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鼎-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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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这里，众人的脸有些低沉下来，就连平日里支持刘瑞的王畿，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毕竟这片文章已经提到了，盗嫂受金，私德有亏者也能为官，这明显与大周数百年唯德是举的观念不符。
只听小黄门接着念道：“吴起贪将，杀妻自信，散金求官，母死不归，然在魏，秦人不敢东向，在楚则三晋不敢南谋。
今天下得无有至德之人放在民间，及果勇不顾，临敌力战，若文俗之吏，高才异质，或堪为将守；负污辱之名，见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其各举所知，勿有所遗。”
整篇招贤令念完之后，朝堂之上鸦雀无声，百官全都愣住了，这篇招贤令显然颠覆了他们的三观。
王畿性子温和，但此时也坐不住了，站出来向陈琦行一礼，然后对刘瑞说道：“禀太尉，属下有疑问。”
刘瑞看到是王畿，眼珠一转，露出笑容，故意放大声音说道：“润白但说无妨。”
听到刘瑞叫“润白”二字，王畿脸色不由得一僵，张森、郑公业等人也都是一惊，然后看了看王畿，又看了看刘瑞。
王畿当即说道：“此乃早朝，还请太尉称呼属下官职。”
刘瑞笑道：“好好好，洛阳令！有话但说无妨。”
王畿说道：“我大周数百年，一直奉行德行为重，可是太尉这篇招贤令，公然招揽那些私德有亏，甚至盗嫂受金之徒，恐怕不好。”
刘瑞笑了起来，笑得打颤，他一边笑一边说：“那烦劳洛阳令告诉我，何为为官之德？”
王畿一愣，很明显刘瑞不是什么严于律己，温和待人这类答案。
只听刘瑞说道：“前相林焕，也是我的岳父，他门下有一门生名叫李永，此人于我有过一面之缘。”
王畿一愣，不知道刘瑞为何此时提到李永，不过张森可是知道内情的，他连忙说道：“太尉！”
不料刘瑞一抬手把他的话堵了回去说道：“司徒可否听我把话说完？”
他的语气加重了几分，身上的气势也变强了几分，在场百官还有李太后都觉得似乎有一块巨石压在自己的心头。
只听刘瑞开口道：“我与李永有过交集，初时此人严于律己，宽和待人，孝敬父母，尊师重道，可谓有君子之风。”
突然，他的语气变得低沉起来：“可是此人被家父推举为陈留太守后，一上任便开始收受贿赂，兼并田庄。
以致数十户人家家破人亡，民怨沸腾，再加上雪灾，最终激起民变，这才有了我被推举为陈留太守。”
说着他转向在座百官：“诸位，你们所谓的考察真的有用吗？还是说诸位宁愿让一个祸国殃民的君子为官也不愿意录用一个利国利民的小人。”
张森一惊，立即反驳道：“太尉何出此言？李永之事只是个例，太尉怎能以偏概全？”
刘瑞翻了个白眼，说道：“司徒，容瑞说句僭越之言，若李永之事乃个例，我大周焉能有青莲教之乱？”
张森急道：“那是刁民闹事，一群刁民对朝廷不满，被心怀不轨之人稍加蛊惑便酿成了灾祸。”
刘瑞冷笑一声：“司徒大人很擅长偷换概念啊！青莲教之乱，遍及整个中原，半个河北，还有南阳、汉中。
大周四分之一的地方都被青莲教洗劫过，青莲教叛军更是高达数百万之众，难道这数百万人全是刁民？我大周总人口有多少司徒知否？”
张森顿时语塞，如果是别人，张森如此说也就糊弄过去了。
可是刘瑞不同，他参加过平叛战争，更是亲自去过叛乱之地，张森如此偷换概念，刘瑞直接砸数据便可以让他哑口无言。
刘瑞见张森语塞，便说道：“司徒大人，瑞无意与大人做对，只是事关朝廷大局，所有事情必须事先说清楚。”
此时郑公业坐不住了，他站出来说道：“太尉容禀，属下有一问，请太尉解惑。”
刘瑞抬手说道：“少府不必如此，有话但说无妨。”
郑公业说道：“太尉以为，唯才是举乃选拔人才之妙法，只是若是有小人为官迫害百姓，朝廷该如何？”
第136章 无果（）
郑公业的话可算是问到了要害，他并非世家出身，顶多就是个良家子，也就是衣食无忧的寒门。
他之所以出来说话，不仅仅是因为他站队张森，更因为他看出来唯才是举的弊病，一说话便直指要害。
刘瑞看着郑公业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为官者，最靠不住的便是德行，俗语有云：人心似水，民动如烟。
谁能将人心摸透？又有谁能保证，这人在你面前那副孝子忠臣状不是装出来的？”
郑公业点了点头说道：“嗯，太尉所言极是，只是太尉并未回答属下的问题。”
刘瑞笑了笑道：“此事太常卿与我说起过。”
说着他对顾清说道：“太常卿，此事由你来说吧！”
坐在下面的顾清闻言，答了一声“诺！”然后出列。
顾清出列说道：“禀陛下、太后还有诸位大人，关于太尉的唯才是举，官员德行问题自然是要害，故在下想到一变通之法。”
只听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臣想出的办法乃是前后双管齐下，前者乃是推荐之人。
譬如洛阳令推举一人为官，若此人在任期间收受贿赂或者其他违法行为，洛阳令要和此人受同样之刑，如此举荐之人便不得不谨慎。”
说到这里，郑公业和王畿都点了点头，露出赞同的表情，这二人本就是担心唯才是举的危害才站出来的。
不过张森就不同了，他可是为了反对刘瑞才站出来的，刘瑞所说的越全面对他越不利，只见他脸色阴沉了下来。
顾清没有在意众人的心里，自顾自的说道：“至于后者，便需要朝廷加大监察力度，让官员心中有畏惧，以严刑峻法约束之。”
张森冷笑道：“太常卿能够保证，用此法便不会出现所谓误国害民之辈了？”
对于张森的质问，顾清心里有些不快，张森的质问在他眼里就是胡搅蛮缠，根本没有说到重点。
顾清也不再客气，言辞也犀利起来：“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世上没有完美之物，但是臣敢保证，此法比原先之法更适合如今的时局，至少比某些人任人唯亲的好，结果亲戚带头犯错被斩首示众的好。”
张森听到此话，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顾清此话明显在影射张成的事。
就在朝堂气氛开始剑拔弩张时，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的李太后终于开口了，她说道：“好了，都别吵了，此事涉及祖制和朝廷的稳定，牵扯太大，还是容后再议，退朝吧！”
说完牵着小皇帝离开了宣政殿。
刘瑞耸了耸肩，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大殿。
……
下朝之后，众人又聚集在刘瑞的书房。
刘瑞笑了笑感叹道：“哎呀！看来咱们的太后已经和世家结盟了。”
关化说道：“主公不必担心，张森等人代表着南阳世家，他们真正的敌人并非我们，而是以黄琬为首的荆襄世家，现在表面看起来他们似乎是结盟了，可今日早朝，黄琬一派的官员都没有说话，他们早晚会斗起来的。”
刘瑞点了点头说道：“骅氏鞭辟入里，诶？我记得我走之前交代过留芳，要他拉拢王畿的呀！”
说着转头看着一脸尴尬的顾清，关化此时揶揄道：“主公有所不知，顾清最近正忙着终身大事，其他事全被放一边。”
刘瑞一愣，随后咧嘴一笑：“好事啊！哪家姑娘？”
顾清满脸尴尬，连忙说道：“唉。。。还没成呢！”
刘瑞此时笑道：“留芳我告诉你，有时候简单粗暴是很有效的，既然喜欢人家就直言相告，别这么磨磨唧唧的。”
顾清苦着脸说道：“说了，可是人家不同意呀！”
刘瑞一惊：“堂堂太常卿，天下奇才顾清，她居然看不起，她究竟何方神圣？”
顾清说道：“人家要一个普通的男人，能够节省度日，粗茶淡饭的好夫君，不要叱咤风云的奇才。”
刘瑞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就被顾清打断了。
顾清急道：“能不能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让朝廷通过招贤令。”
关化此时说道：“主公，此事可否走陛下这条路？”
刘瑞摇了摇头说道：“此事不小，太后绝不会把这样事情交给一个孩子处理，无论我们怎么说动陛下，太后他们都会以天子年幼的理由驳回。”
刘牧看着众人如此纠结，愣了愣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哥，你忘了，军权现在在你手里，朝廷里说话最管用的是你，你想要推行什么政策，自然是轻而易举呀，干嘛看别人脸色？”
吴链有些担忧：“如此，岂不是让主公走上夏启的老路吗？”
刘牧笑道：“无需飞扬跋扈，只需要给个警告就行，让他们知道，这长安城谁才是真正能做主的人。”
从始至终，刘瑞便如同看戏一般看着刘牧等人的商讨。
等到刘牧说完，刘瑞对吴链说道：“奉智！”
吴链答道：“臣在！”
刘瑞说道：“今晚卫尉寺、光禄勋、执金吾三司开启宵禁，戌时开启，今晚长安城街道上不许有人，一旦看见，即刻下狱。”
吴链愣了愣，犹豫了一下答道：“诺！”
只听刘瑞说道：“一定要注意，此次立威，绝不能见血。”
吴链也正色道：“主公放心，属下明白。”
……
深夜
大周朝平时是没有宵禁的，晚上很少有人走在街上但是也并非没人。
可是今晚不同，太阳刚落山，北宫卫和御林军便出动将街上的行人驱赶回家，一时间街上出了三司的士卒，再无其他行人。
张森听到动静，急忙开门到门口，一开门，整个人都愣了。
只见上百名士卒守在他门口，他自然认出这是北宫卫的士卒。
他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名士卒答道：“禀司徒，卫尉下令，全城戒严，戌时之前肃清街道。”
张森脸色阴沉下来，他低声道：“这是刘瑞下的令吧！他如此行径与夏启何异？你们全都退下去，我去找刘瑞说清楚。”
士卒不为所动，他说道：“司徒请回府邸，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司徒不要为难小的。”
张森眼睛一瞪，知道这些士卒是不会听自己的了，一甩手走进了府邸。
第137章 分化（）
整个晚上，长安城都被一股肃杀的气息笼罩，似乎有着什么大事在酝酿。
普通百姓都缩回家里，盖着被我瑟瑟发抖，胆子大一点的悄悄将窗户推开一条缝，从狭窄的缝隙里窥视着街上的士卒。
那些躲在被窝里的百姓，也能感受到地面在微微颤动，那是数万士卒一起踏在地面上发出的。
百官也知道怎么回事，无非就是刘瑞想要立威。
整个晚上，长安城都在无尽的恐慌中度过。
翌日早朝，张森直接找到刘瑞问道：“太尉是什么意思？为何昨日突然肃清街道，还将数名朝廷官员下狱？”
刘瑞一脸无辜，看着张森说道：“司徒大人这话从何说起？难道我的人没有告诉司徒，昨夜启动了宵禁？”
张森更加生气，他问道：“好端端的，开什么宵禁？整的人心惶惶的你开心吗？”
刘瑞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司徒误会了，是这样，昨晚接到北宫卫来报，说有人在皇宫行窃，我这才命令三司实行宵禁，好一一排查。”
张森眯了眯眼说道：“哦？那人可抓到了？”
刘瑞点头道：“抓到了，不过此人顽抗拒捕，已被北宫卫斩杀，故没来得及审问。”
刘瑞这话让张森险些吐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刘瑞在胡扯，可是偏偏找不到任何证据来来反驳他。
刘瑞见张森无话可说，便趁机向陈琦和李太后道：“陛下、太后，招贤令之事，今日一定要有个结果，要知道朝廷职位空缺高达三分之一，这种情况，朝廷别说治理国家，连维持运转都很勉强。”
看着张森等人要吃人的眼神，刘瑞眼珠一转，笑了笑说道：“不如这样，空缺名额只要三分之二，试验招贤令，剩余三分之一由诸位大人举荐如何？”
听到刘瑞这话，张森反应最快，急忙道：“臣附议。”
其他世家出身的官员似乎也想到什么，急忙出列道：“臣附议！”
李太后傻眼了，看着朝中百官纷纷站出来支持刘瑞了，她毕竟是小户人家出身，纵然自小聪颖，堪称贤内助。
可是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