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上龙床 第一部 + 番外-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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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砚从地上爬起来,艰难的一步步朝太后蹭过去,勉强蹭到太后的面前,额上出了一层的汗。
太后拿手帕给他擦汗,想抱起苏小砚来,忽然觉得不妥。太后也是出身武将之家,端庄娴淑之外也有豪迈之处。但是现在的苏小砚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苏小砚正在等着她的拥抱,等了一会,略微有些困惑。朱昭明过去把苏小砚抱在怀里,柔声道:“你在这里陪母后,我晚上过来接你一起回去。”
太后略微摆手,昨夜去皇帝寝宫送云霞膏的那宫女捧着一个漆器盘子。太后笑道:“明儿把这个也带回去吧。”
苏小砚脸色发白,瞪着盘子上满满的云霞膏瓶子。从朱昭明的腿上下来,跪在太后的脚下,抱着太后的腿,哽咽道:“太后……”
声音哀戚至极,其中有一分是真,两分是假,七分是委屈。朱昭明失笑,示意那宫女出去把云霞膏去放在自己的步辇上。
等到朱昭明离开,太后笑道:“小砚,你怎么了,我看你走路不利索,是崴了脚么?”苏小砚的眼泪流下来,仰望她祈求她的怜惜:“好疼的。”
除夕夜并不很冷,苏小洵躺在床上看书。下人来回禀:“沈侯爷已经来了三个帖子请老爷过府。”
苏小洵道:“除夕岂可不在家里守岁,沈侯爷不是也接了他的母亲来京城一同庆祝,告诉他的下人,我不会过去。”
苏家的宅院在王公高官的门第之间,这一夜四周都是热闹喧哗之声,天空中焰火闪烁,竟是整整一夜未停。
黎明时下了小雪,苏小洵披了件狐裘,坐在院子里用屏风围了暖炉,独自赏雪。有微风吹过,带来梅花的香气。苏小洵站起来,伸手去接那不知道自哪个高墙下飘来的梅花和雪。
沈轻侯自身后抱住他,把他搂在自己的怀里:“除夕要在家里守岁,如今已是初一了。”苏小洵握紧那花瓣,任雪在之间里融化,凄然道:“小砚在哭。”
误上龙床 八十一
沈轻侯微皱了一下眉:“初承恩泽,疼痛难免,这你都要管么?”
苏小洵冷道:“不关你的事,滚出去。”
沈轻侯搂着他坐下:“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进来的,嗯,你这件狐裘当真不错。”
苏小洵沉声道:“我说滚出去。”
沈轻侯箍紧他的腰:“小洵,小砚是你的弟弟,同胞的弟弟,他不跟皇上,难道能跟你么!”
苏小洵森然道:“放开我。”
沈轻侯还要说话,手臂上一阵剧痛,他松开苏小洵,鲜血自袖子上不断涌出来。沈轻侯连忙点了自己两个穴道止血,这才翻开袖子去看,伤口没有伤到骨头,但是已经很深。
苏小洵手里捏着一把匕首,寒光潋滟,一看就知道是宝物。他虽然不会武功,出手竟然悄无声息,全无预兆,连沈轻侯这样的高手也着了道。
沈轻侯也不生气,只是笑,重新去搂住苏小洵,染的苏小洵的狐裘上全是红印。苏小洵侧头不语,握紧匕首再刺。沈轻侯略微一转手腕,那把匕首就到了自己的手里:“刀是凶器,不可轻易伤人。小洵,你太过偏激了,皇上爱小砚,宠幸他是一定的事情。前几次是很疼,时间长了自然就只有欢乐。你再爱他,也不把他含在嘴里一辈子。”
苏小洵微微叹了口气,僵硬的身体逐渐软了下来。沈轻侯抱着他的腰向上一提,让他和自己贴的更紧:“何况这种事情原本是人间极乐。”
苏小洵露出厌恶表情,冷道:“放开我,滚进去擦药,再碰我一下就阉了你。”
沈轻侯笑着松开他:“在行宫的时候我若要你,难道你不给。嗯,莫非皇上答应了你什么,你觉得用不到我了。小洵,做人不可如此势利。”
苏小洵已经当先向屋内走了,听他这么说,停下脚步,手指攀在刺绣了红梅的屏风上回头轻笑:“侯爷如此睿智,又何必问我,我从来就是这样势利。”
沈轻侯为这一笑气窒,那屏风上精致至极的红梅竟像是一瞬间变成了白梅,全无颜色了。苏大儒是江南才子,传闻相貌也十分秀美,俨然少女,但他生了两个儿子全都如此美丽,大约苏夫人也是人间绝色。
太后把苏小砚拉起来,让他坐在软榻上。苏小砚刚一碰到软榻,就立刻又弹了起来。太后笑:“怎么不坐下。”苏小砚苦脸:“好疼好疼。”
太后再也忍耐不住,把茶杯放在一边,大笑了几声。苏小砚脸色通红,委屈至极。太后笑道:“坐不下就趴着吧,别站着,怪可怜的。”
苏小砚趴在软榻上,把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太后过去坐在他身边,轻抚他的头发:“好孩子,你今天来我这里,翻来覆去就是很疼很疼,除了疼就没有别的。”
苏小砚微微摇头,加重语气:“好疼!一整夜都好疼,呜呜。”
太后微微点头,儿子没有抱过男人,苏小砚又是第一次承受,看来是吓的不轻。还有,她诧异:“一整夜?”
苏小砚立刻控诉:“太子欺负我一整夜,云霞膏没有了,天亮还要再欺负。”
太后掩面再笑:“不能再叫太子,以后要叫皇上了。嗯,没有了不是才送了那么多给你们么,够你们用个十天半月的。”
苏小砚伤心的趴着,再也不说话了。太后的话里明显看不到同情,而是取笑自己。想起刚才那整整一大方盘的云霞膏,苏小砚的眼泪倏地出来了。
太后柔声道:“以后慢慢就不疼了,小砚乖,明儿喜欢你才欺负你,这一关是要过的。”
苏小砚小时候惹了朱昭明生气,都跑来找太后求情。如今是深深明白了什么叫求救无门。他在太后这里吃了点东西当作晚饭,再后来都昏沉沉的趴着。昨天夜里他是疼的麻木了,但麻木和睡觉是两回事,现在已经困的支撑不住。
朱昭明回来接他的时候,苏小砚两眼朦胧,浓密的长睫毛都垂下去挡着眼睛。朱昭明把他抱起来,苏小砚睁开眼睛看了看他,习惯的露出笑意。
这笑意很快就收起来了,苏小砚伸手在朱昭明的身上摘下一丝金绒。他认识这金绒,以前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穿过一件盛大的朝服,行云流水般的的飘逸,那件朝服的袖子上是金绒刺绣的凤凰,那种金绒制作极难,又易脱落,因此只给皇后做衣服使用。
八十二
朱昭明抱着他坐上步辇,让苏小砚趴在自己的腿上。
苏小砚沉默。
朱昭明爱怜的抚摸的背:“小砚,还疼么?”
苏小砚沉默。
朱昭明亲吻他的头发:“小砚,太后留你吃什么了?”
苏小砚沉默。
朱昭明撩开他朝服的下摆,轻轻按揉他的臀。
苏小砚沉默。
朱昭明褪下他的裤子。
苏小砚回手自己捂在小翘臀上,不肯给他看,继续沉默。
朱昭明给他把裤子穿好,一手揽着他的臀,一手扶着他的背,像抱孩子那样把他抱起来,柔声道:“怎么了?”
苏小砚气恼的望着他,咬牙,哼了一声把头转到另一边,狠狠的瞪着步辇的帘子。
朱昭明抱着他,让他贴在自己的身上:“今天不让你疼,昨天是我不好。”他亲吻苏小砚的唇,爱怜的抱紧他,轻轻的一遍遍抚摸苏小砚的背。苏小砚始终不肯理睬他,连他的吻也不回应。
朱昭明把他抱的更紧,苏小砚伸手摸了摸朱昭明的肚子,又哼了一声:“你吃了什么?嗯,梅花酿糕,你不是说和我吃晚饭么。”
朱昭明用龙袍把他包住:“和你吃,一会回去就吃。”
步辇回到寝宫,朱昭明抱着他进去,一直抱到寝宫的小暖厅,这些天朱昭明都在这里用膳。苏小砚坐在他怀里沉着脸点了一排菜名。朱昭明不断的逗他,苏小砚就是不说话。
等到菜做好送来,苏小砚一块块的夹到朱昭明的碗里去。从来都是朱昭明喂他,难得他主动夹菜。朱昭明笑着吃了,开始还吃的很愉快,到了后来渐渐觉得不对。
苏小砚不断的给他夹菜,只要他不吃,就用水灵灵的眼睛委屈又疑惑的看他。朱昭明刚才已经吃过了,现在再继续吃下去,实在有些受不了。
朱昭明给苏小砚夹些菜在他的碗里,苏小砚完全不理会,继续给朱昭明夹。朱昭明苦笑着又吃了接近一盘,再也吃不下,也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最难消受美人恩。
眼看苏小砚还要再夹,朱昭明按住他的手:“小砚,我真的吃不下了。”
苏小砚仰头打量他,:“你为什么吃不下了,你去哪里吃过了,吃了很多很久么。”
朱昭明终于明白苏小砚怎么了,他轻轻抚摸苏小砚的脸,给苏小砚擦流下来的泪水。苏小砚推开他的手,把桌子上的盘子拿起来一个重重的摔在地上。
暖厅外的人听见里面一声声的清脆破裂声传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个当值的小内侍冒险打开门进来。
年轻的皇帝什么事情都没有,脸上也看不出怒气,只是挥手让他们出去。
苏小砚站在桌子边上,把那些精美的瓷器餐具一件件的摔在地上。瓷器与石板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然后……粉身碎骨。
苏小砚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摔碎了,伏在桌子上痛哭。
朱昭明坐下来抱着他,良久道:“小砚,对不起。”
苏小砚伤心:“你混蛋,你混蛋。”
朱昭明黯然:“我是混蛋。”
苏小砚在他腿上狠狠踢了一脚:“骑老虎!”
83
朱昭明答应:“好,骑老虎。”
苏小砚仰着他的下颌,随手指了指地面。
朱昭明本来以为在床上骑,看样子苏小砚竟然要自己在这里背他。苏小砚脸上的泪痕还没干,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黑。
朱昭明心里酸楚,小砚不知道什么是相思,但是他会害相思。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吃醋,可是他会吃醋。这两种情绪,原本就是最折磨人的。自己照顾了他这么多年,最终还是给了他这折磨。
朱昭明俯身跪下去,柔声道:“好,在这里骑。”
苏小砚抬腿坐在他身上,屁股才一碰到朱昭明的腰,立刻叫了一声向前倒。趴在朱昭明的身上倒发现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他抱着朱昭明,把腿蜷缩在朱昭明的身下。
苏小砚哽咽道:“老虎快跑。”
地上到处都是苏小砚刚才摔碎的磁片,朱昭明移动了几步,腿就被刺破了。苏小砚趴在他背上,眼泪一滴滴的流到他的颈项里去。
朱昭明一步步爬行,笑着问他:“好玩么?”
苏小砚的声音里还有点哭泣的尾音:“嗯!要去外边。”
朱昭明狠下心来:“好,去外边。”
暖厅的门从内打开,外面的宫女内侍一瞬间全部愣住。朱昭明驮着苏小砚完全出来了,他们才明白过来,纷纷抢着去把挡路的摆设全部挪开。朱昭明最得力的侍从判断出皇上的目的,飞快的跑到寝宫外面去安排。
等到苏小砚趴在朱昭明的背上,两个人缓慢的一步步晃悠出去之后,寝宫内的人才能勉强收拾一下惊骇的心情。
寝宫地面铺的石板是产自江南的一种白石所制,石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红痕,第一个看见的宫女抽了一口冷气坐倒在地上。
朱昭明穿着黑色的龙袍,完全看不出来受伤。内侍去也打扫暖厅的地面,果真有不少磁片上带着血。寝宫的总管几乎魂飞魄散,连忙派人去太医院先请了人来等候着。寝宫内都是朱昭明最贴身的人,也知道朱昭明对苏小砚的感情,却万没有想到竟然到如此地步。
寝宫外的侍卫已经被先出来的内侍驱散至其他方位。朱昭明绕着寝宫爬行,苏小砚在他身上盘着,偶尔抽泣一声。声音并不大,看得出来他已经不想追究,只是觉得十分的委屈。
这时天已傍晚,朱昭明带着他在寝宫前的园子里爬,让苏小砚折了一枝小腊梅拿在手里。园子里还有些积雪,慢慢渗进了朱昭明的伤口。等到天色全黑,苏小砚渐渐没有了声音,朱昭明低声道:“小砚,小砚。”
苏小砚的腿和手臂都慢慢垂落下去,呼吸声细密,看来已经睡着了。朱昭明小心翼翼的把他从自己的背上放下来,再安稳的抱住。
寝宫地板上的红痕已经被擦去了,朱昭明抱着苏小砚走进来,整个宫殿肃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朱昭明虽然是年轻的帝王,却比先帝更加有君主之气,谁都不能忽视,谁都只能仰望。
朱昭明把苏小砚放在床上,把那枝梅花放在苏小砚的枕边,拿床头背着的面巾给苏小砚擦了擦脸。
内侍总管跟进来跪下:“皇上,已经传了太医。”
太医是宫中最不会多话的一群,帝王群妃的病情伤势,说出去便是死罪。朱昭明坐在那里,看着他颤抖,又看着他包扎。太医的额上渐渐渗出汗水来。有极细碎的瓷片甚至还在肌肤之中,偏又有拖曳的痕迹,任他是经验丰富医术高超之人,也判断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弄的。
一定要猜测,看起来竟然像是膝行所致,然而这想法何等荒唐,太医微微摇头,把伤口小心妥贴的打理好。等他一切收拾明白,见朱昭明脸上没有半点痛苦之色,心里更加叹服了。贵人往往不能吃苦,发脾气骂太医都是寻常事情。这伤口纵横交错,纵然不深也会疼痛非常,朱昭明却哼也没有哼一声。
内侍总管常良送了太医出去,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