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深宫嫡女-第3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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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添什么乱。”皇后冷笑,难道是见永安王快要不成了,遣人过来说风凉话。庆贵妃倒是惯会做这种蠢事。
时辰尚早,但平日里早起做事的宫人们也都陆续起来走动了,庆贵妃跟前的人站在凤音宫前不得入门,被人见了,还以为是凤座上的人气势弱了呢。皇后当然会让人进门。
庆贵妃的侍女走进来,依礼问了安,将身后跟着的一个老宫女推到跟前,“娘娘,这位是辛奉殿的老嬷嬷,平日最是随和安分,倘若有什么委屈也不习惯往出说,不过,这次的确是遇到了难事,贵妃娘娘昨日路过辛奉殿,正好遇见她在背人处哭,于是,特遣奴婢来带嬷嬷给娘娘请安。”
跟着庆贵妃久了,这侍女也染了目中无人的脾气,对着皇后说话也这么着三不着两的。皇后一夜未曾卸妆,上好的脂粉勾勒出的光洁肤色,隔夜也不变,坐在凤座上嘴角含笑听她陈情,以上位者特有的优雅语调柔声问:“庆贵妃看见有人哭,就要领了来给本宫请安,不知是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泽被万民,我们娘娘是想请您以无上福泽给有难处的人解困。”
“那么,这位嬷嬷——如果本宫没记错,是姓尹?她有什么难处呢?可和辛奉殿的太妃们有关?”
辛奉殿原本是一个普通宫院,从太祖亡故开始,没有子嗣的上一代嫔妃们就统一安奉在那里,一代一代的,到了后面,女人太多的皇帝一崩逝,辛奉殿就住不下了,于是便向周围扩建,到现在成了很大一片院落。可惜到了这代,先皇嫔妃又不多了,于是偌大的地方住了没几个人,宫人倒是不少,这个尹嬷嬷就是那里的一个领事,整日清闲,领着俸银养老而已,只是偶尔出来做些事,譬如帮着选秀之类。这等人,还能有什么难处?
也不知庆贵妃搞得什么鬼。
尹嬷嬷有些畏缩,被那侍女捅了两次,才在凤座跟前跪了下去。
“皇后娘娘,老奴……老奴不是有意啼哭,实在是……”说着,就哽咽起来。
宫女内侍们背地落泪是忌讳,因为大家都相信那会对主子们有妨,所以这哭,闹到皇后跟前,是一定要给个合适理由的。
“是什么,你说吧。”皇后慈眉善目。
尹嬷嬷反而哭得泣不成声了,好像受了多大委屈。
庆贵妃的侍女就替她说:“皇后娘娘,尹嬷嬷的干女儿前几日不在了,她是为这个伤心。”
宫里的老侍女们没有亲人,喜欢认一些年轻的宫女做干亲,平日里互相照拂一下,在深宫内院里也算一场情分。皇后一听,心里纳罕,这几日宫里可没有哪个宫女死去,难道庆贵妃发现了什么隐秘未报的事情?
“她干女儿是谁?”
庆贵妃的侍女叹口气,“这正是我们娘娘难以决断的地方,不然,就给尹嬷嬷做主了。她的干女儿去得惨,不是别人,正是长平王妃的陪嫁侍女,香缕。”
皇后笑容淡了淡,目视心腹秋葵。
秋葵朝尹嬷嬷皱眉:“您老莫非记错了?香缕是我们这里出去的,以前整日在我手底下做事,可没听说她有干娘。”
“是私下里认的。”尹嬷嬷呜呜地哭,用袖子抹眼泪,朝皇后磕头,“这孩子肯定是犯了错才被王妃打杀,老奴求娘娘一个恩典,能不能容许老奴出宫一趟给她收尸?隔了好几天,也不知她的尸首在哪,真是可怜……”
私下里认的,却是没法查证了,宫女们认干亲又不需要跟主子报备。皇后心中恼怒。这尹嬷嬷整日在辛奉殿做事,什么时候跟庆贵妃勾搭上了?且不管她到底是不是香缕的干娘,这时候来哭哭啼啼,摆明了故意添堵呢!
永安王刚有点要倒的趋势,庆贵妃腰杆就硬起来了,长平府上那日来人说香缕的事,并没有刻意避人,庆贵妃定是知道了,立刻找茬来抹黑。
“蠢!”打发走了尹嬷嬷两人,皇后收了笑,骂人。
秋葵忙顺着主子的意思说话:“娘娘莫跟她们一般见识,以为将六小姐打杀香缕的事闹开了,旁人就会看娘娘和六小姐之间的笑话么?大家眼睛都是亮的,六小姐行事必有缘故,等查清了原因,还不知道谁哭谁笑呢。”
皇后默默坐了一会,却不生气了,瞅着窗外未明的天色,慢慢站了起来,踱了几步,微微眯起了眼睛,将鱼尾纹挤得深了些。
“她除了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还有什么本事?呵,想让人看本宫的笑话,却也给了本宫一个机会。去!叫尹嬷嬷回来,本宫有话嘱咐她。”
……
天刚亮,宫里就来了人。
如瑾还在锦绣阁柔软的大床上沉睡,早就起身的长平王并没有惊动她,自去处理事情。处理到一半听得皇后又派了人来,便叫请。
来的还是上次传话让张六娘穿什么衣服的那个内侍,不过,态度却恭敬多了,丝毫不提前次的别扭,笑眯眯,十分恭顺地给长平王行礼。
“娘娘这两日事忙,没空处理王妃,正好今天香缕姑娘的干娘去求见,皇后便允了她来给香缕姑娘收拾后事。顺便也让奴才给王妃带话。”
处理王妃?
这可是皇后从来没说过的话。
联想永安王的事,长平王唇角就淡淡勾起来,径直问,“给王妃带什么话?”看这内侍恭敬的样子,问了,他肯定会照实说。
果然,就听他答道:“娘娘让奴才问一问王妃,安国公府从来宽待下人,王妃幼承庭训,为什么会做出棒杀侍女这种事。香缕安分克尽,从不做出格的事情,娘娘让王妃给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就想请王妃宫中说话去,当面解释给她听。”
看了看长平王的脸色,内侍又补充说,“自然,王妃能不能出府进宫,娘娘说了,还要听王爷的。女儿家出嫁从夫,娘娘管束侄女,也要问过夫家的意思。”
这话说得巧妙。
长平王笑意不减,也没谦逊,接口便说,“那么本王就允她进宫。”
“多谢王爷。”内侍行了个礼告退,往舜华院那边去了。尹嬷嬷在楼下等着,随了他同去,是皇后特意派她来的。
待得如瑾睡醒,听说了这事,不由诧异。
皇后怎么将态度放得这么低?
什么姑母管束侄女,皇后她本身也是侄女的婆婆,要管儿媳妇,还要问过儿子吗?故意绕开婆媳关系而只论姑侄,这是给了长平王足够的脸面,也就是说,从前对其禁足侄女的不满,一笔勾销了。
“从前只以为皇后能屈能伸,却不知道,她柔韧到这个地步。”她十分感叹。换了自己,也不一定能低头如此。
长平王呵呵的笑,“六哥势头不好嘛,本王是她目前唯一的倚靠啊。静母妃要家世有家世,要心眼有心眼,可不会做第二个媛贵嫔,任她摆布十弟。”
却说那凤音宫内侍领着尹嬷嬷进了舜华院,刚将皇后的话说了一半,张六娘就打断了冷笑:“要我给解释?我可没什么好解释的。奴才不好用,犯了错,罚板子是常事,香缕那丫头平日看着好好的,谁知道她那样熬不住刑,才打了几下子就没气了,能怪我么?”
一点儿都不像张六娘该说的话,反而比张七还张七。
凤音宫内侍都听愣了,这么横眉竖眼的六小姐可是他从没见过的。“……王妃,要么,要么您随奴才进宫一趟?”
“进宫?王爷让我禁足呢!”
内侍就把长平王的应允说了。张六娘闻听,呆了一呆,方才的气盛瞬间消失干净,“王爷……怎么,王爷肯让我进宫了?”
“是。”
“……呵,这个时候。”
张六娘虚弱地笑。早不让,晚不让,偏偏在她打杀了香缕之后才让,这不是明摆着让皇后收拾她么?
“王爷,就这么不将我放在心上,非要看着我不得好死才行?”她转头问侍立在屋角的林五几个。
林五她们不理她。
291 老奴之死
张六娘再看看身边,只有藤萝和云芍站在身边,还是凤音宫内侍进门时她们才特意过来的,之前,几个丫鬟根本轻易不到屋里来。是因为打杀了香缕吓怕她们了吧?张六娘轻轻哂笑,身边人离心离德,她不在乎。
女人的一生,娘家只有十几年,大半辈子都在夫家。嫁给什么样的人,得到什么样的对待,就决定了这一生是否安稳幸福。长平王是能给她带来幸福的人吗?过门才几个月,张六娘早已发现了,这场婚姻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因为她是皇后的侄女,长平王永远会视她为敌。
因为她是皇后的侄女,就没有正常的洞房之夜,也不可能做真正的主母。
长平王,这个不成器的、没前途的皇子,远观时,除了相貌好些,一无是处。待到走得近了,才发现他原来是一个很难被接近,很有自己主意的人,和一般男子不同。
在他身上,所有对付普通男人的驭夫之术全都不顶用,他根本不给她使出来的机会。无论是温柔,还是强硬,他的回应都是居高临下的嘲讽一笑。撵了窈娘几个乐女,她以为她胜了一局,可是后来才发现,他当时对皇后的妥协根本是假象。不想低头的时候,他可以当众顶撞皇后,坚持让她禁足。
那么自己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呢?张六娘扪心自问之后,发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比之前十几年过得都累,似乎,把以后大半辈子的精力全都耗尽了。
孤注一掷——也说不上是孤注一掷,心中期待并不大,充其量只是破罐破摔?总之——杀了香缕供出连荣,向他表明立场,他却也只是轻飘飘处置了连荣几个,然后便继续不理她了。现在皇后派人来了,他就将她推出去,一副死活不论的态度。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仿佛从踏进长平王府开始,她的每一步都是一个笑话。
“王妃,时辰不早,您要么跟奴才说说,让奴才转告皇后娘娘,要么您就跟奴才走一趟?”凤音宫内侍面上恭敬,实则不耐烦的催促着。
后头跟着的那个尹嬷嬷提裙跪了下去,哭诉:“王妃,老奴斗胆问您一句,罪婢香缕现在何处呢?老奴想请王妃给个恩典,允许老奴给女儿收尸。人死万事空,她生前有什么罪过,请王妃看在她是宫里出来的份上,看在她伺候您一场的份上,网开一面好不好?”
老婆子含混呜咽的哭声,在光线微暗的屋子里飘忽回荡,有些渗人。
张六娘只听进了一句“人死万事空”。死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吧?可是为什么要死呢,凭什么是她死?她才不想死!
“本妃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也不想进宫,劳烦公公转告皇后娘娘,本妃近日身体不舒服,恐怕进宫只会失仪,就不去伺候她老人家了。”
张六娘抬着下巴说了一句,保持着王妃端庄的仪态,昂首挺胸走进了里屋。
“王妃!王妃求您允许老奴给香缕收拾后事啊!”尹嬷嬷想追上去,被藤萝云芍拦下了。
……
如瑾洗漱之后,等着丫鬟们摆饭,和长平王闲聊张六娘。
“皇后这次不管内里如何,面上摆出了向王爷示好的态度,王妃又杀了她给的陪嫁宫女,恐怕姑侄俩会有些不痛快。王爷打算怎么对待王妃呢,还要继续禁足吗?”
“看她的态度了,要是不识趣,继续禁足下去也无不可。”
如瑾想了想,道:“王爷要和皇后划清界限么?若如此,倒也无妨,只是关着她可以,吃喝用度不能薄待,也要防着她想不开自戕,弄得王爷说不清楚。我看她最近行事有些荒唐了。”
长平王就笑:“你怎知道我要和皇后划清界限?”
“皇家事,家事便是国事,王府内宅的变动岂能和外头无关。”
“有道理。我正是要和皇后分隔,虽说安国公府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积年的势力还有些,但我也不愿意借他们的力。关键是父皇。他这次,大概是觉得皇后插手太过了,以后只会忌讳变深。”
外面的事情如瑾了解不多,她只觉得张六娘太倒霉。
偏偏生在安国公府,偏偏要被皇后当笼络皇子的工具,这样年轻,就要面临幽居一生的命运了。如果她不嫁进来,也许会有另一种不同的人生吧。
“王爷当初为什么不想办法拒绝皇后的安排,不让她嫁进来呢?是时机未到,还是另有谋算?”
外头摆完了早饭,长平王招呼如瑾一起过去吃,随口道:“她身上有什么可谋算的,不过是当时拒绝指婚比较费力而已。”
费力,所以就顺其自然了,他不愿意在张六娘身上花精力。如瑾想,大概他觉得,一个内宅妇人,娶进来就娶进来,听话便养着,不听话便收拾,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所以他肯费心将已经选秀落选的自己弄来当侧妃,非常难得。
叹惋之余,如瑾只能让张六娘自求多福了。对于曾经意图害自己的人,她除了感慨一番,可不想主动帮扶。被迫幽居的人生也可以过得有滋味,一切都看张六娘自己能否想得开了。
吃着饭时,外头来报,说凤音宫内侍自行回去了,王妃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