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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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静亭心里咯噔一下。
湛如猜的一点不错,他甚至想到了她在提出官职的请求之后,敬宣的反应。
他叫她不要答应——她在脑海里将可能成为理由的因素快速地过了一遍,有点不解。敬宣盯着她,正等着她给个回答,她踌躇了片刻:“陛下,不可。”
“哦,这又是为什么?”
静亭心道我哪里知道为什么,思索片刻,突然灵光一现:“陛下,此事……实在难以启齿。”敬宣便疑惑地望着她,她略带羞涩地道:“我怀的这个孩子,可能……不是他的。我这样嫁他,他、他会生我气的……”
敬宣没想到是这么个难以启齿,听完这话,也呆了一下。
静亭离开皇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她在谆宁殿里和敬宣讲事情谈妥之后,敬宣又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她是不是想去看太后。静亭肯定不能说不想,两人便一同去太后那里用的午饭。这事,还是头一遭,倒是把太后吓了一大跳。
敬宣离开后,静亭又和太后小聊了一会儿,便出宫回府了。
她回来得比符央稍早一些。听她简略说了经过,符央沉吟片刻:“圣上可单独召见过湛如?”
“我不知道。依你之见,会给个什么样的官职?”
符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但公主放心,圣上应该有分寸的。”静亭道:“这个我也知道。”符央道:“圣上承诺放他出来了么?”
静亭有点担忧地摇了摇头。
两天之后,符央的到了消息,金曹多出一位补缺的典吏。
相比之下,批文下来的速度就慢了一些。又过了两天,才送到公主府。几乎是同时,一辆宫里来的马车停在了公主府门前。
湛如从车上下来,门前的守卫根本未曾注意过他消失过,像往常一样问好:“湛如公子!”湛如闻之淡淡一笑,向门内走去。与闻讯而来的静亭恰好打个照面。
她瞥了一眼门外停着的华贵马车,笑道:“你们别乱叫,他如今可不是公子了。”
湛如慢慢走到她面前。
他今日穿着一件墨黑的衫子,料子很好,手中的折扇也是檀香扇骨,下面吊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琉璃坠子。静亭直到此时才发现,他穿着再平常不过的衣服也不会失色,而再华贵的锦缎珠珼,也都不会令他的容貌失色。他依旧那么美。
这突然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湛如道:“我倒还是觉着,他们叫公子好些。”
他这句话将她有点飘忽的思绪拉回来,静亭对他一笑:“此言甚是,公子如今,可算是衣锦还乡了。”
湛如也懒得听她胡扯,牵着她的手向府内走去。静亭稍稍有点走神,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去过金曹报到了么?”
“还没有。”
静亭皱了皱眉:“那不是不太好?”
“无妨。今天我出宫之前,同圣上见过一面。”他顿了顿,继续道,“圣上赐我一辆马车,叫我早些回府休息。我总不能抗旨。”
“陛下没再赐你一座府邸?”
“小静,我不过是个典吏。若是每个典吏都有府邸住,这个京城只怕都住不下。”
静亭笑了笑:“典吏怎么了?典吏不也是个官么。”
湛如沉默片刻,才回过头也对她笑了一下:“当然。”
他这样一笑,反倒让静亭心里有些不好受——他现在的处境并不是很好。不可逆转地被卷到了官场里,顶多是比被囚禁好了那么一丁点而已。
她轻声道:“对不起。”
湛如没有说话,而是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两人一路从府中穿过去,此时夕阳方落,公主府内的灯一盏一盏亮起来。初秋季节,晚风微凉。
路过符央的院子时,正巧里面走出个侍女来,摸着黑差点和静亭他们撞在一起,连声道歉。就在这时,院子的门开了,符央走了出来:“公主殿下。”又向旁边看了一眼,“湛如回来了?”
湛如点了点头道:“今次多谢符大人相助。”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酒香,符央将院门又打开了些。院子里摆了一张横桌,桌上有酒和几个碟子。树下,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蒋毓,另一个在静亭眼里就有点陌生了。那两人都颇为好奇地往这边看。
“我请太仆蒋大人、兰台王大人在此小聚,典吏大人也来么?”
符央到现在也搞不清楚湛如到底姓什么,只得称“典吏大人”。朝廷的批文给得也蛮有意思,居然给湛如直接安了个姓“符”。官还没做,就直接被划到符党里面去了。
现在符央邀请他加入他们的圈子——这是湛如的第一个机会。并不是芝麻大点的小官就能四平八稳,如果上头有人刻意打压,日子也很不好过。
湛如身份敏感,有一个强大助力的保护是颇为重要的。
静亭抽了抽手:“你去吧。”
湛如迟疑了一下:“……我先送你回去。”静亭摇头笑了笑:“不用,别让他们等你。”
这天晚上,静亭坐在寝宫的外殿。开着门,看着月色下的梅林。
她一直看到很晚,直到绿衣来催她,她才草草洗漱睡了。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湛如开始慢慢地变得繁忙起来。
他没有上朝的资格,但是每天一早,都是要去金曹一趟的。原本,他这个差事是有什么事做,同僚也都觉得他来历诡异,轻易不将公务交给他。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朝堂上传来了一个消息。
继契丹部队边境来犯之后,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契丹人拒绝上贡,而是声称今年的贡品在春季已经交齐。并且明明白白地拿出了账目来。
于此,不得不说契丹人如今也变得很聪明了。
拖贡品这种事几乎每年都有,但是拿证据出来,这还是第一次。
有了这么一件事,朝廷里的气氛进来蓦地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契丹人气焰很是嚣张,拥兵边境几个小城,居然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敬宣紧急找来一批大臣,专门研究这件事。最后决定先调出国库里纳入契丹贡品的记录,和契丹给的账目核对清算。
就这么着,这个给压极大的任务,就落到了主管钱帛盐铁的金曹头上。
金曹本来还有不少其他人,也是挂虚职的。这样一来,只得暂时全都被叫过来对账。尤其是主管金曹的官员,发现新来的这位典吏,对账似乎稍比别人慢一点,颇为失望。但是翻一翻他对完的账目,发现竟无一处遗漏,称赞道:“原来慢也有些慢的好处。”于是又多拨了些账目给湛如。
秋天的天黑得越来越早,湛如时常忙到天色全暗才能回来。静亭叫人将府里的账册都搬到自己这里来,白天也不怎么往外跑了,一个人在屋里对完。
这天,秦御医照例来给静亭诊脉。
她装怀孕已经快七个月,照常理来讲,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了。秦御医这次走之前,特地提醒道:“殿下这里,还是要多添几个手脚伶俐的人比较好。”
“您说的是。”她道谢一番,送走了御医。想想今年之内,这个孩子必须有个着落。这件事情,还真得早作打算。
于是她悄悄遣了几个可靠的人去打听。
过了几天,左青从外面回来,到她这里关上门,神色兴奋地低声道:“公主,已经问来了!厨房的昆子有个表哥,是在京城外头管着咱们府一处田产的。他家夫人有七个月身孕!”
“问过他们了?”
“还没有。不过昆子说,他表哥家里不富裕,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姑娘,这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应该是愿意送给咱们的!而且——”说到这里,他又压低了声音,“而且,据说大夫去看过了,说可能是个女孩!”
听到这里,静亭点了点头:“明天我们去看看。”
72 孩子
在京城外围的所有田产中,公主府所占数量是最多的。静亭没有封地,所以敬宣就多拨了几处田产给她,权当补偿。
出城门外七、八里,视野开阔,土地平旷,田间一片金黄。马车停了下来,静亭和左青从一条田埂上走过去,来到一座小小的院子前。
这院子围着低矮的竹篱,里面除了几堆茅草,一个破水缸,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看起来还真的不是太富裕。
听到脚步声,水缸后面闪出一个脏兮兮的小孩来。扒在竹篱后面,一双眼睛有点好奇地盯着他们。左青道:“好孩子,你爹娘在不在家?”
那小孩只是盯着他们看,并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左青道:“这小子莫非是个哑巴?”
谁知他这句话刚说完,那院里的孩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往回跑:“爹,娘!有坏人,坏人欺负姁姁!”
两人皆哑然。这孩子哭了不一会儿,屋后就走出个黑瘦的男人来,见到门外打扮富贵的两人,怔了一怔。将姁姁哄道一边去玩,开门让他们进来:“你们找谁?”
“这里是不是昆万家?”
“是,我就是昆万。”说着,眼神疑惑地在两人身上打转。但还是让他们进屋说话。屋内,一个妇人正躺在床上,床边是两个同样脏兮兮的小孩正在地上玩。静亭和左青说明了来意——他们谎称来自京城的商贾之家。想多抱一个孩子,来给即将出生的孩子作伴。
昆万夫妇商量一番,都露出了有些动心的神色。这个即将到来的孩子,对他们家里实在是个负担,而跟着这两人走,反倒是可以锦衣玉食,生活无忧。而且静亭这次来,就给了他们一大笔钱,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于是,昆万夫妇不再犹豫,将此事答应下来。
“那好。如果您的夫人临产,请尽快叫人知会一声。”静亭给了昆万一个地址,是她前些天叫人在京城里买下的一座宅子。她在那里安排了人,昆万这边一有了消息,她府上很快就会知道。
昆万道:“您放心吧!”
此事就这样说定下来,静亭长舒了一口气。
离开昆万家时,那个叫姁姁的小姑娘还在院子里。蜷缩成一团,露出两个眼睛来,瞪着左青抽抽噎噎地哭。
左青也觉得挺不好意思,在身上找了找,摸出两块糖递给她:“别哭了,我逗你的。”姁姁不理他,继续哭。左青在她面前蹲下来,“别说,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我当时就吓傻啦。”
他费了好一番口舌,将姁姁哄好了。他将两块糖放在她手里,姁姁破涕为笑。左青敲了敲蹲麻的腿,转头对静亭道:“好了,我们走吧。”他话还未落,阴沉沉的天突然闪过一道银光。随即轰鸣的雷声落下来。
姁姁被吓了一跳,嘴一歪,立刻又大哭起来。
静亭和左青面面相觑。左青又摸了摸身上,发现没有糖了。天色阴郁,像是很快就有大雨要落下来。他于心不忍地瞥了一眼犹自大哭的姁姁,对静亭道:“公主,我们快走。”
两个人快速穿过田埂,到了马车上时,雨点也落下来。马车在雨中慢悠悠地驶回京城,在静亭买的宅院前停下。他们付了钱,将车夫打发走。
这宅子并不是崭新的,而是从一个离开京城的富商手中买来,以供停靠。门面十分气派,但是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住,更没有安排马车。两人在院门前站了一会儿,左青道:“公主,这里好冷,我们进去待会儿吧?”
京城的雷雨来得快,去得更快。用不了多久就会小了,静亭点了点头,正要进门。却见一辆黑壁的马车从雨中穿过,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殿下怎么在这里?”
车帘被撩开。里面坐着个穿素服的人。
“……楚大人?”
楚江陵淡淡一笑:“在下眼下身无官职,不敢当。你们呼我名字即可。”
静亭和左青被请上了楚江陵的马车。马车转了个弯,向着公主府驶去。
“楚……兄。”静亭让他这个身无官职弄得有点不习惯,问道,“你这是从哪里来?”
“在家待久了,去拜会几个旧友。”
静亭点点头。她知道楚江陵即使是丁忧,对外面的事知道的也一点不会少。朝廷的事,他心里自然都一清二楚着。
“公主去了哪里?”
“一样,去见几个朋友。”
楚江陵点点头,隔了一会儿,突然低声道:“公主小心些,最近,还是不要出门了。”
静亭诧异地望着他。只听他又说道:“我听说契丹今年拒绝上贡,在边境挑动了几战。如今,契丹王储又要入京了。”
静亭微微一惊:“莫非,他们全打赢了?”
“听说倒也不是。”楚江陵垂着眼,望着晃动的车帘,“双方各有胜败。只是,契丹军占了几座城,以屠城要挟边防军后撤。陛下想必也是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又召他们入京。”
距离上次在雱山行宫接见契丹使者,才过去没多久,这就又来了。
说起来,楚江陵的消息还真不是一般的灵通。契丹入京的事,连她都没有听说呢。
“所以公主小心些,如果出门,也一定要多带几个人。”他低声道。他已经猜到契丹的王储八成又会拿和亲说事,就算静亭对他上次的话全无回应,显然是对他无意。但是看着静亭就这么远嫁出去,他不想。
“我知道了,谢谢你。”
转眼,公主府就到了。静亭对楚江陵一笑,转身下车。楚江陵借给他们一把伞,左青先撑开了,将她让下来。楚江陵还挑着帘子,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