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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夏宫-第35部分

小说: 夏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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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觉得了,抬起泪潸潸的脸蛋,“我的护身牙牌?”她困惑地朝他看,哭得红红的眼,“我还以为丢了的……”
  “托她的福,”他微笑道,“安然无恙地从西奈回来了。” 
  她被他的微笑给魇住了。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这般亲切的笑脸了。
  他拾起鹰羽,替她簪上,双羽在她鬓边舒展,醒目而锐利。
  “这样戴才好,”他笑道,“把鹰羽和护符牙牌绑在一起,两位女神会打起来的。”
  她抽抽噎噎地跟着他笑,护符牙牌磕在地板上,几声轻响,哈托尔女神在底比斯艳阳下笑得格外柔媚。
  “七,”他说,终于说了,“我真的很想你。”
  她仍朝他笑,泪珠回应般滚落,远胜过她说不出口的谢意。
  他递给她手巾,“把泪擦擦,”他说,“然后告诉我,你的祭司哥哥究竟犯了什么错?”
  “说了……你也不会站在我这边的,”她哑声说,“我不想再听见泄气话了。”
  “七,”他轻声问,“奈巴蒙祭司真的以神谕为名,害死了他的母亲吗?”
  她点点头。
  “你相信他是真的在主神那里领受了弑母的神谕?”
  她再一点头。
  “主神不会降下这样大逆不道的谕旨的。”他说。
  她垂下眼,并不与他争辩,眼角唇边,浮现出厌倦的神气。
  如果是法老,就不会这样说,哪怕只是充满善意的一句提醒。
  就算整个人间都与她为敌,法老也会站在她那边,无条件地相信着她所认定的一切。
  他又想了想,才问:“七,你相信奈巴蒙祭司是被陷害的吗?”
  她“嗯”了一声,几不可闻。
  “奈巴蒙祭司在至乘之地有对头吗?”
  他问得更小心了,自己也晓得问得荒唐。
  她湿漉漉的睫毛扑扇了几下,忽然抬起眼来看他,异常柔和的目光。
  或许他无法像她一样相信祭司,但少爷是想站在她这边的。
  “祭司哥哥不肯告诉我神谕里到底说了什么,”她低声对他说,“可他是会向神前第一祭司寻求指点的。领受神谕的那天,他也见着森穆特大祭司了,也同那位大人说过话的——曼赫普瑞少爷,会不会是那位大人在三言两语间误导了祭司哥哥对于神谕的解读呢?”
  “为什么你会怀疑他?”
  “因为他最可疑——”
  “还是你找不到别人来替你的祭司哥哥顶罪?”
  “三哥也这么质问我呢,”她寂寞地叹出口气,“也是啊,我自己听着也觉着荒谬,她陛下跟前无人可及的宠臣,又为什么要设计陷害田庄里的母亲与身份卑微的祭司哥哥呢?我的怀疑简直就是空口无凭的嫁祸!所以三哥很生我的气,祭司哥哥对娘犯下的罪孽是他亲口承认的,我却非要从渺不可追的缘由里替他寻出脱身的缝隙……“
  “无论神谕是真是假,奈巴蒙祭司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由他去吧,让他受他该受的责罚!七,你为什么还想着要原谅他?”
  “因为他是祭司哥哥……”
  “就不想想枉死的母亲吗?”
  她顿住,眼泪又扑簌簌地掉。
  “曼赫普瑞少爷,你不知道——唉,你又怎能知道?”她忍着啜泣叹道,“我们多么渺小,不可预知的命运里,我们是多么渺小……正因为太过渺小,所以更不能轻言放弃,那可是祭司哥哥啊!七年里朝夕相处,教我说话,教我圣书体,比任何人都更虔诚的祭司哥 
 27、第二十七章 此 刻 。。。 
 
 
  哥,如果连我也放弃——如果连我都放弃——是啊,他会为他亲手犯下的罪承受责罚,但是那借刀杀人的神或人,才是害得娘无辜惨死的祸首!不管那所谓神谕的背后是人是神,那受着祭司哥哥的虔诚却将他引向罪孽的,才是真正不可原谅的罪人!“
  不用朝她看,也知道她的眉心里又绷起了弓弦。
  “能够住进你心里的人,再要说是渺小的,那可就太贪心了。”他平静地说,“即使是受着神罚的戴罪之身,却还有你会为了他无视世俗的非议,挣脱权威的摆弄,甚至为了他而在御前质疑神明——七,我能想得到,那些住进你心里的人,该会是多么幸福……七,孤军奋战你还不够力量,我帮你去把陛下找回来吧!”
  “那也不用,”她讷讷道,“刚才大祭司说,已经派传令兵去了……”
  她越说越轻,如此软弱无力的劝阻,几乎就是违心。
  “传令兵不会提到你的事的,况且我比传令兵快得多。”他说,“法老是人世间一切纷争的最高裁决,难办的是,而今两地之上有着两陛下,我们得赶在她陛下之前先将陛下找回都城!”
  “少爷你是说,”她疑惑道,“要是她陛下插手,情势只会更糟?”
  但凡涉及神庙方面,她陛下的天平从来就是倾斜的。
  可是她正朝他望来,对她陛下一无所知的表情,仿佛对女法老的秉公断案满怀信心,他便留了心,佯作打趣地对她笑:“她陛下自会有她的裁决,但只要陛下回来,你想要的结局他都会给你,不是吗?”
  她对他微笑,终于如释重负般缓过口气,用他给的手巾抹掉斑斑泪迹,手巾里浸透着百里香的药草气息,突然闻见,冲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曼赫普瑞凝神看着她,看她的眼里已迫不及待亮出了希翼的光彩,空气里正淌过萌芽月的柔风,多么应景,他没在她心里,没关系。
  




28

28、第二十八章 玩 笑 。。。 
 
 
  那柽柳田庄的七刚一退去,小法老新相中的侍卫官,玛亚将军家的独子,扭头目送她的背影,毫无顾忌,几乎就要追着她而去,不但与初入门时若即若离的神气迥然有异,且连深谙内情的森穆特大祭司都看不下去——不管怎样,他今天将这少年叫来,要托付的可是长公主的终身啊!
  “曼赫普瑞!”他加重语气叫道,满怀善意提醒这少年收敛,她陛下可就在后边看着呢!
  但这位少爷却浑没在意,立刻躬身行礼,张口就是:“大人,请恕属下先行告退!”
  大祭司愕然,怔忪不定地望向隔帘,她陛下在帘后轻轻摆手。
  “那你先去吧,”他无奈道,“改日再谈。”
  少年掉头就走,急着去追那柽柳田庄的七。 
  她陛下拨开隔帘走出来,“‘绝无可能!’?”她冷冷质问,“谁给的弑母神谕,你知道?”
  大祭司转过身来,含笑望住她道:“不相信神谕的大胆姑娘,原来这里还有一个。”
  她陛下丝毫不为所动,“说吧,”她道,“还等着图特摩斯回来审你?你以为他会放过这天赐良机?弑母神谕?主神要真给出如此有违天伦的旨意,玛阿特的天平早就该颠倒倾覆了!你由着那姑娘一句一句将你问得哑口无言,究竟是在护着谁?” 
  “不过是怀疑罢了,”森穆特大人低声应道,“那天长公主从显圣处出来的时刻,恰好就在掌药祭司领受神谕离开之后。”
  身居“阿蒙神妻”尊位的长公主竟然捏造神意假手祭司夺人性命?!
  法老这一气非同小可,登时连声命人去将纳芙瑞公主唤来。
  “只是,”森穆特大人踌躇片刻,仍是趁此间隙问出了口,“殿下的婚事,是否要改日再问问曼赫普瑞——”
  “行了!”她陛下冷冷道,“还要再来问我?那位少爷的样子你没看见?这大半年图特摩斯算是白给他了,他对那孩子依旧是喜http://。345wx。欢得不知如何是好,玛亚将军妻妾娶得太多,千辛万苦竟留了这么棵有心无力的独苗!这该说是另一种玛阿特秩序下的平衡吧?”
  大祭司长叹一声,不再言语了。
  那位随心所欲的小少爷,虽不至于失礼,但他离开的未免也太决绝了些,简直就是迫不及待地将长公主一把推开的,这让帘后的她陛下情何以堪?
  “母后。”
  王女纳芙瑞长公主垂手立在觐见厅外,小心忖度她陛下的神色,不敢走近。
  “让她进来。”
  女法老语声冷冽,为了给长公主宽心,大祭司亲自走到门边来迎接她,“进来吧。”他温言道。
  长公主朝他征询地望了一眼,森穆特大人只缓缓摇了摇头,示意她静候。她便慢步走到她陛□前,惴惴不安等待母亲启口,她陛下却只顾翻检手边展开的文卷,指尖沿着潦草的世俗体行文一列列移过,新染了墨渍。
  于是她等不及先开口了,“森穆特,”她问,明知故问,“曼赫普瑞来过了吗?”
  想来她今天心心念念尽想着自己的终身大事,怎能料到她陛下将她召来,其实是为了另一桩祸事?
  大祭司颔首不语,算作默认,却又不是能让她心安的脸色。
  “他是……”她试探着,语调愈加轻微,“……拒绝了吗?”
  这很不好答,侍卫官毫无城府的表现让最乐观的旁观者都要心灰意冷,但大祭司能说出口的事实,反而给长公主留了一线不真实的希望。
  森穆特大人怜悯地看着她,不忍直言。
  “臣还未能与侍卫官提及此事。”
  “这样啊,”长公主怏怏道,却泛出些许笑意,站立的姿态也不似刚才那般战战兢兢了,“那么,改天再问吧……”
  她陛下终于抬起双眼正视长女,她卷起文卷,道:“曼赫普瑞的事以后再说,我让你来,却有另一桩事要问你。”
  长公主躬身应道:“是。”
  “上年播种季第三个月第十五天,掌药祭司奈巴蒙,上到至乘之地领受了一则神谕,神谕是他自行解的,解谕祭司处并无记载。”她陛下一句一顿,注视着长公主情不自禁,在她眼皮底下松了口气,她后半句的质问不禁也和缓了口吻,“令人费解的是,显圣处当值的神谕祭司对奈巴蒙祭司领受神谕一事竟也全无记录,那么掌药祭司所领受的神谕,又会是谁转给他的呢?”
  长公主垂眼不语,似在思量。
  “莫非你认识掌药祭司奈巴蒙?”
  “是,母后,”长公主应道,“女儿知道这位祭司是柽柳田庄的七的长兄。”
  “奈巴蒙祭司的案子如今已转到了哈普塞那布那里,纳芙瑞,你知不知道这位首辅大人是什么人?”
  长公主愈加不明其意,“母后?”她迷惘道,“首辅大人是永受神宠的神前第一祭司啊!”
  “哈普塞那布在至乘之地越四十年修为,六华宅无从染指的禁地在他是再熟悉不过的故土,他要想查出当时假传神谕的罪人,可不必费吹灰之力!何况这回牵扯的并非寻常小祭司,至乘之地若不能自剖以证清白,等图特摩斯回来,下手只会更狠更不留余地!纳芙瑞,告诉我,柽柳田庄的掌药祭司奈巴蒙,在上年播种季第三个月第十五天上到至乘之地领受神谕一事,与你究竟有没有关系?!”
  “母后,”长公主困惑道,“我不明白,掌药祭司奈巴蒙犯的案怎会与神谕相干?”
  她陛下与大祭司对望一眼,“还要我再问一遍么?”她道,语声愈见柔和了。
  “那天森穆特也在啊,”长公主疑惑道,“森穆特,你忘记啦?不是你先看见的吗?还是你说那人是柽柳田庄的奈巴蒙祭司,不然我们怎会知道他就是七的长兄?” 
  “是的,陛下,”大祭司接道,“那日正逢加冕礼前夕,臣在显圣处门外远远认出了奈巴蒙祭司,便告诉两位殿下,这位祭司与柽柳田庄的七是兄妹。”
  她陛下听过,仍只注视着长公主,问:“之后呢?”
  “我们都想知道奈巴蒙祭司是为了什么事来求神谕,就悄悄进到显圣处里,是我让神谕祭司离开的,母后,主神若有谕示,我也可以转达的,不是吗?”
  “真是这样?”
  “真是这样,母后!单只为了一时好玩,没存恶意!”
  “纳芙瑞!你还想隐瞒!你不明白么?错就错在主神决不能降下那样的谕旨!便如那孩子刚才所说,为何主神会将这践踏人心的谕旨赐予他最虔诚的侍奉者?他日图特摩斯回来当面问起,你要我如何作答?是追随于我的神庙中人终于到了领受神罚的时候?还是意味着主神在三番两次降临恩典之后,已是更加不可理解?纳芙瑞!你太胡闹了!”
  “母后!请您息怒!女儿有错,愿领受责罚!可是奈巴蒙祭司领受的神谕并不是我说的呀!我身为‘阿蒙神妻’,又怎敢假传神意?”
  大祭司一怔,立刻问:“殿下,您的意思是,当时对奈巴蒙祭司口授神谕的是另一位殿下,梅瑞特公主?”
  长公主望了望她陛下的神色,不敢出声,微微点了点头。
  她陛下乏力地朝外一指,道:“去叫她来!”
  森穆特大人便即转身,快步出了觐见厅。
  当偌大一座厅堂内只剩着母女两人无言相对,其间真切存在的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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