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计:倾城妃子平天下-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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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允许我有退路。一旦我停下来,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你希望我做曹孟德,还是楚霸王?”
楚霸王,与虞姬相拥而死,我怎能让他做楚霸王!
我霍然抬起头,目光坚毅而勇敢,一字一句道:“我等你回来。”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二十二)东窗事发
这一年,刘福通部各军大举进攻,展开浩浩荡荡的北伐。五月,刘福通克汴梁,迎小明王韩林儿至汴梁,建为都城。汴梁曾是宋朝都城,宋军入主汴梁,总算真正意义上实现了“复宋”。紧接着,刘福通北进大同、上都、辽阳,甚至一度迫近元都大都,烧宫殿、破元防,纵横数千里,打了就走,并不留人防守,兵贵神速。
我听到这些消息时,心中不免触动,如果宋军实力雄厚,为何不趁机收复北方诸城,而是流水账般破敌便退?难道说,宋廷内部另有什么难言的危机?
当然,我之所以开始留心这些,还是因为春儿曾对我说过的那番话。尽管没有记忆,也不愿去回忆,但这种身份一旦强加在自己身上,总让我不由自主地去探知那个所谓的“弟弟”——韩林儿的命运。
刘福通挥师北伐的消息传开后,义军无不受到鼓舞,天下亦为之振奋。朱元璋领导的吴兵乘机响应刘福通,继续攻取浙东各地,并以康茂才为营田使,办理屯田,又宁赵开郡学,聘宋濂等讲学。这期间,朱元璋部和张士诚部两军交接,发生了不少冲突。
对于朱元璋,我心底是极抵触的,大概是因为心虚,亦或是另一种我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比如说,至今我也想不通当日自己为何要放走朱元璋。
有南北红巾军牵制元兵的主力部队,朱元璋又与张士诚酣战,陈友谅便趁此良机率军南下,连克瑞州、邵武、吉安、抚州、建昌、赣州、汀州、信州、衢州等路,取得重大胜利。有陈友谅亲征,赵普胜的军力渐渐被分刮,兵权也大不如从前,而陈友谅征战这三个月,对徐寿辉迁都的提议也不闻不问。
时间一长,徐寿辉终于按捺不住,修书一封到江州大营,决定亲自去找陈友谅商议。
一时间,战事风云激荡,庙堂、权贵、乃至军帐之中,无处不是暗潮汹涌。
这些日子我基本不能下床,只是一味的吃药养病,偏偏善儿这孩子身子也弱,便一直由温娘带着。
这期间,沈卿怜也诞下一子,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我下令解除她的禁足,吃穿用度一应与我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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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金桂已开至荼靡,娇柔的花瓣打着旋落在被秋风吹开的窗棂上,飘来阵阵甜蜜的寒息。那种又冰又暖的滋味,一如窖藏在人心底的思念,香浓的化不开,却又缥缈的抓不住。
彼时我的病已经好了大半,正伏在桌案上涂墨,风一来,纸便像离了魂的蝴蝶儿,轻悠悠地飞起来。
鸢儿瞧了我一眼,便轻手轻脚地去关窗户,我挑眉看着,懒懒道:“别关,我瞧着这风挺好,开着吧。”
鸢儿遥遥头,俯身拈起跌落在地上的纸墨,似模似样的念起来:“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我冲着鸢儿“嘘”了一声,侧首望着摇篮里酣睡的善儿,方才他的小脚踢了下身上的福锦,口中还“呀呀”的叫了一声,似是做了什么乖张的梦。
这孩子,也是命苦,从生下来时就瘦瘦小小的,也不爱哭,柔弱得像片不堪风的秋叶。
看巧,他仿佛知道我在端详他,就睁开乌溜溜的大眼睛,巴巴地瞅着我,白皙的肌肤被破窗而入的阳光挑染得红润而恬静,那模样让人心疼又心怜。
我含笑抱起孩子,秀眸却蒙雾,心中更是刺痛,善儿三个月了,他却还不回来看看我们母子。
鸢儿噤声立在一旁,挂在帐边的金铃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我下意识的回头,陈友谅的亲随康信之正立在门外探头探脑。
“进来吧。”我垂首拢了拢孩子襁褓,好让从远方携带的风沙侵染不到他的柔嫩。
康信之跪立在地上,双手呈上一封信笺,轻声道:“前几日汉王与朱元璋部徐达交战,大破徐达于安庆!”
我笑而不语,颤着手接过家书,心中又苦又甜,对于我而言,胜负皆不重要,平安最好。
“王妃,汉王说了些什么?”鸢儿好奇地望着我,又不敢向前探身。
关山梦回,寸寸河川流淌的皆是离恨水;薄笺漫开,点点笔墨晕出的都是相思意。
我淡淡微笑,泪水却流出:“王爷立善儿为世子,又给小王子起了名字,叫陈理。汉王决意在江州设宴庆功,犒赏三军。”
说完,我悄然折起书信,在信的右下角,染着这么几个字“朝堂将变,卿自保重”,短短八个字,已蕴含了一切。
我还未来得及去思索这其中的缘由,善儿便“哇哇”地啼哭起来。
他哭得我揪心,什么思绪都乱了,我心疼地拍着他:“宝宝,别哭,是饿了吗?”
鸢儿见状,立即道:“奴婢去叫温娘来。”
我点点头,康信之退作一旁,欲言又止。
温娘急匆匆地跑过来,爱怜地接过善儿,背着康信之开始喂奶。善儿像找到了所有幸福的源头,贪婪地吮吸着香甜的乳汁,温娘轻抚着他头顶的乳毛,黑亮的瞳孔慈爱而忧郁。
我默默注视着温娘,她脸上涂了红霞般灿烂的胭脂,娇艳的朱唇映着她更加光彩照人,颊边铅华没能掩住的苍白却显露出幸福的疲惫。也许,她并没有特意打扮自己,只是那种母性特有的光辉足以点亮任何一个平凡女人的美丽。想到这里,我心中不免遗憾,如果善儿眼里稚嫩的贪恋能投射在我这个母亲身上那该多好!
眼看着善儿哭声渐至,我从温娘手中抱过善儿,悠悠地哄着,善儿看见我,小脸上绽放出甜甜的笑容,露出两颗稚嫩的乳齿。
我欣然地吻吻他的额头,他则出神的盯着远方某处,忽然又大哭起来,哭声凄厉,仿佛在承受着什么隐秘的痛苦。
我被他骇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地望向温娘和鸢儿,三个女人想尽办法哄他,他的哭声却越来越响亮,脸也憋得通红。
仿佛被人扼住了呼吸,我蜷住拳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抬头吩咐鸢儿:“快叫大夫来。”
大夫很快赶来,见到善儿的那一刻却目光凝重,我深吸一口气,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想是中了毒。”大夫低声诺诺,眸子垂的更深。
我的五脏六腑都阵阵扭痛:“什么毒?”
大夫发现善儿竟口吐白沫、身上也现出青斑,他惊惶地跪在地上迟疑道:“王妃,世子的病,小人从未见过。病总要对症下药,小人……小人只能尽力而为,用药缓和病痛,但恐怕难以根治。”
“混账,”我随手抓起桌上的砚台狠狠砸向他,颤声道,“什么叫做尽力而为?什么叫做难以根治?治不好善儿,你别想活着出去!”
大夫低着头连声称是,也不顾不得堵住额上被我砸出的血窟窿,仔细察探善儿的病征,并差人配药。
片刻后,他满目忧愁地回答道:“世子中的毒小人真的不清楚,但好在中毒不深,时日也尚浅,暂时还无性命之忧。只是……只是如果就此拖下去,就难以保障了。”
我目光阴冷地扫视一周:“去查,看世子是怎么中毒的!”
鸢儿俯身领命,带着众人翻查整座寝殿,而善儿的哭声高亢而冗长,似是毫无止尽般,令我愈加心神不宁,只得焦急得在屋里踱来踱去。
“王妃,”鸢儿走上前,满头大汗地说,“已经查过,这几日世子接触的衣料、香料等等都没有问题。”
“都没有问题……”我低声喃喃,若是中毒,总要与那毒物有接触才行,否则又怎会无缘无故中毒呢?
虽说病从口入,可是善儿年龄小,除了乳汁外根本不能进食。对了,难道说……
这乳汁有问题!
我霍然转身,死死盯着温娘,温娘手中的汤药徒然打翻,她惊惶的跪下。
“鸢儿,”我目不斜视地注视着温娘,口中说着,“取盆清水来,洗掉她脸上的胭脂。”
鸢儿不明所以,但并不敢耽误,只好唯唯诺诺,急忙端来一盆清水,逼着惊慌不已的温娘把脸洗干净。
温娘抬起头,脸上挂满清灵灵的水珠,我这才看清她的面色竟然惨白如纸,而那原本娇艳欲滴的红唇却变成了一种病态的紫黑色。
我努力让自己沉住气,万分心痛地望着她:“你自己说,这是怎么回事?”
温娘满脸恐惧地看向我,泪水迸飞,抽泣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看不得她这柔弱委屈地样子,将头扭向一边,冷冷道:“非要我逼你吗?”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温娘俯身磕头,终于将一切和盘托出,目光却闪躲,“奴婢原是皇上送给汉王的侍婢,前几个月汉王将妾婢都遣送出王府,奴婢才发现自己已怀有身孕。但那孩子命薄,还未足月就去了,奴婢……奴婢……”
心弦巨颤,我虚弱地靠向墙壁,扶首道:“说下去……”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二十三)神秘老人
秋风飒飒地涌进来,满室的纱帷齐刷刷地飘飞纠缠,混着日光交错在温娘的脸上,看起来是那样的不真切。
温娘咬咬牙,仰头注视着我:“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王妃您。如果不是汉王专宠王妃,我又怎会被赶走,我的孩儿又怎会胎死腹中?我心怀怨忿,特意向汉王求情让我留在你身边当个奶娘,汉王早就忘记曾经临幸于我,所以根本未加防备。我便趁机服食了毒药,我的孩子既然保不住,你的孩子也别想活!”
善儿的哭声更厉,仿佛细小的刀刃在剜着我心中的柔软,不管怎么说,孩子总是无辜的呀!
我一把抓住温娘的手腕,怒火深注于她慌乱的眼眸,正欲说话,那个大夫却摇头道:“你撒谎!你一个下人,如何能弄来这样稀有的毒药?何况,能够使自己日食毒药却并没有毒发,这药的分量则需要拿捏精确。如果没有人指导你,你又怎么会懂得这种玄奥的道理?”
“不,不是!”温娘激动地望着我,热泪翻涌,“没有人指使我,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都是我!”
我向后退一步,不,不可能,倘若事实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她看向善儿的目光又怎会如此爱怜而慈善。记得谁曾说过,一个人的眼睛是无法诉说出谎言的。
哭声枭叫般回荡在屋子里,我不顾众人的惊呼,蓦地跪下来,抓住温娘的双臂道:“温娘,我不管是谁指使你,我只求求你,告诉我,善儿中的什么毒,解药又是什么?这孩子一出生就由你带着,我看得出来,你也很疼他爱他,你不能害他呀!”
温娘坚定地摇摇头,卧在地上失声痛哭,猛地又通身痉挛起来,咳出一口黑血。
我瞧着不妙,急忙晃着她叫道:“求你,快告诉我!快救救善儿!你有什么为难之处我都可以帮你!求你!”
温娘的身子不受力的委颓下去,她艰难地张开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最后无限凄婉地望向啼哭不止善儿,缓缓阖上了眼眸。
大夫慌忙上前,查探她的脉息和口舌,接着失望道:“她在牙里塞了毒药,方才那一瞬,服毒自杀了。”
我呆愣在原地,连哭泣都忘记了,任由鸢儿将我拖起来。
她死了,怎么办,我的善儿怎么办?
康信之面对眼前的突变,也骇得不清,他担忧道:“王妃,属下必须立即启程赶往江州,世子的事……是否要让属下通知汉王?”
“先别说,”我脱口而出,他那边政局更是诡谲,我又怎能让他为此分心,“世子只是中毒,未必有性命之忧,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康信之惶恐道:“这……这恐怕汉王知道了必会怪罪下来。”
我略微思忖后,对他道:“信之,我恐怕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你在王爷身边要提醒他多加小心。至于世子,三日后世子的病若还没有好转,我自会托人修书给王爷。”
“是,属下遵命,”康信之跪地拜礼后,又仰头望着我,踟蹰道,“王妃可有什么话要带给王爷?”
我侧头看了一眼善儿,他服下药后,哭声渐止,粉雕玉琢的面上红彤彤的,眼角还挂着几串清如露水的泪珠,我忍住心中澎湃的酸痛,转向康信之道:“告诉王爷:‘家中安好,勿念’。”
康信之顿了一下,遂即点头,站起来火速去了。
善儿轻轻哭咳了一声,细致、洁白如海贝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我紧张地抱着他,将脸贴在他吹弹可破的脑袋上。他拿小脚胡乱踢着我,不重却惹人心疼,我抿着唇,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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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娘死后,我命人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