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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姑苏城外-第55部分

小说: 姑苏城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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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说的,”兰兰摇晃着我,“我怎么倒勾出这个来了?”
  
  “别打岔,还没唱完呢!未曾开言我心内——”看着兰兰的表情我憋着笑继续唱,“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哈哈!”
  
  “你怎么不唱了?”兰兰推我,“快起来,后面还有呢!”
  
  “我——哈哈,不行了,不能唱了!你那表情——哈哈,好兰兰,我认输,认输!”
  
  兰兰使劲戳了我一下,转头随手拨了拨琴弦。
  
  “兰兰,兰兰,老公,老公公——我唱歌给你听,真的,这回是真的。”
  
  兰兰瞅了我一眼,看我认真的样子,才转过身面对着我,弹了弹衣服,正襟危坐的样子。我清了清嗓子——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琴声起,兰兰在给我伴奏,我索性站起来,边唱边跳。
  
  “山水琴趣,此雅人非容若莫属!”
  
  我正提着裙子谢幕,闻声转过身。
  
  “梁汾兄!”兰兰很惊喜,“你如何找到这里的?”
  
  顾梁汾大步走过来:“何止我,你看还有谁来了?”
  
  三四个人正在把载他们过来的平底小船绑在一边,顾梁汾说:“早就听闻这边的山里住着一个隐士,把酒弄琴,闲庭信步,以养花读书为乐,我们倒是来过几次,可恨人去屋空,本以为就这样错过了,没想到琴声又起,于是我等就约齐了前来拜会,不曾想竟是贵府!”
  
  说话间其他人陆续过来,我把琴搬到一边,把残茶泼了,重新沏了一壶。
  
  “这位——”顾梁汾思量地看着我。
  
  兰兰笑道:“这是内子。”
  
  顾梁汾有些疑惑:“容若,恕我不敬,如夫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醉仙楼!”
  
  我也想起来了,顾梁汾嘛,就是那时跟兰兰在妓院喝酒的人。
  
  兰兰低头笑道:“内子胡闹,众位见笑了!宛儿,这位是我的老师,名讳上顾下贞观,字梁汾——”
  
  “我知道!”我笑说,“你‘偶然间、缁尘京国,乌衣门第。’是他‘不信道、遂成知己。共君此夜须沉醉’的嘛!你们坐,我去买酒!”
  
  大家哈哈大笑,我走了几步,转身又加了一句:“可不许再去醉仙楼啦!”
  
  顾梁汾捻须大笑:“如夫人真乃直率之人!放心,今日必不会去的!”
  
  兰兰往前上了一步,我微微点下头,解开了小船的缆绳。
  
  回来的时候,他们谈得不亦乐乎,还研了磨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我拎着刚买回来的东西进了那小巧精致的厨房,说起来,兰兰还从没吃过我做的饭菜,今天正好,让我履行一下一个做妻子的最起码的责任。
  
  把酒言欢,兰兰的精神是这几天来我见过最好的,我一边在厨房忙碌一边听他在外间朗声大笑,眼泪滚落下来,我赶忙擦掉。
  
  “有劳夫人!”兰兰的一个朋友说,其他人跟着点头。
  
  “诸位客气,今儿可一定要尽兴,不然我可是不依的!”我把一盘刚切好的苹果放在兰兰手边,他含笑看了我一眼。
  
  “话说,夫人真好厨艺!”另一个人说,“这几样具是家常小菜,夫人居然能做出如此滋味,容若真有口福!”
  
  “好吃您就多吃点!”我把另一盘麻婆豆腐放在兰兰另一边。
  
  兰兰斟满一杯酒,对我略一颔首,一饮而尽。
  
  “酒虽好,可也不要贪杯哦!”我笑说,回到了厨房,背着他们的方向把滚落的眼泪擦干。
  
  直到斜阳沉沉,他们才逐渐告辞。桌子上杯盘狼藉,我麻利地收拾着,兰兰站在书桌前看他们刚写下的东西。
  
  “这几篇可是不分伯仲,”他自言自语道,“咏物抒情纤巧缥缈,果然是人杰地灵的江南才出得起这样有才华的人!”
  
  “还没尽兴啊?”我把筷子收拾到一起问。
  
  “高朋满座,胜友如云,山肴野蔌,杂然前陈;宴酣之乐,非丝非竹,一觞一咏,幽情畅叙;死生虚诞,彭殇妄作,未言心醉,未语知心!”
  
  我笑着摇摇头,自去把碗筷放好。
  
  “今日劳碌老婆了!”我在洗碗,他从后面抱住我说。
  
  “你要喜http://。欢,我愿意天天做。”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放开我,抓起我正在洗的碗。
  
  “一边坐着去,”我用胳膊肘推他,“我等一下就好。”
  
  “不知道能不能求求四阿哥,今晚让我们住这里?”他还是把碗拿过去了,放到我洗好的那摞上面。
  
  “大人,公主!”景阳在外面叫道,我跟兰兰出去。
  
  “大人,公主,”景阳跪在地上说,“四阿哥差奴才来吩咐说,公主先头说得有理。天晚了,若大人跟公主劳乏了,就不必回了,在哪儿歇息都是一样的。”
  
  “谢公公!”我高兴地说,“公公进来坐会吧?”
  
  “奴才谢公主!只是还要回去向主子复命,就不多耽搁了!”
  
  “也对,”我把买菜剩的一块碎银塞给景阳,“跟四阿哥说,谢谢他!”
  
  “谢公主!谢大人!”
  
  景阳的背影消失后,我转过来看着兰兰:“这下可以如你的愿了!”然后去接着洗碗,一想着又能找回去年这个时候在这里的感觉,不由得心花怒放。
  
  “别洗了,跟我来。”兰兰夺下碗说。
  
  他把我拉到桌子旁,白天喝的酒还剩下一些,他自己斟了两杯,递给我一杯。微微颔首,然后绕过我的胳膊,把酒杯送到唇边。
  
  虽然我们已经在教堂举行过婚礼了,但那并不是他意义上的娶我,合卺酒,好,我喝。
  
  放下酒杯,兰兰抓住我的手,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我本来想说“傻样”,但是没说出来,低了头忍不住笑。
  
  他靠近一步,抬起我的脸,我闭上眼睛,感受他给的温柔。过了一会儿——
  
  “不行,你才刚喝过酒——”
  
  但是他把我抱起来放到床上,随手放下幔帐,光线微弱,我不由得心跳加速,血液循环加快。
  
  “老公你的身体——”
  
  他的脸停在离我不足半厘米的地方:“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他在我耳边声音沙哑地说。
  
  我索性放开所有顾虑,春宵一刻值千金,秋千院落夜沉沉,鸳鸯帐底睡鸳鸯。
  
  我跌回枕头上,筋疲力竭,连眼睛都不想睁。
  
  “老公你好讨厌!”我懒懒地说,他没回答。我睁开一只眼睛,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今天怎么这么http://。快就睡了?”我心里有点奇http://。怪,每次过后,都是我体力不支先睡着的。我拖过枕头塞在他脑袋下面。
  
  “老公?垫个枕头——老公?老公?”
  
  好像突然掉进了水里,我无法呼吸,他怎么会这么安静?他——不,不会的,老公你不要吓我……
  
  我找到了他的手,还是那么温暖,试了几次,终究没敢去探探他的鼻息,我命令自己不要哭,冷汗湿了头发,我咬着牙,把手伸到他鼻子前——
  
  “我还活着。”他忽然说,含笑睁开了眼睛。
  
  我心里一松一下子趴在了他身上,止不住地掉眼泪。他翻个身把我抱在怀里。
  
  “原来你这么害怕……”他轻声说,“不哭了,是我不对,不哭了……”
  
  “吓死我了……你……不要死……”我一边抽泣一边语无伦次地说,“老公不要死……不要……”
  
  “早晚都会有这一天。”兰兰温柔地说,“我以为你已经想过了——”
  
  “不会的……我不要……不要……”
  
  “好,不要,”他摸着我的头,“乖,不会有这一天,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乖,不哭了……”
  
  “不要再这么吓我了!”我终于哭够的时候说,他微弱地笑了笑,重新把我抱在怀里。
  
  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我就刻意地避过去,我不想去想,不想去碰,我懦弱,我不想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离我而去。
  
  
  第二天情况就急转直下,他的意识一会清醒一会模糊,几乎不间断地咳嗽,而且每咳必有血,我每出去倒一次痰盂,就觉得自己是把他的生命一下下给倒了出去。我不敢哭,在他面前我还要保持微笑,他说不想看到我哭,不想再看到我为了他掉眼泪。
  
  “宛儿……”
  
  “我在,在这儿!”我赶忙拭了泪,打起笑容。
  
  他抬起手,我抓住了,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摸摸我的脸。
  
  “你又哭了。”他说。
  
  “我——我已经不哭了。”我又擦了擦眼睛,“反正你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我们会一直都在一起的。”
  
  他闭了会儿眼睛:“老婆,我真的不希望……你才十八岁啊!”
  
  “十八岁也够了。”我咽了口唾沫坚定地说,“该经历的我都经历过了,该找的我也找到了,我——我满足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把头转向里边。
  
  “我知道,你会跟蝉儿合葬,”我慢慢地说,“而我……我在这儿等你,你有时间的话,要记得来看我,不要让我一直等……”
  
  眼泪自兰兰眼角滑落,他张开怀抱,把我抱在胸口。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他一直处在半昏迷的状态,水米不进,我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把我所知道的神都拜了一万遍。烛光微弱,他的脸色微微泛着青气,我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听不到他的呼吸,两天一夜,我好怕,我好怕他会醒不过来,好怕再听到他的声音,我好怕,兰兰,我好怕你知不知道?
  
  “宛儿?”
  
  眼泪刷地流下来,我赶忙擦了,兰兰睁开眼睛,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扶我起来。”他挣扎着说。
  
  “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拿。”我不知道自己是悲是喜,是哭还是笑。
  
  “现在什么时辰了?”他倚在软枕上虚弱地问。
  
  我看了看康熙给的金表:“寅时二刻。”
  
  “今天是……”
  
  “五月三十。”
  
  “五月三十啊!”他轻声说,掀开被子要下地。我拦不住,只好那件外衣给他披上。他拉着我坐在院子里那棵大槐树下。
  
  “宛儿,”他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有身孕了。”
  
  “我骗你的。”我抱歉地说。
  
  他摇着头:“就算是为了孩子,你走吧!”
  
  “我真的是骗你的,”我低着头说,“哥哥说起初我是有怀孕的脉象,可是几天后又不见了,我想刺激你才那么说的。”
  
  他看了我一会儿,才失望地叹息一声。
  
  “天还没亮,外头怪凉的,”我站起来说,“我扶你回去吧?”
  
  他惆怅地望着东方:“我想看看太阳。”我只好坐回他身边,让他靠在我身上,这样会暖一点。
  
  “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东方泛出了粉金色,他轻声说。我咬着牙把眼泪咽回去,喉头一阵腥甜,我知道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心里居然有一丝丝高兴。
  
  “你怎么了?”他敏感地问。
  
  “没事,”我抹了把眼泪,“我陪你。”
  
  他找到我的手:“再唱首歌吧?”
  
  “好,你想听什么?”
  
  “你唱什么,我都爱听。”
  
  旋律似乎是不经意间流淌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唱了这首歌——
  
  “穿越红尘的悲欢惆怅,和你贴心地流浪,刺透遍野的青山和荒凉,有你的梦伴着花香飞翔——”
  
  “宛儿……”
  
  “——今生因你痴狂,此爱——”
  
  “……今生找到你……”
  
  “——的影子,水的波光——”
  
  “……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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