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暖-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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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素面袍子,足蹬一双小布靴子。一头乌压压的长发高高地扎了个马尾,手里捧着一本小人书,正在一边走一边看。
走到他身边的小娃娃虽然和他的容貌有几分相似。但举止神态却与他截然不同。一张白皙细嫩的小脸蛋虽然尚带着婴儿肥,却已经能看出瓜子脸的雏形。精致墨黑的长眉,上挑妩媚的凤眼,俊俏秀挺的鼻尖,不点而朱的嘴唇。活脱脱一个祸国殃民的美人胚子。
他穿了一身极其鲜艳的桃粉色衫子,衣摆处绣了大片的牡丹花。艳丽异常。如瀑似的长发挑起一缕,在脑后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绑住,其余的全都披散在肩头上。
他的左手拿了一柄镶嵌了许多珠子的纯铜镜子,椭圆形,巴掌大小,正在那里一边走一边照,一边照还一边在嘴里嘟嘟囔囔道:
“魔镜魔镜快告诉我,谁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3uww'”
接着指着镜子里的自己,得意洋洋地回答:“是你,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话音随着风飘过来,刚好传入兰墨凉和慕吟风的耳朵,两人的嘴角开始不停地抽搐: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小就这么自恋,而且还自恋到了脑子不太好的程度?!
慕吟风更是看了兰墨凉一眼:莫非是这货的突然到来,把人家好好的孩子给传染了?
就在这时,只听那个冰山小娃娃漫不经心地告诫了句:
“二兔,别再玩了,会被人当成弱智儿童的。”
慕吟风和兰墨凉闻言,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两个漂亮的小娃娃一路往柳树下走,而且大有对于柳树下的“勒索行为”视而不见的架势。
慕吟风怒了,这两个孩子怎么一点没有见义勇为的精神?!
兰墨凉却饶有兴致地看着。
两个小娃娃还没从柳树前过去,被勒索的小姑娘里,年纪稍大一点的“包包头”被一个小男孩揪着衣领子,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声叫了句:
“二兔哥哥,救我!”
二兔一边对着镜子拨弄刘海,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我叫‘白惟霜’,不叫二兔!”
包包头立刻改口道:“惟霜哥哥救我!”
干坏事的小胖子见两个小姑娘的注意力全在双胞胎身上,眼神亮晶晶的。仿佛在看勇敢无畏的英雄般火热的眼神让他很不爽,他狠狠地捶了一下包包头,又随手一揪小姑娘的羊角辫,对着二兔的后背瞧不起地笑道:
“喊什么喊什么,你以为他们那两个胆小鬼会管你吗?也不看看他们一个书呆子,一个白小娘。
白小娘,你又在照镜子,你到底是男是女。成天照来照去,像我娘那种女人才会那样呢!你以后不如抹点胭脂穿女人衣服变成女人算了,恶心死人的娘娘腔!哈哈哈!”
他大声地嘲笑二兔,引来他的同伴更大的嘲笑声。
二兔的脚步顿了顿,慢条斯理地将镜子收进怀里。与此同时,大兔收了小人书揣进衣兜。
两个人回过身,二兔一边往前走,一边阴恻恻地笑问:
“你对小爷我喜欢照镜子有什么不满吗?”
小胖子一愣。见他居然敢回过身来向他应战,心里不由得有点怯。下意识退后半步,又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怂,于是挺起胸膛大声道:
“娘娘腔你就是娘娘腔,和你爹一样长得像个女人,怎么样?”
他一副“你咬我啊,你咬我啊”的表情。
于是二兔遗憾地叹了口气,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把小胖子按在柳树上,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爆捶。一边捶还一边愤愤地道:
“我是娘娘腔你就是死肥猪!死肥猪!死肥猪!死肥猪!”
其他三个小伙伴见老大被人爆捶,一个被吓得腿都软了,另外两个想上前帮忙。却被大兔一脚绊翻在地。
二兔把那个小胖子打得连连求饶,直说再也不敢了,二兔这才罢休。将他按在柳树上,虎视眈眈地瞪着他,语调里带着浓浓的威胁。道:
“回去之后知道该怎么跟大人说吧?”
“知道,知道,就说出门撞树上了。”小胖子如泄了气的皮球,点头如捣蒜,诚惶诚恐地道。
二兔很满意,一把将他甩到一边。得意洋洋地拍拍手。
小胖子和几个小伙伴吓得屁滚尿流地从地上爬起来,撒丫子似的跑了。
两个小姑娘终于获救,眉眼间闪着欢喜。包包头走过来腼腆地笑道:
“大兔哥哥、二兔哥哥。谢谢你们!”
说着看了看手里的麦芽糖,忍痛割爱递给二兔,说:
“二兔哥哥,请你吃!”
意外收获,二兔顿时用小拳头捂住嘴唇嘻嘻地笑。不客气地接过来,道:
“谢谢小黄鹂。你真可爱!”
小黄鹂听了,顿时又欢喜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左右看了看,一把夺过同伴手里的一根麦芽糖,再次塞进二兔手里,笑道:
“我妹妹的这个也给你,你和大兔哥哥一起吃吧。”
也不理她妹妹的抗议。
就在这时,远远地有大人在招呼她们姐妹俩,小黄鹂就甜甜地说了声:
“大兔哥哥、二兔哥哥,下次一起玩哟!”
说罢,拽着她妹妹就往反方向跑去。
二兔笑嘻嘻地举着两条麦芽糖,左看右看,比较了一番,拿了一条比较小的递给他哥哥,说:
“给你!”
大兔也没计较,接过来,两个人一边舔一边往回走。
“两个小弟弟,你们等一下。”忽然,背后传来一个悦耳且和蔼的声音。
双胞胎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衣着华丽的男子。
一个穿着天蓝衫子的男子蹲下来,和气地笑问:
“小弟弟,你们姓白吗?”
二兔舔了口糖,不太高兴地说:“大叔,你都一把年纪了还管我们叫‘小弟弟’,你好意思吗?”
兰墨凉瞬间被气吐了血!
慕吟风见他吃瘪,噗地一声,哈哈大笑起来,弯下身子道:
“乖娃娃,这檀溪村里是只有你们一家姓白呢,还是有好几家都姓白呢?”
二兔戒备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是官府来查户籍的人吗?”
“不是,我……”慕吟风满头黑线,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可爱呢!
“二兔,快走吧,娘说了,不能和陌生人说话,这两人有点怪,说不定是人口贩子。”大兔突然开口,一边拉住二兔,一边往后退。
二兔听他这么说,登时害怕起来,警惕地瞪着他俩,拽着哥哥往后退了两步,忽然转身就逃。
慕吟风见他们要跑,心里一急,急忙去拉二兔的胳膊。
二兔见状,顿时扯开嗓子大叫起来:
“来人啊,救命啊,绑架小孩啦,杀人啦,非礼啦!救命啊……”
慕吟风满头黑线:前两项也就算了,最后一项……非礼你个大头鬼啊!
在地里干活人听到喊声全抬起头,慕吟风见状,怕闹出事端,只好松手。
二兔趁机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身和大兔撒丫子跑了。
慕吟风和兰墨凉集体悲催地抚额叹气:这都什么倒霉孩子啊?!
娘子篇 第三章 父子,平静打破
双胞胎手拉着手一直逃出了老远,才呼哧呼哧地扶着一棵柳树大口喘气。
“真险,差一点就被拐子拐了!”二兔摩挲着胸口,怕怕地道,“幸好幸好,还好没被抓去当猴子!”
“当猴子?”大兔一愣。
“娘说的,那些拐子会把小孩子抓起来,逼他们当猴子去大街上表演耍猴戏,不表演就会被用鞭子抽,好可怜,我不想去当猴子!”二兔把头摇成拨浪鼓。
“唔。”大兔匀称了呼吸,闻言睫毛颤了颤,“原来会被抓去当猴子,那我也不想当猴子!”忙忙地扯住他的手说,“好了,快回去吧,都是你非要出来撒尿,一撒尿就跑出老远。再不回去爹该急了,若是让娘知道我俩逃学堂……”
双胞胎仿佛回忆了很可怕的事,齐齐打了个冷战。
大兔扯着二兔的手大步往村子的东南角去,二兔迈着小短腿走得也不快,他本身又懒,还没走上五分钟,就扁起嘴哀怨地道:
“我走不动了!”
“你才走多远就走不动了!”
“我走不动了!”二兔任性地说,一个熊扑扑上前去,一下子扑在大兔的后背上,晃着他的身子耍赖道,“你背我吧!”
“不背!”
“为什么嘛,你不是我哥哥吗?”二兔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
“我只比你早出生半个时辰。”
“我不管我不管,早半个时辰你也是哥哥,爹说了哥哥就该谦让弟弟,我走不动了,你背我!”二兔不依不饶地扯着他的胳膊,蹦着高叫唤。
“爹也说了,好孩子不许任性。快走快走!”大兔不耐烦了,生拉硬拽地将他往前扯,对着像只小牛犊似往后拽、死活不肯走的二兔道,“你再不走,我就告诉娘,说你昨天晚上把该吃的青椒偷偷埋进菜园里去了。”
二兔浑身一个激灵,接着不爽地对大兔做了个鬼脸,不情不愿、慢吞吞地被他哥哥拖着,往村子东北角的蒙学馆走去。
蒙学馆是三年前京城的周员外回乡祭祖时,为了回馈故乡。发挥善举,出资在村子里修建的一所义学。
凡村子里的孩子只要想入学读书,向里正报名后均可入学。束脩视家里的贫富交纳,并没有定数。
周员外任名誉馆长,每年都会往学堂里拨一笔钱用于日常开销。里正任副馆长,学堂内的琐事由他全权打理。先生只有白兔一个,全能教导学童。
因为不收女孩子。所以学馆内的学生并不多,只有十四五个,年龄也大小不一,小的才三四岁,大的已经十四五了。
学馆是一间红砖砌成的瓦舍,和普通民居差不多。由一道杨木篱笆围着,院子里有一口水井。学童们一般早上辰时左右来上课,下午太阳要落山时便散学了。中午还有半个时辰回家吃饭的时间,因此白兔教得也很清闲。
大兔牵着二兔的手,离老远便听见蒙学馆里清脆的读书声。
两人悄悄地从后门溜进去,一路猫着腰儿钻到最后一排的空座上,才端端正正地坐下。装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像是刚刚根本没有出去过一样。
学馆上下午有两次诵读的时间。上午学习正规的《千字文》,下午会抽半个时辰讲解《诗经》或《乐府》。
白兔穿了一身竹青色的细布长衫,正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着书卷,一字一句清脆悦耳地念着: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他念一句,底下的孩子们也摇头晃脑跟着念一句。
双胞胎刚从外边回来,听见他们这么整齐划一地念,也跟着摇晃着脑袋大声诵读起来。
白兔早在他们刚进来时就瞧见他们了,一直担着的心放下来,严肃地瞅了兄弟俩一眼,意在生气地警告。
大兔低着脑袋装看书,二兔则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黄昏时分,散学的时间到,一群学童拎着布书抱出笼的野马似的撒欢地往外跑。
白兔用藤编的小书箱装了书背在身上,一手拉着一个儿子,父子三人出了学堂往家走。
“你们两个以后不许在上课时随便乱跑,听到没?”白兔板起脸教育道,“你说要去撒尿我才让你去的,结果你们俩半天不回来,又跑哪儿玩去了,不知道我会担心吗?最近这附近拐子可多了,你们要是被拐了去,那可怎么办!要是你娘知道你们逃学堂,又该罚你们抄书了!”
“我才不要,上次抄《三字经》,手到现在还好痛。”大兔皱起一张脸,瞥了弟弟一眼,不爽地道,“是你说便秘了想出去走走,我才跟你出去的。若是这次再被罚,两本全由你来抄。”
“为什么?!双胞胎应该同甘苦共患难才对!”二兔正义凛然地强调了句,接着也皱起一张小脸,“爹,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娘知道。”
“知道怕下次就别调皮。”白兔拍着他的小脑袋瓜说。
“我们刚刚出去时,在田地那边碰见了两个拐子。”大兔又说。
“拐子?”白兔一愣。
“嗯嗯嗯,是拐子,两个看起来好有钱的拐子,身上金闪闪的,好刺眼哦。”二兔一遮眼睛说。
“有钱的拐子?”白兔满腹狐疑。
“大概是因为拐卖了许多小孩子表演猴戏赚了许多钱,所以才会金闪闪的。”大兔口气凝重地说。
“对啊,那个拐子古里古怪,问我姓什么,还要把我拿去拐卖!我拼命大喊大叫,那拐子怕了,才松手放开我,我和大兔就赶紧跑回来了!”二兔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说。
“是这样,你们可真勇敢。看来要把这件事告诉村里的其他人,拐子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拐卖小孩子,太没有王法了!”白兔义愤填膺地道,又说,“你们两个,爹娘不是告诉过你们吗。遇到陌生人一定要离得远一点,千万别和陌生人讲话……”
“我们都很乖,所以才赶快跑回来了。”二兔自满地笑说,顿了顿,扭股糖似的在地上蹭啊蹭,不肯再往前走,可怜巴巴地皱起眉道,“爹,我累了,你抱我吧。”
白兔为难地往前方看了一眼。不是他不想抱,是娘子说不能把孩子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