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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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兔很开心地一边玩着项圈上的珠串,一边乐呵呵地看着长安令在大哥比棺材还冷的脸色下,汗流成了河。
“好融洽!”白兔眼红地看着,有些羡慕地扁起嘴巴。
冷凝霜的心里也有些发酸:她错过了孩子成长最快的时候,婴儿时期孩子变化最快,一天一个样,她却整整缺失了一年多。现在的三兔应该已经能说许多话了,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的亲娘。
大兔的眼睛里很明显地开始泛起不耐烦,他才不想听这些官员狡辩、推诿和搪塞,
“既然长安令认为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即使给了他机会让他重查此事,他还是什么都查不明白。本宫当初已经说了,这桩案子,任何人都可以去查找真相。今日本宫再说,倘若众位大人有谁调查出的真相和长安令不同,且证据确凿,长安令这个位置便换人来做。”
众臣面面相觑。
兰丞相和苏太傅仍旧老僧入定般,低着头,一言不发,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一片短暂的沉默过后,都察院左佥都御使魏迟上前来,行了礼,恭声道:
“太子殿下,臣有本启奏。”
“说!”大兔不耐地挠了挠鬓角。到底还是孩子,大早起来就要连坐几个时辰,对着许多张老脸,饶是他沉稳懂事,也受不了。
魏迟仿佛察觉到他的不耐,不敢多言,直接将证据一一列出来,显然是经过悉心探查走访的。
事实根本不像长安令所说没有目击证人,事实上以前村子里有许多人愿意证明,可是全都因为被权贵威胁怕了,以至于看见官府和幸存的齐姑娘全都绕道走。
涉嫌谋杀姑娘的恶徒也已经找到了,作案者对杀人未遂供认不讳,并供出了幕后主使正是礼郡王家的管家。
礼郡王根本没想到有人敢指证他,他是皇上的亲叔叔,正儿八经的皇族。在他眼里,百姓命如蝼蚁,他只是想给自己建一个别院,没想到那几个刁民竟死活不肯把土地贡献出来。
当然了,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出钱买。
“刁民们”的放肆激怒了他,于是他一怒之下,让人把那一家全都杀了,并顺利地占领了他们的土地。就算那个死丫头去官府告他,他也不怕,长安令巴结他还来不及呢。
就算那个贱女人胆大包天敲响了惊天鼓,他也没放在心上。皇上不在长安,太子一个小屁孩哪敢跟他这个叔公作对,说到底,他从来就没看得起大兔!
哪成想事实真相竟被这个小屁孩指使人给查出来了!
“礼郡王,证据确凿,你还有话说?”大兔声音平,却冷。
“这是冤枉!是他们合起伙来冤枉老夫,老夫绝对没有做过他说的那些事!太子殿下,你怎么能听信他们的片面之词呢,老夫可是你的亲叔公,你千万不能听信这些人诬陷你的叔公啊!”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叔公犯法也得按《晋国律》来判。”二兔凉凉地说。
“刑部尚书,礼郡王买凶杀害景阳村齐家六口人,根据《晋国律》该如何判罚?”大兔淡淡问。
“回殿下,”刑部尚书出列,拱手回答,“根据《晋国律》,杀人者偿命,此案涉及六条人命,因而罪加一等。若案件属实,应处以斩刑。”
“那就这样,先将礼郡王收押,刑部再核查一遍。若情况属实,斩立决。至于对齐姑娘的赔偿,由礼郡王府出。长安令玩忽职守,徇私渎职,革职收押,彻查。长安令之职由魏迟暂代,直到礼郡王案子结案,若所有证据属实,便转正。”
早有两名御林军上前来把礼郡王架出去。
礼郡王这一下慌了,一边挣扎,一边大声道: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臣冤枉啊!你不能听信一面之词,臣冤枉!”
生死关头自是力大无穷,两个侍卫竟制不住他!
“御林军不会多上几个人,这个还用本宫教你们?”大兔更不耐,冷冷地说。
御林军闻言,慌忙又扑上去两个。
礼郡王见求饶不成,怒火中烧,扭着脖子大声喝骂:
“白慕凝,你竟然敢这么对我,我可是你叔公!一个小小孩童,胆大妄为,竟然目无尊长,听信谗言,晋国早晚会毁在你的手里!”
大兔眉一皱,忽然手指探进嘴里,打个口哨。
哈二立刻跳起来,奔下御阶,扑上去,一口咬在礼郡王的屁股上!
礼郡王嗷地一声痛叫!
哈二一边唾口水一边往回走,御林军顺利把礼郡王押走了。
“聒噪!”大兔不悦地吐出两个字。
“连华家都倒了,现在竟还有人敢这么嚣张,脑子进水了吧。”二兔冷笑了句。
众臣嘴角狠抽,头压得更低。
大兔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唇角扬起,少见地微笑道:
“诸位大人,记住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退朝!”
袍袖一甩,下了御阶。
“退朝!”小叶子高唱一声。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臣诚惶诚恐地跪安后,才陆续散去。
二兔把三兔拎下地,三兔献宝似的把手里的项圈给大兔看。
大兔含笑牵着她的手,兄妹三人从后门走,二兔打着哈欠问:
“早上想吃什么?”
“肉丸!肉丸!”三兔举着小手,十分清晰地回答。
“没问你!”二兔满头黑线。
三兔就气愤又委屈地一叉腰,扁起小嘴。
三人刚转过屏风,突然出现的人吓他们一跳,二兔“哇呀”一声!
三兔愣了愣,忽然更欢乐起来,跳着叫道:
“爹爹!娘娘!”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一家四口
白兔一听见女儿叫他爹爹,差点泪流满面!
他离家的时候,三兔才刚刚出生,他本以为他还要花好长时间来培养感情,没想到花朵似的女儿竟摇晃着小身子,朝他愉快地奔跑过来!
“三兔,我的宝贝女儿!”他特煽情地来了句,一把搂抱住自己的小三兔,竟哽咽起来。
大兔二兔和冷凝霜一起搓胳膊,拂去一层鸡皮疙瘩!
哈二开心地围着白兔和冷凝霜转悠。
大兔和二兔亦奔了过来,围着她,拽着她的衣衫叫“娘”。
大兔刚刚在龙椅上还是个小大人,见了爹娘,马上就不是他了。
冷凝霜本来还很感动一家人团聚这样的温馨画面,然而下一秒——
“娘,有没有买礼物,有没有买礼物,睿谦祥绸缎庄的蜀云缎!桃粉色!蜀云缎!”二兔一叠声地叫道。
“娘,我要的精装版‘舟山英侠传’买了没?”大兔亦双眼灼灼地询问。
一瞬间,冷凝霜火热的心拔凉拔凉,满头黑线地弯下腰,一字一顿地问:
“这就是你们对许久不见的亲娘说的第一句话吗?”
“嗳,难道你忘记买了?我明明每次写信都叮嘱你的!”二兔失望地皱起小眉毛。
大兔亦是满脸失落的表情。
“我的意思是,你们才七岁,七岁,看见许久不见的娘亲,就算不会哇哇大哭,至少也应该流露出想念的表情吧?”冷凝霜咬了牙。道。
“才一年多而已。我们又不是奶娃娃。”二兔双手撑在脑后。鼓起腮帮子说。
“又不是没有通信。”大兔耸了耸肩膀。
“而且每次通信都会叫我们不许偷懒、好好写功课、不许上课时照镜子,不许赖床和哥哥吵架,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呀。”
“再说,早就知道你们已经往回来了,也没什么惊喜可言!”
“嗯!嗯!”二兔用力地猛点头。
冷凝霜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大兔二兔,有没有想爹爹?”白兔和三兔在墙角腻歪够了,凑过来,笑眯眯问。
大兔皱起小眉毛。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撅起嘴巴问:
“你受伤了吗?娘走的时候我好担心的。”
二兔一怔,学舌鹦鹉似的连续问:“受伤了吗?受伤了吗?”
白兔分外感动,蹲下来,一把搂住两个小小的身子,开心又惆怅地说:
“爹爹没事,让大兔和二兔担心了。大兔比起从前又长大了许多,虽然……个子好像没怎么长,刚刚在朝堂上的表现很好,那份气度。不愧是我儿子!”
“你看到啦?”大兔有些不好意思笑起来。
白兔点头,搔了搔大兔的小脸蛋。笑说:
“你做得很好!”
“那我呢?那我呢?”二兔一叠声地问。
白兔的眉角狠狠地抽搐了下,含笑揉乱他的头发:
“在宣政殿里睡觉,居然没有大臣谏言反对,反而目不斜视,习以为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也挺了不起的。”
“那是!”二兔得意洋洋地道,“他们刚开始是反对的,尤其是那些言官,好讨厌,啰嗦个没完,还不许三兔上朝堂。三兔不上朝,早朝时谁照顾她嘛。那些家伙以为娘不在,我和大兔就很好欺负。不过他们没说过我,第三天都察院右副御史就因为纵容小妾当街打骂正妻,被大兔停职反省。他现在正在都察院打杂,以后都不会上朝了,所以朝堂上就变得好安静!”
小小年纪竟然就懂得杀鸡儆猴了……
“你们两个的报复心还真强哈……”白兔哭笑不得地说。
“是你说的嘛,有证据收集证据,没证据制造证据,谁不乖,就把他撤下去反省;再不乖,就让他一辈子反省;还不乖,就让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久地反省下去。”大兔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居然教他这些。”冷凝霜抱着三兔,狠狠地剜了白兔一眼。
白兔呵呵干笑道:“为君之道嘛,要早懂!”他很认真地说。
冷凝霜翻了个白眼,三兔忽然拉住她的长发,说:
“娘,娘,娃娃!娃娃!”
“娃娃?”冷凝霜一头雾水。
“她总问爹娘去哪了,我说去给她买娃娃了。”大兔手一摊,回答。
“三兔,爹爹给你买娃娃喽。”白兔笑眯眯地说,顿了顿,感动道,“我走时三兔才几个月,没想到两年没见过,居然还知道我是她爹爹!”
“你要感谢我们,是我们把你们的画像贴在墙上,每天给她看,她才记得的。是我亲手画的哦。”二兔邀功道。
“我出的主意。”大兔一脸“做好事不留名”的酷样,撇开脸说。
“真的?”白兔微怔,欢喜地摸着他俩的小脑瓜,“儿子,干得好!”
“可以增加零用钱吗?”二兔问。
“可以!”白兔爽快地答应,拉起他的手,笑道,“我们二兔也会画画了,走,让爹看看你画的画!”
“我画的可好了!三兔一看就认出来了!”二兔骄傲地说。
一股小风嗖地刮过。
霜暖殿。
白兔和冷凝霜并肩站在正墙下,望着两张并排贴在一起的大白纸,上面画了两幅墨线勾勒的头像。这画像画的,大大的头,大大的五官,也忒……抽象了点。那让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画风,这是大暴走的头像画吧!
“这两张纸贴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是通缉犯呢!”良久,白兔吐槽。
“你首先应该说这画风吧!”槽点不对啊!
“不,我奇怪的是。三兔天天对着这两幅画像。她究竟是怎么认出自己爹娘的?”
夫妻二人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乐呵呵玩娃娃。兴致勃勃翻阅武侠书,仔细检查衣料的兄妹三人。
“兄妹之间很奇妙,外人难以理解。”冷凝霜说。
白兔重重点头。
因为许久没有和孩子一起吃饭了,白兔的兴致颇高,非嚷嚷着晚上要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一面乘凉一面吃火锅。
冷凝霜无语,天气这么热,却还要在院子里吃火锅。油腻腻,辣乎乎的,这到底是乘凉啊,还是自己给自己找火上?
无奈,三个孩子的吃饭口味没一个像她,全都和他们爹爹一样爱重口的食物。白兔的提议让三个孩子举双手赞成,少数服从多数,没人肯听冷凝霜的养生教育。
七月上旬的夜晚,空气湿热,蛐蛐在草窠里叫个不停。
白兔站在院子里。看着宫人们正忙着摆团圆桌,准备好火炭、铜火锅和各色生鲜菜肴。一手叉腰。手搭凉棚,他喜滋滋地仰望天空,笑道:
“今天的天气不错,真是一个全家在一起吃饭赏月的好日子!”
“哪有月亮,明明是乌云密布好吗。”冷凝霜从屋里出来,站在他身旁,望着天上森黑的云团,“乌云这么厚,说不定就快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啪嚓一声,一道蓝森森的闪电划破夜空!
几声闷雷滚滚之后,一场大雨骤然而至!
正在忙碌的宫人们愣了愣,妈呀地叫喊起来,小叶子跳着脚指挥人赶紧收桌子。
白兔望着院子里人如四散的鸟雀,歪了歪脖子,对冷凝霜说:
“娘子,乌鸦嘴。”
冷凝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今天本来就有雨嘛!”
于是晚饭时赏月吃火锅的行动只能改成坐在廊子下赏雨吃火锅了。
倒也不错,至少凉快许多。
三兔戴上小围兜,抓着筷子一个劲儿嚷嚷:
“吃肉丸!爹爹,给三兔肉丸!”
“好好好!”白兔宠溺地笑,夹了肉丸吹吹,喂进她嘴里。
“还要!”三兔张大嘴巴。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