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邪王妃-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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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
吃惊的望着他,她只觉得一颗心剧烈的跳着,神色有些凄然,十三伯也只是故作叹息一声:“照这个状况看来,一时间很难有人敢来为你医病了,毕竟王刺史出了名的严厉,割了舌头事小,万一惹恼了他被扒了皮,岂不命丧黄泉。”
“不过,”他顿了顿,接着突然笑了笑:“你也不用担心,总有人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比如,江南名医李十三。”
一时间的呆愣,她的眉宇间禁不住有些急色,十三伯却并不在意的样子:“你是怕老朽也被割了舌头?我李十三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既然心病还须心药医,今日我正是带来了医治你的心药,呐,给你。”
说话间,他已经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笑眯眯的递给她:“拆开看看,保证是医治你的心药。”
信封上没有只言片语,小心的拆开,随即掉下几片红梅的花瓣,抽出的纯白色信笺上闻得到淡淡的清香,是那种泌人心脾的梅花的味道,还未看上面那些字,她已经不敢相信的捂住嘴巴。
“傻女人,也不知你如今是何状况,是否恼着我的不辞而别?原谅我,实在是等不到你醒来的那刻,因为我自己也很糟糕,不得不立刻回到圣医谷。
为了救你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真的是很大很大的代价,以至于我现在都回不过神来,这些代价都是三言两语表达不出的,日后若是见了你,容我一一向你讲诉。
记住,这是你欠我的,我琳青从不许任何人亏欠于我,所以从今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补回你对我所有的亏欠,在那之前,请你务必好好活着。
圣医谷的梅花开得真好,尤其是那些红梅,很远就闻得到芳香,花枝伸展间,像是火在烧…。快到除夕了,梅林里的木屋为你收拾的很干净,可我现在没力气去接你,但你要等着,耐心等着,也许会很久,但总会有那么一天。
琳青字。”每一个字都极其认真的看完,她的眼圈已经红得不成样子,确是琳青的字迹,他的字写的并不好,但每一笔都极其认真,整个信笺工整干净,就如同他本人一般。
蹲下身子一一捡起地上的红梅花瓣,虽然已经有些皱巴,她仍是极其珍惜的捧在手心,如同捧着世上最宝贵的东西。
“我带着君儿去了圣医谷,”十三伯突然开了口,顺着目光遥遥的望向前方朱色的屋檐:“他们说她也许这一生都不会醒来了,冰封了四十多年,她的心脉根本就承 受'TXT小说下载'不住寒气的侵蚀,早已虚弱到无法醒来,我,终于可以死心了。”
十三伯最爱的君儿,守了一生的爱人,真的再也醒不来了,永远没有再见的可能……。上天何其残忍。
“你不必为我难过,其实这些年来我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不敢面对罢了。”
见她神色凄然,他反倒笑着安慰她:“我倒情愿相信君儿早已过了奈何桥,饮了孟婆汤生在一户好的人家,有着健康的身体,找到一个深爱她的男子,一辈子笑语嫣然,总比醒来后见到我这个糟老头子失望透顶的好。”
抬起头,眼眸里溢满了泪水,朦胧间听到他故作轻快道:“老朽这一生,陪在我身边的除了君儿就是那大堆的医书了,如今已无牵挂,这余生唯有靠钻研医术度过了,好在那琳青确实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竟然主动答应收我为圣医谷的弟子。”
“不过我拒绝了,”他深深的叹息一声,似乎颇为无奈的样子:“你可知为何?”
不解的摇了摇头,才见他有些咬牙切齿的愤恨道:“正如你所说,他竟然要为我改名叫李子,我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孟央先是一愣,忍不住破涕为笑,抬起头看到一望无际的天空,心里终于微微释然,十三伯纠缠了一辈子的恩恩怨怨,为君儿从年少到如今的白发苍苍,爱恨情仇皆已随风而逝,时光总是能包容一切的,它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所以,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即便日后的路漫长艰险,守着对他的思念,她总能一个人勇敢的走下去,时间会淹没她一切的险阻。
或许等到十三伯这样苍苍白发的年纪,她能够与命运握手言和,所记得的均是曾经最美好的时光。
十三伯来了,信誓旦旦的对王敦保证能够使她开口说话,可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她无数次张了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觉自己真的说不出一个字。
难道是一直的沉默使得自己真的哑了?孟央有些害怕,并不是怕自己再也说不了话,而是王敦给十三伯的期限只剩下一天。
三日之前,琳青的信件给了她无限的希望,只要他还活着,她的一颗心终于不再提着。可是她仍旧开不了口,王敦一怒之下就要叫人将十三伯带下去割了舌头,当时的场景真是吓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哀求的拉着他的衣袖,急的脸都白了。
王敦最终松了口,答应给他最后三天的时间,如果她还是说不了话,下场不仅仅是割了舌头,只怕连命也难以保住。
今日便是期限的最后一天,一大早出了屋门,就见十三伯正悠然自得的坐在门前喝茶,丝毫不见心急的神色。
见她一直皱着眉头,他反倒回过头安慰她:“没事的丫头,老朽都一把年纪了,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可惜,反正君儿都不在了,更是没什么牵挂。”
他这样说,孟央的心里更加难受,只感觉有东西堵在嗓子里,咽不下,却也说不出。
为了十三伯,她努力的强迫自己开口,想尽了无数的方法,甚至拿出绣花针刺自己的指尖,感觉到了疼痛自然会忍不住叫出来吧。可是,如玉一般的食指被刺出鲜红的血滴,她疼的一头冷汗,双手不停的哆嗦,仍是说不出只言片语。
一个人坐在屋内,手中还拿着尖尖的绣花针,出神的想着,突然阿宝笑着走了进来,看到她食指上凝聚的血滴,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赶忙上前躲过她手中的绣花针:“小姐这是做什么?大人知道了可还了得。”
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噤言的动作,然后摇了摇头,阿宝随即明白过来,仍旧苦着一张小脸哀求道:“阿宝哪敢告诉大人,可万一大人发现了,阿宝死定了,请小姐一定不要再这样做了。”
拉住她的双手,孟央浅笑着点了点头,一副保证不会有下次的样子。
阿宝这才放了心,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我忘了,夫人就在门外,说是想见小姐呢。”
襄城公主?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眼神有些不安。
从襄城公主回到扬州开始,她总觉得无颜面对于她,比起温柔端庄的皇家公主,她这个鸠占鹊巢的外人显得那样可耻。可这些都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想离开这个让自己如坐针毡的地方,王敦哪里会如她所愿。
如同第一次相见,襄城公主依旧是温婉大方的样子,眉目间的笑意如柔和的春风。
“梦儿姑娘,舞阳冒昧打搅了。”
摇头笑了笑,她盈盈的行了个礼,使得襄城公主万分惊慌,赶忙上前扶起她:“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这是在折煞舞阳了。”
聪明如她,怎会不知她的真正身份,回到府中看到她的第一眼,她必是知晓一切的,可她面上的笑维持的如此完美,仿佛从不认识她一般,拉着她的手随着自己的相公称呼自己为:“梦儿。”
孟央猜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从她身上她看不出恶意,但也绝不是发自内心的友善,能够做到如此的完美,要么是她伪装的太深,要么是她真的聪明睿智。
“回府之后,一直想跟姑娘说些贴心话,可惜相公说你身体不好不便打扰,就一直耽搁了,不过姑娘放心,咱们扬州医术佼佼者甚多,你总能开口说话的。”
拉着孟央坐在桌前,开口问道:“姑娘在府里住的可还习惯?”
孟央浅浅的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她又笑了笑:“总是姑娘姑娘的叫你难免显得生疏,梦儿姑娘若是不介意,我可否叫你妹妹?”
点了点头,襄城公主果真改了称呼:“那我今后就真的这样称呼你了,梦儿妹妹?”
说了很长时间的体己话,孟央一直是浅笑着望着她,不时的点头或摇头,心里暗暗佩服起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的每一句话看似简单,却滴水不露的打探着想要知道的一切。
说到最后,她逐渐步入正题。
“当年父皇指婚,我便嫁给了相公,那时整个朝野都议论着襄城公主下嫁的事,说到底也算我眼光独到,相公果真是名副其实的将才,没有辜负父皇和我的提拔,如今整个王氏家族的兵权皆在他手中,一步步走到今日多不容易,其中的煎熬只有他才明白,也正因为如此,相公其实比谁都珍惜。”
“相公是位高权重的王氏家族首领,膝下却只有皎儿一个女儿,早些年我曾有意为他添几房妾室,可他执意不肯,说是怕委屈了我,如今想来也是没有遇到没有心仪的女子,见到了梦儿妹妹,舞阳总算明白了一二,若是妹妹愿意,就由我来做主,一同留在相公身边伺候可好?”
听她提及往事,她本就不解,如今逐渐明白过来,果不其然,她真正想说的还在后面。
“我虽是皇家公主,倒也不是难相处的人,至于素素,虽然性格刁钻了一切,但相公也正是喜欢她这一点。你与素素均是身家清白的女子,自然是要风风光光的入府,到时还要宴请众多的世交大臣呢。”
话已至此,她若还不明白便是真的傻瓜,王敦今日的成就离不开襄城公主的帮助,他自然懂得投桃报李,她这是在告诉她,她在王敦心中的地位任何人都是动摇不了的。如果她真的有心抢走她的丈夫,也势必是身家清白的女子,大摆的婚宴上也定会有司马睿的出现。
无论如何,她是绝不可能留在王敦身边的,这便是她所要表达的意思。可她还是低估了襄城公主,因为接下来她仍旧给了她当头一棒。
“说起来皎儿对王爷家的司马裒颇为喜欢呢,一直嚷嚷着要嫁给裒儿哥哥,所以返回扬州之前,我求着王爷给他们指了婚,日后咱们皎儿嫁到司马家,妹妹也算是二王子的姑母呢。”
面上的笑得体大方,丝毫看不出伪装,可她刚说的一切均以表达完毕,望了望门外,又笑道:“在这待了很久,我该回去了呢,否则皎儿找不到我又要闹腾了,梦儿妹妹,那姐姐改日再来看你。”
孟央随即起身,含笑送她出了门,站在门前,她最后拉着她的手道:“妹妹别送了,进去吧,外面挺冷的。”
她也并不打算与她客气,正要返回屋内的时候,突然远远听到阿宝焦急的声音:“夫人,小姐,不好了,皎儿昏倒了。”
回过头去,看到襄城公主顿时脸色大变,急声追问:“怎么回事?”
阿宝匆匆跑来,累的气喘吁吁:“刚,刚刚表小姐跑来,说皎儿流了好多的鼻血,昏倒了。”
“怎么会这样,无缘无故皎儿怎么会流鼻血?”
“阿宝也不知,不过表小姐已经派人请了大夫,急着要夫人过去呢。”
话说完,她已经慌乱的跑了过去,剩下孟央神色怔怔的,心里亦是有些焦急。
“小姐,不如咱们也去看看吧。”阿宝提议道。
想了想,她最终点了点头,起身跟了过去。
赶到襄城公主所居的别院,随着阿宝踏入屋内,就见到躺在床上的王皎,原本红润的小脸微微失了血色,一旁的大夫正仔细的为她把着脉。
“早上的时候皎儿还好好的,缠着我玩捉迷藏来着,等她藏好了,我,我怎么也找不到她,后来还是府里的丫鬟发现她倒在晾衣服的栓绳下,皎儿也不知怎么了一直流鼻血,表姐,姐夫,我好怕。”凌素素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涕着。
襄城公主早已脸色苍白的坐在床边,望着昏迷的王皎又焦急又心痛,一直坐在屋内椅子上的王敦,眼底透着微微的担忧,开口问那大夫:“到底是何原因?”
那大夫扶了扶头上的冠帽,神色似乎颇为紧张,不安的望了他一眼:“小人,小人不敢说。”
“不敢说?那就只有换个敢说的大夫了。”
他随口的一句话,那大夫不住的擦着额头的冷汗,恐慌的跪在地上:“大,大人,是,是砒霜。”
晴天霹雳的几个字,震得满屋的人个个回不过神,尤其是襄城公主,颤抖着声音追问他:“你说什么?你说皎儿食了砒霜?怎么可能?”
“夫,夫人,确实是砒霜之毒,小人不敢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