一刻那尖尖的指甲便会在谈笑之间划伤人,譬如暖和皇姐,她的手指从来沾不得俗物,梳妆画眉,无一不是侍女尽心服侍,指甲上涂的不是丹寇,却是春日桃花研成的汁水,做成的染色粉嫩矜贵,容不得一丝不妥。平安的手指虽然也是一脉的纤长白皙,仿佛生来就是为了执笔作画,拈花扑蝶,但是指甲却是干干净净,修剪磨平。
他听见平安的声音。“皇上言重了。平安受父皇所托,为了赵国为了皇上,断不敢有所懈怠。只要对皇上将来执掌朝政能有所帮助,平安所为,便是值得了。”
“朕,必然不负皇姐所望。”
又说了几句,小东西从殿外进来,道:“皇上,外头的雪越下越大,恐怕难以行路。”
“从风华殿回朕的寝殿,也不是很远。”方梓书微微颦眉,道,“怎么就走不了路?”
鸳鸯走出去瞧了瞧,外间的雪果真大了许多,之前还是零零散散一片片,如今更似鹅毛扑下来,满目洁白,地上裹了一层厚厚的雪,仿佛一夜之间宫里铺了波斯的羊毛地毯。虽然说走路不是不能,但是如今夜色着实深了,又冷得厉害,倘若方梓书出门一个不慎滑到或者。。。。。。赵国可就这一个君,小心为上总没错。
平安顿了顿,道:“夜深雪大,皇上今夜不如便在风华殿歇下吧,待明日雪停再走也可。”
“可是,”方梓书看了看殿里唯一的一张床,为难道,“总不能为了朕,叫皇姐睡别处去啊。”
平安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淡淡道:“不打紧,叫鸳鸯多铺一床被子便可。”方梓书才九岁,又是她的皇弟,只是同床而非同被,并不犯忌。
“那么,叨扰皇姐了。”
鸳鸯手脚利索,很快就铺好的被子。被子极厚,面上绣着倒不是鸳鸯戏水,或者花开富贵,只是一床被绣着梅,一床绣着竹,素雅得很。
脱了衣裳,各自安睡。鸳鸯便熄灭了烛火,和小东西默默退出去守门。
批阅奏折许久,平安早就累极,而方梓书年幼,勉强支撑了那么久,等躺上床灭了灯,两人很快便睡了去。
不多时,平安便被吵醒。她的睡眠素来极浅,即便是一点轻微的响动也能叫她睁开眼来。“父皇,父皇。。。。。。”梦中的方梓书皱了一张俊脸,眉头颦蹙,似陷入了梦魇。他的手紧紧地握着背面,一声一声呼唤,声音颤抖,带着惧和依恋。
平安望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渐渐多了一抹柔。她慢慢伸出了手去碰方梓书,却被他一把抓住了,叫道:“父皇你别走。”
门口的小东西听见了动静,当下询问:“皇上?”
平安压低了声音:“没事,皇上只是被梦魇住。”她静默了片刻,见方梓书还是陷在噩梦里,空着的一手去抚摸他的额头。
守在外间的鸳鸯和小东西已没了睡意,却听见殿内有声音传出来。那声音极清偏冷,却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温柔哼唱着听不出词的曲调,调子虽然断断续续,却是婉转悠扬,如同静夜间雪扑落了梅花隐隐染香,如同春日里枝头的梨花听风轻轻摇动,如同回首间垂岸的柳枝入水浅浅涟漪。
两人对视,眼中皆是彼此不可置信的模样。如果没错的话,殿里睡着的女子是一向冷心冷目的平安长公主吧?那么,怎么会有这样温柔,拂乱人心的妙音?
比起小东西的惊讶,鸳鸯的震撼更是多几分。她跟在平安身边三年了,只知道平安寡言,却不曾想过有一个雪夜里,她能听见平安轻语低喃的温柔。
自从方梓书在风华殿歇了一夜过后,他对平安似乎多了一分说不出来的亲近,时常便来风华殿。一开始是平安批阅奏折,方梓书静静地坐着看书,等她忙完了再说几句,便告辞回寝宫,到后来除了彼此的客套之外,两人会讨论一些君王旧事,有时候方梓书还会把那只名叫红玉的白兔带来给平安看,而平安偶尔会主动留他在风华殿用膳。鸳鸯看得出来,虽然平安对着方梓书神色依旧淡淡,眉目之间却多了柔和,想来是认可了他的亲近。
“今日太傅问朕,倘若朕要在一月内攻破楚国,应以何法,朕着实想不出。”方梓书捏着兵书问平安,脸色发愁。楚国地势高,易守难攻,一个月之期实在困难。
平安挽袖着笔,头也未抬,只是淡淡道:“楚王之后,为燕王之妹,燕王宠爱至深。”
方梓书想了想,宛如清水浸染琉璃的眸子里划过一道惊喜的光芒。是了,倘若派人暗害楚王后,嫁祸给楚王室,燕王知晓必然大怒,两国便要交兵。两国相争,赵国便可得渔人之利,趁机出兵侵占楚王宫。如此一来,一个月之内攻破楚国便非难事。而楚燕两国元气大伤,短时间之内都会蛰伏。赵国站稳了脚跟,能一举拿下燕国也未可知。
“皇姐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方梓书欣喜道。
平安搁下笔,慢慢地抬眸看他:“此计,却也非绝妙。”
方梓书一愣,转念便明白了平安的意思。如今赵国积弱,别说内政未清,即使出兵占了楚王宫,也是守不住。何况他国虎视眈眈。。。。。。计策虽妙,却要拿捏分寸。赵国不壮大便是一场空谈。
“是朕没有想到。”
平安见自己一点,方梓书便想了个完全,心中不由暗暗赞许。他虽然年幼,思考起来却已然周到。
见他垂头失望,平安便道:“皇上不必失望。本宫只是一提,皇上便能想到未尽之意,才思已是极为敏捷,相信薛太傅要皇上思考破楚之策的目的,便是如此了。”
方梓书拿眸子看她,浅浅笑起来。“皇姐说的是。”等他告辞回去,平安静静地站着,半晌却是一声笑,笑声很凉,像是落在地上的雪子。
“长公主?”鸳鸯问她。
“没什么。”平安走下去,一手掀开了帘子,脚步顿住。微微侧眸,鸳鸯听见她道,“本宫只是笑,赵国有望。”
一旁静默的鸳鸯垂眸,目光落在了平安作好的画上。素梅淡雅,寥寥几笔便跃然纸上,自有一番清寒傲骨。
第九章几家门户重重闭,春色如何入得来 '本章字数:2647 最新更新时间:2013…10…04 15:09:43。0'
时光悠然而缓慢,冬雪去得迟,缠绵了多月终是黯然隐退。晨起的雾气笼罩浅碧色的草,久违的暖阳冲破了云层,洒落一地,照的满枝头的梨花染上了金色。霞光淡淡抹了碧蓝的天,微微有风吹拂,将千丝万缕的柳丝拨动了,初开的琼花桃花花瓣落了湖面,水上登时有了一层绉纱般细匀的波纹,波光粼粼,潋滟无度。
春意珊珊迟来。
适逢是三年一举的科考。无论如何,必将为赵国注入更多的新鲜血液,倘若能够培植新的的势力,对于朝中一面倒向邵东阁或者支持l洛鸣和的两两分庭抗礼的僵局也许还有办法改变。即便将来避无可避要。。。。。。
是以,平安着实看中此次的科举。
监考舞弊一向是科举无法避免的阴暗,良莠不齐的学子难免有时候会被鱼目混珠。为了避免考题外泄,试题却是由平安出的,在临考的前一刻才叫人快马从宫中将试题递给主考官。
七日之后,皇榜出。
彼时,平安正在太傅府和薛含意下棋。
“听闻今科状元谢寒词乃是潜阳纯山的考子,文采不凡,一篇论诸国》写得是辞藻华丽,分析透彻,惊艳至极。”薛含意落下一子,“含意在此,要恭喜长公主得此人才了。”
手里的白子落在棋盘有一声清冷的脆,她头也未抬,只是淡淡道:“如何是恭喜本宫,应该是恭喜赵国。”她是亲眼翻阅了考卷,读过状元的文章,实在如薛含意所说,词句优美,条理清晰,更难得写了一手好字。如此人才,状元实至名归。
平安以为能将诸国形势分析老道,将文章写得自然大气的状元谢寒词必然有些年岁,却没有想到竟是这样年轻的男子。
琼林宴上,他上前来给自己行礼。一身浅青色衣裳的状元郎身姿颀长,宛如青竹而立,他慢慢抬起头来,显露一张俊美斯文的面庞。眉如远山,眸如星辰,含笑的唇菲薄而殷红。突然起风,吹动他的衣角,衣袍上的修竹枝叶仿佛也在轻轻颤抖,他身后是一树树雪白的琼花,被吹开的花瓣卷到空中宛如一只只白色的蝴蝶翩然起舞,最终纷飞落地。
平安微微眯起了眼睛,其中有一道微不可见的光芒闪过。她微微将身子往前移:“是你。”并不是疑问,她的语气极为笃定。
谢寒词见平安认出了他,被眼睫遮掩的眸中有一道微光闪过,他含笑点头道:“是我。 ”
这一状况使得在座朝臣一头雾水,一瞬间连杯中珍贵的梅花酿也没了兴趣,行走着的姿态优美的宫女也不看了,彼此相视却只看见对方眼里的茫然。
难不成这新科状元和平安长公主竟是旧识?
平安没有再说话。
“老夫只知道状元郎才华横溢,不想竟是如此年轻俊彦,真是后生可畏。”邵东阁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地恰到好处,“老夫敬你一杯。”
“丞相过誉,寒词愧不敢受。”谢寒词端着酒杯回敬,态度恭谦,将杯中酒水饮尽。他似乎不怎么会喝酒,一杯酒水下去,脸色已经微微有些泛红。
微凝的气氛不动声色地被软化,朝臣皆是回过神来,开始恭维谢寒词。“丞相所言非虚,状元郎过谦了。年纪轻轻,便能做出气势恢宏的珠玉文章,实在是前途无量啊。”
“正是正是。”
方梓书好奇地探身问平安:“皇姐,你认得状元?”
平安点头:“三年前本宫初至潜阳,与之有过一面之缘。”
鸳鸯心里暗道难怪,却是在她到平安身边之前的事情了。方梓书的目光落在谢寒词身上,他虽被一片恭贺之声包围,目光依旧清澈不改,唇边含着的笑意浅浅而恭谦温柔,答起话来态度不卑不亢,斯文有礼,端的好气度,难怪皇姐只是见了一面便印象深刻了。
邵东阁身侧的男子,虽然有些年岁了,只着一身素雅的浅蓝长袍,却是眉飞入鬓,一双丹凤眼甚为出彩,气度从容,那种沉淀的安静叫他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这便是开国将军洛鸣和。同样位极人臣,与丞相邵东阁的斯文文雅相比,洛鸣和是从战场浴血厮杀回来,一举手一投足,无形之间便带给压迫。即便是不说话,也叫人不敢接近。
他看了看上座的平安,她的眼里那一抹惊诧早就寂灭,唯有平静冷凝。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淡淡发了一声笑,举杯将杯中的珍酿饮下。
琼林宴歇,平安回了风华殿。侍女早就为她准备了沐浴的热汤。鸳鸯替她宽了衣裳,便推到了外头。水温正合适,清澈的水面上漂浮着梅花花瓣,平安一动,便荡起水波,花瓣也跟着晃。
她垂下了眸子望自己的手臂,雪白无瑕,宛若白玉,突然就想起了新科状元。若不是他在行礼之时露出手腕上的那一颗朱砂胎记,她绝想不起来眼前俊美斯文的状元,赵国未来的栋梁之才,会是三年前衣衫褴褛,走投无路到当街卖自己书籍的少年郎了。
那些书极旧了,却也不是什么孤本,何况当年潜阳大旱,即便是有钱人也不会傻傻地拿钱去买书。她当时透过轿帘看见他,虽然垂着头跪在地上,但是她却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卑微之气。于是她吩咐人去以十倍的价格买下那些书。
他倒是极为老实,道那些书不值这许多钱,要将多出来的银两退回。
平安还记得她当时掀开了轿帘,眉色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些书若喜欢,便是价值万金也不为过。”
他看出来她有心帮助,便不再说,只是作揖道谢,腕上一颗朱砂胎记宛如红豆鲜艳。
她说:“你若真要谢,便中了状元再来谢。”当时只是一说,谁想得到,竟是一语成谶。
翌日下了朝。众臣纷纷沿着殿阶而下,彼此相熟互谈趣闻。谢寒词叫住了欲走的平安。“请长公主留步。”
平安果真停下步子,微微侧身,等着他的下文。谢寒词鞠躬道:“长公主五年前对寒词的相助,寒词今生不敢忘。长公主说过等寒词高中便接受寒词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