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老子道德经校释-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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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韵】此章江氏韵读:离、儿、疵、为、疵(雌)、知韵(歌、支通韵,离协音黎,为协音惟。案“雌”字江本误作“疵”)。有、恃、宰韵(之部,宰音梓)。姚文田、邓廷桢:离、儿、疵、知、雌、知韵。谦之案:离、为,歌部,儿、雌、知,支部,为,古音怡,此歌、支通韵。又有、恃、宰、德为韵。奚侗,高本汉同。陈柱以离、儿、疵、知、雌、为、之、有、恃、宰、德为韵,则不但歌、支通韵,之、支亦通也。第二十八章雌、溪、离、儿,亦歌、支通韵。张耕古韵发明凡例云:“楚人歌、戈转支,江淮寒、桓转歌,此全部流变不可改者。”由此可证老子书中多存楚方音。顾炎武唐韵正卷二五支:“离”,古音罗,引老子此章及第二十八章。又庄子马蹄篇:“同乎无知,其德不离。”在宥篇:“若彼知之,乃是离之。”始以“离”“为”二字与“知”为韵。江永古韵标准平声第二部论之曰:“如‘离’字,少司命篇曰:‘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顾氏误解之,谓上句不入韵。然老子以‘离’韵儿、疵、雌、知、溪,庄子两以‘离’韵知,此其灼然者。老、庄用‘离’字音皆变,则屈子用‘离’字宁必其音罗乎?”张耕古韵发明第一类引此,并云:“江氏所举少司命之离韵,当从楚方音。老、庄皆楚人,故与楚声合,诸韵皆当如此分别读之。”邓廷桢曰:此章用韵颇为出入。“离”,古读若罗。诗新台与施韵,施古音它;易离九三爻辞与歌、嗟韵,嗟古音磋;未有与支、脂部字为韵者。而此章以韵儿、疵、雌、知,“疵”“雌”皆此声,隶脂部。诗新台以“泚”韵“瀰”,车攻以“柴”韵“佽”,“泚”“柴”皆此声也;而此章以韵离、儿、知,儿、知,并隶支部。“知”字诗凡六见,皆与支、觿、枝、伎、梗茸治希苏乱栽侠搿⒋谩⒋疲⒂肴倨缓稀N┦≯汀吧星笃浯啤保爰俊⒅Α⒅希岩蛞艚虼谩⒋啤⒅嫌锌稍荨S帧澳芪拗酢敝爸保槐咀鳌拔保拔惫乓舳铮肜朐稀T蛞槐咀鳌拔保晃螅黄渥鳌爸闭撸虼粗镆病S止搜孜涮圃险硎氖挠校骸坝小保乓粢浴R献樱骸吧挥校皇眩ざ辉住!薄爸垂胖溃杂裰校苤攀迹俏降兰汀!薄懊嗉扔校蛞嘟梗顾圆淮黄┑乐谔煜拢檀ü戎诮!!薄熬善猎粑抻小!薄叭硕嗉壳桑嫖镒唐穑钭陶茫猎舳嘤小!薄
右景龙碑本六十三字,敦煌本、河上本同,王弼本六十九字,傅、范本七十二字。河上本题“能为第十”,王弼本题“十章”,范应元本题“载营魄章第十”。
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
罗振玉曰:敦煌乙、丙本、景龙、广明本均作“卅”。
谦之案:景龙作“三十”,敦煌、广明作“卅”,罗误校。又室町本亦作“卅”。吴云曰:“卅,诸本作三十。”是也。玉篇:“卅,先阖切,三十也。”又“辐”字,疑本或作“輹”。易小畜“舆,脱辐”,释文:“‘辐’,本作‘輹’。”说文引作“輹”。夏竦古文四声韵出“輹”字,引古老子,无“辐”字。
毕沅曰:本皆以“当其无”断句。案考工记“利转者,以无有为用也”,是应以“有”字断句。下并同。杨树达曰:“无有”为句,“车之用”句不完全,毕说可酌。
钱坫曰:考工记曰:“轮辐三十,象日月。”日三十日而与月会,辐数象之,老子亦云。又曰:“辐所凑,谓之毂。”老子曰:“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河上公说:“无有谓空处。”故考工记注亦云:“利转者,以无有为用也。”说文解字:“毂,辐所凑也。”言毂外为辐所凑,而中空虚受轴,以利转为用(车制考,见清经解续编卷二百十六)。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
纪昀曰:按“埏”各本俱作“埏”,惟释文作“挻”。
罗振玉曰:今本作“埏”,释文出“挻”字,知王本作“挻”,今据改。御注本同。景龙本、敦煌丙本作“埏”。
马叙伦曰:说文无“埏”字,当依王本作“挻”。
谦之案:“埏”“挻”义通,不必改字。说文:“挻,长也,从手从延。”字林:“‘挻’,柔也,今字作‘揉’。”朱骏声曰:“凡柔和之物,引之使长,抟之使短,可折可合,可方可圆,谓之挻。”王念孙曰:“‘挻’亦和也。
老子:‘挻埴以为器。’河上公曰:‘挻,和也;埴,土也。和土以为饮食之器。’太玄玄文:‘与阴阳挻其化。’萧该汉书叙传音义引守忠注曰:‘挻,和也。’淮南精神篇:‘譬犹陶人之克挻埴也。’萧该引许慎注曰:‘挻,揉也。’齐策:‘桃梗谓土偶人曰:“子西岸之土也,挻子以为人。”’高诱曰:‘挻,治也。’义与和相通。”由上知“挻”有揉挻之义,惟经文自作“埏”。夏竦古文四声韵引古老子作“埏○”,文选西征、长笛赋注引作“埏”。又荀子性恶篇:“陶人埏埴以为器。”又云:“陶人埏埴而生瓦。”注:“埏音膻,击也;埴,黏土也。”又庄子马蹄篇:“陶人曰:‘我善治埴。’”崔云:“土也。”司马云:“埴土可以为陶器。”文谊均与老子同,当从之。
【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谦之案:景龙碑本止此句为一章。
【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严可均曰:“有之以为利”,各本句上有“故”字。
罗振玉曰:景龙、敦煌乙、丙三本均无“故”字。
【音韵】此章江氏韵读无韵。高本汉:辐、毂韵。案释文:“‘辐’音福,车辐。‘毂’,古木反,车毂。”顾炎武唐韵正下平声九麻:“‘车’,古音居。王应麟曰:‘古“车”本音“居”,至说文始有“尺遮”之音,乃自汉而转其声。陆氏释文引韦昭云:古皆“尺遮”反,后汉始有“居”音,非也’。”
右景龙碑本一章二句、四十八字,敦煌本四十七字,河上、王弼、傅、范本四十九字。河上题“无用第十一”,王本题“十一章”,范本题“三十辐章第十一”。
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五味令人口爽;】
谦之案:牟融理惑论引首二句同,文选七命注引第二句同。七发注引作“五味实口爽伤”。左传昭公二十五年正义引:“五味令人口臭,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文次稍不同。又庄子天地篇曰:“且夫失性有五:一曰五色乱目,使目不明;二曰五声乱耳,使耳不聪;三曰五臭熏鼻,困惾中颡;四曰五味浊口,使口厉爽;五曰趣舍滑心,使性飞扬。此五者,皆生之害也。”淮南子精神训曰:“五色乱目,使目不明;五声哗耳,使耳不聪;五味乱口,使口爽伤;趣舍滑心,使行飞扬。此四者,天下之所养性也,然皆人累也。”文谊皆本此章。
奚侗曰:广雅释诂三:“爽,败也。”楚辞招魂“厉而不爽些”,王注:“楚人名羹败曰爽。”古尝以爽为口病专名,如列子仲尼篇:“口将爽者,先辨淄、渑。”庄子天地篇:“五味浊口,使口厉爽。”淮南子精神训:“五味乱口,使口爽伤。”疑“爽”乃“○”之借字,由○亡谊引申为败为伤。
于省吾曰:按“爽”“丧”二字,音义古并通。免○“王在周昧○”,“○”即“丧”,“昧丧”即“昧爽”。诗皇矣“受禄无丧”,即受禄无爽也。五味令人口丧 ,言五味令人丧其口之本然也。河上公训“丧”为“亡”,义正相符。
【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
谦之案:“田猎”,永乐大典本作“畋”,道藏本作“田”。罗振玉曰:“景龙、景福、敦煌乙、丙、御注诸本均作‘田’。”案宋书谢灵运山居赋,文选七命注,引作“田”,与此石同。“田”假借为“畋”,说文段注:“‘田’即‘畋’字。”易师“田有禽”,周礼田仆“以田、以鄙”,注:“猎也。”
又按“猎”字,罗云:“敦煌两本均作‘獦’,乃‘猎’之别构。”案罗卷乙本作“○”,丙本作“○”,颜氏家训书证篇所云“猎化为獦”是也。贾谊新书势卑篇:“不獦猛兽 ,而獦田彘,……所獦得毋小?”“獦”即“猎”之别构。
【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谦之案:牟子理惑论引无“是以”二字,高本汉老子韵考所据本无“是以圣人”四字。二章、七章同此。“难得之货,令人行妨”,马其昶曰:“‘行妨’,妨农事也。”以此可见老子为华夏重农学派之元祖。
【音韵】此章江氏韵读:盲、聋、爽、狂、妨韵(阳、东通韵,盲音芒,聋协音郎,爽,平声)。腹、目韵(幽部)。姚文田同。邓廷桢未及“聋”字 ,误。又盲、聋,东部,爽、狂、妨,阳部,此东、阳通韵。姚文田曰:“‘聋’字从东转入。”奚侗曰:“东、阳两部古音相近。”吴棫韵补十阳:“聋,卢黄切,耳病。易林:‘黈纩塞耳,使君闇聋。’”又引老子此章:“盲音茫。爽音霜。”顾炎武唐韵正卷五十二庚,“盲”,古音武郎反,引老子此章,云:“惟聋字非韵。”江永古韵标准平声第一部:“聋,卢红切。战国策苏秦语:‘舌敝耳聋,不见成功。’吕氏春秋:‘何以知其聋?以其耳之聪也。’按‘聋’字以此为正。老子‘五色令人目盲’四句,‘聋’字入阳韵矣。顾氏谓‘聋’字不入韵,非也。今时方音,犹有似此。”王念孙曰:“爽”字古读若“霜”,正与明、聪、扬为韵。故老子“五味令人口爽”亦与盲、聋、狂、妨为韵。而庄子天地篇“五色乱目,使目不明;五声乱耳,使耳不聪;五味浊口,使口厉爽;趣舍滑心,使性飞扬”,即淮南所本也(读书杂志卷九)。江有诰曰:爽,疏两切。按古惟读平声,至曹植释愁文“乱我情爽”,与掌、党协,始作上声。当与阳部并收。老子检欲篇“五味令人口爽”,与聋、狂通韵(唐韵四声正三十六养)。严可均曰:阳东声近,故阳可通东。烈文:公、疆、邦、功协音;老子:聋、盲、爽、狂协音;卜居:长、明、通协音……此东、阳通也(说文声类下篇阳类)。章炳麟曰:阳部转东者,如老子以盲、爽、狂、与“聋”为韵(国故论衡小学略记)。
右景龙碑本四十九字,敦煌本与河上、王、傅、范本均同。河上题“检欲第十二”,王本题“十二章”,范本题“五色章第十二”。
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辱为下。】
严可均曰:“何谓宠辱?辱为下”,王弼、傅奕作“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
罗振玉曰:河上、景龙、御注、景福、敦煌丙诸本均无“若惊”二字。景龙本“辱为下”,景福本作“宠为上,辱为下”。
李道纯曰:“宠为上,辱为下”,或云“宠为下”,不合经义。
俞樾曰:河上公本作“何谓宠辱?辱为下”。注曰:“辱为下贱。”疑两本均有夺误。当云:“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上,辱为下。”河上公作注时,上句未夺,亦必有注,当与“辱为下贱”对文成义,传写者失上句,遂并注失之。陈景元、李道纯本均作“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上,辱为下”。可据以订诸本之误。
劳健曰:“宠为上,辱为下”,景福本如此。傅、范与开元本诸王本皆作“宠为下”一句;景龙与河上作“辱为下”一句。以景福本证之,知二者皆有阙文。道藏、陈景元、李道纯、寇才质诸本并如景福,亦作二句。陈云:“河上本作‘宠为上,辱为下’,于经义完全,理无迂阔。知古河上本原不阙上句。”按“宠辱”,谓宠辱之见也;“为上”“为下”,犹第六十一章“以其静为下”,“大者宜为下”,诸言为下之见也。盖谓以为上为宠,以为下为辱,则得之失之,皆有以动其心,其惊惟均也。若从阙文作“宠为下”一句而解,如以受宠者为下,故惊得如惊失,非其旨矣。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