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居一品-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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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只怕也不肯在你的庄子上白吃白喝啊,若不寻个由头,如何能把他留下,少不得只好用这个来试一试了。
出乎她意料的,江月枕竟似十分的感兴趣,眉头一挑,面上也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点头道:“教书育人,正是我心之所愿,姑娘若如此安排,江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元媛一怔,接着也笑开来。她心中十分高兴,倒不是因为自己留下了江月枕,而是因为给那些穷孩子们请了这样一位名师。哼哼,那些富家子弟,你们狂什么啊?就算你们什么都比这些穷孩子好,你们的老师能比得上吗?哈哈哈……
在心里狂笑了一会儿,才端庄郑重的道了谢。顾家姐弟看上去也很高兴。顾盼儿流泪道:“之前不得不倚门卖笑,之后又一路流离,天可怜见,如今终于有了个安定落脚的地方……咳咳咳……”
江月枕连忙抢过去安慰她,又自责了一番。元媛看那美丽之极的女子泪流满面,真个便如梨花带雨一般动人,心中不由得又感叹了一番这位倾国名妓的魅力。然后问过了他们,就把他们安排在另一处和兰萱院相邻的幽静院落中。
于是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出了屋子。沿着廊下慢慢走着,元媛自己想想从来到古代之后的经历,也觉小九儿说自己是王府的福星,真是一点儿都没错。要不是自己穿了过来,此时那庄乾还把持着整个庄子的大权呢,那六十顷地也早被他卖了,换了别的地,王府是向来不理论这小庄子上的事的。
一路走一路想着,刚到了自己的屋子门口,就听里面传来“咯咯咯”的笑声,她迈步进去,那笑声立刻止了,芳莲芳书迎了出来,含笑道:“姑娘回来了?那江先生和顾姑娘可答应了长住在咱们这里吗?”
元媛笑道:“答应了。你们在这里笑什么呢?什么笑话这般好笑,也说给我听听。”
浣娘道:“哪有什么笑话,不过是这群小蹄子在我面前叽叽咕咕说人家那位顾公子长的有多漂亮,讲到后来,她们自己也撑不住羞,就都笑了。”
元媛笑着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呢,今儿你们怎的这样放肆。”言罢坐下来,芳楠奉上茶水,呵呵笑道:“姑娘,也不是我们不知羞,实在是那位顾公子长的太漂亮了,咱们从没想过,一个男子也能长成这般模样,偏偏又不带半分脂粉气,明明是眉若远山目如秋水,怎的在他脸上,就偏偏那么美。以前我们也看过戏台上的花旦,美虽然美,可总让人觉着有些别扭,不像他,安安静静往那里一站,真个就是活色生香的美人,由此来说,他姐姐也不及他。”
元媛摇头道:“你们啊,难道不知什么是天生丽质吗?如今总算见识过了吧?是了,芳龄那丫头呢?别不是又去小九儿那里了吧?让嬷嬷们看见,回头又该说她了。”
芳莲微笑道:“没有呢,刚刚浣娘说姑娘快回来了,让她去厨房端点心过来。”说完又掩嘴吃吃的笑,元媛便知她是去厨房“巧遇”小九儿了。也不说破,只喝着茶微微笑道:“是了,也该给顾姑娘送点驱寒的甜汤。”
芳草道:“我早安排下了,要是这个还得姑娘操心,要我们干什么,是白吃饭的吗?”
元媛点头不语,过了一会儿又沉吟道:“去让婆子们找两个裁缝来,给那三人量身做几套衣服,想想也怪可怜的,一个是天下第一才子,一个是天下第一名妓,只为了要过正常的生活,竟落魄到连衣服都没带出来一件。”
众人都点头称叹,芳莲就连忙出去吩咐了一个婆子,果然,到下午,裁缝就过来了,江月枕和顾盼儿十分的感激。元媛命裁缝们多做几套,他们不肯。元媛就笑道:“这有什么可推辞的,像你们两姐弟这样的人物,穿了漂亮衣服在这院里院外一走,便是一道风景,让人看了也赏心悦目,也说我会打扮人,我还没的赚了个美名。若实在过意不去,这钱将来便从江先生的月钱里扣就是了。”
江月枕笑道:“教书先生一个月能有多少薪资,只怕扣了我一年的钱,也做不起这些衣服。”
元媛笑道:“江先生这话可过谦了,别的教书先生月钱的确不用多,然而您可是天下第一才子,我让您做先生,若让人知道,不知要有多少人说我狂妄屈才了,若月钱再不多给些,只怕别人怨恨嫉妒下丢过来的西红柿和鸡蛋就足够把我淹死。”
她一句话说的那三个人都笑起来,身后的芳草芳龄也笑个不住。顾盼儿就道:“姑娘说话真是幽默风趣,难为那侯门深如海,竟没有磨灭了姑娘的真性情。”
不等元媛说话,芳草就道:“我们姑娘的好处可多着呢,顾姑娘住些日子,自然就知道了。这方圆百里的人家,谁不把她当做活菩萨的……”一语未完,元媛便斥道:“够了,胡说什么?便是我有好处,也用不着自己的丫鬟来夸,这叫自吹自擂,没的让江先生和顾姑娘顾公子笑话。”
众人又都笑个不住。江月枕见她们说得热闹,便一笑出去了。顾雁南却因为年纪小,且在春风楼那种地方长大,人人都把他当做女孩儿般看待,因此避忌倒少些,仍然坐在那里,饶有兴趣的看着元媛。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快到6000字了,握拳,感谢众位大人们的支持了,俺会好好努力滴。还有,别以为我添这几个配角只是为了凑字数拖沓,除了顾盼儿,顾雁南和江月枕都是日后举足轻重的关键哦。
第五十一章
顾盼儿就道:“倒也不是夸。敏亲王府的名声,的确是很得人心的。亲王中,也只属他们是最悲天悯人的了,月枕这次肯留下来,也便是因为这个,不然换了别的王府贵族,他即便死也不肯留在这里的。”
元媛想了一想自己穿越过来后的那些经历,便知顾盼儿这话不差,敏亲王府对待天下百姓,的确是没说的。因低下头微微一笑,也觉心中一股骄傲油然而生。自己还寻思着:不行,我可不能入戏太深了,元媛,你得时刻记住,你是一个外来客,将来,谁也说不准是否就会回去,你不能对这里的任何人和物产生太多的依赖和感情。即便是回不去你原本的世界了,也不要傻傻的被感动,跳进那王府里去和一群女人勾心斗角。
因这样想着,也就没说什么。顾盼儿原本见元媛风趣幽默,很有一股子飒爽之姿,还以为这几句赞语一出,对方也会欢欣鼓舞,却没料她只是矜持一笑,谦逊了两句。当下心中暗暗称奇之余,也十分的夸赞欣慰,暗道果然是敏亲王府的人,这行动举止沉稳有度,无半丝轻狂之态,难为她一个二八女儿,怎的竟把握分寸如此之好。这下总该放心了,月枕也不必担心。
正想着,忽听元媛问她道:“是了,我听说姑娘琴棋书画尽皆精通,不怕您笑话,我虽然如今是王府里小郡王的一个妾室,然而因出身寒门,与这些却还是一窍不通,我也不是为了附庸风雅,只是看着人家弹琴作画什么的,倒觉十分有趣,因此想厚颜恳求姑娘,闲暇之余也教我一教。”
顾盼儿笑道:“这有何难?我于此道不敢说精通,只是姑娘既说一窍不通,大概教你总还是教的起的。只盼姑娘天资别太聪慧,三两天学全了,我这师傅大概就要饿死了。”
一番话说的元媛也笑起来。忽听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原来是江月枕,他刚刚不知去了哪里,此时回来了。见顾盼儿和元媛言谈投机,不由显得有些诧异,略望了顾盼儿和顾雁南一眼,方笑道:“盼儿好久没和人这样说笑了,难为她竟和姑娘投缘。”
顾盼儿便看了他一眼,摇头道:“这话说的不妥,好像我有多高傲似的。我出身那种地方,便有傲气,也早磨平了。只是平日里所结交之人,无非是院里那些红牌姑娘,勾心斗角尚且不及,谁肯对你交付真心。若是那大家的小姐,只怕嫌弃于我,我又怎敢厚颜攀交,难得元姑娘不弃我的身份,言语又有见地,我与她一见如故,便投缘些又有什么奇怪的。”
江月枕呵呵笑道:“盼儿说的是,说的是。那在下就不打扰两位姑娘说话了,雁南,你跟我来,带你去后边看看,我刚从那里回来,真没想到,元姑娘如此悲天悯人,别的富豪做善事,无非是表面功夫,唯有你,竟是真心替天下穷人着想。走,雁南,跟我过来。”
他这样一说,顾雁南便站了起来,向元媛和顾盼儿施了一礼,便随江月枕出去了。这里元媛听他说了一番不大通的话,又见他面上隐有狂喜之色,不觉也是纳闷,心想这人什么毛病呢?忽剌巴的说了些话,还不等解释,抬脚就走了。
正寻思着,便听顾盼儿咳了两声,对她笑道:“元姑娘不必诧异,他就是这个性子。人人都说他是天下第一才子,然而真遇到了欢喜之极的事情,比普通文人还不通呢。适才他说姑娘是真心为穷人着想,又领着雁南过去,想必是在宅子后面看见姑娘做的什么善事了,我只是奇怪,似乎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这周围有河,两旁又没什么人家,那应该不是修桥铺路之类的,只是除此外,还有什么呢?”
她这样一说,元媛方恍然大悟,笑道:“我明白了,江先生指的定然是那石头营。”说完听见顾盼儿问她石头营是什么,她便把石头营的来历告诉了她,又说现在已经修葺整新,打算给一众穷人家子弟做学堂住宿的地方。
顾盼儿听完,也合掌点头道:“阿弥陀佛,这方是大善,难怪以月枕之狂,亦对姑娘有如此赞誉,果然当得起。我就说嘛,平日里看见什么富户修桥铺路的,也没见他放在眼内。”
元媛笑道:“这倒是先生谬赞,我可愧不敢当。虽说是好事,也未尝没有私心在里头。”接着将自己结识乌拉人,然后他们帮自己解决了燃眉之急,又帮自己发现了玉矿等事说了。当然,自己对乌拉人的帮助照顾就没怎么说,元媛还是不善于自己夸自己的,总觉得脸皮厚度有限。
只是那顾盼儿是何等冰雪聪明的女孩儿,只由这些事,怎能不知她对那些乌拉人如何,若对他们不好,他们便肯这样倾心倾力的相帮?连玉矿那天大的秘密都一点没藏私。不由对她更是感佩,越发觉得自己和弟弟夫君决定留在这里是正确的。这元媛是真善,又不自鸣得意自以为功,在这世上,这样的女子很少了,尤其是她出身富贵之家,也能这般行善,由此可见那敏亲王府当也不是虚名,江月枕更不需担心。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元媛方笑道:“看我,只顾着和姑娘说的投机,倒忘了姑娘还在病中,如此劳神也不好,我这就去了,等下大概会有丫鬟送补汤过来,姑娘好歹喝一些,对病有助益。是了,过两日我派人带几个丫鬟过来,你挑两个留下使唤,让顾小弟和江先生也挑两个随身小厮。”
话音未落,顾盼儿自然连忙拒绝,元媛也不和她分说,只笑道:“你也不必不自在,虽然过去你在青楼,但天下第一名妓是何等显赫,想必身边也是丫鬟婆子多得是,那鸨母哪舍得让你受苦。所以我猜着你于家务方面是不精通的,既如此,何必拂我这番好意,倒显得矫情了。本应今天就给你拨人过来,只是因为我自从管了这庄子,不愿要那么多闲人,如今先让芳莲芳草来这里伺候你。盼儿姑娘,你在这里,便如在家里一样,我能请到江先生做孩子们的老师,我什么都愿意付的,何况只是几个人而已。”
话说到这份上,顾盼儿也就不推辞了。元媛走出来,直接来到前厅,让人把苏以叫来,对他道:“昨儿晚上你说要找几个丫鬟,挑好的,多找几个,小厮也找几名,既然人家在咱们这里住了,便没有慢待的道理。”
苏以听她这样说,便知她是要给顾盼儿江月枕等找伺候的人,忙诺诺答应了。两人又说了几句家长里短的话,便散了。
这里元媛回到屋里,见芳龄已经回来了。便笑道:“我的甜汤呢?只怕已经凉了。我的凉了倒不打紧,你可千万别给人家盼儿姑娘也送凉汤过去,人家不知道你是耽误了和人说话,还以为咱们慢待人家呢。”
一语未完,浣娘和其他丫鬟都笑了。芳龄满脸绯红,去追打那些丫鬟道:“我只打你们,在姑娘面前嚼了什么舌头?让姑娘也说这些疯话。”
元媛笑着制止道:“好了好了,别闹了,芳龄,我且问你,小九儿回去了吗?”
芳龄点头道:“正是呢,回去了,说要告诉小王爷,让他也跟着高兴高兴。姑娘,你说小王爷会不会一高兴之下,就过来了啊?”
元媛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方摇头道:“不一定,我觉着小王爷不是那么轻浮的人。更何况他应该深知江先生性子。即便想见,也许将来或会以办什么事情之名过来咱们这里,就见一面,也不过是谈诗论赋罢了。”
芳莲笑道:“姑娘到现在还没和小王爷见过面儿呢,对他倒是了解极深。刚刚芳龄说小九儿也是这么说的呢。啧啧,其实小王爷见不见江先生倒是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