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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部分

重生之深宫嫡女-第145部分

小说: 重生之深宫嫡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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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如瑾直接开了门,将门扇甩到墙上。他将她当什么人了,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已是不妥,他还偏要说这些龌龊的话来折辱她。他竟轻浮的叫了她的名字,要知道,闺阁女子的名讳只有至亲才能称呼。

手中簪子将指腹刺得生疼,若不是碍着他的身份,如瑾真想把簪子扎到他身上才能解气。一只脚跨出了门槛,身后却传来长平王低低的言语,“性子一如既往的烈。”

摔个门就叫性子烈了么?如瑾突然想起母亲保胎的夜里那把明晃晃的尖刀,若是叫他尝尝刀锋划破肌肤的感觉,也许他才知道什么叫性子烈。“不必道歉,当不起。”她将另一只脚也跨了出去。

说话的这片刻,天光已经放亮了,高悬在浅灰色天空里的残月终于褪了光泽,变成半团云絮状的雪白。东方的天际处有绛紫色的朝云横亘,层层叠叠,被未曾露头的太阳镀满金黄。院中灯火却依然燃烧着,并没有杂役的僧众进来熄灭火头。

正殿门口侍立的婆子远远听见这边的门响,就有两个要过来看看情势,却被崔吉拦住了脚步。如瑾看在眼中,因了对长平王的警惕和疑虑,对崔吉也产生了些许负面的情绪。

将要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看依旧端坐在蒲团上的长平王。那一身墨色衣衫被佛前灯火与门外晨光交相映照着,泛起一抹淡淡的几欲虚无的金黄。他玉色的脸孔也因了这层金黄色的微弱的光,有了若有若无的柔和。

这回眸一瞥,她将心头的恼意压了下去,尽力保持了平静的口吻,“救命之恩铭记于心,但您不声不响安插了人在我跟前,又言语轻薄,王爷,莫要以为有恩便可为所欲为。”

她肃然的面容如此疏冷,长平王终于收敛了懒散的腔调,正儿八经的说道:“蓝三小姐误会了,本王没有歹意。若有无意间冒犯之处,还请小姐莫要见怪才是。相见不易,小姐这般便要走了么,没有什么要问本王的?有些事,问起本王来可比拐弯抹角的找御医方便多了。”

他恢复了“本王”的自称,如瑾终于感到稍稍平复一点,又见他提起曲折打探消息的事情,这是正经事了,如瑾这才停住脚步,转身重新对了他。

“王爷降临此处,我自然是有许多话想问,只要王爷不说令彼此都难堪的话,我也愿意与王爷交谈。”

“那么请吧。”长平王再次伸手指向身侧的蒲团。

如瑾袖中的手捏了簪子不放,重新进殿关了房门,看看那蒲团,走过去拎起放到了门口,这才跪坐在上面,与长平王正脸相对。

她的刻意疏远换来长平王淡淡一笑,这次却是没再说什么暧昧的话,只以手支颐静静坐着,等待如瑾开口。

莲灯里的火焰妥贴燃烧着,佛像的脸孔在轻纱幔帐之后若隐若现,在这样安详而寂静的早晨,佛堂之中谈论的该是禅意心经,可如瑾的问题却是俗世俗事。

她静默了一会,理清脑中思绪,将时间推回到远在青州的日子:“王爷可否相告,我父亲到底是因何而立有大功的,他与晋王素无交集,怎会突然揭发晋王谋反?”

“你要问的是这个么?”长平王眸底映出如瑾艳丽却淡漠的眉眼,似是欣赏她的寻根溯源,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你这问题问得好,本王就好好的答一答。”

“多谢王爷。”如瑾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两人的对话这是上了正途了,再不用担心他突然的轻浮言语。

“晋王谋反之事,启于六皇兄代天巡边途中遇刺。”长平王第一句话就让如瑾惊讶。

“就是这次您和永安王巡边的途中么?”

“正是,虽无真正伤着,但皇子遇刺乃大事,当时六皇兄决定秘而不宣,他继续巡视边镇,而由本王沿途追查刺客的踪迹。这一追,便追到了晋州附近。”

如瑾恍然,怪不得她在青州会遇见长平王,想来就是他追查刺客的途中在青州停留了。转念一想,她也立刻明白了父亲是因何得知秘事的。

“佟太守与我父亲素来交情不错,想来是他将王爷的事情暗中告知了我父。”

“嗯,你头脑转得果然很快。”长平王笑道,“佟太守亦是精明人,没想到他会察觉本王路过青州的目的。”

“怎么?不是王爷告知佟太守的么?”

长平王摇头,“这等机密事怎可随便告诉一个小城太守。”

如瑾不由蹙眉:“那他是如何得知?”若佟太守有这样刺探机密的本事,他与蓝家交往,实在令人不得不提防了。

“本王这里是不会走漏的,兴许他是在六皇兄或边镇那边探得。”

因为佟秋雁在长平王身边,如瑾不好当面说佟太守什么,只是暗自思忖着。皇子遇刺,晋王有嫌,佟太守得知后挑唆了父亲蓝泽去揭发,继而有了后来种种。那些且先不论,这件事的根由似乎也并不妥当。

见长平王一直无有避讳的直言回答,如瑾想了想,虽然忐忑,虽然不知对方到底是何居心,但此时相对而谈已有诸多不妥,再多一样又何妨。她便将有些敏感的问题抛了出来,“恕我直言一句,晋王久居偏地,一直安分守己,怎地突然就要刺杀皇子?若说谋反,刺杀皇上或太子岂不更直接,莫非是王爷或永安王跟他有过嫌隙?”

长平王哈哈一笑:“本王和六哥自小也没见过王叔几面,何谈嫌隙。”

“那么……刺客真是晋王么?”

长平王眼睛一眯:“你想说什么?”

他眸光晦暗不明,如瑾横了心,直接道:“我现在说的话,走出这扇门一步,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我想说的是,晋王此案是否有冤情?”

“襄国侯上奏之后,禁卫直接快马去晋州拿获的人证物证。人证是晋王府的管家,物证是王府花园中启出的长枪强弩,你觉得,这样的铁证会造成冤情么?”

长平王说得很慢,如瑾一字一句听在耳中,心中顿时波澜涌起。禁卫取证,禁卫是什么人 ?'…3uww'是皇帝直属的私人武力。未通过任何有规矩的程序,直接由禁卫定案,皇帝要灭晋王的心思也太急了些。晋王府的管家,花园里的强兵,所谓的人证物证是真实的么?连长平王一个不在储位的皇子都可以随手在蓝家安插了人,皇帝想要在藩王家里插些证据,又有何难?

若是事实果如她所料,皇帝不过是借了父亲蓝泽的告发而对晋王发难,那么在这一场皇族兄弟相残的闹剧里,蓝家又处在何等尴尬的境地!更别说之后还有皇帝特旨的进京谢恩,更有御赐宅院招人怨恨,还有内阁重臣们暧昧叵测的态度……

“是不是冤情,皇上知道,我不知道。”如瑾低声道,“虽然不明白王爷以何等立场告诉我这些,但,还是要谢谢您的解答。”

长平王含笑看了如瑾一瞬,无奈摇了摇头:“父皇如此行事,我身为皇子,被你怀疑立场和目的也是必然。”

如瑾注意到了他的语气,“父皇如此行事”,他似乎对皇帝的作为不满?天家父子之间亲情寡淡,皇子不满意皇帝也是常见,可他为何要对她说表达这样的意思?她们还没熟到可以彼此讨论忌讳的话题罢,甚至,连这样的对谈都是来得莫名其妙。

天光终于是亮了,佛前的两盏莲灯被窗外映进来的日光照得黯淡,长平王的眉目却在如瑾眼中一点点清晰起来。早起山雀的啼叫提醒了如瑾时候不早,她压了心中疑虑,继续问道:“池水胡同闯进刺客,听闻这件事与户部杜尚书有关,皇上查处杜尚书贪墨,暗地里是否因了这件事?”

“这个你也想到了么?”长平王赞许的点点头,“的确是父皇借机发难。”

那么朝中的形势该是很诡异罢……皇帝和内阁辅臣对垒,蓝家夹在其中倒成了引火的由头,这样的处境是多么尴尬和危险。

如瑾脸色凝重,为家里的未来深深担忧。以前为着不知外头动向而焦虑,如今知道了,却更是忧思难安。她只是一个女子,要如何才能扭转家族运势?

“你在担心什么?”长平王低声问。

如瑾抬眸看他,面对着这样一张令她不快的脸孔,她十分矛盾。她是想与人倾吐所思所虑的,但对方毕竟是天家皇族,与皇帝至亲骨肉,她可以将心思尽皆托出来么?

她的迟疑被长平王尽皆看在眼里,他笑道:“首先你担心的是晋王旧宅,其次该是你家长姐的婚事?”

如瑾愕然,不知他为何这般了如指掌。长平王却道:“一切由他,你忘了这句话么?”

如瑾脑中轰然一声,眼前骤然浮现夹在床头书册里的纸条,以及纸条上龙飞凤舞的字迹。第一张是中秋赏月的言语,第二张,便是劝她安心的勉励。一切由他,她还记得的。

“原来是王爷。”她心头突地一跳,自语道,“有崔吉那样的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进我房里一张纸条,却是极容易的。只是……为什么……”

她的语声很轻很轻,轻得自己都几乎听不见,长平王却是听见了,于是笑道:“为什么?本王不敢说,怕是你又羞愤而逃。”

不说,却比说了还要让人窘迫。如瑾脸上红云腾起,不由蹙眉低了头。

“王爷,时候不早,祖母那边祝祷快完了,若无别事,小女子告辞。”

长平王道:“本王自是没什么事,只要你的问题问完了,想走便走。”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墨色荷包来,“将里头粉末放到主殿莲灯里,过上片刻,蓝老太君的祝祷便会停了。”

如瑾吃惊,这才醒起自己祝祷时擅自离开,还在门口和婆子崔吉说了半日话,老太太和两个丫鬟都是没有过问的。原来……

“祖母她们中了什么药物,可会损伤身体?”她不由问道。

120 王府聘礼

“无碍,只是恍惚一阵子而已。”

“……同在殿中,我为何无事?”如瑾奇怪于自己的清醒。

长平王抬起手指了指如瑾的领口,如瑾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烟青色的蔓枝水纹衣领上多了点点乌黑,似是烟灰落在了上头似的,天不亮时光线昏暗,在灯火之中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如瑾立时倾身接过了长平王手中的荷包,打开一看,见到里头盛放的粉末颜色和自己衣领上相同,这便知道自己早已用了解药,是以没有如祖母和丫鬟们那般。有了崔吉那样的人,不被察觉的撒些药粉在她身上,她们一众都是耳目灵识寻常的普通人,哪里会发现呢。

一举一动皆在别人的视线之中,所用吃食衣物都有被人沾染的可能,对方的意图又不明朗,如瑾心中感到极度的不舒服,最终言道:“家中祖母年高体弱,还请王爷下次不要对她用药了。”

长平王淡淡含笑坐在那里,将她神情的细微变化都看在眼里,闻言点了点头:“这药不伤身,以后本王会注意些,免得惹你不快。”

如瑾不敢深想他为何要在意她的不快,站起身来福了一福,作别踏出了殿门。东方天际的朝阳终于破云而出,将她深青色的织锦斗篷涂了一层金边,投出一道纤细的剪影在殿中光可鉴人的石砖上。

在她就要离去的时候,长平王突然说道:“你右手握着什么,莫要伤了自己。”

如瑾捏着簪子的手指紧了一紧,知道也许是握拳的形状隔了袖子被他察觉,脚步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迈步走开。

长平王的目光从如瑾的背影慢慢移动到地面剪影上,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在那剪影上方虚盖了一下,然后,这影子便随着如瑾的离开而消失了。他的手在半空中停驻了一会,而后慢慢收了回来,嘴角上扬的弧度又深了些。

“见一面说说话,好像本王的心情会好些?”他喃喃自语。

……

回程的路上如瑾坐在车中一直闷不做声,而蓝老太太依旧在旁边睡着。

从寺中出来之后,这位年满六十的老人有过短暂的兴高采烈,似乎是得到了某种力量似的,高谈阔论地和孙女与丫鬟叙说积云寺的灵验,精神出奇得好了一会。然而也只是一会罢了,说着说着却突然打起了呼噜,当时身子还是端坐着的,口中还有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就这样睡着了。

如瑾和丫鬟们面面相觑半晌,才敢确定老太太是真得睡了过去。如瑾不免开始担心祖母的身体,本就是年高体弱,又生着病,这境况看着真是越发不好了。她替祖母又盖了一层薄毯在身上,坐在旁边,倚了迎枕默默相陪。

车中一时静下来,如瑾不由回忆起寺中的情景,以及这小半年以来与长平王相见的每个细节。越想,越觉得不太真实,恍如一梦。

她与他的第一次相见亦是在禅寺中的,那时候大雨倾盆,正是春末夏初的好光景。而这一次,在深秋的霜寒露重之中,又是禅寺,只是两座寺庙之间远隔千里,春与秋之间又隔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每一件都波折跌宕。

蓝家和皇家的牵扯越来越深,而长平王安了人在她身边,到底又是何种用意呢?他暧昧轻浮的话语如瑾想忘也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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