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妃哪里逃-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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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一直压抑着整个皇宫,太医被屏退了,又都不敢远走,只能都跪在广德宫外听候差遣。所有的人都被屏退了,也都一语不发地立在寝宫外的回廊里低默着头。
直到晨曦来临,天边微亮,“啊呜……”一声凄厉的声响突然划破了所有静谧,是喜公公再也绷不住的神经和恸哭,“我的小主子啊……都怪小喜子我没护好你……让小喜子跟您一块儿去了吧!”
侯瑛身孕虽月份小,此时才突然警醒地感觉到自己也呆呆地站了半夜,整个腿都僵疼了。可是那心才是真的疼痛难忍。眼角突地也发酸了,她狠狠抹了一把,大声叫道:“要死也该我死。皇上叫我只护着妹子回宫,我却丢了她自个儿先跑了。我还有什么脸在这儿立着,死了也不够偿的!”她说着话就冲到园子里的护卫手里夺刀,卯足了劲儿一心就想要抹了脖子跟着死了算了。
护卫也是陷入了悲沉的氛围中,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侯瑛把刀往自己脖子上架。就在这时,幸得打广德宫外急冲进来的狄琨一把夺了刀过去,显然被她吓得不轻,一贯的面不改色也变得刹那慌乱。
侯瑛看到是自个儿男人,那心里更加难受,只说道:“我侯瑛今世对不住你狄家了,来世再报。”
第二六七章 痴人说梦
侯瑛看到是自个儿男人,那心里更加难受,只说道:“我侯瑛今世对不住你狄家了,来世再报。”
这女人刚烈的性子狄琨也早就摸清了,心里很是理解她这时的举动,只是说:“莫急,我带了人来给娘娘瞧瞧。”
这时候,众人才看到了打从宫门外步走入的两人——宣毅王爷与宣毅王妃。
小喜子先认出来了,简直像是见到了救星,踉踉跄跄地扑跑过去,连拜见也顾不得了,饱含哭腔地说道:“王爷、王妃,救救我们娘娘吧。娘娘不能没了啊。”
宣毅王爷肖然,本就是此次肖奕扬的协助者。他虽有着些不算高深的易容本事,要易容成自己的堂弟完全不在话下。而入了安新苑蒙蔽了桑奇等人视线的就是他。
本以为此事就此圆满了,没曾想千算万算,却得到了落妃娘娘中毒而亡的消息。于是第一时间在京城宣毅王爷府接了王妃闵玥儿就来了。
小喜子引着二人小跑来到寝宫门外,通报了一声没有应,肖然一把推开了房门,率先就踏了进去。
房间内窗帐低挽,未透入些许晨曦的光线,仍旧一片昏暗与压抑,只有半截残烛摇曳着,散发出凄冷的光。
闵玥儿跟着疾步入了寝室,往锦床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还未看清床上横躺着的人儿,就先被端坐在床边的男人刺了眼。那是一种完全失血的白——即使在幽暗的室内,也耀疼了人眼的一袭白衣白袍,白得一如那衣衫的面孔甚至手指……还有长发。
跟着进来的小喜子登时两脚一软瘫坐在地,后面的侯瑛一个头晕目眩,摇摇晃晃朝后跌去,被狄琨一把支住,而他自己的肌肉也紧绷得如铜墙铁壁。
闵玥儿突地眼眶一红,被肖然揽腰撑着才算是安安稳稳走到了床边,梗着喉间的颤抖,低唤了声:“皇上……”
肖奕扬没抬眼,甚至目光连一个波动都没有,只是落在那横陈的人儿身上。
循着那目光,清清楚楚看到锦床上的人儿亦是一身白装,一丝不苟的发髻,柔顺的流海遮着饱满的额头。脸上的血污被洗拭得干干净净,让她好像是一具浑然天成的无暇玉雕。
肖然紧着一口气,上前一把紧握住肖奕扬的手臂,“让玥儿给看看。”
肖奕扬的睫毛这才颤动了一下,艰难地抬起了眼。那眼中布满的血丝恐怕是他身上唯一的颜色,不由得让众人的心跟着更加紧缩。
肖然用眼神给闵玥儿示意一下,闵玥儿这才算是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动荡情绪,深呼吸了一下,靠近锦床,探手去查看那厢人儿的状况。
然而……瞳仁早已散大,脉搏完全静止,就连身体也开始僵冷了……闵玥儿咬了咬唇,竟和众太医一样,说不出话来。
肖然看到这情形也明白了,忍着心里的压抑情绪低声在她耳边问:“能看出是什么毒吗?”
闵玥儿摇摇头,“只知道毒性猛烈,没有丝毫解救的机会。怎么来的这样极端的毒?”
“就是那帮西夜的贼子……”
狄琨打断了喜公公的话道:“是落妃娘娘自己身上藏的毒,倒不是西夜做下的。”
侯瑛也跟着点头。虽然没人亲眼看到何依落是怎么服的毒,可当众人跟着皇上与西夜王等人冲杀混战时,肖昶还在试图将何依落的毒用功力逼出来,直到认定完全无望时,才同西夜王一起不得不弃了她而逃。西夜王本依仗着自己手里有两个至关重要的人质,谁知一个都没了……一想起那个看都还没看过的小婴孩儿……这叫皇上如何不崩溃?
肖然听到此言也有些不解,于是跟着闵玥儿一起再上前探看,眼观其面色、唇色,依次而下,直至指端颜色。这的的确确是身中剧毒的表象,看不出异常。
唯有那指间映射~出了一抹诡谲的幽蓝色,在惨白中显得怪异了些。肖然不自觉的一个轻轻的皱眉,闵玥儿注意到了,同时循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那枚戒指。
闵玥儿伸手过去从她僵硬的指上褪~下了那枚戒指,起身借着半截烛火仔细查看,翻来倒去竟像盒盖一样掰开了戒指上的蓝宝石。她不由得忙放在鼻尖嗅了嗅,终是猛地抬头对着肖然点点头,“就是这里的药。”
直到这一声,才叫一直默默看着他们一举一动的肖奕扬眼里顿放了光。
闵玥儿抬步跑到了寝室房门口,看准了跟着过来站在一排太医最前面的薛太医,对着就招呼:“薛伯伯,这毒你可见识过吗?”
宣毅王妃闵玥儿的爹爹曾经乃是闻名天下的“神医圣手”,更是御医殿最受人敬重的御医,与薛太医本是老相识了,所以闵玥儿对他才如此亲近。
薛太医听了招呼,忙不迭地上来接过戒指,察颜观色再往鼻端凑着嗅了嗅,对着闵玥儿惊叹道:“这不是我中土的毒,该是西域的。令尊在世时,特意对西域各种奇毒进行了研究,我虽无法断定这到底是哪一种,可它必是西域奇毒无疑。”
“那我们找找我爹爹留下的医书,看看还有没有希望逆转……”
薛太医愣了一下。逆转?人已经没了,如何逆转?肖然也意识到了闵玥儿几乎在痴人说梦,于是过去拖住她的手,轻声说道:“玥儿……不如我们留皇上多陪陪落妃娘娘……”
“不去找了吗?”
“这……”
“如果身中剧毒而亡,难道不该散发有毒血的恶臭吗?所以去找找看,也许有希望啊。”
“不用了!”说话的是突然自床边起身的肖奕扬。就在众人惊异的当间,只见他已经一步过来一把接过了那枚戒指在手心,紧紧攥着的拳头似要将它能捏成粉末。整个寝殿里都能感觉到自他那冷白的周身散发出的凛冽寒气,而他已经风一般地踏出了大门。
第二六八章 我要你要了我
当额吉娜一眼看到那一袭银发时,就好像心口被“噗”地重重砸了一拳。而当她看到他伸出掌心里的那枚蓝宝石戒指,脸上刹那错愕的表情已经隐去了,转目淡淡看向他一夜之间便显得疲惫的脸,然后转过身好像没事一样坐在了窗边椅榻上。
无需多问,肖奕扬已经断定这戒指本来的主人是谁了,只过去压抑着满腹的憎恨低沉地说:“怎么解?”
“什么怎么解?皇上您一年半载不入我西宝阁,今儿一大早就来说我听不懂的话,真奇怪。”
看她一副不疾不徐甚至早就了然于心的样子,肖奕扬完全丧失了最后的耐心,过去一把扼住她的腕子几乎将她从榻上拎起来,“这毒是你的。”他的语气完全肯定,“这毒怎么解?”
“人都死了硬了吧,那还有什么解?真是笑话。”
“额吉娜……”
额吉娜看着他发红的眼睛,那么清楚地感受得到他抓在她的手腕上的手那控制不了的颤抖,她凄然一笑,“你怎么就觉得我能解?我愿意解呢?”
“只要你解了这毒,我可以不追究你施毒的罪责。”
额吉娜一对美目也是如汹涌波涛,看了他好一阵儿才道:“你这算什么?跟我讲条件吗?你现在难道不应该求我吗?”
肖奕扬没有言语,只有那眼神中的焦躁和不安——这个样子的皇上,额吉娜没见到过。但她此刻除了心口发疼,就是满腹嫉恨。她知道,这全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这个男人心里凭什么就只能装得下那一个女人 ?'…'而连对她哪怕说一句话都这么没有耐心。
这让她变得再没心情和他兜兜转转,于是起身甩开他的手,冷冷地道:“她吃的药是我给的,可也不是我喂她嘴里的,我有逼她吃吗?就算她死了,你有什么理由来质问我的罪责?”
“为什么给她这个?”
“我讨厌她!我嫉妒她!我恨她!凭什么她要夺去你所有的心,凭什么?我就是要毒死她不行吗?我毒死她的理由还不够充分吗?”额吉娜突然变得歇斯底里,甚至挥着双臂捶打抓挠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肖奕扬连连挡着她发疯的厮打,终是钳制住她的双腕一把将她推倒在了椅榻上。额吉娜却顺势死死揪住他的襟口,拉得他一个趔趄,情急之下抬起膝盖撑在了榻上,才不至于直接扑倒在她的身上。而额吉娜已经扣住了他的脖颈挑衅地看着他:“你心里不就是这么认为的吗?认为我恨不得她去死。”
“求你……”
额吉娜生生战~栗了下,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焦虑却无比坚定的双眸,而他分明说得真真切切。
“我求你……救她。”
心中的难以置信散去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加让人折磨的妒火。那妒火腾腾燃烧,越烧越旺,好像故意嘲笑着她。额吉娜咬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再抬眼看他时,眸中渐冷,“我给她的药叫‘雀丹’,她不会死……”
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猛地一震,额吉娜伸手将他的脖颈拉得更近,继续道:“‘雀丹’不会让人马上死,但是吃下它之后,立刻就会出现身中剧毒暴毙而亡的假死状态,和死没两样。”
“你说‘不会死’。”
“七天之内,如果得解,就会活过来;如果不得解……就是真的死了。”
这种药肖奕扬闻所未闻,但他立刻就明白过来,这药带在何依落身上,怕不是要害死她,而是在危急时刻能救她一命的。他不由得紧紧看向额吉娜,“你能救她。”
“我为什么要救她?”
“你给她药就是救她的。”
“不是要害她的吗?”
“是我想错了。”
额吉娜也紧紧看着他,抬手用指尖抚上了他的脸颊,轻笑出声:“呵,你的骄傲都哪里去了?为了那个女人,你竟学会了这么轻易地说自己错了。”
肖奕扬一把攥住她轻挑的手拿开,“要怎么样才肯救她?你说。”
“你跟我之间,原来只有‘条件’,是吗?”
肖奕扬没有答。
“好,既然是‘条件’就‘条件’吧。”额吉娜语毕又揽紧了他的脖子,肖奕扬始终支撑着背脊,这让她收紧手臂的同时抬起了自己的身体,直逼近过去,双唇几乎贴住了他的,才呢喃出口:“我要你——要了我。”
肖奕扬肌肉一个紧绷,扼住她的手臂让她从自己身下推离,直叫她又摔在榻上。直起身体退了两步,愤恨与无奈交杂地看了她一眼,抛下了一句:“七天,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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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御医殿所有的人都开始了一种查找医书史籍的工作,包括宣毅王妃闵玥儿在内,都在日以继日轮番查找。一天、两天……四天、五天……直到第六天,仍旧一筹莫展。
“看来我们对于西域异族的药和毒,都了解得太少了。即使我爹爹的记载里,也只有见到过或听闻过的二十八种。这要怎么办?”
肖然只能握紧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道:“这种药可能根本就没有记载,就算是在西域,知道它的也极少。否则,落妃娘娘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让西夜人相信她必死无疑。”
“是,是的。那么要怎么办?我担心这么下去,皇上他……”
肖然许久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才又像是自言自语般,“他是皇上……所以,能承受的、不能承受的,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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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依落的身体依旧冰冷,依旧僵硬。两颊更出现了些微的下陷,连眼眶也呈现出青灰色。肖奕扬执着温热的巾帕轻轻地擦拭着她的额头、唇角、颈子……每天他都会早晚这么帮她擦拭两遍,再每隔两个时辰为她侧翻一次身,不至于让她生了褥疮。
他越来越肯定额吉娜说的话——她没死。
第二六九章 原始的本能
他越来越肯定额吉娜说的话——她没死。只有这么假死状态,才能在这样的热天里一直让身体保持基本恒定的状态,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