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风华,朱门嫡女-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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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选自琴操改《满庭芳》为阳字韵新词。
☆、046、歹人之心
坐在车外的六六听闻两首词曲心上一悲,竟是生出一股悲秋之情,眼泪一涌便落了下来,琴操琵琶音听了半晌周围连鸟叫都停顿住了。待得六六反应过来之时他迅速的抹掉脸上的泪水,左右环顾看了一遍将无人,悬起的心才落下。若是让人知道了他堂堂七尺男儿竟听曲落泪了,他也不用跟着子车央回天水了,直接跳到这燕子河里去算了。
词曲改得颇为工整,子车央不由对琴操另眼相看了几分,齐国本就注重名士才学,琴操一番才情倒是令子车央对她改观了几分。
子车央看着窗外问道:“何谓湖中景?”
琴操许是被往事所感,声音低沉了几分:“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齐飞。”
子车央又问:“何谓景中人?”
“裙拖六幅湘江水,髫挽巫山一段云。”
子车央再问:“何谓人中意?”
“随他杨学士,鳖杀鲍参军。”琴操心上一凉,莫名的便感知了许多。
“如此究竟如何?”
琴操不答。
子车央想了想声音缓和了几分:“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琴操云:“谢世子,醒黄梁,世事升沉梦一场。奴经历红尘数十年,而今看得苦从良、乐从良,都不若那西方净土更能让人清心寡欲。”
子车央见琴操已是心灰意冷,也不再说话,只问道,“琴操姑娘可是下定了决心要脱离红尘?”
琴操也看向子车央撩起窗帘子的燕子河上,见游船画舫、灯红酒绿满是奢靡之景,想起那日在安王府萧巍见到她的表情和之后萧别所说的话,心里更是再无牵念。便是今日她进了宫又如何,他与她再也没有半分的牵连,她又以何种身份去劝说萧别不要去西北,难不成用前任被抛弃的对象不成?琴操勾起嘲讽的嘴角,点了点头,“是。”
子车央站起身走到软榻边从马蹄桃木矮几上拿起一张纸便写了寥寥数句话,待到笔墨干后他才对折了放入信封之中交到琴操手中,“既如此,在下识得一方外之人,琴操若去,也能得些照顾。”
琴操接过子车央递来的信,看到信封上的名字后不由一愣,玲珑山净心师太,那可是九州有名的得道之人。再抬起头看子车央时不由生出了一丝钦佩,净心师太的名号在她还在燕国的群仙楼端茶递水之时便已经如雷贯耳了,据说净心师太此人正直不阿、慈悲心肠、普度众生是令老百姓仰慕、达官贵人倾心结交的对象,但是净心师太从不沾染红尘俗世,一心钻研道法,俨然有飞升为仙的姿态。想不到子车央能够结实净心师太这样的人物,却是令人敬佩。
不过琴操转念一想,这也充分的证明了子车央其本性高洁不浊于尘,是个值得世人敬佩仰望的人。
“世子今日大恩,琴操在此谢过了,若是日后能有相助之时,琴操定不辞。”琴操倒是真心的感激子车央。
子车央没有接受琴操的感激撩起车帘便欲下车,六六便狗腿似的赶紧将脚凳放在地上,然后冲着子车央一阵欲言又止。
子车央下了马车看着燕子河上的游船,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子车央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今日他不过是故意引导琴操看破红尘出家罢了。所以琴操的那一份感激,他是受之不起的。而且子车央也未必真的相信琴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便出家了,不过是心结难解,逃离俗世的一种手段罢了。
不过子车央也不在乎琴操是真的出家还是假的出家,只要她不再出现在萧绰的面前便好了。
任何一个可能会对萧绰造成威胁的人,他都无法视若无睹的让她留在萧绰的身边。他不曾出手的的那些,不过是因为他相信萧绰自己能够处理罢了。
但是琴操不同,子车央眼神深邃,看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天边,叹了一口气。
即便她能够回高平孟氏亲手处理掉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但是子车央依旧知道不管她是孟窈还是萧绰,亲情永远都是她心中的一道硬伤。
燕京·王宫·极目殿
极目殿修建于太宗十五年,也就是耶律无邪迁都燕京的第二年,据说是因为耶律无邪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站在一座很高的高楼之上俯视着辽国的土地,然后便有了极目殿。取自‘万里江河横渡,极目楚天舒’之意,为了彰显辽国富强,极目殿修葺得极为繁华,满目黄金为台珠宝镶嵌的景象,到有些似一个一夜之间暴富的商人欲向人彰显自己的富贵一般,萧绰看得没有什么意思。耶律贤将中秋晚宴在此地举行只怕也是为了让辽国的子民看见辽国如今的富强,通过这种自大的膨胀感来支持他想要一统九州的野心吧!
依旧是耶律贤和圣钦太后萧墨鱼坐在最上面的黄金高台之上,只是这一回耶律贤身边多了几位平日里鲜少见到的夫人,萧绰淡淡的撇过贤德夫人姬湖将视线从她那一身红艳艳的华服身上掠过,然后一一打量起其余的几位贵人,模样倒都是几位清秀的,其中也不乏绝色,只是萧绰将视线从她们极为平坦的小腹上移走之后心中便郁闷起来了。耶律贤登上王位已经有八年,但是至今为止后宫佳丽却只有这么几个,更加奇怪的是从未听说过一人有孕,萧绰疑惑,难不成是耶律贤有什么隐疾不成?
正当萧绰盯着耶律贤下手那几位贵人的小腹瞧的出神的时候,便见一身青衣的孟窕急匆匆的带着一个婢子从宴席后面小跑着到了耶律贤下方最末端的一个席位上坐下。本来依着孟窕的身份至少也是该挨着姬湖坐的,不过此时因着她自己来晚了谁还会愿意将前面的位置让给她,孟窕自知理亏扯了扯身边嫣红的手一脸怏怏的坐下。
萧绰打量了一遍孟窕,见她相比起初到辽国之时消瘦了不少,神色也颇为疲惫,心里一阵的欢喜。果然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是一件极其正确的事,比起将孟窕一把弄死,这样变着方儿的折磨她更令人心情愉悦啊!
萧绰一高兴便端起矮几上的酒樽连着饮了两樽,脑子却是在转动接下来该怎样换个新鲜的玩法。正当萧绰思索之时,便见姬湖在耶律贤耳边低声的耳语了几句,才扭着水蛇腰退到了鎏金的十二扇绣着辽国江河的屏风后。
一舞休,大殿中的舞姬迅速的退下,十余个内侍搬着十几口大缸放到了殿中,然后将水缸之中注入各不相同的水,再在上面铺上一层薄木板,上面蒙上锦缎。萧绰正疑惑这是作何之时便听见一阵悦耳的铃声,叮叮当当,好不清脆入耳。
只见一身材窈窕穿着颇为曝露的女子从上空坐着缀满鲜花的秋千娓娓而下,颇有几分仙子下凡的感觉。只是萧绰很是不合时宜的想到了这女子别出心裁的同时一定累坏了那在房梁上拉着秋千的人了,想到此萧绰便轻笑出了声,这在抬眼看表演只是脑海中也是不由的便浮现出两个大汉分站两边,一人手中竟拽着一根红绸满头大汗的样子。
那女子从秋千之上调到水缸之上的木板上,然后扯下脸上的面纱,腰肢扭动,手上和脚腕上坠着的铃铛同时响起,然后随着女子的脚步移动,便能听见水缸发出不同的声音,女子甩动水袖,快速的舞动,那铃声便随着越发急促的水缸之声一起响起,顿时殿中满是清越动人的音乐之声,令听着不禁被视觉上的舞蹈所牵引连着听觉上也被感染起来。
萧绰一扫殿中众人皆被此舞所迷惑,连着坐在首位的耶律贤都看得入神,萧绰不由嗤声,心里想这贤德夫人倒是心思灵巧,懂得在这样的场合引起众人的注意。
萧绰承认自己颇有几分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意味,可是她还真是喜欢不起来耶律贤的这位宠妃,所以眼睛不自觉的便在她身上挑起刺来,心里鄙夷,都是王妃了还穿得同一个胡姬一般曝露也不知道羞耻。明明不适合穿红色的衣服还故意的在她面前穿,这不是摆明的挑衅吗,萧绰越想越生气,便故意抓起一把盘中的瓜子掷向大缸,因为她故意使了几分力道的缘故,瓜子撞击到水缸之上‘噼噼啪啪’的一阵声音颇为大声,顿时如雨打芭蕉一般将姬湖原本的舞步打乱。
萧绰耸着肩一脸无辜的看着上首向她看来的耶律贤,反正也没有人看见她的动作,她才不会不打自招呢!
当舞止后姬湖下了场还冲着她恶狠狠的一瞪,以表示她其实是知道这是萧绰干的。萧绰满不在意的回瞪了她一眼,充分展现了她霸气的一面,眉目流转,就是她干的又能怎样,她还不信姬湖能把她怎么了不成。
不等众人回神,韩子清便已经率先的走到了殿中,冲着众人先是一笑,便拱手大声的说道,“今日月圆人圆之际,子清特向王上求得一旨意,以圆着郎情妾意的佳话。”
“韩先生这是要为何人做媒不成,寡人倒是想听上一听,不过……先生确定你要请的旨是真的郎情妾意?”耶律贤笑着开口,眼神撇过萧绰。
☆、047、殿上献美
下午的时候萧绰坐着韩府的马车同韩子清一起进的宫,是个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韩氏的当家人这是要来请旨赐婚了。不过虽说,萧绰同韩楚暮本就有婚约,但是辽国王后之位向来都是出自萧氏一族,如今萧氏一族唯安亲王府一家独大,萧绰又是燕国公主耶律敏的嫡亲女儿,大家也都默认了她是未来的王后了,如今韩子清来演这样一出不是摆明了和王上抢媳妇吗,许多大臣都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噙着一脸的笑只当看戏。
萧怜低着头因为在府中失势只能挨着塔姆一起坐在了史老夫人和萧扶、萧珂之后,她紧紧的攥紧了拳头,恶狠狠的扫过殿中那个光鲜明媚的萧绰,心底的恶魔只恨不得将其一口吞噬进去。本来这一切都该是属于她的,要不是萧绰害了她的母亲,她哪里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老夫人也不再宠她,萧巍见她更是避如蛇蝎,她就只能整日的同一个本该是低贱奴婢现在却是她生生母亲的女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想到这些萧怜听着萧绰的话不由猛的生出一个念头。
若是她夺去萧绰身上的光芒,让她也尝尝失去的滋味呢,会不会那时萧绰也会如她一般犹如丧家之犬?
萧怜恶毒的勾起嘴角,眼睛放着精光。
“怜儿,你在想什么?”塔姆看见萧怜的表情顿时脸色大变,萧怜是她生的,又是她一手带大的,虽然这十八年里她没有叫过她一身娘亲,可是她却是十分了解萧怜的,甚至比了解她自己还要清楚。
“你不能这么做,郡主会要了你的命的!”塔姆压低了声音严厉的说道。
萧怜看也不看塔姆一眼,只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满是嘲弄的讥讽道,“你自己没有本事让我得到我想要的,难不成我还不能自己去争取我想到的。”
塔姆一听萧怜这话立即便住了声,她知道萧怜是埋怨她这些年一直未曾告诉她真相,可是……塔姆摇了摇头,人生一世总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她担忧的看着萧怜,张了张嘴,终是将劝阻她的话咽了下去。她这个做娘的十八年里未曾给过一样她喜欢的东西,这一次她便依了她吧,若是事后萧绰真的怪罪,她便是拼尽一死也万万不会让人动她女儿分毫的。
萧怜见塔姆低着头似乎因为她的话伤心了,她想了想勉强的开了口别扭的扯了扯塔姆的衣袖,“你也不要怪我这样对你,但是你若是没有那个能力的话,以后我的事你还是少管。”
塔姆低声的啜泣了几声见坐在前面的史老夫人有意的回过头看了她们几眼,便赶紧的将眼泪抹掉,“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哪里还敢怪你。”
“知道便好!”萧怜别开头,眼睛却是一直未从萧绰身上离开。
塔姆趁着众人都只注意着大殿里的情景赶紧将一直小竹笛子塞到萧怜的手中,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顿时萧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萧绰不想嫁给韩楚暮,那么她偏让她不如愿。
萧怜抬起头看着坐在王位上的耶律贤,不禁露出一丝羞涩,她从很小的时候起风荷和史老夫人便一直告诉她,让她注意品性,因为她将来是要嫁到宫里的,所以她也是一直这样告诫自己。可是她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培养成了一位端庄的大家闺秀后,她才发现她一直所仰慕的那个人其实从来未曾注意她一眼,因为他全部的目光都被一个毫无形象臭名昭著的女人夺去了,偏偏这个女人还拥有比她高贵的身份、更加胜于她的美貌甚至是众人的喜爱。
佛不是说,得到什么,必将失去什么吗?所以她要做的都只是顺应命运的安排,萧绰她已经得到得太多了,她不能在夺走属于她最后的一线希望了。
萧怜握紧了手中的竹笛,将塔姆告诉她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