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妻道-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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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外头那山贼头目便叫道:“备好了未曾?”
朝衣自袖子里摸出一把扇子来,说道:“跳梁小丑,真是受够了!”说罢,脚下施施然走到门口,将那门用力一拉,门外的光射进来,她居然停也不停,就这般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舒临渊跟东方冠卿都以为她不过是到门口查探敌情,却没有想到朝衣手起就把门拉开来径直出去。两人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毫不迟疑一左一右抢了出去,但是在此之前,燕沉戟却早跟着走了出去,如影随形一般。
三个钦差出了外头,其他侍卫们自然也不能再躲,纷纷地便也涌了出来。
朝衣摇着扇子,缓步向前,似没有看到周遭虎视眈眈的山贼们,云淡风轻地仿佛闲庭信步,那外头的山贼本正在准备火把,忽然见门户大开,有一员清秀少年模样的走出来,顿时都惊住,一个个鸦雀无声,都看着前头的朝衣。
朝衣笑微微地,一步向前,跟山贼之间的距离不出十步,寂静里,只听得“嘶”地一声,那山贼头目的坐骑居然长鸣一声,向后退了一步,在原地踏步,躁动不安起来。
第十七章 谈笑间
舒临渊哪会不知道,什么守备来援的狗屁话,尽是假的。那人不过是在唱空城计而已,只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有这么胆大,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开门出外,她到底想做什么?
出了客栈,舒临渊便想随着朝衣向前,却被东方冠卿伸手挡住。舒临渊皱了皱眉,到底也停了脚,两人在朝衣身后五六步远站定了不动。
那山贼头领拼命喝止才叫胯…下坐骑停了躁动,他心头也甚是惊异,这匹马随他已经五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今日居然大为反常。头领望着面前朝衣,目光又在她身后仍旧半垂着头的燕沉戟身上扫过,才喝道:“你就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居然如此大胆,你休要再动一步,老子有言在先,你敢再动上一动,让你立死当场!”
朝衣不慌不忙地展开扇子,双眼轻描淡写望着这人,等他说罢才也说道:“好大的胆子,敢这么跟本少国公说话。你好端端地在你的五爪山上过你的日子去,我们自把这里过去,井水不犯河水的,大家都和乐,谁知你贪心不足,居然敢带人下山来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首领听她说的嚣张,不由大怒,喝道:“小东西,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如今我的人马五百,你们只有区区百人,难道还能负隅顽抗,地狱无门的怕是你们这些不识好歹的兔崽子!你如今还敢跟我胡吹大气,岂不可笑!”
朝衣轻摇白扇:“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不服谁,到底是手底下见真章的才好……嗯,那谁……你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她这边说着,眼睛便瞅向旁边马上一员山贼。
那山贼一惊,顿时瞪向朝衣,山贼头领也是惊了一跳,随着朝衣目光看向旁边那人,不由喝道:“莫非你居然是细作?故意来……”说说一半,那人咳嗽几声,说道:“大王,你莫要中了对方的挑拨离间之计。”
朝衣哈哈大笑,望着那人说道:“好事有趣,季州的官儿什么时候竟然又当起山贼来了?莫非这个职业更有前途么?”
那人拉着马缰绳,忍不住后退一步。片刻才说道:“你说什么!”
朝衣笑道:“唔,我其实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你若是喜欢当山贼,也无可厚非,人人都有选择自己兴趣的权力,嗯……大不了以后枭首示众的时候,就给你添上牌子,原本朝廷命官,奈何做贼。”
那人面色变了又变,不理会朝衣,看向那山贼头领说道:“事不宜迟,速速动手。”
山贼统领此刻也惊疑不定,听了这话,也便想要动手,却不料朝衣淡淡说道:“迟了。”
山贼统领说道:“臭小子,你故弄玄虚的做什么?”
朝衣哈哈笑道:“故弄玄虚与否,尔等很快知晓……本少国公从来不扯谎的,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若有人不信,他可要遭殃啦。”
统领旁边那人使了个眼神,那统领便喝道:“好,我就先把你这臭小子立毙当场,看你还能不能夸夸其谈!”说着,手一挥,旁边两个匪首越众而出,一人用刀,一人拿枪,向着朝衣扑过去。
朝衣噗嗤一笑,说道:“我最怕的可不就是这个么?我怕啊……怕你们早早殒命!”说着,冷冷一笑,人却站着不动,眼见那两人骑马奔腾到跟前,身后舒临渊几乎都按捺不住,却见朝衣身后有人影轻轻一闪,踏步上前。
当此人迈步之时,就仿佛风云也从他脚下动了一般,满头散乱的长发忽地轻扬起来,燕沉戟仍旧半垂着头,一副世事不关于心之态,手中长刀向后一荡,地上的黄土向后嘶地一声,裂开一道深痕。
朝衣说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如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间一场醉。”手中白扇摇动,这人却缓缓地叹一口气,将扇子半遮了脸。
而随着朝衣这句诗号念起,只听得两声闷哼,而后是噗通噗通连声闷响,仿佛重物落地。
青天白日,众目睽睽,几百双眼睛看的清楚明白,两个匪首奋勇向前,燕沉戟手中巨刀向着旁边一挥,而后……没有人看得清他究竟是怎样动作,一刹那仿佛那巨型的黑色的看不出本色的长刀遮住了漫天日头,每个人的眼前都黑了一黑,而后,就是遮天蔽日让人心悸胆颤的红色,铺天盖地落下。
当朝衣念到那个不胜人间一场醉的时候,那两个本来气势汹汹的匪首在马上各自身子一僵,当那“醉”字念完的时候,咕噜噜的头颅落地,两腔子的鲜血喷涌而出!
燕沉戟手中的长刀斜斜地自空中缓缓地向下划去,一直到斜斜地指着地面,没有人看的清他到底是怎样所为,但是乌黑的刀尖儿上,那一滴缓缓滴落的血,却无比的清晰!
没有人再敢妄动,所有人仿佛是被雷电惊怕了的孩子,呆住原地。
朝衣靠在燕沉戟身后,叹道:“我早便说过了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怎地无人肯听我的话呢?”
燕沉戟却仍旧不动。
群贼震慑,那山贼头领却非等闲,顿了一会儿喝道:“好个混账,居然敢伤损我的兄弟!今日必不能放你!”朝衣靠在燕沉戟背上,同样儿也背对着他,悠闲说道:“如今你才知道这两个是你兄弟了,那先前被推出来时候,你们杀了的那两个,莫非不是你的兄弟?你何必厚此薄彼,那你说你身后的众人,哪个是你的兄弟哪个又是等闲,唉,当山贼也是要有道义的,不然的话,怎能服众?”
山贼头领见她居然如此三言两语,摆明又是离间,不由更是愤怒,正要下令群攻,却听得朝衣身后有人说道:“你们若是觉得自己能够赢过昔日北燕的战神大将,那么就尽管放马过来罢!”
这一声说罢,群贼顿时轰然发声,纷纷议论不休,山贼统领身子一颤,看了看燕沉戟低眉横刀的模样,又看向那方才发声的舒临渊,说道:“你……说什么!谁是北燕的战神!”
舒临渊冷笑,说道:“亏你还是五爪山的老大,怎能连这眼力都没有?难道你看不出,此刻在你跟前的便是北燕昔日的战神燕无戟么?非要等人头落地尔等才醒悟?”
有人鼓噪,有人质疑,却又有更多的人胆怯心退。北燕燕无戟的事迹,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当初燕无戟丽水关大战南楚大军,独他一人便斩杀南楚士兵上百,南楚之人如今提起燕无戟大名,小人夜哭立止,南楚之人对燕无戟此人,又恨又是敬,恨他杀了南楚恁般多的士兵,以一人之力就挡住南楚大军进犯北燕,但南楚之人最敬重的就是强者,崇敬燕无戟乃是不世的英豪,因此虽然是仇敌,却也不敢亵渎分毫,反而敬重有加。
中州的子民,自然也非无知之辈,燕无戟的事迹,家喻户晓,如今听闻面前所站的此人居然正是传闻之中的北燕战神,哪个还能镇定,个个战栗。
那山贼旁边一人便说道:“老大……看样子,此人不好惹,管他,是不是真的北燕燕无戟,不如我们……暂时退避,不要惹他锋芒。”方才那一招,没人看得清燕无戟是怎样出招,但是那乌沉沉的刀芒闪烁之时,遮天蔽日让人窒息的修罗煞气,却是人人感知,如果此人当真是北燕战神燕无戟,那真是恨不得爹娘生多两条腿好跑的快一些,又哪里敢当面同他对敌?
山贼老大也很是犹豫不决,他旁边方才被朝衣喝止的那人却低声撺掇:“大王,机会难得呀……再说,燕无戟不是早被北燕皇帝处死了么……这个、定然是假!”山贼老大听了这个,咬牙握住了手中长刀,刚要犹豫,却见燕沉戟身后的朝衣打了个哈欠,总算慢慢起身,说道:“真是等的都要睡着,终于来了。”
群贼不明所以,山贼老大刚要喝问她到底如何,却忽然一怔,耳朵动了动,转头看向远处,却见在大路之上,尘土飞扬,马蹄声得得,如同雷声震耳,山贼老大凝眸细看那大旗招展的旗帜,震惊之下不由地大怒,将旁边那进言之人一把揪住,低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那来的怎么会是季州守备,莫非你们……是故意里应外合……来赚老子的?”面色狰狞,仿佛地狱恶鬼。
那人吓得胆战心惊,原先的诡异多端也荡然无存,急忙说道:“稍安勿躁,此事我原本也不知,或许……或许……是守备大人准备孤注一掷,想跟这钦差的翻脸……”
这山贼眉头一挑,缓缓将他松开,却又听得朝衣说道:“做的好做的好,如今把这山贼赚住令他不能逃走,回来后必定给同僚你加官进爵呀。”说着,就含情脉脉地看着那面如土色之人。
山贼统领狐疑不定,看看朝衣,又看看身后尘土飞扬之处,旁边五爪山上贼人说道:“大王,这可如何是好?倘若来者是敌非友,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大王,还是不用理会这些,休要中了他们的奸计。”
这边上战战兢兢地。朝衣身后舒临渊同东方冠卿两个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知道这季州守备怎么会突然出兵,又怎么会来到此处,到底是敌是友……先前他们经过季州之时,也见过那里的林守备,那人生性懦弱,胆小怕事,又是个最狡诈不过的人,虽然知道前头五爪山上有匪徒,却坚决不肯出兵护助他们,只说自己要先“竭尽全力”守住季州,花言巧语的想推脱责任。
舒临渊同东方冠卿知道,以那林守备的心性,就算今日他们这群朝廷钦差死在此处,顶多手背大人也上一道“意外身故”的折子,眉头也不会为他们皱上一下。
但如今却是怎样?
舒临渊想到朝衣那口口声声的“守备大人会来支援”,不由地深思般看向朝衣,却见那人笑的浅浅的,仿佛春日即将融了的那一抹冬雪,脆弱单薄的很,阳光下看来,却又如此清晰,直指人心的那种笑容,似一眼看去,便终生难忘。
舒临渊手上一抖,急忙转开目光。旁边东方冠卿见他似有反常,不由地转过头来相看,舒临渊只觉未察,死死盯着别处。
朝衣笑哈哈起来,伸手拍了拍燕沉戟的肩膀,说道:“大哥,辛苦你了,接下来,就让小林子他们来罢。”
燕沉戟淡淡一声“嗯”,将那斜指地面的大刀轻轻一挥,乌沉沉的刀面在空中荡了了令人心悸魂飞的淡弧,便横在了身后。
前方,群贼心慌不已,这功夫,那远处的尘土飞扬里头,数十面旗帜招展,当先一员将官飞马而至。
本来在山贼旁边的那人见状不由惊道:“这……怎会如此?”
舒临渊同东方冠卿放眼看去,却见那飞马而来的队伍当中,遥遥当前的一人,浓眉大眼,杀气腾腾,下颌一副大胡子,威风凛凛,气势十足,乃是一员将官风采,哪里是那病恹恹尖嘴猴腮似的林守备?
山贼统领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山贼旁边那人也乱了阵脚,想了想说道:“不可能……怎么会是林副将带兵?我……我去问一问!”
这功夫,那林副将已经带兵到钱,同山贼的队伍相隔一段,林副将手臂断然一挥,身后的骑兵们跟着停住步子,再往后步兵们也停了下来。林副将上前,看也不看那山贼以及他旁边众人,反而冲着客栈这边儿扬声叫道:“好教钦差大人得知,末将救援来迟,还请钦差大人恕罪!”
朝衣哈哈轻笑:“不怪不怪,来了就好。”
身后舒临渊心中长叹一声: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当初以为她说守备来援,不过是空城计故作镇定而已,谁又想到,真真的有守备的兵马来援?然而……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望着场中那一抹纤细身影,舒临渊不由地有些精神恍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