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宫-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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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笑着摇头叹气,只道:“都是三哥,说千真万确的动了心,偏又想不出要怎么讨好人家,祭司哥哥,你可别怪我啊!我是给他闹烦了才应下的。”
祭司正要追问,却听院门那头传来了一声轻喊,闻声张望,是个从没见过的姑娘,应该不是本村的。
七忙奔过去,“路不太好走吧?舞,”她招呼道,“我正等着呢,就怕弄完天都黑了。”
“天黑了也没关系,两个人走夜路,说说话就过去了。” 那姑娘含羞笑道,很规矩地来向奈巴蒙行礼。七挽住她,说:“祭司哥哥,晚点我和舞一块去莲会,不用等我们,你们先过去好了。舞,我们到楼上去,我房里有镜子。”
那姑娘再朝他颔首示礼,才跟着七进屋去,光很轻很轻地在他身后叹了一声,说:“舞是三少爷在邻村看上的姑娘呢!”
他迅速回头看她,没漏掉那一叹之间的百感交集,“我没听阿蒙奈莫内提起过,”祭司冷冷道,“要真是他想娶回家的姑娘,早该来求我去提亲了,又何苦逼着小七陪他耍把戏?”
“这我怎么能知道呢?大人,”光浅浅笑道,“奴婢单晓得,舞姑娘以前请七给她梳过几次头,算是交好。这回村里的莲会,邻近村里的姑娘也被请过来玩,三少爷为这缠了七好些天呢!能让三少爷这么花心思,或许不全是闹着玩的吧?”
按说小七是不会跟着三儿瞎胡闹的,这次他是真的打算收心了?
“母亲去哪里了?”他另问道,“剩下那几个都没在吗?”
“夫人为七的事上到神庙去了,今天有好些姑娘请夫人去给梳头,夫人说她就不转回田庄了,忙完了会直接过去。”
“不回来?”他很是意外,“让小七自己打扮好了去莲会?她就这样放心?”
“七那么好看,和谁都不一样的好看,不打扮也够惹眼啦!村长家的阿蝉姑娘又回来了,七更不会跟她争了,她本来就不爱招摇嘛!”
她尽拣些他爱听的话来敷衍他,听了却仍是觉得不对,想起小七那与己无关的平静。
决意把光许给四的时候,同样看见的淡漠表情,曾令他耿耿于怀。
小七对于莲会的毫不在意,难道也是她不敢启齿的抗拒?
为什么都不愿对他说呢?
“你去忙吧。”祭司道。
光便向他屈了屈膝,挽着茜草红的亚麻布,穿过深蓝的墙,发梢卷住最后一抹夕阳,被余晖染透了的金黄。
“光!”
“是,大人!”
她柳枝般婀娜的身体如随风一摆,转来应他,多么柔软!
“你去不去莲会?”
她扬眼望来,一望之间,笑得真甜。
“荷瑞让我在家等着,等到他和另几位少爷从田上回来,就领我一起去。”
望见她起自心底的笑颜,他不禁也随之释然,果然是他多虑了。
“那很好,”他微笑道,“没事了,你……去吧……”
心上却跟着一紧,似慢慢被抽掉了生的气息,他竭力深呼吸,目
7、第七章 莲 会 。。。
送那最后一抹金黄一步一步消隐在暮色里。
8
8、第八章 莲 会 。。。
两个女孩打扮好出来,太阳早下去了,祭司临走前特意在挂晒布匹的木架上各挂了几盏莎草纸糊的风灯,惹得七一下楼就嚷:“好亮!”她忙不迭一一将灯熄灭,颇是心虚的慌张,若是祭司看见,准要起疑,好在那名叫舞的姑娘并没有眼观八方的洞察,她望着夜空,只说:“今晚不上灯也会很亮的。”
“今天是满月啊!”七也仰起了脸,荷露斯神受伤的右眼在今夜痊愈如初,正从天庭朝她投来圆满的光,“真是应景,这么个藏不得心事的晚上,再被这样明朗的光罩住,就算是天下无敌的厚脸皮,大概也忍不住要露怯的。”
舞扑哧笑道:“你在说谁?”
“很快便晓得了。”七轻快地道,她复又转回屋里,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包东西,“差点把它给忘掉了,舞,这些是蓖麻根,你带回去给你爹爹用用看吧。把它浸在水里,等泡化了抹在头上,这是我家祭司哥哥给娘开的药方,她也老犯头疼的。”
“是祭司大人给出的处方,那一定灵验的。”舞柔声说,“谢谢你,七,这头疼的毛病可说是我家甩不掉的恶运呢!也不只我爹爹,我爷爷,我那几个兄弟,族里的叔叔伯伯们,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偏让这病给附了身,也跟着一代传一代,转眼又要轮到我的侄儿们了。”
“好邪门的家传病,等我去问问祭司哥哥,兴许他能知道降服这恶运的咒语呢?”
“可不能说邪门啊,”舞忙道,“我没提过么?我家家传的手艺就是为王家作画,久在墓道里头呆着,生生闷出来的病,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无奈叹道,“说来也真教人憋气,父辈们虽在王墓巷道里落了病根,可好歹是在先王们去往永生的路上送了一程,我那些兄弟又算什么呢?活蹦乱跳地出去,病病殃殃地返来,到了还让人家笑话,几年辛苦全做了无用功,真是冤枉!”
七不明所以,又觉不便追问,她安慰似地赞叹道:“你家里的男丁都是侍奉王家的画师啊,真了不起!”
“这在我们村可不算什么,每家都有为王家效力的手艺人,也都传过好几代了。那会我爹爹说哥哥们技艺不精,还不够资格为先王作画,先让他们在王后的墓室里画,当作是历练。其实谁不知道,都说先王体弱,等不及我爹爹画完,那墓室就该要封闭了;但王后的墓室就不同了,哥哥们能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在里头精描细画,我爹爹是存心想让哥哥们得着恩赏。可万万想不到,先王一殁,王后就不要她原先的安息之所了,反要迁去与她的父王葬在一处。你瞧,七,这一来,我家哥哥们可不就是白辛苦了?”
七不禁也跟着叹了口气。
“我们还是别说那么遥远的事吧?”她小声劝道,“祭司哥哥说,只要是那位陛下想做的事,任谁也拦不住的,因为主神欠给她一个男孩,所以她的心愿,主神总会满足的。”
两人并肩走出柽柳林,田庄前的土路被月光洗得发白,路两边蛙声一片。
“今年的泛滥真的是比往年来得早。”七说,“离开哈比降临庆典还有七天呢,水就已经涨到河渠里了。”
“祭司大人们不会出错的,哈比神定下的归期,总是先告诉他们。”舞说,“我在河滩边望见成群的圣朱鹮从南边来,想来下一年也必定是个丰年了。”
“泛滥来得早,莲会也跟着提前,过不了第二道甄选的乐师们连自己村里的莲会都得错过,哈比神要能晚来几天就好了。”
“她们不上莲会也会有人提亲的,错过了莲会又有什么要紧的?上到过至乘之地的小姐,兴许能叫哪位贵人瞧上呢!”
“就为与法老的一面之缘,不管不顾地拼了命挤进去,可谁说见过之后从此就做王妃了呢?”七怏怏道,“这乐师的甄选一来,所有人的心都给搅得乱七八糟的。我家祭司哥哥说,姑娘家对自个儿的终身最好别有太多念想,十之八九,都是自寻烦恼。”
“我猜,祭司大人这话并不是要说给你听的,七,”舞微笑道,“可你偏巧就听进去了。”
“嗯?”
“听说到柽柳田庄求亲,等不及开口就会被祭司大人撵出来呢!又有哪家的兄长会教女孩学圣书体呢?奈巴蒙祭司花了这许多心思,肯定是想把你嫁到更了不得的地方去!“
“才没呢!祭司哥哥一心侍神,不会去想这些俗事的,你都不知道,单为这次甄选的事,他到这会儿还受着娘的埋怨呢!”
“错过初选有什么关系?要紧的是第二道甄选呀!只要奈巴蒙祭司上到至乘之地里去求求认识的大人们,说不定欢宴节的时候,你也会被举荐到穆特神庙去呢!”
“求我我也不去呢!”七直摇头,“当是做一场白日梦吧,在自己的梦里却只能做个无关紧要的陪衬,还得给关在神庙里头跟着贵人家的小姐们学这学那,然后看着别人美梦成真,这明明就是自讨苦吃嘛!”
“可我正求之不得呢,”舞含笑道,“只要能够见到法老,这点苦算什么呢?”
“你这么想见法老啊?”
“唉呀,七,”舞轻声叹,“那可是身在人间的荷露斯神啊!”
她含羞带嗔的语调忽如急流涌过空渠,北风鼓满了船帆,霎时间不能自已的敬仰之情,回荡起侍神者们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
“七,我真是羡慕你!奈巴蒙祭司是在至乘之地亲身侍奉过两陛下的掌药祭司,他一定见过法老好多好多回!多么幸运!你从他那里听说了许多关于法老的事情吧?”
七不知该如何作答,大概祭司哥哥的确是有说起,但她从没留心:“哪天等我仔细问过他,再来告诉你好不好?”
“祭司大人都没同你说吗?”舞非(http://。。)常失望,“也是……终究是好些年以前的事了。祭司大人那么忙,怎有空闲去捡拾小祭司时候的回忆?”她再叹口气,“但愿欢宴节快点来吧!欢宴节时,法老一定是要返回王都的,既到了都城,法老一定会到西岸练兵,我会祈求主神,在陛下经过时能再让我远远的看一眼荷露斯神的真身!”
七好奇地望着她,“舞,”她安抚般地压低声音,“他离开我们那么远,见到了又能怎样呢?”
“见到了,你就不会这样不在乎了,七,见到了,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
舞含住笑,秘密出口以前诱人聆听的一瞬不语。
“因为我曾见过陛下啊!”
她感叹里满怀的不真实感,像是从梦境里叹出的呓语,活似祭司哥哥般的虔诚,七的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三哥好事要糟。
“法老到底有多不一样啊?”
“就和神明一样!真真切切的,活在人间的荷露斯神!”
七很想不恭敬地调侃几句,又怕舞要生气,忍了忍才问:“那么……真像箴言里说的那样,神明一样的法老,他的皮肤是赤金,他的骨骼是白银,而他的双眼,法力无边的荷露斯之眼,是用天青石镶嵌的?”
“是啊,”舞却跟着叹,悔道,“我要是早几步出去,也许就能见到陛下的样貌了。哪怕再让我重活一遍我也想不到,陛下竟会从我家门前经过!我真该不吃不喝一直守在门边等待这幸运降临的!唉,七,等以后到了奥西里斯神御前,哪怕我无辜清白,我这装满了悔恨的心脏也肯定是要让玛阿特的天平失衡的!”
“不会的!”七笑着说,“马能识途,总有一天,法老的双马战车还会从你家门前经过的。”
舞摇头,“七,”她轻声笑道,眼底里闪闪发光的小小兴奋,“你也想不到的!不是双马战车!陛下是骑在马上的!那是我从没见过的,足有一人多高的大马!经过时,像是突然卷过的一股强风,才只一眨眼,已不见了踪影,可还听得见马蹄声,重重地踏过沙土,好威风!”
七想了想,骑着马的法老,自然是高高在上的,抬头仰望他时,太阳就在他的脑袋后边光芒万丈地照耀这人间,确实是神明一般的驾临。
“好像是蛮帅的。”她承认,“可是,既然能从你家门前过,多半是穿过你们村子往练兵场去的,那其他人肯定也都看见了,西岸早该将这喜讯传遍了,可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呢?”
“陛下过得那么匆促,没有旁人见到也不奇http://。345wx。怪啊!那会儿正是收获季最忙的时候,连我们村里的人都被征调到邻近的村子去帮忙了,我因去得晚了,才撞着了好运。”
“你连他的正脸都没见着,凭什么认定那就是法老呢?”
“我见着蓝冠了呀!”舞说,“那么醒目的蓝!七,你说怪不怪,为什么法老还留着小时候的长头发呢?也不打成锁结,就跟小孩子一样散着……”
“难道法老从来都不上神庙?不然怎么可能留得住头发?”七在想像里修正法老的模样,披头散发的新轮廓,“前一阵我家塔内尼哥哥还说呢,法老大概还要很久才能返回都城,连他战车队里的贵人们都没听说法老归来的消息——舞,人家不会信你这些话的,都会当你是发梦看见的幻象!”
“但是你会信我的,因为七是学过圣书体的姑娘,圣书体的法力会让你明辨是非的。”
七嫣然微笑,很是受用。
“要真想见一见法老,也不难啊!等到欢宴节后,只要拜托一位本事好的努乌领着,从小道溜到操练场里,能找到藏身的地方就不会被发现。”
“唉呀,七,”舞跺脚道,“你在笑话我呢!哪里会有努乌肯为我这荒唐的念头陪上性命啊?”
“这个嘛,”七摇手笑道,“舞,你听我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