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复仇-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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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地一声,悠长地,缓慢地,门缝慢慢地扩大,那一道缝看上去是黑暗的,可是随着缝隙的扩大,逐渐地,外面的天光斜斜地照进去。
冬日里头日头很早就偏西,这个时候阳光都是斜着的。
阳光很暖,刘彻的心很冷。
赵婉画站在门里,面色淡淡的,有轻微的笑意,她大大的杏仁黑眼里带着几分迷惑,看着刘彻:“客人是要吃酒吗?”
刘彻退了一步,差点就错脚一步踩空,落下台阶去,张汤伸手扶了他一把,却被刘彻伸手挥开,他此刻就像是受伤的野兽,满心的期待在看到赵婉画的时候化作了失望,乃至于绝望。
他冷冰冰地问道:“你是谁?”
这个问题是几乎没有逻辑的,他不该问出这样的问题,因为他听到的声音不是这个女人的声音。
赵婉画不知为何只觉得身上彻骨地冷,她退了一步,却又用手指指甲扣住了门框,“我是一杯酒楼的主事者,公子似乎忘记了。”
她想起这个人是常常来酒楼的人,不过赵婉画都只是在柜台那边看过而已。
她的目光轻轻移开,落在张汤的身上,只一晃便过去了,像是不认识一般,“酒肆方才在内部议事,实非故意怠慢二位,二位若要饮酒,里面请——”
她侧了一□子,退到门边,然后一比引路的手势,意思是请他们进去,可是刘彻僵硬地站在那里,不像是石块,而像是冰块,他还是死死地盯着赵婉画。
“刚才说话的是谁?”
赵婉画心头一突,她几乎已经能够猜到眼前这个人身份地位绝对不简单,因为就连廷尉张汤都站在他的身后,方才他还可以说是无礼地直接挥开了张汤,这男子到底是谁?又抱着怎样的来意?
她想起了夫人,可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刘彻便已经提步进了酒肆,就那样站在了赵婉画的近前,他比较高,身材颀长,连手掌伸出来都是有力而带着修长的感觉的。
这一双手能握笔,也能握剑,握着这普天之下的生杀大权,他要谁生便生,要谁死便死,从来不该有谁来违抗自己的命令。
眼前这个赵婉画也是一样。
“在之前,我曾来敲过门,那个时候,是谁在门里回应?”
森然的语气,带着凛然的杀机,刘彻一双眼,冷到彻骨,像是要将人浸入寒冬的冰湖里一般。
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却伸出来,似乎是想要去掐赵婉画的脖子,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收了回来,他看着嘴唇颤抖的赵婉画,这个女人算不上漂亮,只有一双眼睛很好看,可是此刻他都没有心情欣赏。“回答我。”
方才这堂内还在进行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评估,这个时候人却已经散去,各做各的事情了。
留在堂内的人不多,阮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齐鉴方才从后面出来,便见到刘彻伸出手来的这一幕,直接大喝了一声,便拔剑上来,一指刘彻,“放开她!”
刘彻豁然回头,那长剑雪亮,一下来到他的身前,却被他伸出手来直接握住剑刃,青峰三尺太利,只那寒闪闪的剑气就已经伤了刘彻的手指,可是这一刻——
他这一双眼,便已然、睥睨天下!
张汤见那刃上滴血,眼底的狠色浮起来,却是冷声道:“齐鉴退下!”
齐鉴冷不防听着张汤的声音,愣了一下,却已经分神,手上一痛,虎口巨震,已然是伤了,剑脱手而出,落入了刘彻掌中。
只听着一阵剑吟之声,长剑反折,刘彻手握着直接往前一削,那锋锐的剑尖恰好落在了齐鉴的脖颈喉间,险险便要割入肉中。
刘彻指上的鲜血方才落在了剑上,这个时候才顺着倾斜的剑刃,慢慢地滑落下来,他冷淡地看着齐鉴,“剑法不错。”
齐鉴只觉得背心全是冷汗,竟然为眼前这人那眼神震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汤闭了闭眼,将心头涌上来的那些情绪全部压下去,眼前有一刹那的黑暗,藏起了他鲜为人知的刻毒,重又睁开的时候还是那深海一样的平静。
刘彻伸长了手,端着剑,尽管指上有鲜血,可是却稳稳地,没有丝毫的颤动,就像是刘彻此刻的心。
他缓慢地回过头,掀起那两片颜色浅淡的唇,却吐出了一句话:“张汤,你,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不该说五六点更新的,嘤嘤……还没写完就只能发出来,我继续去写,小伙伴们再等我两三个小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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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让他滚四更
张汤一掀袍角直接跪拜了下去;却说道;“请陛下明示。”
装傻。
张汤在装傻。
刘彻立刻冷笑了一声;他瞥了齐鉴一眼,还是个没修炼到家的毛头小子;他手腕一转,那长剑笔直,雪光一闪,竟然一转;直接斩向了张汤。
有刺骨劲风袭来,那剑是直指着张汤的眼睛的,然而张汤一点也不避闪,连眼神都没有半分的晃动。
刘彻笑了一声;含着无限的讽刺,“为什么不躲?”
张汤眼光压低,很沉稳淡然地说道:“臣下无过,为何要躲?”
“你无过?”
刘彻又是一声冷笑,一转手腕收回剑,随手丢到了齐鉴的脚边,看都懒得看齐鉴一眼,却还是对张汤道,“你方才让他退下,以为我没听见吗?”
张汤知道自己是露出了破绽的,可是如今已经没有办法补救,“臣下怕他伤了陛下,因而呵斥。”
摇摇头,刘彻回头看了一眼,这夕市的人已经多了起来,长安令汲黯带着人过来了,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张汤了。
“朕原以为你张汤不会对朕说谎。”
长安令汲黯,张汤的死对头,正在寻街的路上,不想听到人说这边出了事,立马带着人来,竟然看到了当今天子刘彻,汲黯此人多病,看上去面色很苍白,也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不过因为根本是个病秧子,所以看上去很没有精神。
此人愚直,不知变通,向来痛恨张汤赵禹之流,刀笔吏一词便是出自此人之口。
只见汲黯穿着厚重的官服,来到台阶前,对着刘彻一拜:“臣汲黯,叩见陛下。”
刘彻背着手,随意道:“汲黯起来吧,围了这酒肆,一个人也不准给我放出去!”
他眼神之中有一段泠然的厉光,低头一看张汤,讽笑道:“你也起来吧,这笔账,朕日后跟你算。”
整个酒肆里其他人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赵婉画与齐鉴尤其如此。
齐鉴方才几乎是一剑刺向了刘彻,没有想到刘彻的剑术竟然也是相当高明,一下就被他夺了剑去,在张汤跪下口称“臣下”和“陛下”的时候,一切便已经清晰明了了。
眼前这个人,是皇帝。
大汉的天子,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张汤也不多话,慢慢地站起来,他方才呵斥齐鉴的那一声,过于熟悉,倒像是他在呵斥自己的下属一般,刘彻如果连这点都听不出,那便不是刘彻了。
他起来之后就退到了一边去,完全不发一语,如今只能听天由命。
陈阿娇啊陈阿娇,还真是个祸害。
人说美人如蛇蝎,即便不刻意害人,却也可能为美色所惑,进而为美色所祸。
他张汤的这一劫数,莫非是美人煞吗?
张汤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看向了台阶下面的汲黯。
朝中素来不合的两人,这个时候撞在了一起,只怕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吧?
汲黯直视张汤,那一张惨白的脸上隐约露出几分嘲讽,却没有说话,直接一挥手,后面带来的人直接封锁了整个一杯酒楼的所有出口,“都守住了,一个人也不能放出去!”
赵婉画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忽然想起昨日来闹事的那女人,隐约记得在乔宅朝食之时,主父偃先生似乎提了一句是个贵人,表情还有些奇怪。
那架势,必然是宫里来的吧?
她知道齐鉴因为那位“贵人”的事情跑了一趟廷尉府……
原来如此,那么夫人……
她悄悄地转过去,却不想身侧一个人跨出一步,拦住了他。
她抬头,看到是刘彻,一下又低下头,竟然忘记了行礼。
刘彻站在她面前沉默了许久。
后面汲黯建议道:“陛下,需要将这酒肆之中的人都抓起来吗?”
刘彻轻轻一摆手,却道:“朕何时允你自作主张了?”
一听这话,站在一边的张汤无声地一挑唇角,面上却有霜雪的颜色堆积起来。
他平静极了,已经坦然地接受了一切。
他掉不掉脑袋,问题都不大,重要的是,里面的陈阿娇会怎样。
两耳不闻窗外事……
闭上眼,索性什么也不理会,闭目养神起来。
汲黯被刘彻否决了建议,也有些尴尬,一看张汤这奸猾之辈竟然闭着眼睛,一副瞧不起自己的模样,心中也是一声冷哼,他二人都年纪相当,可是张汤的官却大得多,并且张汤的奸诈狡猾,汲黯以君子自居,向来不愿意与张汤多有交集,上次两人在对匈奴主战主和一事上发生严重分歧,关系交恶,便是连上下朝都避开着走,一时被朝中传为笑谈。
此刻汲黯也懒得管张汤了,只等着刘彻的话。
刘彻却站在了堂中,看着那些战战兢兢立在那里,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店员们,原本自己隐藏身份在这店里用酒食的时候,这些人哪个放不开?可是这个时候却因为自己的身份,便不敢看自己了。
九五之尊,真龙天子,他是这大汉的主人,这江山的裁决者,可是在这个时候却觉得孤独。刻在骨骼上的孤独,无论怎样用华丽的砂纸打磨、无论怎样用时间的灰土遮掩,刻在那里的字是永远深刻着的。
寡人寡人,孤家寡人。
他打量着这一杯酒楼,终于重新问了赵婉画:“告诉朕,之前应门的人,在哪里。”
赵婉画又退了一步,咬住自己的嘴唇,拢在袖中的手指握紧了,“是我自己。”
在这四个字话音落地的时候,刘彻的表情却没有变,他不想在她的地方上动手,毕竟……
毕竟她是他最后的,似乎已经死去的真情与挚爱。
早就该怀疑了的,长安哪里还有人能够做出比馆陶公主府更精细的吃食来?
可是这之中还有重重的疑窦。
他那一日拾到的玉坠,遇到了李氏,那一次,也是陈阿娇的声音,只是自己当时竟然没有想起来,直到今日,旧事重提,一桩桩一件件竟然都叠在了一起,让他心痛难当。
他恨的,只是自己,长久地没有去看她,以为时间消磨情感,那个人既然已经不是阿娇,那么他无处付出的感情就该随着真正的阿娇埋葬,让时间冲淡自己对她的感情,长久的自我催眠和暗示之后,他就能够辣手无情——可是他很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所以才接连两次听到都没能立刻想起来。
人的音色不会改变,可是语气却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沧桑。
阿娇。
刘彻仰首,用手指压住了自己的额头,似乎是要压住自己那翻涌的情绪。
阿娇……
每次念这两个字,都有痛彻心扉之感。
陈阿娇小时候喜欢他叫她“阿娇姐”,可是他逐渐地开始懂事了,便不喜欢叫“阿娇姐”了,他开始叫她“阿娇”……
当时陈阿娇还很愤怒,说他不尊重她这个身为姐姐的,可是那么小的他,只能将自己的心思,藏起来,深深地藏起来,藏在这些细枝末节之中。
阿娇。
陈。阿娇。
娇。
金屋藏娇。
他闭了闭眼,想对赵婉画下最后的通牒,可是却没有想到,那密室之中,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叹:“婉画,进来。”
彼时,刘彻背对着竹帘,听到这个声音,万般的感想涌上心间,竟然让他酸涩极了,差点掉下泪来。
如此熟悉的声音,如此亲切的声音,却如此——恍如隔世。
他以为自己不会后悔,以为已经斩断了七情六欲,可是在她那一声轻叹之中,所有所有的冰冷都崩溃了。
这不是那个刁蛮任性的阿娇,这是他当初全心全意想要去守护的那个人。
他僵硬地、缓缓转过身去,眼底却已经掠过了变幻的风云。
与此同时,张汤慢慢地睁开了眼,看向了竹帘后面,那一间传来声音的密室。
为什么,喉咙里忽然就冒出了血腥的味道呢?
张汤不知道,他忽然想到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她会重新成为皇后吗?
皇帝不如他所想的那样铁石心肠,他高估了自己;皇后不如她所想的那样断情绝爱,她大约不是高估了自己,而是对某些事情胸有成竹。
刘彻看向那间看上去小小的密室,赵婉画愣了一下,扭头看了刘彻一眼,却直接不管他,转身向着密室走去。
密室里有几张漆案,是平常陈阿娇找人谈事的时候用的,这个时候有几张上面放着之前做三百六十度评估的白帛,上面红红黑黑,需要她来统计。
这结果原本是很有趣的,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