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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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别叫我‘娘娘’。”
忐忑不安的丫鬟见冷凝霜没有责怪她失职放外人进来,松了一口气,悄声闭合了拉门。
花蝶衣坐在冷凝霜面前,翻过桌上的一只玉杯,提起和田玉自斟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慢慢地啜了口。
冷凝霜没理会他,须臾,拿起玉筷捡了一只虾仁送入小嘴里。
良久,歪在椅子上的花蝶衣长长地叹了口气,成功吸引了冷凝霜的注意。
她沉默地看着他,扬眉,示意他有话就说。
花蝶衣也看着她,两人像是在大眼瞪小眼。
良久,花蝶衣先挺不住了,眼酸地败下阵来,把玩着手里的玉杯,顿了顿,忽然没头没脑地问:
“如果你的母亲曾经要杀你,可你活下来了,回过头来,你会想杀了你母亲报仇吗?”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燕氏如幻
这绝对是一个“惊悚”的话题,相当的惊悚,如果是普通人听见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一定会震惊得跳起来。
冷凝霜平着一张脸想了想,慢吞吞地回答:
“我没有母亲,就是有她也没杀过我,所以我不知道。”
她的语气过于淡定了,回答的也太认真了,花蝶衣无言地看了她一眼。
沉默了片刻,他用手扶着额头,深深地叹了口气,伤脑筋地说:
“不管母亲做过什么,弑母都是天理不容的五逆之罪。”
冷凝霜微愕地一挑眉,看着他问:
“你也这么想?”
“你不这么想?”花蝶衣反问。
“不是,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相信天打雷劈,无间地狱,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冷凝霜手一摊,回答。
花蝶衣直直地看了她一会儿,问:
“你这是在骂我吧?”
“怎么会。”冷凝霜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漫不经心地回答,顿了顿,双手捧着酒杯,向椅背上靠了靠,望着他,唇角勾起,笃定地笑道,“你是有事要我帮忙吧?”
花蝶衣眸光微闪,单手撑头,淡淡地凝了她一阵,清浅一笑:
“一旦燕宫被攻破,我希望你能在第一时间帮助我秘密处置了戈太后。”
冷凝霜微怔,眸光落在他身上,似在观察他,然而他疏淡平静的表情,却让她什么也看不出来。她用细长的指甲轻轻地叩响手中的玉杯,顿了一顿,皱眉问:
“你的意思是。杀了她?”
“没错。”花蝶衣点着头,回答,停了停,轻声道,“不过有一点,别让任何人知道这是我要求你做的。”
冷凝霜有些意外地扬眉。思忖了片刻,道:
“就算燕国战败,燕国皇族的性命全部会被晋国捏在手里,我也只是一个皇后,皇后是没有权利独断专行去处置对方太后的。”
“我们华国不会接手都安府,按照盟约。都安府交给晋国,燕国皇室的人自然也会随之交由晋国处理。晋帝说。一旦城破,燕氏一族的命运会全部交在你的手上。”
这话白兔还真没和冷凝霜说过 ,心中有些意外,顿了顿,她唇角勾起,淡淡一笑:
“即便如此。戈太后和我又没有深仇大恨,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我只要将她幽禁在深宫。让她寿终正寝就好了,又何必徒增杀孽。做人要仁慈。”
“一向心狠手辣的晋后娘娘居然也说‘仁慈’么?”花蝶衣哂笑一声,“ 你若是个仁慈之人,世上就再没有狠辣的女人了。当年摘花宫派去剿杀你的杀手因为受不了凌虐,最后竟被迫自杀,之后从凤贵妃到华氏一族,再到晋国一干朝臣,你的心狠手辣,让晋国上下所有朝官闻风丧胆。
甚至就连汉国皇室被尽数诛杀,也有你的纵容,若你说不要,晋帝就不可能用那么血腥的手段灭掉梁氏一族。这样的你,现在竟也想讲‘仁慈’?”
“这话你就说错了,我是很仁慈的,对于无关痛痒的挑衅,我向来都会大度地原谅。但若是有人想要拿命来和我玩游戏,赌的是彼此的命,那么就胜者为王败者寇。
既然敢用命来玩,就要输得起,玩输了还来责怪获胜者心狠手辣,这样的输家,活几次都会输。”
花蝶衣绷紧了鲜艳的红唇,望着她,眸色森黑如墨,泛着乌漆漆的暗芒。
真是一个嚣张的女人!
沉吟了片刻,他自说自话似的开口:
“你若帮我做成这件事,之后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任何时候任何要求都可以,我必会帮你达成。”
华国蝶山王,摘花宫宫主,能得到他的这个承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这将意味着只要拥有这个承诺,便是连摘花宫和华国都可以随意驱使。
然冷凝霜对于这个条件却并没什么惊喜,面上淡淡的,兴趣缺缺,平声说:
“人情先撇开不谈,我从来不做没有理由的事。你既不说理由,我为何要自找麻烦替你去做那种心狠手辣的事?”
花蝶衣看了她一会儿,眉峰微蹙,眸光沉郁下来,轻声回答:
“如幻执意要亲手杀掉戈太后,每次一说起这个,人都像魔怔了一样,我劝不了他,只怕到时候也拦不住他。”
他这句回答颇有些断头去尾的感觉,冷凝霜反应了片刻,才似了然地低声问:
“这就是要犯的五逆之罪吗?”
花蝶衣望着她,犹豫了片刻,有些不想开口地沉声回答:
“他的生母……就是戈太后。”
冷凝霜愕然,她虽然觉得如幻和戈太后容貌很像,却只以为是亲戚关系,从来没往母子上想,毕竟宫里头的女人怎么会有除了皇子以外的孩子。
“如幻公子他……是燕国皇子……不可能吧……”她满眼疑惑地道。
“自然不是皇子,却是世子。”花蝶衣轻叹了口气,伤脑筋地揉揉额头,轻声说,“襄亲王是燕国先帝的异母兄长,也是当年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一个,深受老皇帝喜爱,然襄亲王本人并无夺位之心,一直寄情于山水诗画,又酷爱下棋,只想做个闲王。戈太后那时是他的王妃。
后来先帝篡位成功,对受尽父亲宠爱、又备受拥戴的兄长百般打压。襄亲王却是个豁达的,又对皇位不感兴趣,面对弟弟不公平的对待,丝毫不放在心上,深信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要自己没有妄念,时间久了,皇上必会相信自己。
他无所谓,可他的王妃受不了。那是个野心极大的女人,眼见自己丈夫不思前途,受尽羞辱却还能笑着面对,一点不放在心上,很失望。
那时如幻才一岁,当时她的妹妹在宫中为妃,于是她借着探望姐妹的机会,进宫引诱了当时的燕帝。这样的关系持续了一年,等到襄亲王知道时,戈太后已经怀了龙种。
当时的燕帝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抢夺了长嫂,先将戈太后发送到尼姑庵为尼掩人耳目,对外宣称襄王妃已死,之后又指了一个世家小姐成为新的襄王妃。
戈太后在宫外生活了一年,之后带着新出生的儿子进宫为妃,那个儿子就是燕冠人。当时襄亲王气不过,更恨妻子不检点,却也无可奈何,大病了一场后,带着如幻自请前往封地。”
冷凝霜瞠目,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年代居然还会有这种事,自幼熟习三从四德的女子,竟也能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行为,婚内偷情,抛夫弃子,入宫为妃,还真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不过以襄亲王做皇子的受宠程度,当年戈太后说不定以为最后的赢家会是襄亲王,所以才会嫁给他为妃。后来发现自己眼拙,当年看中的潜力股竟成了垃圾股烂在手里,于是怒不可遏,本钱也不要了,直接当垃圾扔掉,重新投入下一支绩优股怀抱。
“燕国的襄亲王,最后好像是以谋反罪被抄家处死的,死后连祖坟都没葬进去吧?”这样的结局的确很悲惨。
“即使襄亲王在封地,那时的燕帝依旧不放心,再加上总是有歌颂襄亲王在民间威望的消息传来,让他很不安。戈太后为妃后圣宠日衰,燕帝又因为襄亲王这根心头刺开始疑心她,再加上她当年还为襄亲王生了一个孩子,心里更不舒服。燕帝的疏远让戈太后觉得,如果襄亲王再不死,自己也会变成燕帝心里的一根刺。
于是在燕帝将襄亲王从封地召回都安府后,假借想看儿子之名,实则诬陷襄亲王与燕帝当时最宠爱的唐妃,也就是燕冠群的生母私会,在皇上心里种下另一根刺。
可笑的是,被那样对待的襄亲王,竟然还心心念念着一个那样的女人。如幻曾不止一次在王府的书房里看到生母的画像,襄亲王却不敢告诉他那是他生母。后来是如幻的奶娘看不下去,悄悄地告诉了他。
如幻十一岁时,戈太后操纵戈家检举襄亲王谋反,并捎带上了燕冠群的外祖紫衣侯府,一箭双雕,除掉两根心头刺。
燕帝剿杀了整个襄亲王府的所有人,襄亲王拼死保住如幻,命心腹护送他前往华国避难。我是没见过这么心狠的娘,居然为了讨好后面的丈夫,‘贤良’地求燕帝定要派人斩草除根。甚至自己也派了人,简直像是想要抹去自己的人生污点一样。
等到如幻逃到华国时,身受重伤,护卫全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被人贩子救下,因为容貌秀美,最终被运到金沙城,高价卖入西风小筑。你知道西风小筑是做什么的吧?”
他轻描淡写地说。
冷凝霜沉默了半晌,眉一挑,沉声回答:
“我知道他为什么想杀了她了。”
“他不是为了自己,也可能是为了自己吧,但更多的是为了襄亲王。
襄亲王之所以谋反,是因为戈太后说,她入宫并非贪慕富贵,而是燕帝垂涎她的美貌侮辱了她,还说若她不从,就会对襄亲王不利,所以她才忍辱负重,抛夫弃子。襄亲王一听怒从心起,便和戈太后约定,双方里应外合,起兵逼宫。
结果,戈太后算计了他。”
正文 第八十五章 一个人情
冷凝霜垂眸思索了片刻:“如幻公子是想替父亲报仇?”
“他父亲为了保护他,死在了乱箭之下,被万箭穿心,直到现在,这个对他来说,也是难以摆脱的梦魇。”花蝶衣似有些无奈和担忧。
“既然是他的仇恨,他想去报,你又何必拦着他。”
“那是五逆之罪,只因为一时解了恨就去做,到最后终会成为需要背负一生的沉重罪孽,他会永远沉浸在自相矛盾的痛苦中,再也拔不出来。”
冷凝霜眉一挑,顿了顿,问:
“既然如此,那就你去做。戈太后又不是你母亲,你去做就不是犯罪,为何要找我?”
花蝶衣有些狼狈地沉默了好一阵,似不想回答,须臾,才别过头去,略难为情地轻声开口:
“我若杀了他的生母,替他报了仇,日后他再把杀母之仇怪到我身上来,我不就成了费力不讨好了么。到时候若是他离家出走,我还要派人去找他,麻烦。”
冷凝霜愣了愣,继而忍俊不禁,噗地笑了。
花蝶衣耳根子一热,满心别扭让他很是恼火,拉长唇角冷冷地瞪着她,质问:
“你笑什么?”
“你为他做这么多,他知道吗?”冷凝霜红润的嘴唇浅浅地勾着,徐声轻问。
“他跟了我一场,我只是不希望他一时冲动,犯下会让自己后悔的错误罢了。你以为攻打燕国我是为了他吗,这么想的你不是太高估了他,就是低估了本王。本王攻打燕国只是为了燕国龙脉,仅此而已。”花蝶衣淡漠地垂下眼帘,沉声回答。
冷凝霜唇角的笑意更深,却没有去反驳他的这个说法。
就在这时。拉门忽然嘭地被拉开,把两人吓了一跳,同时向门口望去。
只见白兔黑漆漆地站在拉门前,披着外袍,雪白的亵衣露出一半,也没穿鞋。头顶上的怒火已经窜至屋顶,两眼迸射出阴森森的红光,恶狠狠地瞪着花蝶衣,充满了昂扬的战斗之气。似要用凌厉的小眼神将他活剥撕碎!
花蝶衣满头黑线,这充满了酸味的嫉妒也太明显了吧!
冷凝霜眉头一皱,轻声问:“怎么不穿好衣服就跑出来了?”
白兔听见她轻柔的嗓音,顿时心中酥软,望向她,一双刚刚还充满暴怒的眼神,瞬间转化为足以绕指柔的哀怨,嘴巴一扁,可怜巴巴地道:
“娘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吓死我了!我一觉醒来没看见你。在地上找了一圈也没有,还以为你被什么讨厌的坏东西给抓走了呢,好担心!”
他一边大步走过来,一边埋怨地说,抽空狠狠地瞪了花蝶衣一眼。
花蝶衣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我睡不着,出来喝一杯。”冷凝霜淡淡回答。
“那他为什么会在这儿?”白兔站在她身旁,侧着脑袋,在冷凝霜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地瞪着花蝶衣。一对眼刀嚓嚓嚓地在他身上猛捅窟窿。
“他来搭讪。”冷凝霜平声说。
此话一出。白兔的眼刀瞬间转化为火球,轰轰在花蝶衣身上猛烧窟窿!
花蝶衣已经凌乱了。
冷凝霜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从容地站起身,对白兔淡淡道: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