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深宫嫡女-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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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胖的僧人引着老太太一路拜过去,每拜一处,都要重新给一次香油供奉,自然都是十足十的封红银子。胖僧人脸上神色越发和蔼,老太太便感叹人家是慈眉善目,然而如瑾看来,他不过是接银子接得眉开眼笑罢了。
到了最后一座殿宇的时候,里面供着的是一尊卧佛,亦是金身辉煌,佛前海灯莲灯袅袅升出香气,直达殿宇上方高高的藻井。有早起打扫的两三个僧人在周围静静的做活,胖僧人带着两个小和尚侍立在侧,讲了一些卧佛的典故轶事之后,老太太便拉着如瑾再次跪到了蒲团上。
三叩九拜大礼之后,老太太合着双手闭目祝祷,口中喃喃出声。如瑾已经被胖僧人弄得没有了任何虔诚之心,闭了一会眼睛就睁开来,却发现胖僧人和小和尚都不见了,就连先前在殿中洒扫的几个灰衣杂役和尚也不知何时退走了。
如瑾下意识的回身去看碧桃和吉祥,发现这两个丫鬟也跟着主子跪在蒲团上闭目祝祷,显然都没发现殿中的异常。门口两侧有侍立的婆子,檐下灯笼打了她们的影子在窗扇上,影影幢幢的。
殿门正对着放生池的白石莲纹桥,院中灯火交杂着已经淡去的月华,将周围照成一片朦胧的灰白,寂静笼罩着整个院落,连寺庙中本该有的木鱼声都不曾听见,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
如瑾心中生出本能的惊悸来,转头看看祖母和两个丫鬟,发现她们仍然闭着眼睛祝祷着。她觉得有些害怕,忍不住轻轻站了起来。轻手轻脚的走到殿门口,她探头朝外看,立时便起了冷汗。
本该和婆子一起等候在殿门外的崔吉竟然不见了!
她特意嘱咐他跟在身旁的,经了两次突然而至的刺杀,在这样的京郊之地,她劝着老太太暂时放弃男女之嫌,留崔吉守在了身边。因此,从前院的主殿一路行来崔吉一直跟着,她们祝祷的时候他就候在殿门外,怎地此时却不见了呢?
如瑾忍不住踏出了殿门,抓过一个侍立的婆子低声询问:“崔领队呢?”
婆子茫然四顾,似乎这才发现崔吉不在跟前,诧异道:“刚才就在奴婢身边啊……”
放生池中突然砰的一声响,似是有石子落水。如瑾下意识抬头去看,眼角余光却瞥见厢房侧殿原本紧合的门扇变为半开了。
“引我们进来的僧人哪里去了,是不是去了侧殿?”如瑾问婆子。
婆子依旧是茫然,“没有吧?奴婢没见他们出来,是不是去后头了?”许多寺庙佛像后面都有小小的隔间,不从正门去,也就是在后头了。
如瑾紧紧盯着侧殿半开的门扇,不知怎地,身上冷汗一层层的冒个不停。其实本可以解释为她先前记错了,殿门本就是半开的,或者是原本关着却被洒扫的僧人打开了,一扇门的开与合又有什么要紧呢?可如瑾心里头就是觉得不妥当,隐隐的,她感到不安。
“小姐有何吩咐?”
崔吉的声音猛然响在耳边,将如瑾吓了一跳。
她转过头,看见面无表情的崔吉不知何时又站在了原处,似是从来未曾离开过。一旁的婆子也吓得不轻,连声嘟囔“崔领队来去怎么都不出声”。
“你去哪里了?”如瑾下意识的询问。
崔吉随手一指正殿侧面的耳房附近,“去那边看看。”
这回答等于什么都没答,如瑾知道他向来不喜多话,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便放弃了这个话题。总之他回来,她便能安心一些。
如瑾指指门扇半开的侧殿,“那边有人进去过吗?”
崔吉的回答依然很短:“不知道,小姐去看看不就得了。”
如瑾回头看看依旧祝祷未完的祖母和两个丫鬟,再看看侧殿,终究放心不下,低声朝崔吉道:“劳烦崔领队过去探看一下,可以么?”
崔吉眼角动了动,瞅着侧殿不言语,也不回答。如瑾正觉诧异,那边侧殿里却传出了一声一声的木鱼击打,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如瑾重重吐了一口气,暗笑自己草木皆兵,原来是有僧人进去做功课。她转身要回殿里,一只脚踏进门里的时候,却想起突然消失的胖僧人和另外几个和尚,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挥之不去的诡异感再度蔓延心头。
“引我们进来的僧人们去了哪里,崔领队知道么?”习武之人耳目聪明,应该能察觉他们是何时离去的。
崔吉只用手指了指侧殿。如瑾不由疑心大起,婆子明明说未见僧人出门的,侧殿与正殿又不连通,他们怎么去的那边?她直直看向崔吉,却只看见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她突然想起,这个人的来历底细她并不清楚。
因了他和杨三刀救过蓝家人的性命,她便无形中对他们产生了依赖,总觉得他们会护着蓝家。他们入府当护院她不是未曾疑心过,但下意识的,她总因当初的救命之恩不愿意怀疑他们,甚至今日还留了一个在家中,带了一个在路上,依靠他们保护自己和家人。
然而,他们真的可信么?
僧人们的奇怪消失,崔吉的去而复返,以及他莫名其妙的指示……如瑾心头的不安越发重了。侧殿里的木鱼声声敲击着,一下一下,间隔相同,十分沉稳。如瑾听在耳中却觉得十分诡异。
转身背对了崔吉,借着殿门的这样,她悄悄从头上拔了一根簪子下来,扣在手心,笼在袖中。“我去那边看看,你们好生照看着老太太。”她吩咐了婆子们一句,自己举步朝侧殿走去。
崔吉太过奇怪的言语和举动让她生了戒心,探看侧殿的事情,她唯有自己来做。
簪子锋利的尖尾顶在指腹上,她感到疼痛,却依然紧紧的按着,用尖锐的疼痛来抵消心中越来越浓的不安。从正殿到侧殿不过几丈的路程,如瑾却觉得距离如此漫长,每走一步,她的心就猛烈跳动一下,砰砰的声音隔了胸膛传到耳中,震荡着耳鼓。
吱呀——侧殿半合的门上被她推开的时候,发出了微微侧耳的声响。
殿里的只燃着两盏素荷灯,陈列在一尊小小的佛像之前。供着瓜果却没有檀香点燃的桌案前,背对门口端坐着一个人。从背影的身形来看,是个男子。笃笃的木鱼声从他身前传过来,然而他却是一动不动的。
殿中唯有他一人,却不是和尚,因为如瑾一眼就看到了他披散在脑后的乌发,以及头顶束发的玉冠。他穿着墨色的衣服,盘膝而坐,不动如松。
如瑾握紧了袖中的长簪,警惕盯着这人。低沉的笑声却传进了她的耳中,“让你进来一趟可真不容易。”
木鱼笃笃的声响成了这笑声的陪衬,似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渺传来似的。如瑾顿时愣在当地,几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手指下意识的用力,终于被锋利的簪尾刺得低呼出声。
她看看眼前的背影,再转头看看正殿门口挺立的崔吉,一瞬间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砰,她靠在了门上,将朱漆木门撞得闷响。
“关上门吧。”墨色衣衫的男子低声说道。
如瑾扶着门站直了身子,抬脚迈进殿内,一手仍然紧紧握着簪子,一手反手关了殿门。门轴吱呀的响声那样刺耳,在木鱼营造出的寂静里听的人头皮发麻。
“王爷安好。”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用极低的声音吐出了四个字。
笃笃的木鱼声依旧没有停,墨衣男子又低低的笑了,“你竟还记得我的声音。”
“崔吉是你安插进蓝家的人 ?'…3uww'”如瑾紧紧贴在门上,满怀警惕看向他。
笃,木鱼发出了最后一个音符,然后骨碌碌的,击槌就被扔到了地上,一直滚到杏黄色绣了暗莲纹的桌案帷幕底下。如瑾这才确定敲击木鱼的人一直就是他,那样一动不动的,也不知他怎么办到的。
119 侧殿对谈
“呵呵,你猜得很快,让人意外,也让人欢喜。”墨衣男子转过身子正对了如瑾,伸手做出“请”的姿势,示意如瑾坐到他身边的蒲团上。
如瑾自然是不会坐过去的,依旧紧贴了身子在门上,离开眼前之人一丈开外。她此时只觉得侧殿太过狭窄,从门口到香案不过如许距离,若是再远些才能衬意。
“王爷金尊玉贵之躯却降临郊外寒寺,又是在这种天色未明的时候,想尽办法引我前来,我是否可以问一句‘为什么’。”她的语气警惕而疏离。
眼前之人有着记忆里让她耿耿于怀的五官,宽额剑眉,眼眸幽深,望之令她不快。到得此时,僧人们诡异的消失和崔吉奇怪的去而复返,尽皆有了答案。堂堂的帝胄长平王爷,想办到这样的事情轻而易举。
而崔吉那莫名其妙的指示更是让如瑾恍然,再联想之前蓝家血腥之时崔杨二人神兵天降般的救助,一切不言自明。她总觉得崔吉杨三刀进蓝家进得奇怪,却原来,是这位王爷的手笔。
他为何要这样做?蓝家的那一场刺杀和他有什么关系?为何每一次出现血腥的时候都有他相救?而此刻他将她引来,又是要做什么?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在如瑾脑海中飘着,没有一个能凭她自己猜出答案。
想想自己的一切行动都在对方掌控之下,蓝家一切动静都被他得知的透彻,怎能不让人背脊发凉呢?即便他救过蓝家,但,那救命之恩真的是出自好意么……
有了皇帝那样的人做例子,再看着眼前与皇帝酷似的年轻脸孔,如瑾心中除了疑虑就是警惕。
似乎是对她眼里深深的警戒感到不解,长平王摊手作无奈状:“好歹我也救过你的命,你就是这样戒备于我么?”
如瑾此时才发现他的自称,是“我”,而不是“本王”。家里蓝泽对外人亦是称呼“本侯”,对着家人挚友才你啊我啊的说话,如瑾知道这一点,然而却不敢将这个道理套在长平王身上。她不觉得自己和对方有什么深厚的交情。
“王爷,救命之恩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但王爷在蓝家安插自己的人却是为何?此时此刻引我前来,又是为了什么?王爷若能直言相告,也许我就不会如此戒备了。”
长平王盘膝坐在蒲团上,手指随意在膝盖上轻轻敲击,闻言眯了一下眼睛,“崔吉可不是我安插进蓝府的,而是安插在你身边的。”
“这有什么不同么?”
“当然不同。”长平王解释道,“安人在襄国侯府是为了刺探消息,在你身边只是为了护你周全而已。”
“多谢王爷体恤关切。”
如瑾语气中有淡淡的嘲讽,是对他如此不经招呼的安排极为不满,亦是不相信他的解释。长平王却浑然不觉似的,摆手道:“不必客气,应该的。”
他浑不在意的姿态让如瑾有些恼火。对于这位七皇子,许多人都私下评价他为纨绔子弟,若不是顶着皇子的名头怕是早被人街头巷尾的传说各种荒唐了。今日巧遇哪位小姐,明日看上了谁家贵妇,种种行径与那些仗老子势寻花问柳的衙内相差无几,如瑾当日在宫里基本是不问世事的,都曾听到过关于这位的一些风言风语,可见此人有多荒唐。
连番几次相见,最初她对他也是厌恶的,尤其恨他影响了佟家姐妹的一生。只是后来客栈那一夜被他所救,感激之情充满肺腑,以往的厌恶便自然而然的淡化了,厌恶与感激交织着,生出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绪来。
然而,后来经了皇帝屡屡拿蓝家使唤的事情,如瑾对皇家的憎恶却是更加深重,加之此刻骤然发现崔吉杨三刀的来头,生了警惕,以往的感激又被戒备替代。
看到他用并不正经的态度和自己对话,如瑾微有恼意,“王爷是不是护错人了?蓝家东院里住着的才是你兄长将要纳入的小妾,崔吉该去我长姐那里护着才是。”
“哦,这句话说得奇怪,我可以认为你在翻醋坛子么?”长平王故意凝了眉头,正色道,“虽然曾与你家长姐同车饮茶,但我对她可没有半分青睐之心,如今她更是皇兄的妾室,我派人去护着她作甚,你莫要胡乱吃心。”
如瑾暗自咬牙,深悔自己说话莽撞。适才那句话她不过是在怀疑他的动机,然而非要歪了心思曲解,那样的言辞也是可以理解为吃醋的。只怪她从未与这等人打过交道,一时疏忽被他占了便宜。
“王爷但请自重。”素脸含了霜色,青黛色的远山烟眉高高挑起,如瑾压住心中的窘迫,努力整理凌乱的思绪,“王爷,崔吉杨三刀二人暂且不论,就说眼前,王爷引我前来所为何事?若不相告,恕我要去侍奉祖母,不能奉陪了。”
长平王似乎对她的不客气十分悻然,叹了一口气,惆怅道:“见你一定要说出个理由么,难道无事就不能相见?”
“王爷……”如瑾羞恼上脸,双颊染红,他言语里的暧昧实在让人难堪。
“瑾儿,我出来一次可不容易,时光匆匆的,莫要用冷脸对我才好。”
砰,如瑾直接开了门,将门扇甩到墙上。他将她当什么人了,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已是不妥,他还偏要说这些龌龊的话来折辱她。他竟轻浮的叫了她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