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社稷-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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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疯婆子,竟然如此不知廉耻,这样的言语,难道是逼他当着她的面做那自渎之举?!
他一点也不介意一把扼住她那白皙纤细的颈项,毫不留情地狠狠掐断!
见沈知寒一言不发,似乎全无伸手去接那白绢的意思,石将离还在不知死活地火上浇油:“凤君是不愿,还是不会?”她故意笑得有几分夸张,身子微微前倾,花俏地眨眨眼,把话说得酸溜溜,带着点嗤之以鼻的轻蔑:“这种事,总不至于还需要朕来教你吧?”
“滚!”
伴着怒吼,沈知寒那蓄积已久的所有怨愤在瞬间全然释放,点滴不剩!只听到“嘭”的一声响,离他最近的那张坚硬的紫檀木矮几应声碎裂,被无形的气流硬生生击成几块,矮几上放置的物什更是狼藉地散落了一地,能摔碎的通通摔碎了!
眼前的这一幕实在太过骇人,就连石将离也忍不住心惊肉跳,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身子。而捧墨更是骇然起身,捧着那白绢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好几步!
这傅景玉,虽然武艺超群,可当初明明是被天蚕丝锁了琵琶骨,形同废人,怎会有如此力量!?
“陛下!”捧墨的反应到底快些,低低一声惊呼,立刻挡在石将离的面前,双眼死死地盯着沈知寒,生怕那可怕的力道下一瞬便落在石将离的身上,血溅满地,尸横当场!
“凤君好像已经解开那缚住琵琶骨的天蚕丝了……”较之于捧墨的草木皆兵,石将离敛了最初的惊愕,极快地便就恢复了镇定。她的手搁在捧墨的肩上,轻轻按了按,似乎是一种无声的暗示,尔后,她下了床榻,许是那伤口所累,走路姿势颇有些怪异,毫不畏惧地到他跟前,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本以为——没想到,朕这次竟是看走眼了——”
她语调悠扬,可那寥寥几个字的话却是语焉不详,教人悟不出深层含义。
沈知寒知道她定然是又在谋算什么,瞪着她越走越近的身影,迅疾地挑起浓眉,眸子里明显烧着熊熊火焰,散发出灼热的光亮,在微微上挑的的眼里,散射出凌厉的寒意,像是怒极。可是,下一秒,他却又低眉敛目,凝神静气,脸色稍稍趋于和缓,下颚却仍是紧蹦着:“你倒真是不怕死……”
“朕当然怕死。”石将离微微躬□子,微微瞥了一眼那散落一地的物什和碎木片,继而与坐在轮椅上的沈知寒平视:“不过,朕看得出来,凤君若真的要杀朕,方才就已经动手了。”
沈知寒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这一瞬,他竟是闻到,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那香味甚为怪异,似乎是带着某种熟悉感,可他却一时想不起来。
“凤君,朕知道你一刻也不想同朕呆在一起。”见沈知寒只是冷着脸,石将离倒也不介意,仍旧是笑意可掬,意淡然地开口,那声线缓慢温柔如水,看似并不计较,可其间却暗含着极淡的意味:“不过,今晚也只能委屈凤君同朕共处一室了……”
用那怪异的姿势慢慢走回床沿边坐定,她望向一旁的捧墨,低低叹了一口气,红唇上噙著令人费解的微笑:“捧墨,凤君既是不肯,那么——”顿了顿,她竟是指着那染了血污的白绢,缓缓地下令:“你便拿去处理一下吧……”
捧墨错愕当场,如同遭了雷劈,身子瞬间显得有些僵硬,他抬头瞪着石将离,脸色已是涨得通红,紧绷着下颚,深幽黑眸很缓慢、很缓慢的眯起。“陛下!”不过短短两个字,他却是唤得咬牙切齿!
这难以启齿的事,傅景玉不肯做,而她,她居然命令他去做——
看穿了捧墨的害臊,石将离在心里暗暗偷笑,可表面上却正襟危坐,板起脸孔,摆出了一朝女帝的威严架子了:“怎么!?”她挑起眉,略略一顿,突然眼神一凛,细长的眉微微一撇,言语突然凌厉如刀,其间还颇有些痛心疾首:“如今,连你也要忤逆朕了么!?”
捧墨立马被这“忤逆”的大帽子给压得动弹不得,不敢再有什么微词,唯有红着脸,认命地将那沾了血污的白绢收入怀中。低着头擦过沈知寒身边之时,捧墨顿了顿,转过头来,说得很是认真:“陛下,他如今……这实在是不太妥当,不如——”
捧墨虽然不知道这傅景玉是如何挣断了那束缚琵琶骨的天蚕丝,可而今,言下之意也就是建议,还是最好继续用什么别的方法束缚这傅景玉为妙。
“不用了。”石将离摇摇头,望向沈知寒的眼微微眨了眨,轻而缓地软软道:“既然凤君已经应允了朕的要求,那么,朕也该对他多些信任。”
沈知寒被她这最后的一番言行举止给碜得毛骨悚然!
他几时应允了她的劳什子要求来着?
她倒颇会自说自话!
倒也罢,姑且看看她到底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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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寒本以为那石将离还会对自己的躯体会有什么不规矩的动作,可出乎他的意料,自捧墨出去之后,她只是睡在那躯体旁边,没再多说一句话。
直到那轻缓而规律的呼吸声传来,他才知道,她居然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她还真是胆大包天,竟不怕他趁着月黑风高取她性命么?
半夜里,她翻了个身,紧紧抱着“沈知寒”的手臂,嘴里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不怎么好的睡相使得那锦袍的下摆撩了起来,露出了如玉一般白皙的腿。
沈知寒只是冷眼瞥了瞥,便就掉开了视线。
将轮椅缓缓地摇到了窗边,他这才发现,这寝殿竟是如同水榭一般建在湖泊之上,周遭的景致与陈设,虽然说不上是一模一样,可却实实在在与当初千岛湖的墨兰冢有九分的相似度了。
若如此大手笔也是这石将离的杰作,那么,她倒还真是对他痴迷的紧呵!
靠着轮椅,沈知寒坐了一整夜,心境竟是出奇的平静,仿佛是真的回到了当初千岛湖墨兰冢的寝房中。完全无法描述如今这种类似死而复生的心情,尤其是,他看着自己的躯体像尸首一般躺着,可自己的魂魄却活在别人的躯体之中。
会不会阖上眼之后,一觉醒来,他的魂魄便回到自己的躯体之中,一切俱是幻梦?
窗外蛙叫虫鸣,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日才刚过寅时,捧墨便就悄悄进来了,目不斜视地从沈知寒的身边走过,跪在石将离的床榻之前,凝着声音请她起身准备早朝。
石将离掩着唇,打着哈欠起身,迷蒙着眼任鱼贯而入的宫娥替她梳洗更衣,而在这时候,捧墨竟已是带着两个影卫将床榻上的“沈知寒”给抬了起来,也不知碰了什么机关,那床榻竟是缓缓移开了。
那床榻后头是一个巨大的暗室,暗室里放置着一口黝黑的棺材。
沈知寒看着兀自梳洗更衣的石将离,不知她怎会有如此怪癖,居然在紧挨床榻的暗室里放置棺材!
果然是那石艳妆的女儿,与其母如出一辙的不可理喻,无药可救!
他满心厌恶地扭开头,却见那伺候完石艳妆更衣的宫娥们,捧着玄色的盘领窄肩金线蟠龙锦袍和蔽膝玉带,朝他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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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带着凤君一同早朝,这在乾禧朝尚属首次。
这样的举动,本在大婚后的第一日早朝便就应该,可是,那时发生了太多猝不及防地杂事,便给耽搁了。而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昨夜,陛下定然是召了凤君侍寝,两人已成夫妻之实,所以,陛下今日才会带着凤君一同早朝。
尤其,陛下从帝辇上下来只是,那走路的姿势委实怪异——
看来,凤君昨夜颇不懂得怜香惜玉呵!
以相王宋泓弛为首,文武官员们全都噤声肃穆,垂首敛目,没有谁敢公然抬起头直视龙颜。
只除了他——
当朝丞相韩歆也!
作者有话要说:ORZ……大家看懂小石头把那条白绢给小沈,是要他做什么了吗?咳咳,她是要小沈DIY,所以,也难怪小沈怒不可遏……结果小沈不愿意,捧墨就遭殃了……为捧墨默一个哀……哎,我都没想到,我怎么会写出了这样有萌点的情节来,我真是越来越邪恶了……重要的男配们已经陆续登场了……吆喝一声,大家留言撒花吧,我会再接再厉,继续日更的!千万不要让我太寂寞呀,亲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另,之前黛色霜青的VIP读者请加群58293508,买黄瓜送菊花,福利来了…………
☆、玉琢
这韩歆也是石将离亲政之后一手提拔的。
据传,这韩歆也世代书香,却家境贫寒,年少之时游学京师,寄望科举得中,大展抱负。有人笑他天真,直说考科举不如投宋门,为他指了明路,让他前去投靠相王宋泓弛,若得赏识,必然飞黄腾达,而这韩歆也倒也是个不忌荤素之人,竟公然在客舍之中针砭时弊,大力抨击国事,还扬言政事需要百家争鸣,如今的文武百官,俱已投靠宋泓弛,自称宋氏门生,不差他一个。
这样的一番言语自然惹得原本与他同桌吃酒的众人避退纷纷,生怕被他连累,可这番言语,却也正巧被微服路过的石将离听到。
结果,当年殿试,石将离钦点韩歆也为新科状元,授修撰,入文渊阁典机务,第二年又钦点他进户部右侍郎兼学士。最终,不过三年,这韩歆也便连跳数级,进刑部尚书,又进文渊阁学士,年仅二十三岁便晋升中书省右丞相,贵为百官之首。
这样的平步青云,除了当年的相王宋泓弛,纵观整个大夏帝国史,再无人可相较。
有人说,承天陛下亲政之后重用韩歆也,是希望改变宋党独霸朝野的局势,从相王的手中夺回权势。
也有人说,重用这韩歆也其实是相王的主意,否则,相王又怎会任由陛下胡来,全无阻拦之意?
还有人说,相王对石家忠心耿耿,毕竟,民间曾有传言,说承天陛下其实是相王之女,这女儿做皇帝,做老子的又怎会拖后腿?一切不过是家务事罢了。
更有人说,承天陛下当初钦点重用韩歆也,其实是想效仿当初的靖泰陛下重用相王之举,待得时机成熟,便就有可能让这年轻有为的丞相鱼跃龙门,成为枕边人……
世人七嘴八舌,众说纷纭,但,传说永远是传说,时至如今,承天陛下钦封傅景玉为凤君,与相王相处融洽,而朝中宋党与韩党也维持着微妙的平衡,个中纠葛,仍旧是谜团。
只是,听韩府的下人说,陛下下诏钦封傅景玉为凤君那一日,不胜酒力的韩相在府中独酌烈酒,喝得烂醉如泥。
一阵鞭鸣后,随着司仪太监的吆喝,石将离与沈知寒双双坐定,文武百官也随之入班,行一拜三叩之礼,分班侍立。宋泓弛这才抬起头,微微瞥了瞥面色不善的韩歆也,继而又瞥了瞥那站在御座一侧负责唱报的太监总管。
那太监总管立即便就心领神会了,趾高气扬地扫了一眼大殿上的朝臣,明明嗓子尖细,却还偏偏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以显示其声威俱严:“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果不其然,那吆喝话音未落,身着盘领大独科花右衽绯袍的韩歆也已是骤然出列。他手捧玉笏,跪倒在地,声音朗朗,眉眼间皆是一派肃然。
“启禀陛下,臣有奏本!”
石将离一入掖门就眼尖地看到韩歆也那甚难看的脸色,此时见他这么不肯妥协地站出来,本就紧绷了一夜的神经免不了抽痛了额角。
她颇为无奈地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知道韩歆也因着何事不快,便只好夹起尾巴做人,好言好语地缓声询问,言语非常和气,眼神却深藏着不曾被察觉的几分锐利:“爱卿有何奏本上奏?”
韩歆也抬起头来,看着坐在石将离身侧的沈知寒,越发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双眸不知不觉间倏地一寒,两道目光锐利得像两把利刃,进射出冷戾的光芒:“半年之前,臣上奏本弹劾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周止戈徇私舞弊,贪赃枉法,得陛下钦令彻查此案,如今分明已是证据确凿,人赃并获。”他素来直言不讳,如今满腔怒意无处发泄,本是清冷的嗓音便就更冷了:“陛下为何只是将他撤职下狱,迟迟不肯下令将其正法,以儆效尤?”
其实,韩歆也问起这事,自然是有原因的。这都察院右佥都御使周止戈任的虽然只是个正四品的官职,可却是相王宋泓弛的门生,若是真的能将其正法,无疑是借此对宋泓弛的一次绝佳示威!
再者,当时若非为了彻查周止戈的案子,石将离也不会微服同他一道外出,巧遇锄强扶弱的傅景玉。这半年里,石将离为那傅景玉做尽了荒唐之事,可当初的案子,却是早已抛诸脑后许久许久了!
如斯情形,韩歆也怎会不恼?
面对着韩歆也这番犀利的言语,石将离不动声色地悄悄瞥了一眼相王宋泓弛,却见宋泓弛垂着头,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