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33天,鬼后倾天下-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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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大军声音只怕方圆十里之内都能听到,楮墨站在一处山坡上,听到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心内浮起了浓浓的担忧。
在楚军震惊的目光里,马蹄声由远及近,卷动尘土飞扬,半空中一片飞沙弥漫,如此千军万马之势,然后给楮墨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阴寒。
久经沙场的他,见多了尸山血海,虽然此情此景出乎他的意料,但他并不允许自己迟疑太久,挥手间,部将已听令迎上厮杀。
身上均是鲜血的齐天佑,看着前来支援的燕国大军,脸上出现难得的笑容。
当燕国大军将楚国包围在内,战马嘶鸣间,现场注定一片大乱。
燕国大军之前,燕清欢扯住缰绳,怀里坐着阿筠,阿筠看着眼前大战,在震天的战鼓声里,军旗晃动,伏兵杀入楚军大军之中。
楮墨改变策略,吩咐弩箭手应敌,数千支弩箭瞬间飞射而出,带动风的声音,用极快的速度向燕国大军飞去。
前排将士,拿出随身携带的盾牌紧密挨在一起阻挡弓弩袭击,虽降低了死亡数,但有些弓弩依然穿过将士血肉之躯,血花飞溅。
死亡无法逼退行军步伐,有人死了,就有人很快替补而上,强大的盾牌好像是一面铜墙铁壁,以欺压之势一步步逼近楚军。
那天阿筠看到了楚国旗帜,随口说旗帜很扎眼,一旁的廖小凡听了,忍不住笑了笑,“属下帮殿下把它灭了。”
阿筠淡淡看了一眼廖小凡,似是笑了笑,他倒想看看这个小鬼王有多大的本事。
廖小凡向士兵要了一把长弓,从箭壶里取了一支箭,将大弓拉满弦,当手中长弓弓如满月时,廖小凡微眯双眸,长箭脱手而出,只见远处楚国旗帜仓惶飘落。
阿筠轻轻的笑,看着廖天机道:“先生有幸得遇此子,获你悉心教导,实属我大燕之幸。”如此神力,怕只有小鬼王能做到了。
廖天机看了一眼廖小凡,含笑摸了摸他的头,命中缘分,一切皆因造化。
“四伯,别人看天下风光无限,我却心思成哀,一国荣辱全都系在尸山血海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比起一国天下,我更愿亲情永在,一家人和睦共处。”阿筠看着两军厮杀,发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哀叹之词,平平淡淡一番话,却刺激了燕清欢的泪腺,那些过往就那么狰狞而出,算计兄弟,为了一国天下辛苦谋划着怎么害人……
如今看来,他们这些大人终究还不如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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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开元三年,六月二十日,楚军被燕军两支先锋军围困,楮墨率兵援助,又中了齐天佑埋伏,退守浮生桥八里坡。
重围中突现一小将,双瞳骇人,势不可挡,以雷霆之势又断楚军粮道,楮墨只好败退而归。
燕清欢领兵追来,折兵几万,楚军五十万大军,只余千人,楮墨仰天长笑,对高头大马上目光悲戚的孩童温声说道:“可否让我再见一眼你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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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燕箫不知道昏睡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六月底了,恍如隔世。
门“吱呀”一声开了,有女子走了进来,眼澄似水,看到他醒来,那一刻没有大悲大喜,笑意盈盈间,眼角仿佛被湖水浸润过一般,透着浓浓的水雾。
她坐在床沿,握着他的手,声音很柔,也很轻:“醒了?”他扯了扯唇,嘴角笑容淡淡,下意识握紧她的手,而她看着他,笑容宛如晨露鲜花,美丽无比。
“外面天气好吗?”眸光移开,他看向窗外。
“好。”她摸着他的脸,轻声问他:“想出去走走吗?”
“……好。”他唇角依旧挂着笑意。
躺在床上太久,他全身都没有力气,身体大半重量几乎都在她身上。
庭院花树下,他说:“不走了,扶我到那里坐坐。”他怕她太累,而他也实在是走不动了。
花树下,绿草如茵,他靠着树干,轻轻地咳嗽几声,他握着她的手。
他问她:“我睡了多久?”
“将近十日。”
他接着问:“你睡了多久?”
“将近三日。”
他温温淡淡的笑:“我昏睡不起,可曾吓坏了你?”
“还好。”她知道他终究会醒来的,她还记得他昏迷前对她说的话,他们还有很多话没有说,他还没有正式跟她告别呢!
她问:“不问问这乱世天下,谁是天下之主吗?”
他轻轻地咳:“我还身居燕宫,就说明了一切,到头来胜的不是我,也不是楮墨。”提起楮墨,燕箫忍不住问道:“楮墨呢?”
“在草堂,他说绾绾在那里,他想陪着她。”草堂有密道,凤夙有心放他,若是他要逃走,凤夙不会阻拦,但她没有,因为她知道,走到今时今日,楮墨不会再逃了,那里有他牵挂的东西存在,所以他不会再走了。
“留他一命吧!都是可怜人。”说着,燕箫又是好一阵撕心裂肺的咳……
凤夙嘴角笑容哀凉:“被降那天,楮墨来看过你我,阿筠说他站在床前看了我们很久,但最终一句话也没说。”
“……”燕箫长久沉默,然后问道:“阿筠呢?”
“跟四哥在一起。”
那声四哥仿佛说到了燕箫的心里,他对凤夙说道:“你把他们叫来,我有话跟他们说。”
“好。”她俯身亲了亲他的脸,站起身,背对着他的时候,有泪水无声滑落……
醒来后的他眼下青色弥漫,眸色暗淡无光,偏又生出几许倔强来,那是回光返照之象……
新帝,情深永寿
当燕箫决定把兵权交给燕清欢;当燕清欢决定踏出隐宫时,就已注定过往兄弟恩怨悉数在那一刻化为消弭。爱睍莼璩
如今,燕清欢握着燕箫的手,他原本在赶来的路上还在想,他见到燕箫之后应该说些什么,但见到他知道,燕清欢忽然沉默了,他知道,有时候无言胜过有声,他把说话的机会让给了燕箫。
燕箫握着一手握着阿筠,一手握着燕清欢,他说:“四哥,我把阿筠托付给你了。”
阿筠听了燕箫的话,张着嘴,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哇”的一声哭出来,但他没有,阿筠虽然低着头,但众人还是看到了,有泪珠大滴大滴的砸落在燕箫的衣袍上。
众人目光又下意识看向凤夙,她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燕箫,眉眼温柔,倒是看不出任何悲喜攴。
“不担心我篡权夺位吗?”明明这话可以说的很坚定,但燕清欢出口却异常沙哑和酸涩,他在压抑自己的悲伤,毕竟是自己的兄弟,而兄弟多人,现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很快将剩下他一人,再也没有人跟他争,但他却再无欢欣激动之意,好像所有的权欲激情早就在隐宫中消磨殆尽,所以现如今遗留在身的只有无尽的沧桑和疲惫。
燕箫笑了笑:“阿筠若是无帝王之才,四哥大可取而代之,我绝不会在黄泉下心生不悦,但务必保留阿筠一生性命无忧。”
燕清欢脸色一变,握紧了燕箫的手:“老六,你能信任我,我又焉能做出忘恩负义之事,这大燕皇位永远都是阿筠的,我燕清欢至死都会效忠燕国,帮扶阿筠造福黎民。娣”
“我代阿筠谢过四哥了。”燕箫看向无声哭泣的阿筠:“你这孩子,好生生的哭什么?”虽是轻声训斥,但多少有些哀叹,环着阿筠的肩,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后在你四伯面前,要多听他的话,遇到不懂之事不要逞强,凡事多与他商量,记住了吗?”
“儿记住了。”阿筠在他怀里擦了擦眼泪,哽咽点头。
“你八叔每年忌日莫忘了,他生时很喜欢你,你能去看看他,陪他说说话,他一定会很高兴地。”
“好。”
“记着带酒过去,等你长大了,可以陪他喝两杯。”燕箫轻轻的咳嗽起来,阿筠听得心惊胆颤,连忙轻拍燕箫的背,眸子里尽是担忧。
燕箫摸着稚子的脸,温声道:“阿筠,告诉父皇,你不哭。”
阿筠擦了擦眼泪,小小年纪就懂得了强颜欢笑:“儿不哭。”
“好孩子。”燕箫抱紧稚子:“莫怪父皇狠心,这一世身体已然如此,若是下一世你我还有父子之缘,父皇定当伴你长久一些。”
阿筠想哭,但却强睁着眼睛,避免眼泪滚落而出:“有父如此,儿已无憾。”
燕箫淡淡的笑,看向燕清欢,“四哥,你把阿筠带下去吧!莫要误了他的功课。”
燕清欢眼睛一红,点了点头,垂眸拉起阿筠,阿筠因为忍着泪,脸庞憋得通红,看的周围的人揪心不已。
只见阿筠走了两步,忽然又折返身体,挣开燕清欢的手,蓦然奔到燕箫面前,双膝一曲,跪在了草地上,无声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却是再也不看燕箫一眼,像个初时学会走路的小牛犊一样横冲直撞,越过燕清欢的时候,瓮声瓮气道:“四伯,我们快些回去。”
燕清欢看到了阿筠脸上的泪水,知道他是不想燕箫看到,所以才会这么急着离开,心里一软,最后看了一眼燕箫,又看了一眼凤夙,她依然潇洒飘逸,俏而不俗,但眉眼间流露而出的洒脱,真的就那么潇洒自若吗?
离开时,想起多年前着男装的她,俊丽爽朗,举手投足之间带着男子的英气,又夹杂着女子应有的瑰丽缥缈。
燕清欢清楚的记得,凤夙舞剑时纤姿飘飘,剑招空灵飒爽,有着连男子都忍不住叹服的凛然霸气。
凤夙这个人擅巧思、谙韬略,让人又敬又爱,因为绝顶聪明,被人誉为女中诸葛,只可惜纵使她堪比雪顶独立凌霄花,注定有一天要败在情爱上。
燕清欢知道,凤夙此刻很平静,也只是看起来很平静而已。
“夫子,让我抱抱你。”燕箫靠着树干向凤夙招手。
凤夙走上前,坐在他身前,靠在了他怀里,这样他抱她也不会太吃力。
燕箫暖暖的笑:“他们说阴司地狱会有孟婆汤,阴鬼喝了之后就会忘记前世种种,这汤我一定不喝。”
她打趣道:“孟婆怕是要哭了。”
“别人哭我可管不着,我只知道,不能让夫子哭。”他说完这句话,忽然陷入长久的沉默,直到凤夙侧眸看他,他才扯了扯唇,问她:“你说像我这样的人,能够得天庇佑,投胎转世后还能遇到你吗?”
她心一紧,温声道:“我去找你可好?”
他忍不住嗤笑道:“到时候你还能记得我吗?”
她摸着他的脸,柔声道:“自此以后,我每日为你诵经祷告,看佛祖时会想你,看菩萨时会想你,看十八罗汉时会想你……我只需把你刻在我的魂魄里,我就一定会在下一世率先找到你。”
那一刻,他笑了,笑容清美绝伦,语声很轻,但却带着戏谑:“如果我们还是师生关系,你可会再次抗拒我?”
她失笑:“怕就怕你是师,我是你学生。”
“那我不管,我只要你。”这时候的他,像个孩子一样重新抱着她,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同她一起看向庭院飞花,思绪漫漫,在一片游离的神智里,耳边响起了她的话:“箫儿,这一世你爱我太苦,下一世换我爱你,可好?”
他飘忽的笑,声音很轻也很慢:“好,我们下一世见,这一世,你把我忘了,不要哭,不要难过,好好抚养阿筠,不要让他一个人……”
原本轻拥她的手臂无声滑落,肩膀上的重量忽然向一旁倒去,凤夙身体微微发抖,眼睛一片血红,在所有人仓惶下跪,泪流满面间,凤夙拉着燕箫的手臂重新圈在她的腰间,温声道:“箫儿,天下归一了,我们终于可以有安稳的家了。你睡吧!我不吵你,等你睡醒了,我们把天下交给阿筠,就我和你,再也不理尘世,我们找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永远都不分开了,你说好不好?”
凤夙再也听不到燕箫的声音了,更不可能再听到有关于他的任何回应,她轻轻闭上眼睛,有泪水无声滑落脸庞,苍白的唇瓣间缓缓吐出一句话来:“敲丧钟,皇上驾崩了。”以李恪为首的一众宫人听了凤夙的话,这才敢嚎啕大哭,悉数跪伏在地,悲声泣哭,声音几乎传遍了整个皇宫。
阿筠正在写字,燕清欢听到宫人哭声时,脸色煞白,瞬间无力的跌倒在椅子上……
阿筠手中的笔“啪嗒”一声砸落,一滴泪砸落在刚写好的字迹上,瞬间便是一片墨迹晕染……
当丧钟响起的那一刻,正立身无名湖畔的楮墨,身体一僵,指尖颤抖了一下,沉沉闭上了眼睛。
良久后,他说:“擅自珍重。”
燕国,开元三年六月二十八日,燕国皇帝燕箫驾崩,时年二十六岁。
隔天,其子燕京继位,改国号隆安,皇后晋升太后,四王爷燕清欢为摄政王,一时间权倾朝野。
燕箫下葬那天是个阴天,天空下起了小雨,帝都送葬臣民悉数弃伞,臣民看到皇后……太后一路手扶棺椁,帝后情深,令人唏嘘感慨不已。
那天,燕箫棺椁放置帝陵之中,凤夙紧紧的握着阿筠的手,阿筠忽然开口问凤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