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决(女尊)-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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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呜呜……”她终究还是哭了出来,不停的用袖子抹泪,含糊不清道:“奴婢,是怕你后悔,到时候就再也没用了……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我心意已决,强硬的打断她的呜咽,挥手让她下去准备,看着她的身影渐渐离开视线,我不禁心中一痛,强忍的眼泪再也克制不住,从冰凉的脸颊,大滴大滴的滑落。
过了半个时辰,巧儿的身影出现在檀木雕花的宫门旁,手中托着红木托盘,上面置着一碗冒着袅袅热气的白瓷碗,她面色苍白,脸上还挂着泪痕,脚步踌躇不前。
“熬好了?端过来吧。”我本想站起来,刚迈了一步,就觉得双腿虚浮,叹了口气,又无力坐回椅子上。
她绝望的看了我一眼,垂首捧着托盘慢慢走过来,搁在我面前的桌上,剧烈颤抖的手端起药碗,药液因颤抖溅出一些在洁白的玉石桌面,显得触目惊心。
我伸出冰冷的手,端起药碗,看着里面褐色的液体在微微荡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刚放在唇边,那边巧儿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喊:“陛下!不要啊!”
心中顿时狠狠抽痛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生活会变成这样?谁来帮帮我?谁来阻止我?为什么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悠然,鸿依,大哥,玉书……你们快来呀!别让我一个人在这里!
心中似有另外一个自己在剧烈痛苦的嘶喊着,心中似有钝刀在一下一下在切割,颤抖的手再也端不住药碗,手无力的一松,药碗啪的一声掉在桌上打着旋,褐色的液体溅的满桌都是,也洒了一些在我的胸襟上。
“陛下……陛下英明,这种伤身又伤心的事儿,咱不干,不干……奴婢立马收拾干净……”巧儿掏出锦帕,手忙脚乱的擦着桌面。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还没有下定决心。”我看着她,慢慢的说。
“不告诉……不告诉,还下什么决心啊,陛下的任务就是把孩子好好生下来……不管他是谁的孩子,总归是陛下的骨肉……奴婢,告退了。”巧儿擦干净桌面后,迅速的拿起药碗和托盘,朝我深深鞠了一躬,有些仓皇的转身离去。
假如一切皆有天意,无论我做什么决定,都是无法改变的吧,我无力的站起身,慢慢的走向床边,也不脱鞋,蜷缩在床的内侧,看着敞开的宫门,凛冽的寒风一个劲钻入室内,烛影摇曳闪烁,灯光晦暗不明,屈膝环住双腿,脸颊埋进双膝,任凭大片水泽从眼眶内涌出,视线尽是昏黄的朦胧,将一切晕染的不见其形。
第二日早晨落雪又至,扬扬洒洒将近日来见光融化,刚刚展露头角一切事物,再度覆上洁白的面纱,使复杂的所有,变为单纯的唯一,我在御花园的鹅卵石的小径上,一小步一小步的走着,仰头望向漫天的飞雪,任凭点点白雪落入我的眼睛,愈发冰寒了心。
巧儿一直紧紧跟在我的身后,我去哪儿她也去哪儿,寸步不离,我微微叹了口气,又走了一段距离,在纷纷扬扬的落雪中,瞅见对面的小亭里,一抹金色的身影静静坐在那里,触目所及,倍感孤独落寞。
我心中一动,撩起裙摆,放快步伐走了过去,巧儿在后面担忧的大呼小叫,我走到小亭的前方,那一抹金色的身影发现了我,站起身来,我看着他,展露出笑颜:
“这么冷的天,凤君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我撩着裙角慢慢的走上台阶,看着大理石桌上摆着一些果品,紫砂炭炉中燃烧着橄榄木,微蓝的火焰,微微火舌舔着上方的一个宽大圆柱形的锡壶里,里面是泛着袅袅白烟的热水,里面温着一把相明石瓤的酒壶,林悠然狭长的凤目里闪过不自然的神色,将执在手中的白玉酒杯轻轻置于桌面。
“闲亭赏雪落纷纷,暖炉温酒自酌饮?呵呵,胡诌了两句别见笑,不过凤君着实好兴致啊,可否请我共饮一杯?”我搓了搓手坐在他对面,就准备去掂锡壶里温着的酒,却被一只修长冰凉的手覆在手背上,我看了他一眼,他有点尴尬的缩手。
“陛下有孕在身,不可饮酒。”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可察觉的淡淡苦涩,我笑了下,也不答话,伸手向青瓷盘中果品,欲取一二,他又说:“点心凉了,若吃了对身体不好。”
“凤君看起来不是很欢迎我。”我冷冷看他,他避开我的目光,过了片刻,才幽幽叹出一口气。
“如此,”我站起身来,他约莫觉得我大概是要走了,慢慢站起身,做相送状,我却只回头:“巧儿,去御膳房取些新做的热点心。”
“陛下,这……”她忧虑的看着我,我皱眉:“我在凤君这儿,你还不放心吗?”
“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她俯身行礼,转身匆匆离去。
我重新坐定,对面的林悠然却苦涩的笑了一下,看向我:“陛下这是有话要对臣侍说吗?”
“你一向聪明,可猜得出我想要对你说些什么?”我含笑看他,他则取下酒壶,低头缓缓斟满自己面前的白玉杯,淡淡道:“无论如何,臣侍都会保护情儿,臣侍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顿了下,狭长的凤目里闪着坚定的目光,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臣侍都要为女儿搏一把,因为……陛下可以有很多人,而臣侍只有她了。”
“这么说来凤君不希望我再次有孕?”我冷笑。
“不,臣侍希望陛下鸿福齐天,儿孙满堂。”他淡漠了面上的表情,刻板的说。
“你最近说话,真的——好假。”我冷哼一声,顿了下,又说:“莫游在你那里学得怎样?我因身体不适好些天没上朝了,朝中一切安好吧。”
“倾城君冰雪聪明,”他的语气顿时变得很生硬:“且今日她宣了陛下的旨意,封齐清为凤阁学士,位列朝班。”
“齐清那人,你从前……不是也对她赞赏有加吗?”我淡淡一笑。
“是啊,从前,感觉好像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变了,”他的凤眸有些迷惘,只是一瞬,又恢复清明:“臣侍现在知道,什么是虚无缥缈的,什么才是真实存在的。”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的不择手段,你的视人命如草芥,你践踏她人的感情,只为了达到你所想要的目的,”我站起身来,冷冷看他:“你如今这么同我说,难道不觉得很好笑吗?”
他也站起身,悲凉的看着我:“我一直以为,全天下人都可以不理解我,都可以与我为敌,只有她,不能不懂我,不可不知我的心意,为了能够维持住那段感情,我宁可与天下为敌……有些事情我是做错了,但为了她,我永生不悔,而且,她一直期望我回报对她的感情付出不是么!那她为什么最终还是远离我!”
我看着他激动的神色,暗暗叹气:“林悠然,你真是一个自负的人,你到现在还不知错吗?”
“我知错了,我要怎么做?怎么做她才会原谅我!人死不能复生……除了这个,我该怎么做,她才会原谅我!”他绕过桌子奔至我面前,紧紧的捏住我的胳膊。
我站起身,挣扎了几下没挣脱,余光突然扫见身后不远处,一抹湖兰色的身影急匆匆朝这边赶来,我想了下,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心,猛地拽住他的衣袖,看着他,一字一句坚决地说:“太女,永远会是情儿,我的孩子,也永远只有她一人,但你……”
他被我此刻的举动惊住了,手臂上的桎梏蓦然松了力道,看着他不解的神色,我仍旧拽着他的袖子,凄凉的笑了:“但你……还是什么都不明白,真是个傻子……”
我说完这句话,使尽全身的力气猛然推向他,他一时出乎意料措手不及,踉跄的向后退了好几步,我身体则失去重心,狠狠的朝身后的台阶处倒去,趔趄了几步,重重摔倒在地,顿时腹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刹那间笼罩全身,一瞬间一股温热的液体自身下涌出,洁白的雪地上顿时被鲜血染红,积雪被热血融化开,艳丽的鲜红色,在洁白无暇中触目惊心的蔓延开来,像极了开在地狱里的彼岸花。
“啊!!!”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我逐渐麻木的身躯被一人从背后紧紧拥住,我的视线有些模糊,努力扭头,看到曲莫游的面色如雪一般白,看着雪地上不住涌出的鲜血,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御医!御医……”他茫然的看向四周,口中喃喃颤抖道:“怎么还不来……我的……妻子……孩子……”
我的眼前越来越模糊,也渐渐听不清,最后依稀看到的是一抹金色的身影,好像周围还很嘈杂……我是要死了吗?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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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流产之后 。。。
我慢慢睁开眼,昏黄色朦胧的烛光渐渐塞满眼帘,视线渐渐清晰,只见不远处黄梨木的案几上,彩绘四凤莲花陶灯里,豆大的烛火,在微微的跳动,我微微偏头,只见一抹湖兰色的身影坐在床尾处,身体僵直,头颅低垂,一动也不动。
“莫游?”我吃力的向那抹身影呼喊,只觉声音嘶哑的不成调,喉咙干渴的像要冒了烟:“水……我要喝水……咳咳……”
“醒了?”他缓缓朝我扭过头,我这才看清,他的发丝显得极为凌乱,束发的天青色丝绸带松松垮垮的坠在头发上,衣服上的皱褶处有一些鲜红色,疑似血迹。
他从床尾慢慢的朝我挪动身体,每动一次似乎用了全身的力量,离我的近了,我看到他的面庞和唇色,皆如雪一般白。
“先别喝水了,”他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似风一吹就会飘散,所以我费了好大得劲去听,只见他站起身走向前方的红木圆桌上,每走一步都要轻微摇晃一下,似乎下一步就要脱力摔倒在地。
我不由得紧张起来,见他从桌上捧了一个青花瓷碗,又慢慢折回床边,短短几步路,似乎慢的过了一个世纪。
“先把药喝了吧。”他端着碗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没有半点将扶我起来的意思,我心中渐渐清明起来,心虚的不敢看他,只得用手臂费力的支撑起身体,坐直后接过他手中的药碗,浓苦粘稠的药汁在口腔里扩散开来,我紧皱眉头,强忍住没有吐出来。
好不容易喝完,我把药碗递给他,他伸手接过,却没有即刻放回桌上,只是双手捏着碗,搁在自己的腿上,指间因用力而发白。
他再次垂首不语,我攒出一些气力,扭头看向四周,辨别出这是曲莫游的寝宫,空空荡荡的,静悄悄的,唯有金色的帐幔被寒风拂动,发出瑟瑟的声音,仅有的一盏烛火只照亮了周围一小块地方,远处空旷的地方被黑暗笼罩,再无一丝光线。
我看了看眼前静坐无声宛如雕塑的人,被这诡异的气氛感染,惊得皮肤起了一层疙瘩,又觉小腹部酸胀不适,轻轻揉了下,皱眉小声询问:“其他……的人呢?”
“陛下,”幽幽的语调传来,只见他缓缓扭头看我,大大的眼眸空洞无神,我暗暗心惊,听他喃喃问道:“我就不绕弯子了,是林悠然推你的吗?”
我猜他一定看到了我摔倒导致流产的整个过程,我低下头,想了想,慢慢的说:“我准备走,他不让,就拽住我的胳膊,我急了就挣扎了几下,不小心脚下一滑,然后就失重摔落。”
低头等了片刻,久久不见回音,我微微抬头,却见他眸中一片血红,心里惊得跳了一下,暗暗侧目不去看他,也没再说什么,又过了片刻,他隐忍的声音传来:“林悠然,你杀死了我的孩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说完,就偏过头,失控的失声痛哭出来,我悄悄松了一口气,可真怕他不发泄给憋疯了,迟疑的伸手,在空中停了片刻,才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他则猛地转身,伏在我怀中大哭起来,泪水浸透了大红色的鸳鸯合锦被,晕染成一大片如同黑血般的色泽。
我轻轻抚着他的头颅,心中暗暗叹息,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不过你千万别忘了,嘴角扯起一丝的笑,千万别忘了你刚才说过的话,千万别放过林悠然。
又过了几天,我觉得身体渐渐复原,只是多走几步路便会气喘咳嗽,不过食欲倒恢复一些,不似怀孕时期,见到以前爱吃的和不爱吃的,就只会犯恶心又呕吐,没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