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深宫嫡女-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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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这样的注视,一众车夫也觉十分有光,抡起胳膊将马鞭甩的啪啪作响。跟车的男女仆役衣着都是光鲜,虽是侯府里最下等的奴才,但那通身气派也不是街面平头百姓可以比的,别人越是注视车队,他们越是挺胸叠肚,下巴高抬。
如瑾陪着母亲同坐一辆车,旁边还有蓝如琦。马车驶出侯府大门的时候,如瑾掀开车帘回头看了一眼。高大巍峨的三间朱漆正门,门顶匾上烫金大字,都是新近重新油粉过的,连门口两枚石狮子都披了红彩,盈盈喜气恭送主人上京面圣。
马蹄声声,车驾离着大门越来越远,如瑾心中突然生出一种空落落的恐惧,仿佛那扇大门以及整个家宅都要离她而去,再也无法得见似的。她紧紧地攥着车帘,差一点就要探出头去将那门扇看个够,秦氏拦住了她。
“瑾儿你在做什么?”
如瑾猛然回神,这才省起自己的举止太不检点了,车窗锦帘已经被掀起半边,对于深宅女眷来说,这是十分轻浮的行为。
“……没什么,看那两只狮子披红好看,一时看住了。”如瑾端起随车小木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牵强的解释。
蓝如琦坐在靠车门的角落,仍是一身浅藕荷色的素面绫裙,像静静开在墙角的柔嫩小花,闻言低低的说道:“门口石狮子挂彩了么?可惜我没能看一看。”
秦氏笑道:“你们女儿家出门的机会少,恐怕那石狮子统共也没见过几次,难怪看它挂彩觉得新鲜。”
如瑾随着笑笑,看见蓝如琦仍有些苍白的脸色,便道:“四妹身子似乎还没好全?这次上京路远颠簸,人多车多又不能快走,约摸总要在路上耽搁一个月左右,不知你吃不吃得消。”
蓝如琦连忙说:“不妨事的,我不要紧。”
秦氏就说:“你到底是什么病呢,请了那许多大夫来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后来自己又好了,这些日子实在事忙,我没太多工夫照看你。等到了京里要是还不好,就找京城的大夫看看,说不定那里名医多能检查出底细。”
蓝如琦低了头,捏着衣带子揉搓:“也没什么,最近感觉好多了,不用那么麻烦。”
秦氏叹道:“要是往日时候,能请蒋先生来看看,说不定早就看出毛病来了,如今……”说道此处醒悟自己失言,外头流言之事怎能说给蓝如琦听,于是住了口。
蓝如琦却变了脸色,咬了唇,将头更深的低了下去。
如瑾觉得很是奇怪,不解为何提起蒋先生她会有这样的作态,莫非她也知道流言的事情?可往日却并没有查出她于此有什么牵连。想起前几日关于董姨娘的盯查,关联的也是另一桩,与会芝堂是没关系的。这位庶妹到底是怎么了。
思量间,车身微微一晃,然后停了下来。外头有跟车的仆人禀报:“太太姑娘稍待,前面佟太守来送行,正跟侯爷说话呢。”
如瑾眉头微微一皱,“哪里都有这位太守大人,他跟咱们家最近太亲近了些。”这样频繁而殷勤的接触,若说他与褒赏之事没有牵连,如瑾是绝对不信的。
她能理解此人为女儿为家族筹谋的苦心,但是,却无法原谅他将自己的父亲扯进漩涡里。如瑾特别想知道佟太守和父亲到底做了什么,可惜她一个闺中女儿,如今根本没有办法参与到这些事情里去。
车窗外有纷杂的脚步声和低低的说话声传来,有随从朝里禀报:“太太,佟二小姐来见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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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大家耿耿于怀的某人出镜机会,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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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客栈血光
跟车的男仆们都背转了身子,如瑾将车帘掀开一角望出去,看见带着轻纱兜帽的佟秋水,一身素衣,亭亭而立。
“瑾妹妹,此去京城何时归来?路上当心。”
“入冬之前应该便能回来了,谢谢你来相送,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去城外山上看红叶。”
佟秋水点了点头,踌躇一瞬终究还是说道:“此次上京若能遇到我家姐姐,替我看看她是否安好,回来时说与我听,好不好?”
如瑾自忖与佟秋雁相见机会渺茫,但见她亲自开口,还是应了下来:“若能相见,定会告知你。”
前面佟太守朝这边招手,佟秋水退后两步:“不耽误你们了,一路保重。”
车队重新启程,顺着大开的青州城门缓缓驶了出去,一路走上宽阔官道。如瑾看到佟秋水在后方遥遥挥手,自己这里却不能伸手到车外,只得一直注视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远方,最终放下锦帘。
秦氏便道:“佟家二小姐如今懂事了不少,说话不像以前那样孩子气。经了她姐姐的事,也可怜这孩子了。她家和我家素来亲厚,京里要是真能遇见她家大姑娘,咱们多照应些。”
“她如今是王府内眷,恐怕轻易见不了外客。”如瑾轻轻叹了口气。
车轮辘辘,半里长的队伍在官道上缓缓向前,除了跟车的男女仆役、家丁护院,因为路途遥远又有内眷,蓝泯还特意请了一家镖局跟着护送。行车途中沉闷无聊,除了闲聊和小憩无事可做,一直行到了午间时分,队伍才在一家村落外的大车客栈停驻。
如瑾姐妹扶着秦氏下车,见这客栈房舍实在粗陋,秦氏便招呼丫鬟先去收拾房间。如瑾无意中一转头,看见前头父亲也下了车,却没立刻离开,而是回身伸手到车内,又接下了一个人来。
玫瑰比甲黄绫裙,满头乌发挽成一个垂鬟分霄髻,一束青丝侧搭在胸前,身姿窈窕,行动妖娆,如瑾定睛一看,却是小彭氏。蓝泽拉着小彭氏的手将她扶下车来,小彭氏似乎是害羞,左右看看,抽回手低下了头。
这场面有些过于刺眼了,如瑾转眸看向秦氏,果见母亲也注意到了那边,只看一眼就别过了头。如瑾不由暗暗责怪父亲,小彭氏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婢,父亲让她同坐一车也就罢了,怎就当着这么多人行这种事。虽是院中诸人各自忙乱,但能看见的也不在少数,一向注重形象的父亲此举实在是不妥。
须臾房间收拾妥当,如瑾陪着秦氏用过简单饭食,带人回了自己房间,路上又看见小彭氏,正拿着一个包裹往蓝泽所住的房间里走,想是要伺候蓝泽换衣梳洗。
暑天午间炎热,车队就停在了这家客栈一直到日头偏西,地上热气退了一些的时候才又启程赶路,然后直到天黑许久之后才到另一家大车客栈歇了。如此一连几日皆是如此,早晚赶路,午间歇息,到了这一日已经出了本府地界,行至与相邻省府的交接处。
夜间歇在客栈的时候,如瑾觉得十分困倦,连续几天闷在车中颠簸,天气又热,实在是难受的很。躺在床上,铺的是自家带来的被褥席枕,但仍能隐隐嗅到床榻间经年的异味。
“才走了不到十天已经把人累死了,听说还要走二十多天,吃不好睡不好的,住这么腌臜的地方,到了京城人也散架了。”碧桃和青苹歇在屋里另一张床上,唉声叹气的抱怨。
青苹就说:“已经不错了,好歹有张床,底下丫鬟们可都在外头车上窝着呢。”
赶路途中多有不便,房间多院子大的大车客栈毕竟是少数,许多时候住的都是这样的普通小店,马车只能停在院外,而为数不多的房间被主子们一分也就轮不到下人了,非近身伺候的仆役们只能在马车上将就一宿,嫌车里气闷的就在露天支个帐子打地铺。
碧桃又抱怨了几句,跟青苹絮絮叨叨地说着,如瑾心思却不在这上头,一直想着这几日所见的父亲和小彭氏多次过于亲昵的举止。
未免太扎眼了些。如瑾这才省起自己近日来忽略了小彭氏,因着她常在外院书房服侍,又没名分,也不像几个姨娘那样需日日去幽玉院请安,如瑾这些日子一直没怎么见过她,又是担心父亲,又是盯着东府和姨娘们,便没在她身上留心。
如今看来,却是要留意一下这个人了。能让父亲如此关注的侍婢,若是心善还好,若是像刘姨娘和张氏那样可不得不防。
这样想着,躺着,越发觉得屋中实在太热,床上气味又熏得慌,于是如瑾披衣起来推门出去,青苹碧桃忙起身跟着。“姑娘去哪?”
“随便走走。”如瑾站到院子里,抬头就看见了漫天星斗。
这是一家孤立在官道附近的客栈,专为远途行旅而建,前后几十里都没有村镇,房舍简陋,院墙也矮得只有半人高,住着是太不舒服了些,但站在院中看景却是毫无阻碍,放眼一望,四周整片荒野尽收眼底,星幕低垂,远山横亘,无端能让人生出天高地阔的豪情。
如瑾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致。前世今生,不是深闺就是深宫,出门远行不过是这次加上前世那次上京入宫,但那时是跟着整个省府秀女们一起的,身边有护卫官兵和宫里的内官,夜里不能随意出门,是以也未曾得见如此夜景。
野地里看星星最为璀璨,如瑾有一种伸出手就能触到星辰的错觉,亮闪闪的星光冷辉近在咫尺,仿佛暑热也都消退了。
“姑娘回去吧?这店家吝啬,院子里连个灯笼都不点,黑漆漆的怪吓人。”碧桃嘟囔着。
如瑾摇摇头,兴致勃勃看那星斗和荒野。夏日草长有虫鸣,院子远近啾啾之声不绝于耳,野趣盎然。整日处在深宅之中与人谋心,此时见这样天宽地广的景致,越看越觉胸襟开阔,连日来蓄积在心中的忧虑和憋闷似乎都散了。
这样静静站在夜色里,看着星斗一点一点偏西而去,耳边虫鸣渐渐热闹起来,且有些聒噪的由远及近。如瑾失笑:“野地里草虫这样多,夜深了反而越发起劲。”
青苹偏头细听,有些疑惑:“野地也不应该是这样,奴婢小时经常夜里出去玩,可从没听过这么吵闹的虫子,而且听起来怪怪的。”
碧桃道:“这里离青州远了,许是有当地的怪虫子你不知道呢。”
主仆几人这样说着,虫鸣的聒噪却突然停了,又恢复了先前的偶尔唧啾。“好怪。”青苹道。
这下连如瑾也觉得怪异了,忍不住凝神细听,却只有微微的风声。星野四合,黑暗无边,在这样茫茫的荒野之中,原本闲适看景的心情,也因了方才一番古怪聒噪又骤然停止的虫鸣,而变得微微不安。
“姑娘我们回去吧……”碧桃想起小丫头们闲来无事乱说的鬼魂之事,有点害怕。
如瑾未及作答,只听外头车队附近骤然响起一声暴喝。“什么人!”
紧接着是几声闷响,静夜里异常清晰,像是什么连番倒地。如瑾一愣,刚要下意识问一句“怎么了”,院外锵啷几声铁器碰撞后,就是好几个人大声呼喊——
“起来!有强盗!”
“天哪杀人了……别睡了快跑……”
“……抄家伙抄家伙!快点!”
碧桃大惊失声:“有强盗……咱们快躲进屋里去!”说着就要拽如瑾和青苹往回走,手却哆嗦着,脚也不听使唤,半天没迈开一步。青苹也是吓得说不出话来。都是十几岁的年轻丫头,整日里深宅住着,哪里经过这种阵仗。
如瑾受惊之下后退两步,眼见着外头火把渐次亮起来,呼喝声,刀兵碰撞声,惨叫声,喊杀声,人影幢幢,转瞬间乱成一团。许多底下的丫鬟婆子睡在外头,此时全都大吵大嚷起来,哭声叫声十分凄惨。
“这里是襄国侯府的车驾,胆敢劫掠侯爵,官兵来时你们全都要死,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我武威扬!朋友们哪条道上的,威扬镖局杨三刀在此,烦请过路的朋友给个面子!”
蓝府护院头领和镖局领队先后喊起来,亮出身份,震慑盗匪。然而两人连番喊了几次之后不但没有任何作用,护院头领还在几个贼人围攻之下被砍了两刀,要不是有人来救几乎就要被砍死。
院中几个屋内亮了灯,襄国侯蓝泽推开窗子朝外问:“怎么会有强盗?治世之下盗匪怎会出没,这里地方官是谁来着,怎么当的官!”
“哎唷侯爷快躲起来,等退了贼再说,这时候顾不得什么地方官了。”有个管事从外头跑进来,一身鲜血,见蓝泽临窗而望还大声呼喝,连忙跑过去关窗阻拦。他的动作倒是十分灵敏,显见身上的血不是他自己受伤所致,而是别人溅上去的,由此可见外面情况多糟糕。
“快,让母亲将屋里灯熄了躲起来!”如瑾率先回过神,一把将碧桃推向秦氏房间那边,而自己匆匆跑去蓝泽那里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