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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琅邪王妃-第13部分

小说: 琅邪王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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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央抿起嘴笑,然后抬头问道:“小桥,你今年多大?”

    小桥赶忙回答:“奴婢快要十七了,生辰是四月,不过奴婢很小就养在琅邪王府了,奴婢的娘亲很早就过世了,记事的时候,每逢生辰娘都会煮面条给我吃,寓意长长久久。”

    说道最后她的眼圈渐渐红了,孟央听她提及自己的娘亲,禁不住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娘也是很疼我的,你父亲呢?”

    小桥垂下眼睑,“奴婢的爹爹,就是因为好赌,把奴婢卖到王府做了宫人,娘亲因为没钱看病才过世的。”

    孟央怜悯的看向她,不禁想起自己的父亲,他是真的疼爱自己,可是如今,父亲不知是否安康。

    前尘往事勾起,她心中麻木的疼痛,抬头看到小桥一脸的凄然,赶忙缓了缓神,仔细想了想说道:“有萧吗,我为你吹首曲子,就当做提前为你过生辰。”

    小桥高兴的嘴巴长得大大地,可一会眼神又黯淡下去,“没有,王府里除了王爷没人会吹箫的,古筝琵琶倒是很多,对了,娘娘不是会弹琴吗,我去把琴拿来。”

    说罢便兴匆匆的跑去拿琴。

    孟央愣神间,她已经把琴袋抱了出来,孟央不懂琴,可也只这琴定是十分名贵,檀木细腻耀眼,琴弦是半透明的光泽。她转头看到小桥一脸期待的目光,一边上前把琴装进袋子,一边开口道:“今晚不弹琴,这样好的月光,怎可只弹琴不起舞,干脆我跳舞给你看。”

    小桥惊喜的连连点头。

    起身走到院中,她本就穿一身乳白色的衣裙,月光下裙摆仿若轻雾流转,因为是晚上,长长的黛发披散开来,她转身冲小桥盈盈一笑,顿觉月色黯然,小桥惊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方听她婉婉开口清唱:

    “阡陌红尘浮生梦,镜花水月任苍凉,孤芳世,情伤己,几世迷离烟雨泪。

    白花纷落舞蝶影,隐却相思过忘川,弦未断,心作死,笙歌对眠泪满衫。”

    歌声清丽难言,婉约悠久,在这静夜烟波随流,她袅袅的腰肢柔软的轻转,衣袂飘飘,舞步灵动柔美。

    “嫣然泪,红颜梦,水墨青花共研砂,情辜负,念犹存,静待花落共饮茶。”

    月色下,她的眼中有着点点泪花,清歌妙舞间她依稀回想起那年门前的石榴花开的火红,她一管长箫坐在树下吹起一首“鹧鸪天”,小小和河苑团团围在她身边,高兴的又蹦又跳,爹娘在一旁看着她们嬉闹,连眼角都是宠溺的笑意。

    那年,她还是爹娘手中最疼爱的珍宝,也是妹妹眼中最喜爱的姐姐,曾几何时,她开始惊觉人生最珍贵最心痛的东西就是已失去。如果你不曾得到,就不会尝到失去后的痛楚。这才是人世间最残忍的东西。

    唱到最后,她的声音已是伤痛的哽咽,一舞作罢,蹲下去的身子很久没有起来,小桥呆呆的上前,这才惊觉她双肩禁不住颤抖,已是泣不成声的痛哭。

    远处长廊,司马睿静静的看着她蹲在地上掩面痛哭,眼眸眯起,有着不解的神色。他并非没见过女人哭过,这六年来,最初她也经常深夜里哽咽涕零,可他总觉的极是厌烦,后来虞怜珠也知道她越是哭哭啼啼他就越是厌恶,渐渐不敢再流泪。

    最初的虞怜珠很是懦弱,在这个王府里空有王妃的身份,处处受人排挤。每当这时,她都会可怜的向他哭诉,渐渐发觉他并不在乎她有多委屈,于是逐渐心冷。人最可怕的莫过于心寒,隐藏心底所有的怨恨愤怒都呼啸而出,虞怜珠不甘,最后明白她是王妃,即使手段狠辣又怎样,王爷当初不护着她,现在同样不会责罚她。司马睿厌恶她,却也离不开她。

    后来的虞怜珠依旧温柔可人,却再也没人敢小看她,她柔软婉约的性子下,早已撕长了一条毒蛇,对着周围一切可能伤害她的人吐着恶毒的信子。

    司马睿看着孟央的眼神逐渐迷茫,即使是最初的思乡之痛,她也不曾哭的如此厉害,他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女人能哭成这样,仿佛要把一生的泪通通流尽。

    孟央的声音越来越难以压抑,最后索性放开嗓子哭的稀里哗啦,她像是把整个人生走到尽头,没有希望,没有温暖。她如此渴望得到别人的爱,因为懂得它的珍贵,所以格外珍惜。她想要很多很多的爱,想要很多很多的人爱她,填补她心底的空洞。正因如此,她才对田四那样好。

    田四给她丁点的关爱,她便受宠若惊的惶恐,更怕他只给她有限的这些,为了得到更多,她只有加倍的对他好。

    别人给她一份,她便要回报十分。孟央是如此的可怜。

    如今,她竟在得不到田四的爱了,没人再爱她了,没人再把这奢侈的东西拿给她。

    田四,田四,相依多年的田四,孟央抬起头看着皓月当空,哭的喘不过气,皎皎的脸上泪痕肆虐,鼻子红红的抽涕着。

 【019】东海王寿辰

    清晨小桥端着一盆温水推开房门,就见孟央坐在铜镜前出神的发呆,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长发,她赶忙放下水上前拿过她手中的木梳,“娘娘,您怎么自己梳头发,让小桥来就好了。”

    说罢仔细的给她梳着发髻,又从梳妆盒中拿出一支绝美的凤凰宝簪,凤眼上的红宝石的色泽通透温润,一看就知是上呈的鸽子血宝玉,让人爱不释手。小桥小心的为她别在云髻,“娘娘,这可是王爷年前送给您的,可是羡煞了王府的其他夫人,这块宝玉是外藩进贡的精品,只此一块,您以往最爱戴它了。”

    孟央抬头望向铜镜,这钗子戴在高挽的发髻上真是极美,奢华而高贵。可她不爱这些,小心的取下,笑着对她道:“还是放着吧,这样贵重的东西要留在重要的时候带,弄丢了可就不好了。”

    她话音刚落,就见司马睿掀开珠帘走进内室,“王妃忘了,今日就是这重要的场合。”

    他深邃的眼中透着笑意,走上前将钗子重新插入她的发髻,低下头望着镜中的女子,一只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啧啧,果然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这红宝玉戴在王妃头上反倒显得黯然了。”

    孟央不自在的躲开他的手,司马睿接着说道:“明日是东海王的寿辰,进宫朝贺的时间月前就定下了,王妃的记性可真差。”

    她赶忙假装咳了两声,“王爷,臣妾不舒服,想必不能同去了,真是对不起。”

    司马睿笑着看了她一眼,又转身望向小桥,语气渐冷,“你平日是怎样侍奉王妃的,真是可恶,这奴才不惩治就不长记性!”

    小桥吓得赶忙跪在地上,声音瑟瑟发抖:“王爷恕罪,奴婢知错了。”

    孟央一阵发寒,立即起身行了礼,“王爷请荣妾身更衣,臣妾现在好多了。”琅邪王府的大门外,停靠一辆诺大的马车,奢华至极,几队侍卫严谨的站在两旁,如石人一般纹丝不动。

    王府大门口站着很多人,为首的司马睿一身墨色锦袍,越发显得整个人俊美邪魅。他的身后跟着两个身着鹅黄色服饰的宫人,表情同样恭谨。

    孟央在小桥的陪同下姗姗来迟,她简单的穿了一身水湖绿色罗衫,发髻上闲闲的戴着两只普通珠簪,远远望去反倒多了几分出水芙蓉的美态。荀氏不甘心的看了她一眼,满是轻蔑的讥讽,“王妃娘娘竟要王爷在这干等,真是没规矩。啧啧,这一身的轻装,是要丢王爷的脸吗。”

    她表情讥讽,眼神里却有着**的嫉妒。她的身边同样站着几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皆是貌美动人。

    正出神间,其中一个粉色华服的女子亦是不屑的开口,她的声音很是尖细:“怜珠姐姐身为王妃应是王府表率,自己丢脸不算什么,可别丢了咱们琅邪王府的脸,怎么这般逾越。”

    “知画妹妹说的对。”

    “洛阳皇城都是王孙贵族,怎么丢了咱们琅邪王府的脸面?”

    另几个女子纷纷开口指责,语气尖酸,她们本也安分守己,记着虞怜珠的狠手段,可这次回来的虞怜珠变得同从前一样好欺负。于是纷纷将从前的怨气撒了出来。孟央苦笑着不愿理会,却发现其中一名女子站在一侧冲她淡然一笑,她穿着一身碧色衣料,极是素雅。娇小的身躯,仿若风中的稚花摇摇欲坠,惹人怜爱,“娘娘身上的罗衫颜色素净,但到底是寸金难求的蜀锦布料,且娘娘天生丽质,妾身觉得格外好看。”

    她话音刚落,荀氏已经冷笑着看了她一眼,“石夫人眼光独到,妾身还以为只有王瑜妹妹识得出蜀锦布料。”

    说罢将目光望了望身旁的华服女子,一身名贵蜀锦的华服女子终究挑了挑眉毛,声音有些不屑:“前些日子蜀地呈贡了几匹上好的蜀锦,王爷说我很适合这名贵的布料,但妾身不喜欢素净的颜色,所以留了那匹水湖绿给娘娘,看来娘娘赶制了新衣。”

    她并不知一件衣服也可以引发这样的争论,也不识得这寸衣寸金的蜀锦,当时只觉得这罗衫颜色低调,眼下她们不屑一顾的嘲讽,践踏着她身为王妃的尊严,可她到底不是虞怜珠,并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缓缓走到司马睿面前,轻声说道:“王爷若是觉得这颜色素净,臣妾回去换身装扮。”

    司马睿的唇角若有若无的笑,眼神扫过人群,“本王很喜欢王妃这样打扮,幽姿逸韵,浑然天成。都说人靠装扮,王妃倒是装扮了这身衣服。”

    说罢,他上前揽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孟央面色一红,赶忙上前走开,来到马车旁却愣住了步,这车子的支架太高,她根本爬不上去,犹豫间,一侍从匆匆跑来弯腰下跪,把后背平整的放在她脚下。孟央明了他的意思却是犯了难,她的脚上穿着一双木屐,踩在上面该有多疼啊。

    咬了咬嘴唇,试着把一只脚请放在后背上,却始终狠不下心。不知所措间突然被人拦腰抱起,孟央惊呼的抬头,对上司马睿深邃的眼神:“王妃怕摔倒?本王乐于奉劳。”

    说罢把她安全的放在马车上,她只觉面色滚烫,用手捂住砰砰直跳的胸口,急忙的钻进帘内。刚刚平稳心情,就见帘布一挑,司马睿钻了进来,径直坐在她旁边紧偎着她,马车缓缓前进,她不着痕迹的挪了挪位子。一路的沉默无语,孟央亦是一路的不自在,用余光瞄向司马睿,才发觉他双眼紧闭,靠着车身似是睡着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浑身都有着一种王者的霸气,连睡着了都是威严的令人却步,孟央看着他,却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最后终于明白,他薄薄的嘴唇紧抿,呈现出的线条弯曲向下,异常显得他冷漠孤傲。人人都说琅邪王爷威名天下,可他就连睡着的样子都紧蹙双眉,脸上的表情不安而警惕,好像随时有危险发生。

    孟央记得他的手曾那样温柔的抚过她脸颊的伤痕,他曾那样温柔的问:“疼吗?”她亦是清楚的记得他手掌的温度,这样美好的男子,真的是手段残忍之人吗?

    呆愣的看着他的双手,心中难言的苦涩,鬼使神差间她竟然伸出左手上前靠近他的手,她太想知道这双手的温度,冰冷或温暖。她觉得自己的左手轻轻颤抖,在离他的手一厘米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他好像真的睡熟,深吸了口气用手轻轻握在他的双手上。

    他的手略略粗糙,虎口有持弓时磨出的茧,带着暖暖的温度,出神间,她的双手突然被用力的反握,惊慌的抬头,便看到司马睿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王妃想做什么?”

    孟央大惊,试图收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的更紧,疼痛随即传来,他的脸上是满满的讥讽。她慌得厉害,只觉脸都红了,只得据实相告,“臣妾想知道王爷手心的温度。”

    司马睿的眼中渐渐隐晦,用力将她拉近,贴近她的脸问道:“这是伎俩吗?使我爱上你的伎俩。”

    她咬了咬嘴唇,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上面一片通红,“王爷就当是吧。”

    司马睿狠狠将她推开,她毫无准备的撞上背后的车身,一阵疼痛。

    两人都不再说话。

 【020】洛阳皇宫

    一路的颠簸,日夜兼程,马车终于驶进了宫门,司马睿却在这个时候冷不丁的开口说道:“王妃可知那支凤凰玉钗的宝石从何而来?”

    孟央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想他是觉得自己没听他吩咐戴那支宝钗,于是没有做声,却听他继续说道:“王妃就一点不好奇,敕勒部落的产物竟也不认得了?枉费你从小生活在那里,也对,如果认得就不会弄丢在街上被一个乞丐捡到。”

    她觉得他话里有话,却不明白他的深意,“王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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