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33天,鬼后倾天下-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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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阿筠忘了先前他见到女鬼时,是如何惊声尖叫的?
李恪看着阿筠得瑟的背影,气的咬牙切齿,这个小主儿,说话一定要这么毒吗?
房间内别有洞天,穿过重重帷帐,终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燕箫。
仍是清雅谪仙之貌,奈何病魔缠身,以至于脸庞清瘦苍白,毫无血色。
阿筠面露担忧,手脚并用爬上床,轻轻摇着燕箫,低低的唤道:“爹……”
凤夙正想制止,却见燕箫伸手抱住阿筠,缓缓睁开双眸,对上凤夙的眼睛。
“回来了?”声音低沉嘶哑。
凤夙站在床前看了他一会儿,微微抿唇。
几天前,燕箫在沉香榭忽然昏迷不醒,绾绾诊治,说燕箫是旧疾所致。所幸不过几个时辰就醒了过来,但身体却不复当初,也不知因何缘故,越来越差,听说帝都发生闹鬼之事,燕箫心中便有了计较,装病至今,自是有他的打算。
正欲说话,门外响起李恪惊疑声:“太傅,您怎么来了?”
吐血,宫女小白
燕箫病了好几日,一直拒见任何人,包括顾红妆。爱钼酉戟暨
如今,顾红妆前来,定是心急如焚到了极致。
室内一时无声,燕箫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薄唇含笑的望着凤夙,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
而凤夙呢?凤夙静静地坐在圆桌旁,轻轻的转动着手中的茶盏,脸上无波无澜。
“见,还是不见?”终于,燕箫开口,声音凉薄轺。
“你自决定你的,何须问我?”凤夙唇角微勾,没有刀疤的右脸上,明媚动人,光彩四射。
燕箫微微眯起了双眸,嘴角笑意就那么出奇的消失不见,一时没吭声。
阿筠看了看两人,将手指放在嘴里,吸了吸,难得闭口不语,实在是……气氛很诡异俺。
门外响起李恪越来越高的声音:“太傅,殿下昏迷不醒,怕是不方便见客。”想来,李恪也是十分为难,毕竟顾红妆身份非比寻常,燕箫在里面明明听到顾红妆造访,却没有出声,李恪也不便自作主张,所以只能干耗着。
“我见他一面便出来。”顾红妆话语里竟多了几分煞气。
凤夙喝茶,无声微笑。这道声音跟她还真是像。
燕箫一直盯着凤夙,盯的一双眸子,开始慢慢红了起来。
“见,还是不见?”燕箫声声逼问道。
“……她可是你夫子。”这话还真是讥嘲到了极点。
燕箫眸子寒了,也瞬间冷了下来,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挥动衣袖,只见纱幔翻飞,适才还紧闭的房门缓缓开出一条缝隙来。
门外,李恪似是松了一口气:“太傅请进。”
凤夙抬手示意阿筠下床,偏生阿筠窝在燕箫怀中,不肯下来,他倒要看看那个占据娘亲身体的人是何方神圣。坐在娘亲那里,哪有坐在床上看的清楚?
门缓缓开启,有身影走了进来。
倒是心思透明的主儿,在沉香榭行走,看顾红妆那么熟稔,哪像瞎眼之人,倒像居住在这里很久很久一般……
她走的很慢,轻轻的唤了一声:“箫儿……”
燕箫坐在床上,目光始终盯着凤夙,而凤夙淡淡的看着顾红妆,面前即将上演好戏,为何不看?多精彩。
见燕箫不答,顾红妆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很快就察觉出了异常,皱了眉,寒了声:“谁在这里?”
除了燕箫的呼吸声,她还听到了另外一道呼吸声……
阿筠指了指凤夙,示意顾红妆发现了凤夙的存在,捂着嘴偷笑,他娘终于笨了一回。
凤夙懒懒的看着阿筠那小傻样,一脸嫌弃的指了指阿筠,示意顾红妆所说的那个人是他。
阿筠微愣,皱了眉,连忙看向燕箫,见他扯了扯唇,也不知道是笑,还是没笑,总之意思很明显,顾红妆质疑的人的确是他。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阿筠捏着鼻子,怯怯道:“回太傅,奴家是李公公安排伺候殿下的小宫女,名唤小白。”
此话一出,不但顾红妆眉头紧蹙,就连燕箫和凤夙都忍不住各自瞥了一眼阿筠。
小白?小白眼狼?燕箫眸色沉了下来,看了看嘴角含笑的凤夙……这母子二人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吗?
很明显,顾红妆生气了,想她身为太傅,想见燕箫一面实为艰难,而这位叫小白的宫女,竟然可以自由出入,岂不愤恨。
另外,听这位小白的声音,应该很年轻,奶声奶气的,天生的娃娃音吗?
“殿下还在睡?”顾红妆的声音很冷。
“时醒时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阿筠说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颇为担心燕箫的身体。
顾红妆皱了眉:“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叫你。”
阿筠慌了,急声道:“太傅,不是奴家没有眼力劲,不肯出去。奴家是担心殿下忽然醒来,不见奴家,到时候指不定有多着急呢!”
阿筠话语幽怨,甚至还翘着兰花指,看的燕箫怒气微涨,看的凤夙暗自猜测,阿筠这语气,这动作都是跟谁学的,比她这个当女人的还女人。
三娘?不可能。三娘虽然妩媚妖艳,但却不曾这么恶心人。
绾绾?不可能。那个一百七十多岁的“老婆婆”,说起话来有时候跟七八岁的小女孩一样,别说她不会翘兰花指,就算会,也不会嗲着声音说话。
刘嬷嬷?凤夙想撞墙了,到了刘嬷嬷这把年纪,她就算再如何精神失常,也不会这么丢人现眼。
难道是自学成才,无师自通?凤夙忽然想起了那些女鬼……
抬眸,无意中和燕箫的目光相撞,漆黑的眸子隐隐不悦,凤夙皱眉,阿筠现如今这么堕落,关她什么事?又不是她教的。
顾红妆气息紊急,胸口起伏,怒声道:“放肆,一介宫女,竟敢擅抬身价,简直是找死。”
凤夙将眸光移到顾红妆身上,忽然有鼓掌的冲动了。瞧瞧,多有煞气,跟她原来一样。
“太傅,奴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您不知道,殿下虽然昏迷的时候多,醒来的时候少,但每次醒来看到奴家,都会抓着奴家的手不放,奴家也想恪守本分,但奈何殿下……”阿筠说到这里,顿了顿,竟然隐隐啜泣道:“殿下他竟对奴家用强的……”
燕箫脸色发黑,没看错,不是白,是发黑,差点一口鲜血夺口而出,而凤夙刚无声无息的喝了一口茶,就那么生生被呛住了,所幸及时闭了嘴,才没有发出声音来。
顾红妆唇快抿成了一条线,手指紧握,显然怒到了极点。
“不知羞耻。”从她嘴里缓缓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阿筠佯装听不懂顾红妆的话,委屈道:“的确不知羞耻,但女人力气哪有男人大?发生这种事,奴家也觉得没脸见人了,东宫这么多的美人,奴家实在想不明白,奴家究竟有什么魅力,竟然能够让殿下对奴家这么上心?”
顾红妆不怒反笑,压下怒气,恢复如常冷静,淡淡的说道:“你?配让殿下对你上心吗?”
“怎么不配了?奴家可是黄花大闺女,把身子都给殿下了……”阿筠说着,声音拔尖,哭声尖细,辽长。
“殿下这些年,身边的女人还少吗?”顾红妆冷笑:“急着爬上他床榻的女人那么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大可不必跟我哭诉,待殿下醒了,你跟他哭诉,若是殿下一时心软,兴许你还能在东宫立有一席之地……”
燕箫这时候又将目光看向凤夙了,凤夙无声含笑,倒也没说错,这些年他身边的确女人很多,都是她给他张罗的,所以拜托这位太子爷不要用杀人的目光瞪着她了。
至于吗?虽说是她一手张罗的,但享用的人却是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像让他行闺房之乐是在逼迫他一样。
她纵使逼迫,他如果不愿,难道她还能站在床边按着他强来吗?
“这倒也是,殿下对奴家倒是极好的。”阿筠演戏演上瘾了,好像他真的是宫女小白一样,得意道:“殿下那日摸着奴家的人,他含情脉脉的对奴家说:‘我的小心肝,我的小宝贝……”
“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响起,燕箫这次实在没忍住,手抵成拳,防止掐死兴风作浪的阿筠。
有这样一个儿子,他不知道要少活多少年。
“殿下,你醒了……”
“箫儿……”
房间内响起两道声音,阿筠娇媚,顾红妆惊喜而担忧。
凤夙微微侧目,看着顾红妆唇角的喜色。她应该是真的爱燕箫吧?
“箫儿,你怎么样?”顾红妆已摸索到了床榻前,俯身轻拍燕箫的背。
阿筠在一旁看着,目光寒冷,但却娇笑道:“太傅,还是让奴家来吧!奴家这双手,白白嫩嫩的,天生就是用来伺候人的,殿下这几日被奴家伺候惯了,忽然换了手,估计又要不习惯了。”
呼吸迎面扑来,一股烤红薯味,顾红妆有片刻失神,没多想烤红薯的由来,她关注的是,那么近的呼吸,从内传来,而她身在床榻外侧,这么说来……这个叫小白的宫女是在燕箫的床上?
顾红妆脸色大变,怒声道:“大胆贱婢,竟敢栖身殿下的床榻之上,简直是找死。”
音落,顾红妆蓦然出手挥向床榻内侧的婴儿身上,燕箫连忙抱住阿筠闪身避过,眸色阴寒……
棍刑,师生历劫
顾红妆掌风凌厉,燕箫墨发翻飞间,眉目间透着蚀心的寒,透骨的冷。爱笪旮畱
发丝如刀,刮在阿筠的脸上,带来丝丝缕缕的疼,宛如细碎的银针凌空射来,杀意无限。
阿筠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顾红妆适才是真的想杀了他。
顾红妆出手的瞬间,凤夙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愤恨交加,她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她知道燕箫会出手的。
没有原因,就那么深深的笃定着轺。
他虽说心狠手辣,但对阿筠,却是真心喜欢,一个人眉眼间的神态通常是骗不了人的,尽管这个男子早已把演戏当成人生的一部分,可她仍愿意相信他这么一次。
她告诉自己,仅此一次,若有下次,她不会把阿菊的生命交到这个男人的手里,哪怕他是阿筠的父亲。
“怎堪下此狠手?艾”
宛如惊雷之声在房间里响起,瞬间便震惊了顾红妆,她身体紧绷,微微张嘴,似是不敢置信的看着燕箫。
燕箫出声,话语狠冽,针对的人不是旁人,而是他一向敬之、爱之的夫子,怎能不让顾红妆惊,顾红妆痛……
凤夙不知何时站起了身,静静的看着顾红妆和燕箫。
他们目光相对,又哪来的目光相对?
燕箫盯着顾红妆,眸光清冷阴戾。
顾红妆“看”着燕箫,收回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似是怕被人窥探情绪,蓦然背在身后,殊不知凤夙站在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
顾红妆手指扭曲紧握,仿佛手心里紧紧攥着什么东西一般,那般用力,以至于骨节发白。
凤夙想,在这一刻,顾红妆心里应该是天人交战吧?爱恨交织,痛不欲生?
眸光淡淡的落在燕箫身上,他眸色猩红,护着怀中的阿筠,杀机隐现,但却迟迟没有动手,似乎心有较量。
隐忍着,痛恨着,不甘着,可最终只能化为无可奈何。
这样的神情,凤夙曾经在燕箫脸上看到过。
那是多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那时候燕箫还是不受宠,处处受人排挤的六王爷,那一年他十五岁,她十九岁。
师生相处一年,她却觉得这孩子难相处的很,性格孤僻是一方面,寡言阴毒又是另外一方面。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会伪装,他在她面前尊师重道,性情谦逊,但人后却判若两人。
若不是事先知晓他的为人,她大概会自此以后对这个孩子敬而远之,有心疏离。
其实,她觉得这样也未尝不好,跟他相比,她比他还要阴狠无情,多疑敏感,很难轻易就相信一个人。
性情相近,方能少却诸多麻烦,她并不希望辛苦扶植的太子爷,未来燕国帝君软弱成性,畏惧生死,厌倦鲜血。
只有嗜血之人,才能笑看尘世厮杀,面对血染白纱,兵临城下,依然可以不动声色,镇定自若。
她扶植他,却不完全信他,防备之心时常有,不敢有松懈的时候。过河拆桥,事后诛杀有功之臣,儿时见过不少,谁又能保证她辛苦喂养的究竟是不是一只白眼狼呢?
那一年,燕清欢过生辰宴,燕箫原本身体抱恙,毒素加重,不便前往,但那样的场合,帝君都出席了,他身为臣子和兄弟,若是不去,只怕又要落人口舌,无奈之下,只得更衣前往。
那日,少年清冷雅致,一袭墨色长袍,尽披肩头的黑发难得用玉冠束上,打开门时,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庭院中等候多时的她。
合欢树下,她看着他,微微敛眸轻笑。
他轻轻的咳,笑了笑,从她身边走过,外面车马早已等候多时。
那天,少年背影挺拔修长,笑容极为清晰明朗,他……很少这么笑过。很多年以后,她几乎再也没见他这么笑过。
那天,他和她一路无话,只在下车的时候,他立在马车下,朝她无声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