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驸马无情-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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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将军的不是了。”我清了清嗓子道,“婚姻大事,马虎不得。将军与史郡主一往情深,若史郡主痛心,将军难道就不痛心么?”
“痛心,真的很痛心。”明轩的声音仿佛此时此刻真的很沉痛,让我的胸口也闷了一闷。
“平南王把女儿都送到池州来了,这番诚意真是让明轩过意不去呐。不过我思来想去,前途生死尚且不自知,何必让人冒险嫁我,风华正茂之时就做了寡妇?”
我心中一动,他说是平南王将史娇娇送到池州,那便是说,是平南王安排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让史娇娇乘此机会离开襄城,不必再做人质,那么平南王今后的行动也不必那么缩手缩脚了。明轩似乎有意无意地为自己辩解,但那后面一句话却又是气人的话。
“将军很是遗憾吧。”声音有些干涩,我下意识地提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车外那人却恰恰相反,轻松无比地道:“遗憾自然是有些的。公主盼望史郡主入府已久,而明轩也盼郡主能和公主做个伴,贤儿腿脚不便不能服侍公主,公主跟前只凝香一人总是有些冷清。此次史、骆两家不能联姻,想必公主也是有些遗憾的。”
我举起茶杯的手慢慢放下,脸色随着手的动作越来越阴沉:“我自是有些遗憾。将军好不容易与史郡主相聚,如今郡主身体欠佳前往临江养病,将军定然很是记挂,有何打算?”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没了先前的嘲讽意味,倒是有些沉重:“战事已起,时局动荡,能避开也是好的。”
我坐在马车里垂目看着茶杯里动荡的茶水,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史娇娇可以避,我却不可以,我的兄长早已将我象一颗棋子般扔了出去。史娇娇可以在临江等待战火结束,而我等待的却是与大周一同覆灭。
我凉凉地道:“我那日确是有些着脑,这等婚姻大事将军怎可不与我说?”
马车外沉寂了许久,他才问道:“你那日发怒,只是为了这个?因为我没有与你商量?若是与你商量,你果真会决定与我一道去提亲?”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烦躁,气息有些不稳。
我面色如铁,冷冷硬硬地回了一句:“那日史世子也问过本公主为何发怒这个问题,本公主也是这般回答,将军若不信可以去问史世子。”
“只是因为这个?”他又追问了一句,声音越发生硬。
我再懒得回答,斜斜地靠在车厢上感受马车的震动,肩膀因为这无聊且永不停歇的震动而麻木。
马车内外的对话至此停止,只听见马蹄声、车轮声和士兵们散而不乱的步伐,就连朵儿也已经睡觉,不再吵闹。车厢里似乎很平静,又似乎被一团厚厚的什么充斥,让人觉得压抑。
……
离开襄城只有一日路程,始终没有出什么大事。这时候池州的战事应该已经如火如荼,慕容安歌即便再想要抓我回去,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腾不出手来。
奶娘是那种没心没肺的性子,只要朵儿高兴她便高兴,一路上只是逗朵儿玩,也没见她担惊受怕。凝香却是知道慕容安歌的可怕的,刚离开池州的头两天很是紧张,寸步不离我左右,连解手都跟在我身边。直到望见襄城连绵高耸的城墙,她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神情也放松了许多。
我望着城头上望了十几年的钟楼,一时间看得痴了。不过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仿佛隔了一世一般。回到襄城虽然有一种亲切熟悉的感觉,同时心底却生出另一种力量想将自己拉远。我分不清回到襄城的心情是高兴还是悲伤,冥冥中感觉到命运的强大。我生在这里死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命运都能将我拉回到这里。
不敢想。我握紧拳头,逼着自己只想回去后如何安排家宝和朵儿的事。只要想到这件事,想到他们两个或许能带着我的希望好好活下去,我便觉得些许轻松,仿佛死有所值。
皇兄自然不可能将长公主被劫的事昭告天下,这种事对皇室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耻辱,再加上慕容安歌几年前在襄城就已声名狼藉,若是被传开去,还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只怕我立时就会处于百口莫辩的境地。
因此有关营救和接我回襄城的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我们到达襄城外时只是黄昏,却等到天黑宵禁时才敢进城。池州战役打响后,襄城也进入了戒备状态。好在城头守军早已接了密旨放我们入城,因而进城时并未遇到麻烦。
皇兄皇嫂不便前来迎接我,特地派了一名御前亲信守在城头上,只等我们一进城便飞马前往皇宫禀报皇兄。那名侍卫出于礼节过来给我行了礼,又转告了皇兄的关切和问候。我觉得这人颇为眼熟,正在回忆,身边的凝香已急急地开了口。
“请问这位大哥,可曾认识李超李侍卫?”
那名侍卫神色黯淡,叹了口气道:“怎么不认得。姑娘问起他,可是知道了他家的事?”
我这才想起慕容安歌逃离皇宫那晚,李超身后跟的便是这名侍卫,似乎是李超的副手。看他的脸色,我和凝香已明白李超如今的情况真的是非常不好,当下也不便再问。那料那侍卫竟普通一声朝我跪了下来。
这几日我看了太多悲凉的事,见他这一跪便猜到了缘由,心里也着实佩服他的义气。世态炎凉,李超蒙难,昔日他当红时讨好巴结他的人此时应是避之唯恐不及了吧,难得这人却有这番勇气。
“你且起来。李超的事本公主自会和陛下提起,但他是否能逢凶化吉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其实能否救李超出来我一点把握都没有,根据以往的经验,凡是得罪过皇嫂的人都不得好死,皇兄从未对这些人宽容过。而这次李超入狱是因为不慎让慕容安歌逃脱,慕容安歌与皇嫂的关系……我从心里深处叹出一口气来,真是难以启齿啊,皇兄的震怒可想而知,以他的脾气没有立即将李超五马分尸已经算是很“温和”了。
除了安慰几句我还能说什么?我无奈地瞥向凝香,小妮子咬着嘴唇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远处明轩的视线也停在那名侍卫身上,眼眸深沉不知在思索什么。
还没到将军府时,远远就望见将军府门外挤满了人,几乎有头脸的丫鬟嬷嬷们都出动了,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朝路口张望,宫里来的张嬷嬷和几个宫女也在其中。
众人面前我与明轩自然又要做作一番,他翻身下马伸手相扶时的样子当真是英俊潇洒,而我从车厢探出身来望住他时的微笑也当真是妩媚多情。看到他眼眸中我影子时,我心里恍惚了片刻,他似乎亦有些恍惚。我仿佛自己又回到从归来坡回来的那一日,仿佛我一直就在看似风平浪静的将军府,仿佛池州的那些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不知为何,心情反倒比在池州面对十万敌军时还要沉重。
我扶定他,环顾四周,迎接众人羡慕的目光,埋藏心底的苍凉。
第一眼便看到轮椅上的贤儿,看到她激动得起伏不已的双肩和晶莹欲滴的双眸。我皱了皱眉,移开目光越过她,继续在人群中寻找我急于想要看到的那双天真的眼眸。从左自右,从前排到后排,找了几遍都找不到家宝的身影。莫非皇嫂已经先行一步,将家宝接进宫里去了?我心一凉,双腿发软,紧紧抓住了明轩的臂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熊扔的地雷!么么哒~~~~
☆、君住长江尾(二)
感觉到我的紧张,明轩反手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扶稳,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了?”
“家宝不在。”我焦急的目光依旧在人群里搜索。
“雪姨也不在,想是先睡了。”他安慰道。
我摇了摇头,一急之下拉着他的手便朝人群里走,而这时贤儿也让丫鬟将轮椅朝明轩推过来。她身子前倾,撑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因为用力而泛白,热切湿润的目光落在我和明轩之间时霎时变得冰冷而锋利。
那利刃般的眼神只是一闪,她便低下头去,轻声道:“将军,公主,贤儿在此恭候多时。请公主恕贤儿腿疾不便,无法行礼。”
她坐在轮椅上羸弱的姿态完全是一副弱者服低的模样,我几乎怀疑方才一瞬间看到的那道如刀眼神或许只是我的错觉。
我愣怔了片刻,想起家宝最是亲近她,便伸手捉住她手腕,急声问道:“家宝呢?怎不见家宝?”
她低头不语,我等得着急,手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力,捉住她手腕往自己这边拉扯。这一拉虽然急迫,但我自觉得未用多大力,不料她竟从轮椅上滑下跌坐在地上。我吃了一惊忙放开手,她双手紧紧抱住双腿,虽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但紧咬的嘴唇和惨白的面色任谁都看出她此时所受的痛楚。
周围一片惊呼,我茫然看向明轩。他似乎微微叹了口气,松开我的手蹲到贤儿跟前:“觉得如何?”
我呆呆地看着他将贤儿轻轻抱起,看着贤儿晶莹欲滴的双眸朝他凝视,又看着他小心将贤儿放在轮椅上,替她将保暖的毛毯盖在膝头。
或许察觉到我的异样,他淡淡地解释道:“公主或许不知,贤儿是骆家娘子军中现下仅存的一员,她的腿因为我挡箭而伤,从此烙下无法治愈的腿疾。贤儿于我有恩在先,若有对公主冲撞的地方,还请公主责罚在明轩身上。”
骆家娘子军乃是明轩的大嫂所创,在子母河一役中全军覆没。这个贤儿想是因为腿疾并未与明轩兄嫂参加最后那场战役,因此得以幸存下来。
明知以他的个性向人解释已属不易,他说的话里也挑不出什么错来,但我就是觉得心里象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难受。那个贤儿分明就是上演了一出苦肉计,偏生明轩还就吃这一套。
贤儿冷冷的声音响起:“长公主怎会在意我们这种小人物,姐妹们战死沙场是本就是死得其所,贤儿苟活下来却是大不应该。”
我知道她这是借题发挥,但此刻急于知道家宝下落,不欲与她多做纠缠,也冷冷地道:“本公主不过是想问一声家宝去了哪里。”
“公主竟然还知道关心家宝么?”贤儿轻声冷笑,“公主真是慈悲之人。公主大发慈悲放走逆贼慕容安歌时可有想过有多少小人物为此送命?可有想过整个将军府终日惶惶不安,担心将军和公主安危,担心陛下将怨气发泄在将军府上?”
这话一下戳中我心里痛处。她说得没错,的确是我一念之差致使李超、许遣之妻儿入狱,流民被杀,我欠下的债我自当偿还,但眼前,我的罪孽怎样都轮不到她一个侍妾来指手画脚。
我的手已在衣袖里握紧,深吸一口气道:“本公主再问你一次,家宝在哪里?”
贤儿揪紧盖在膝上的毛毯,想也不想便冷声答道:“公主若想责罚贤儿,不必想别的缘由,只管责罚贤儿便是,贤儿每每想起为大周战死沙场的姐妹们,自觉得再苟活下去已无趣味,请公主成全!”
“放肆!”
“贤儿!”
我的怒喝和明轩的呼声同时想起,我因贤儿这番无理取闹而气极,明轩语调虽重却透出震惊的意味。
两声过后无人再说话,无数目光正盯在我身上,我从那些目光中感觉出了怨恨,那是众人对轩辕皇族的不满和怨恨,和我随皇兄出游时街上百姓的目光一般。
我皱起眉,看如今这场面,分明是贤儿设了一个局,重提将军府的惨痛历史,同时激怒我,再乘机误导将军府众人,令将军府与轩辕皇族之间的矛盾激化。若说她只是为了争风吃醋,这般安排未必太小题大做,也极不明智。
这时人群里响起一阵清亮笑声:“我说,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我眼睛一亮,将贤儿晾在一边,朝那说话的人迎过去:“九姑姑!你怎么来了。”
九姑姑与皇奶奶名为仆主,实际上皇奶奶已当她做女儿般看待。她从小看我长大,我与她之间便真如姑姑和侄女般亲密无间,因此她见我迎过来,也笑嘻嘻地执了我双手道:“总算见着了,太皇太后可是给我下了懿旨的,不见着公主不能回去呢。”
“让皇奶奶和九姑姑费心了,都是我一时……”
九姑姑伸手虚掩我双唇,正色道:“长公主慈悲心肠乃是大周百姓的福气,老百姓每日烧香拜佛不就拜个上苍慈悲、天下太平嘛。”她收回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说你呀,自小就是跟你娘亲一样的性子,人善被人欺,看看什么乱七八糟的山鸡野雀都能欺负到你头上来!”
九姑姑最招人喜欢的地方就是性子直爽,不管面对什么人,不管周遭是什么环境,想说便说,哪怕是天砸下来也砸不上她的嘴巴。我心里暗笑,边连声道“九姑姑教训的是”,斜眼瞥见贤儿脸色苍白咬紧了嘴唇。
反而明轩神色不变,也迎上来朝九姑姑拱了拱手:“原来是九姑姑驾到,怎不早些通知末将,也好让末将做些准备。”
九姑姑翻了一个白眼:“做什么准备?准备连我也一起欺负了?”
明轩笑了笑道:“九姑姑说笑了。不知九姑姑此次来……”
话说一半,九姑姑忽然一拍脑门,哎哟了一声:“尽顾着东拉西扯了,差点把正事儿忘了。”
我以为皇奶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