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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春天的十七个瞬间-第41部分

小说: 春天的十七个瞬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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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蒂尔里茨:我不知道。我只是说出一种设想。敌人的宣传机构瞧不起希姆莱元帅,他们认为他是一个恶魔。他们很可能努力回避沃尔夫代表什么人的问题。关键在于,他们所关心的是他代表军界的什么人。
  鲍曼:我需要使他们弄清楚沃尔夫代表什么人,让他们从沃尔夫本人那里得知。恰恰要从沃尔夫口中…或者至少是从您的口中…
  施蒂尔里茨:什么意思?
  鲍曼:什么意思?意思很广泛,施蒂尔里茨。情相信我,非常广泛。
  施蒂尔里茨:为了实施行动,我需要明白行动的本来意图。假如有一班人马同我一道工作,也许我就不需要这么做了。每个人都向上司提出自己的看法,上司从大量的材料中得出准确的结论。因此我无须了解总任务,只须完成自己的任务,把握住自己的环节就行了。遗憾的是,我们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鲍曼:如果让斯大林了解到西方盟国正在同武装党卫队领袖希姆莱谈判一您认为斯大林会高兴吗?他们不是同那批愿意投降的将军们谈判,不是同彻底被瓦解、并且已完全堕落的败类里宾特洛甫谈判,而恰恰是同那个能够把德国变成反对布尔什维克的钢铁堡垒的希姆莱谈判,您觉得怎么样?
  施蒂尔里茨:我想斯大林得到这个消息不会高兴的。
  鲍曼:如果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斯大林,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可是如果国家社会主义的敌人,比如说,您的牧师或者某个别人告诉他这个消息,他会不会相信呢?
  施蒂尔里茨:人选问题大概要同缪勒商议一下。他可以挑选一个有价值的人,安排他逃跑。
  鲍曼:缪勒时常向我献点殷勤。
  施蒂尔里茨;据我所知,他的处境极为复杂:他不能像我一样可以孤注一掷,因为他是一个引人注目的人物。再说他直接属希姆莱领导。如果懂得了这个复杂性,我想您会同意这个看法的。也就是说,要完成这项任务,非他不可,而且要使他感觉到您的支持。
  鲍曼:是的,是的,这一点——以后再说。这是枝节问题。现在谈主要的:您的任务不是阻挠谈判,而是促进谈判。您的任务不是掩饰伯尔尼的阴谋家们同希姆莱的联系,而是揭露这种联系。这种揭露要恰如其分,使希姆莱在元首心目中威信扫地,同时又使杜勒斯在斯大林心目中丧失信誉,使沃尔夫在希姆莱心目中丧失信誉。
  施蒂尔里茨:如果我需要具体的帮助,那么我可以同准接触?
  曼:执行施伦堡的一切命令,这是成功的保证。不要避开大使馆,否则会使他们感到不愉快,因为党务参赞会了解您的情况。
  施蒂尔里茨:我明白。然而,也许我需要有人帮助我反对施伦堡。只有一个人可以向我提供这种帮助,那就是缪勒。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可以依靠他吧?
  鲍曼:我不大相信那些过于忠诚的人。我喜欢沉默寡言的人--
  恰在这时,电话铃响了。施蒂尔里茨察觉到缪勒哆嗦了一下。
  “对不起,高级总队长,”他说着摘下话筒,“施蒂尔里茨……”
  这时他听见凯特的声音。
  “是我。”她说,“我……”
  “是的!”施蒂尔里茨回答说,“知道了,党员同志。在什么地方等您。”
  “是我。”凯特重复一句。
  “怎么找您合适?”施蒂尔里茨又提醒她一句,一面向缪勒指了指录音机,意思是说,电话是鲍曼打来的。
  “我在地铁车站……我在警察办公室里…”
  “什么?我明白。知道了。我把车开到什么地方?”
  “我顺便到地铁车站来打个电话…”
  “车站在什么地方?”
  他听清楚凯特说的地址之后,又重复一句,“是的,党员同志。”然后放下了话筒。
  通话时他来不及思考。如果有人继续窃听他的电话,那么明天一早缪勒就会得知有关情况。虽然缪勒很可能已取消了窃听设备,但他曾多次向施蒂尔里茨谈到这方面的情况,让他提防窃听。事情是很清楚的,他们在继续进行窃听。关键是要营救凯特。有许多情况他已经知道,其他情况可以考虑周到一些。现在去营救凯特。
  她小心翼翼地放下话筒,拿起自己的帽子。她的帽子放在写字台上,盖住了压在玻璃板下她本人的照片。那个警察始终没有注意她。她向门口走去,情绪极为紧张,生怕背后有人喊住她。盖世太保分子通知各警察局追捕一个抱孩子的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人,但这里却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头发斑白的女人,并且没有抱孩子,至于眼睛相像,那么世界上眼睛相像的人谁数得清呢?
  “高级总队长,您等我一会儿好吗?”
  “朔尔茨会不会跑去向希姆莱报告,说我离开办公室三个多小时不知去向?鲍曼为什么要打电话来呢?您事先没有告诉我,他可能会打电话来……”
  “您听见了,他让我赶快去一趟…”
  “您同他谈过之后,立刻到我那里去。”
  “您认为,朔尔茨正在做反对您的工作?”
  “恐怕他已经开始做了。他很愚蠢,我一向喜欢勤勤恳恳的愚蠢的秘书。可是想不到这种人在胜利的日子里很可爱,而到了濒临失败的时候,就开始坐立不安,千方百计地寻找后路。这个傻瓜,他以为我愿意英勇捐躯……而希姆莱元帅是好样的;他在秘密寻求和平的途径,连我的朔尔茨也能明白他的意图……朔尔茨不会在那里的。现在值勤的是一个富有激情的小伙子,他喜欢写诗……”

  第三节
  过了半个小时,施蒂尔里茨已帮助凯特上了汽车。之后,他开着汽车在城里转了半个小时,留心观察有没有人盯梢。
  凯特向他哭诉了她今天遭遇的一切。
  他一边听,一边琢磨她奇迹般地逃脱是不是缨勒的毒辣圈套的组成部分,是不是发生了每个侦察员都熟悉的那种情况。这种情况在侦察员的一生中只有一次。
  他开着车在城里转了转,然后沿着环绕柏林的公路驶去。汽车里很暖和,凯特坐在他身边,孩子们在她膝盖上睡着了。施蒂尔里茨在继续思考:“如果我现在被他们发现,如果缀勒终于得知和我通电话的不是鲍曼,而是一个女人,那么我就断送了整个事业。那么我就没有机会阻止希姆莱在伯尔尼的阴谋。这太令人遗憾了,因为我在即将接近胜利时遭到了失败。”
  施蒂尔里茨在一个路标旁减缓了速度,路标上写着:至鲁滨汉河滨街三公里。从这里前行经过波茨坦可以抵达巴贝尔斯堡。
  “不,”施蒂尔里茨拿定了主意,“厨房里的茶碗挪动过位置,从这一点看来,缪勒的人白天来过我的住所。天晓得呢,也许为了我的‘安全’,他们会按照缪勒的指示回到我的住所去,特别是在这次电话之后。”
  “小姑娘,”他说着猛地踏了一下制动器,“坐到后排座位上去吧。”
  “出什么事啦?”
  “没出什么事。一切正常,小姑娘。现在一切都完全正常。现在我们俩是胜利者。不是吗?用蓝色窗帘遮住窗户,睡吧。我不熄火。我把你锁在我的汽车里面,谁也不会动你的。”
  “我们现在去哪儿?”
  “不远,”施蒂尔里茨回答说,“不太远。安静地睡吧。你应该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许多急事需要奔走呢...”
  “什么急事?”凯特在后排座椅上坐舒服后问道。
  “令人愉快的急事,”施蒂尔里茨回答说,同时他心想,“很难给她说清楚。她头部受了震荡,这不能责怪她。”
  他在距离瓦尔特·施伦堡的单独宅院三栋房子的地方停下汽车。
  “但愿他能在家里,”施蒂尔里茨像念咒似的重复着,“但愿他没有到瑙恩去见希姆莱,或者到霍赫利欣去见盖勃哈尔特,但愿他在家里。”
  施伦堡果然在家里。
  “支队长,”施蒂尔里茨没有脱外套,便急匆匆地说,他在施伦堡对面的一把椅子的边缘上坐下来。施伦堡穿一件暖和的睡衣,赤脚穿着一双拖鞋。施蒂尔里茨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他脚踝上的皮肤苍白而细嫩。“缪勒对沃尔夫在瑞士的使命有所了解。”
  “您疯了,”施伦堡说,“这不可能…”
  “缪勒建议我为他工作。”
  “缪勒为什么偏偏来建议您呢?”
  “大概,他已派人去追捕牧师;这是我们的生路,我应该到伯尔尼去。我去指导牧师的工作。您应该拒绝承认沃尔夫的使命。”
  “您到伯尔尼去,立刻动身…”
  “可是身份证呢?是否利用一下‘窗口’?”
  “这是愚蠢的。瑞士的反间谍人员会逮捕您;在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他们需要讨好美国人和苏联红军。不,您到那里去找我们的人,为自己挑选一些可靠的身份证。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不必了。您写封信吧。”
  “您有笔吗?”
  “您最好用自己的笔写。”
  施伦堡用手掌抹了扶脸,强作笑颜说:“我还没有睡醒--问题就在这里。”

  第四节 1945年3月14日6时32分
  施蒂尔里茨驾驶着汽车向边界飞驶。他口袋里装着两份护照:他自己的护照和他妻子英格丽特。·冯·基尔施坦的护照。
  通过德国的边防哨卡之后,他转过身来对凯特说:“现在好了,小姑娘。可以认为一切都结束了。”
  这里已经是瑞士的领土。天空异常晴朗,没有一丝云彩。背后几十米以外,天空也是这样高不可测,空中同样悬挂着一轮在晨曦照下变成了谈黄色的月亮;在那透着绿意的橙黄色色的天空里,云雀同样感到凉意。那里的天空同样是美丽他天空,然而那是德国的天空,在那里,时刻都有可能出现盟国的异常漂亮的银色飞机;这些飞机每秒钟都可能投弹;炸弹随时可能给大地带来死亡。在最初的一瞬间,这些炸弹看起来好像是银白色的,躲在地面上观察投弹的人眼看着炸弹向他们的鼻梁落下来,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紧接着道旁乌黑的春天的烂泥腾空而起。这些杀人武器的速度是那些暂时还活着、但已孤立无援、濒临绝境的人们所无法看见的…
  施蒂尔里茨驱车驶进伯尔尼。在穿过这座小城的时候,他在一盏交通信号灯下减慢了速度,因为旁边有几个孩子走过。他们边走边吃夹肉面包。此时凯特哭了起来。
  “你怎么啦?”施蒂尔里茨问道。
  “没什么,”凯特回答说,“我终于看见了和平,可他再也看不见了……”
  “可是对小男孩来说,一切可怕的东西现在都结束了,”施蒂尔里茨重复一句,“对于小女孩也同样…”
  他很想轻轻地对凯特说几句安慰的话,他心中充满了柔情,但他却不知怎样用言词表达出来。有多少回,他默默地说着那些温柔、平静、断断续续的话语,那是对妻子萨申卡说的…那些多次重复的没有说出口的话语,要么变成了诗歌,要么转化为不曾爆发的、但又时时令他不安的内疚。
  “应该只想未来,”施蒂尔里茨说,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非常愚蠢、而且毫无用途的话。
  “没有过去就没有未来,”凯特擦干了眼泪,回答说,“请原谅我……我知道,安慰一个痛哭流涕的女人是多么困难……”
  “不要紧……你哭吧……主要的是对我们来说,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美好的意图
  施蒂尔里茨想错了。在伯尔尼同施拉格牧师会面后他就明白了,他的工作还没有结束,相反地,这一切还仅仅是开始。他听了杜勒斯和党卫队代表戈根劳埃的谈话录音,便立刻明白了这一点。这盘录音带是牧师通过前首相布吕宁的亲信搞到的。两个仇敌交谈起来像好朋友,他们的注意力明显地集中于“俄国的危险性”。
  送阿列克斯:对于已呈送的关于杜勒斯和沃尔夫会谈材料的补充材料。
  兹送上杜勒斯与党卫队上校戈根劳埃公爵谈话的录音一份,我认为有必要提出以下想法:
  1.我觉得,杜勒斯不会把他同党卫队接触的情况原原本本地报告自己的政府。大概他只向自己的政府报告他同希特勒的“政敌们”接触的情况。无论是戈根劳埃还是沃尔夫,都不属于这类人。
  2.罗斯福不止一次地声明说,美国的目标和所有反法西斯同盟的其他国家一样,是敦促德国无条件投降。但是,杜勒斯却在谈论妥协,甚至主张保留法西斯主义的某些制度。从谈话录音中可以看出这一点。
  3.任何同盟都是以结盟的成员国之间真诚相待为前提的。有时我认为杜勒斯进行这类会谈可能是为了试探德国人的意图,但我马上又不得不反驳我自己,因为任何一个侦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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