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深宫嫡女-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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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瑾回到秦氏床边,却见秦氏睁着眼睛。“母亲。”如瑾吓了一跳,虽然和孙妈妈两人说话都压着嗓子,又站得远,但屋中毕竟寂静,也不知秦氏听到没有。
“母亲您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出声。”如瑾露出笑容坐到秦氏床边。
秦氏只是虚弱笑笑:“刚醒,什么时辰了?”
如瑾看看滴漏,“酉时过一刻了,母亲饿不饿,炉子上温着红枣汤呢,我喂您吃点好不好?”
“好。”秦氏往起撑身子,“多吃些滋补的,我才能早日恢复。”
如瑾连忙叫外头丫鬟端汤进来,伸手扶住母亲,在她背后垫了几个迎枕靠着。飞云端着添漆托盘进来,如瑾便拿了碗匙喂秦氏喝汤。秦氏咽东西还有些困难,吃一口就要歇一会,却撑着将整碗汤都吃完了,额头冒了一层汗。
如瑾替她擦汗,外头厨房恰好送进饭食来,比日常晚饭精致许多,想是孙妈妈杀鸡儆猴起了作用,厨房剩下的几人做事又快又好。秦氏又略吃了几口饭食,实在吃不动了才罢。
没多一会的工夫,孙妈妈回来,一见秦氏醒了也是高兴,就道:“凌先生正好来了,让他给太太看看?”
如瑾点头,一时凌慎之迈步走了进来,仍是一身洁净青衫,竹簪束发,肩头有被细雨打湿的痕迹,却带着湿润草木香。昨夜辛劳遗留的疲累之态已经消失了,又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含笑。
如瑾上前作礼:“昨日幸得先生相救,未曾答谢,今日又要劳烦先生。”
凌慎之一揖还礼:“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不劳相谢。”
秦氏靠坐在床上,帘帐未曾放下,看见凌慎之有些疑惑,孙妈妈解释道:“是青州会芝堂的凌先生,曾跟着蒋先生进过咱们府的,太太也见过。恰逢先生来京,昨夜就是他给太太保的胎。”
秦氏点头:“怪道看着面善,以往在青州似乎见过。”又朝凌慎之道谢,“多谢你保我母子平安,感激不尽。”
孙妈妈将秦氏衣袖撩开,搭了帕子上去请凌慎之诊脉。这当口,如瑾用目询问孙妈妈,孙妈妈摇头,低声道:“没事,外院的人没敢拦着。”
凌慎之凝神片刻,抬首道:“胎儿无恙,只是夫人虚弱得很,需得好好调理。”
“多谢先生。”如瑾称谢,让丫鬟带了凌慎之出外间,和孙妈妈搭手将秦氏安顿躺下,朝秦氏道,“女儿再请先生去看看祖母,您先歇着。”
秦氏应了,待如瑾出去却问孙妈妈:“昨夜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说与我听。”
孙妈妈忙道:“您先养着吧,昨夜没什么事。”
秦氏蹙眉:“你别诳我,瑾儿脖上的伤古怪,你俩方才在窗下嘀咕什么?”
孙妈妈直接跪下:“太太养胎要紧,奴婢什么也不会说,您要是心疼姑娘,就快点把身子养好了。”
秦氏忙让她起来,再问几句孙妈妈也是闭紧了嘴,秦氏知道无法,只得闭目躺了,到底是身体虚弱,撑着清醒了一会,片刻后又是昏沉睡去。
外头如瑾遣退丫鬟,带了凌慎之进入西间,进门就是一礼。
凌慎之侧身避开,“蓝小姐何须如此,我已经说过,治病救人是医者本分。”
屋中只有一盏烛台,晃着幽幽浅淡的光焰,倒映在如瑾清澈如潭的眸中。“若是有人无病,我想求先生令其有病呢?”她轻轻开口。
凌慎之目光一凝,“小姐何意?”
如瑾请他在铺着绛紫绣缎的圈椅上坐了,低声直言相告:“不瞒先生,今日皇上又嘉赏我父亲,赐了晋王宅院于他,还特许蓝家居住京城。先生曾写纸条告诫我说,蓝家的功勋另有内情,想必先生比我更能明白,此番嘉赏怕是祸大于福。”
凌慎之听了,温和的神色渐渐有了一丝凝重,却也只是摇头:“这其中的事情我并不太清楚,先前听家中长者提过一两句而已,才提醒小姐留心。日间我又去仔细问过,只是听说朝中有几位阁老对襄国侯爷颇多微词,是以百官不敢沾惹蓝府,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阁老们有怨言?”如瑾颇为意外,不禁凝了眉头,“原来我只道是皇帝和晋王的恩怨,不想还有阁老掺杂其中,如此一来事情恐怕更险。只可惜我身处内宅,对外面朝堂事无知无觉,只能胡乱揣测。”
她抬头看住凌慎之,恳切道:“只求先生帮我。”
“蓝小姐有何难处?”
如瑾郑重言道:“皇帝对我父恩赏越多,蓝家越招人嫉恨,朝堂之事波谲云诡,而家父脾气先生昨夜想必也有了解,他的性子,一旦陷入朝堂争端恐怕是凶多吉少,我蓝家上下只怕难以保全。只求先生一剂良方,能让家父卧病在床一段时日,躲过眼前事再说。”
凌慎之吃了一惊,“小姐这是要……”
“先生听我一言。”如瑾诚恳坦白,“以药物害生父卧床,实乃不孝之举,然而世有小孝与大孝之分,我今日所求失了小孝之礼,全的却是大孝节义。”
凌慎之似有触动,惊讶的目光渐渐变得和煦,温言道:“何为小孝,何为大孝,愿听小姐明言。”
“小孝者,顺父母之意,行父母所求,无论父母意求是善是恶,是慧是痴,但凡开口,无不应承,此为浅薄愚孝。大孝者,能顺,能逆,顺以为膝下承欢,逆以为补漏填缺,以一己之不顺而补父母之错漏,以全家族,挽家业,此为大孝。”
如瑾侃侃而谈,又道,“今日求先生一方,我所做的就是要阻止父亲入住晋王府,避开朝臣指摘,但请先生相助。”
凌慎之眸底有激赏之色,待到如瑾说完,已是点头应了:“朝堂事我不懂,但小姐苦心我却明白了,让侯爷卧床并非难事,小姐所求,凌某答应。”
“多谢先生。”如瑾福身郑重一礼。
窗下长桌搁着笔墨,如瑾挽袖研墨,凌慎之挥笔写下几味药材,“掺杂一起捣碎成粉,用在侯爷饮食里,睡一晚起来就会状似风寒。”
如瑾接了方子,详细询问:“能维持几日?”
“一次三五日,吃了治风寒的药剂也是不管用的,若想时日久些,再用一次便是。”凌慎之又叮嘱,“只是药物毕竟伤身,不可常用。”
再伤身也比身首异处强,如瑾对前世种种记忆深刻,捏了方子,只道:“多谢先生提醒。”
时候不早,防着蓝泽突然归家,如瑾便请凌慎之去前院老太太那里看了看,然后着人送他回去。
从老太太房里出来,如瑾随意扫了一眼院子,突然发现蓝如琦正隔着纱窗朝外看。如瑾看过去,蓝如琦就关了窗子,不一会,屋中灯火熄灭了。
“这两日着人留意着四妹。”如瑾往回走,低声吩咐碧桃。已经当众惹了董姨娘,蓝如琦却不见怎样,一整日都在自己房里待着,如瑾想起她那双眼睛就觉不踏实。
很晚的时候蓝泽才回来,身上还带着酒气,似是在外与人饮宴过。他依旧是不进内院,只在外院书房歇了,小彭氏本想去伺候,被闻讯赶来的贺姨娘遣退一边。
“侯爷伤还没好全,少喝些酒吧。”贺姨娘扶着蓝泽进内室,伺候着他洗漱更衣。
蓝泽眯着眼睛,两颊通红,晃晃荡荡倒在床上。贺姨娘端了一碗甜汤近前:“侯爷喝了再睡,这汤暖胃,也能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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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还施彼身
蓝泽迷迷糊糊地握了贺姨娘的手,只在她保养得宜的掌腕间摩挲,又要伸臂去搂她。贺姨娘连忙躲开,“侯爷喝醉了,赶紧喝了汤歇着吧。”说着用羹匙盛了汤水放到他嘴边。
蓝泽推开汤匙,汤洒了一领口也不顾,伸手将碗拿过来自己仰头咕咚咕咚喝了,然后丢到一边,又去搂贺姨娘:“喝完了,这下可以了吧?”便伸手去解贺姨娘的锦褙盘扣。
贺姨娘被他酒气熏着,连忙别脸躲开,蓝泽那里轻车熟路的已经将她上衣扯开,露出里面玫瑰色的无肩抹胸。若是以往,贺姨娘也就从了,但这一夜一日看到他对秦氏所为,单只旁观亦是心寒。如今见他这样酒气熏天的回来,对怀胎卧病的夫人不问一句,反而抱着妾室求欢,即便自己就是那被宠的妾室,也是大感别扭,下意识的奋力一挣,就将蓝泽推到了一边。
不想却碰了蓝泽左肩未愈的伤口,蓝泽顿时疼得一惊,酒也醒了大半,睁眼看见贺姨娘脸上未及掩饰的嫌恶之色,怒气顿起,捂着肩膀喝道:“作死吗!”
贺姨娘又羞又恼,匆匆掩住衣服,却不敢顶撞他,蹲身行礼,放柔声音低声劝着:“侯爷息怒,是妾身没轻重,妾身跟您赔罪。您快躺下歇着,累了一天了。”
蓝泽黑着脸倒回床上:“出去出去!”
贺姨娘告一声罪,收拾了碗匙托盘退了出去。出外间却遇上小彭氏含笑打招呼:“姨娘不在这里伺候么?”
贺姨娘扫一眼她刻意装饰过的容妆,以及拉得过低的领口,只道:“内院有我的地方,我自然不用在这里歇息。下雨天凉,彭妹妹穿衣谨慎点,小心着了风寒。”
小彭氏待要说什么,贺姨娘举步出了门,径自回内院去了。小彭氏站在原地冷哼了两声,换上一副甜软的笑脸,掀帘子进了内室蓝泽卧房。
贺姨娘回到内院先去秦氏那里看了看,秦氏睡着,如瑾见她进来,笑着起身让座,“甜汤呈给父亲了么?”
贺姨娘点头,想起方才外院情形,欲言又止,最终只低低叮嘱道:“侯爷喝多了,我这里没机会给他说汤是姑娘备下的,姑娘还是想些别的办法哄侯爷转圜吧。”
如瑾笑道:“有劳姨娘,只要父亲喝了汤,是谁准备的又有什么关系,恐怕若是姨娘说出来,父亲反而不愿意喝了呢。”
贺姨娘叹口气,“侯爷性子倔,姑娘身为晚辈多顺承一些,父女之间什么都好说,等侯爷消气也就好了。”
“多谢姨娘提醒。时候不早,姨娘回去歇息吧。”
贺姨娘起身告辞:“姑娘也早点歇着,两天一宿没合眼了。”
如瑾送她出去,回头看秦氏沉睡不醒,大约是要一直睡到明日天亮了,于是也让人在临窗榻上铺了被褥,自己就在秦氏房中歇了。
到了后半夜,下了许久的细雨才算是停了,但凉意仍旧没有消除,即便窗子都关着,如瑾也感到薄衾不抵夜凉,睡得很不踏实。到了天明起床的时候,青苹拿了一件夹里的浅孔雀蓝褙子进来,低声道:“今日晨起天凉,不同往日,姑娘穿这个罢。”
如瑾睡得时候太短,勉强起来只觉脑子昏沉,顺手将窗子开了一道小缝去看外头,顿时感到一阵凉意,人立时清醒了。她连忙把窗子合了以免凉风吹进伤了秦氏,看看青苹手里的衣服,“再凉也用不着穿这个,这是春秋两季穿的。”
“姑娘还当是夏天么,都什么时候了。”青苹放了衣服,顺手整理榻上枕被,口中道,“一场秋雨一场寒,眼看着中秋就到了,穿得太单薄可要受罪。”
如瑾一愣,“快要中秋了么?”仔细算算时日还真是,七月初一离的青州,路上耽搁了许久,现下可不已经入了八月。
青苹伺候她穿衣,说道:“八月十一了,眼看着就要过节,咱们府上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如瑾只觉日子过得飞快,似乎暑热当头的时候就在不久前,怎么转眼就是秋天了。只怪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忙这忙那的,她的心思全在父亲和内宅各人身上,哪有闲心去关注天气时节。
两人在这边小声说话,秦氏那里也醒了,如瑾连忙过去伺候。正梳洗的时候,外头有丫鬟进来禀报:“太太,姑娘,外院叫人去请大夫了,听说侯爷晨起就开始头晕。”
如瑾心知肚明,转目去看母亲。秦氏先是微愣,继而只是说声“知道了”,就将丫鬟遣了出去。如瑾道:“母亲别着急,如今时气变得快,初到京城也难免水土不服,许是父亲不小心受了凉,没什么的,我一会过去看看。”
秦氏笑了笑,没说什么,穿衣洗漱了,坐在床上安安静静地让如瑾喂了一碗粥,之后伸手抚摸如瑾的头发,叹道:“这两日你累坏了,眼睛现在还有血丝呢,赶紧去吃了早饭再好好补一觉,我已经没事了,你别累出好歹来。”
如瑾笑着劝母亲放心,自去外间用了早饭,一时有孙妈妈过来低声道:“今日一大早天还没亮,董姨娘房里就抬出了一个人,是厨房的高英,抬回她自己房里养病去了。我刚去看过,真是……”
如瑾问:“怎样?”
“是。出气多进气少,不过一夜工夫,整个人一点血色都没了,躺在那里根本见不到活气,可偏偏身上哪里都没伤痕,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一边碧桃接口道:“董姨娘那么个不声不响的人,整日不爱说话,留下力气可不都用在歪门邪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