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因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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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他的眸子像是一团漩涡,就要将方锦如深吸进去!
那带着调笑的眉宇此时缓缓舒展着,嘴角又是一丝玩闹的小邪恶,他说话时,清凉又带着烟草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方锦如觉得记忆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压过来,一时间竟怔怔地在他怀里望着他没有动。
“怎么,一个跟头要吓成这样了?”江云若将她扶直了身子,又加了一句正经的柔声关怀,“可要留神脚下。”
江云若是留过洋的人,此时穿着一身蓝哔叽的窄小西服,翻领处插着一支鲜红的鲜花,在那白色的天地中翩然立着,玉树临风。
见方锦如的目光落到自己胸前的鲜花上,他调侃地一笑,伸手取了下来,放在鼻下一嗅,又举手躬身献到方锦如的面前,另一只手却背在身后,如绅士一般,道:“鲜花送美人。”
他爽朗笑着,方锦如却觉得心中的凄楚突然翻涌上来,压得自己喘不动气,但仍是挤出了一个微笑,道:“就知道戏弄你弟妹。”
见方锦如不接,江云若又立直了身子,将手中那只鲜花掰掉了一段枝桠,只留着点点末梢,一闪身,到了方锦如身侧来,轻轻把那鲜花插到了她的云鬓上,笑道:“这样便更像个新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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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顾盼相随 第五章 出门
方锦如心中微颤,江云若就在自己身畔咫尺,可是两人之间,却像是相隔着难以逾越的千山万水,一颗芳心竟像是刀剐一般,寸寸碎裂。
在她愣神间,江云若已经跳远了,笑着挥了挥手,没多会,就听见大门外有汽车远去的声音。
前一世,穿越而来的自己,总以为会带着主角光环,另一方面又碍于家族的产业和顾家的生意有着相互依托的关系,得过且过,巴望着顾盼宇有天能被自己感动,能够回心转意,然而事实却是自己哪怕即将病死,他都不会耽误工夫来瞧自己最后一眼,而是在莺美楼和那个叫珠玉的姑娘你侬我侬。
在那弥留之际,是江云若——顾盼宇的表哥——跑前跑后,找遍了全市最好的大夫,硬生生把自己从鬼门关那里拉了回来。然而,身子刚刚好些,娘家方家却突然毁于一场大火,家破人亡!
本来人在受了痛苦之后,若有人来慰藉,很容易对劝慰的人发生感情,更何况经过长久以来的种种世事,早已与江云若情投意合。遭受了重重打击的方锦如终于抵不住江云若的深情,冲破了世俗的阻碍,情不自禁地红杏出墙……然而最终东窗事发,惨遭顾家私刑——浸猪笼!
如今一切回忆起来,仍觉得痛得浑身发颤!
纵然平日里与顾盼宇举案齐眉,心底却到底是意难平!
在寒雪中伫立了片刻,方锦如稳了稳心神,迈步进了书房,顾盼宇就迎了上来,急道:“一切可好?你可跟爹娘说了晚上去听戏的事?”
“别的倒好,听戏的事还没有说。”
“哎呀,你怎么不说!”顾盼宇又像是屁股着了火,在屋里直打转,“一天拖一天可怎么能行!”
方锦如道:“你不必着急,不是我拖延,而是现在天色还早,我已经叫小翠去请。”
方锦如的陪房丫头小翠,素来喜欢吃臭豆腐,而在顾家宅院后面两条街上,就有一家做得极好吃的摊子,摊主是个老实的年轻男子,年龄和小翠相仿,都是十三四岁的光景。小翠常去光顾,一来二去,便也熟悉了。
这回,方锦如给了小翠几个钱,让她去请这个卖臭豆腐的小子帮忙,去莺美楼传个话给珠玉,说是晚上请她去德香园唱戏,顾盼宇在那等他。
方锦如看了看天色,道:“这时候,信儿应该差不多送到了。”
正说着,书房门口小翠却呼了一声:“少奶奶。”
方锦如走过去,听她耳语了一番,转回到顾盼宇身边,却是淡淡一笑,只说了两个字:“成了。”
顾盼宇听了这话,简直像生出翅膀了一般,就要在屋里蹦起高来,一双眼睛都熠熠发光,只急道:“走,快去和爹娘说去。”
顾老爷和顾老太太正在为将要抱上孙子的事憧憬,见两人牵着手进门,更是显得一番伉俪情深,听说他们晚上要一起出去听戏,也觉得出不了什么差错,便自然应允,还要安排司机送他们去。
顾盼宇一听要坐车去,有点胆怯,生怕那司机对老爷比对自己忠心,再走漏了风声,忙摆手拒绝。
这一拒绝,顾老爷脸上不由地泛上狐疑,道:“这大冷的天,去那么远,难道你们要走着去么?你不怕冻,锦如还怕冻呢!”
顾盼宇一时心急,想不出辩白的话来,直冒冷汗。
方锦如温婉道:“爹娘,盼宇是顾得我,这几天我胃口不适,坐汽车便犯恶心,坐洋车还能好些,我们多穿些,冻不着。”
顾老爷和顾老太太这才释然,笑道:“原来如此。那便坐洋车去吧。”
顾盼宇也舒了一口气,感激地望着方锦如。
晚上二人穿戴整齐,出了院门,顾盼宇更是脚下生风,跑着去拦了两辆洋车,和那车夫说了目的地,便扶着方锦如上了车,自己也跳上去,嘴里得意得像是哼着小曲。
转眼到了租界,洋车在那德香园门首停下,顾盼宇给车夫结了帐,将方锦如扶下车,自己已经忙不迭地进了园子。
进门时钟表才指到八点多一点,两人径直走进了预订的包厢坐下,这一对俊男靓女,在那一落座,只映得光辉四座,一双璧人,让旁人好生羡艳,却不知道他们只是貌合神离,各有所思。
顾盼宇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台上,那旁人的唱曲灌进耳里,如同清风吹过一般,不在他脑海中留下一丝痕迹,他只等着珠玉上场。
他旁边的方锦如,似乎却正听得起劲,此时的她,因是新妇,穿着一身通红的旗袍,那旗袍上盛开着清雅的繁花,本来这颜色穿起来艳俗,但是在她的净白的脸庞衬托下,竟穿得恰到好处,绝不流于浮夸,反而明艳得不可方物。只可惜她身边面容清秀的男子,眼中竟像是蒙了纱一般,看不到这般好处。
这时一曲已完,该着珠玉上场,弦师已坐在前台定弦,顾盼宇点上纸烟,一双俊眼跟着那台帘波动,方锦如漫不经心地顺势望去,只见那台帘露着一点小缝,似有人在其后也向着顾盼宇的方向瞅来,她心中有数,却不动声色。
在上一世,她明知道丈夫在外面有个叫珠玉的窑姐,但是自己却没有去抗争,总以为窑姐和丈夫是流水情缘,长久不得,临到死时都没有见过这位情敌。如今重生,自己倒要好好看看这个小三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了!
这时铃声一响,珠玉掀开台帘,迈开风流步子,慢款婀娜腰肢,走到了台中间,那地下想起噼里啪啦的鼓掌声,这还没唱,就有人叫好。
本以为是什么妖媚狐子,也不过如此。
方锦如淡然看着珠玉的样貌,她长着一张瓜子粉脸,描画得细细的弯眉下,一双俊俏的桃花眼,一笑起来,两眼弯得像是月牙一般。
珠玉本来曾在戏园子唱过,有不少人捧着,如今在莺美楼,也是当红的一枝花,此时她带着鬓花,更衬得小脸娇美动人,一双情眼毫不忌惮地向着台下扫去,到了楼上顾盼宇的包厢,却是略略一定。
顾盼宇嘴角抿着笑,欣然相向,此时似乎已完全忘记身边坐了个人儿,甚至更觉得天地间只有台上的珠玉和遥望着珠玉的他自己两个人似的,周遭的嘈杂完全消失。
照例铺了场之后,珠玉又娇喉轻啭,荡气回肠地唱起销魂的曲子来,那歌词很艳,正得台下人的心意,什么“红罗帐内,鸾凤交栖”,她的嗓音很好,模样又俊,台下的人都是心神荡漾,屏息凝神地听。
而顾盼宇更是失了魂一般,瞳仁中全盈满了珠玉,旁的一点也收不进眼里。
虽然早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方锦如还是觉得对身边丈夫的举止很是生厌,此时也不想再去看台上,只顺着园子转着目光。
正好瞧见门口有一个衣着华灿非常的青年,嘴里叼着雪茄,一只手抄在裤兜里,脸色却冷得像冰雪一般,他眼前立着一个花白头发的中年男人,穿着长衫,方锦如只能看着他一个背影,躬着身在那青年面前,只顾点头哈腰。
瞬间,那青年的一只手却劈头给了那中年男人一巴掌,明明看起来没着什么力气,那中年人却滚倒在地,苦苦求饶,须臾,又被几个黑衣小哥拖到一旁去,看不到身影了。
方锦如看得疑惑,扭头看那台下台上,却无人注意到此事,再回转目光望去,却也不见那打人的青年了。
第一卷顾盼相随 第六章 后台
方锦如正在纳闷之际,且听旁边座椅发出声响,回转头看去,顾盼宇一阵风似的冲出包厢,向着后台小跑而去。
再看那台上,珠玉早已不见了踪影,在台帘处露着一只俏手,染着艳红的蔻丹,像是有磁力一般,将顾盼宇着了魔似的吸引过去。
到了后台,铮亮的灯泡照着,更显得不远处盈盈立着的珠玉一张俏脸白得如凝脂白玉一般,但是此时她看到了顾盼宇,却又是忽地一转身,小跑进了复室,而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了。
顾盼宇箭一般地冲过去,却只吃了个闭门羹,心中焦躁,又发不得火。他知道珠玉是为什么恼怒,自己当日从莺美楼被表哥硬拉回家去,那时突然地告诉珠玉自己是回家去结婚,这又是几日未见,她定然以为自己是喜新厌旧了。
他抬了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半夜,想想与珠玉见面剩下的时间又不多,这下心中更是焦急,索性一屁股靠着门坐在地上,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声息,又轻轻敲了两声小门:“我好不容易出来见你,你怎么又闹小孩子脾气,叫我心好疼!”
里面许久没有回话,顾盼宇又急道:“你且容我解释一句,哪怕你听我一句,哪怕你当面打我骂我,我也不会冤死了!”说到最后尾音,声音都有些变了。
这时小门却忽地打开,珠玉满脸的不乐意,冷声道:“您是大少爷,我可不能叫您冤死!”言毕,将那辫子甩到身前,轻轻捋着,小腰一扭,自己先往屋里走了。
顾盼宇急忙站起身来,跟进了屋内,反手将小门关上。斗室玲珑精致,屋角放着个落地高脚台灯,发着鹅黄色的光,映着旁边的小铜床。
珠玉坐在床上,垂着眼帘,摆弄着胸前的发辫,葱白的手指在粉红小袄包裹的饱满胸脯上绕来绕去,微微颔首的神情,又显出无限娇羞,只让顾盼宇周身一阵发热,登时冲了过去,双手捧住她胸前的小手,又重复说道:“我这好容易出来,你且听我一句解释,要是你都不理我,家里又压迫我,我真是没法活了。”
珠玉哼了一声,想抽出手来,却被顾盼宇紧紧攒住,桃花眼一翻,嗔道:“有话便说,我又不是不让你诉冤!只是看着你和新太太双宿双飞,真是让人羡慕!”
“我真是冤死了!那都是为了见你!”顾盼宇松开了珠玉的手,哭丧着脸,急得抖着手说道,“要不是为了见你,我真是连她的面都懒得看!家里把我圈了起来,若不是想了这么个法子,和她一同出来,我就要生生被憋死在家里了!”
“哦?”珠玉眸子一转,低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可不是真的呢!”顾盼宇一只手指天发誓,“若是我顾盼宇有半句谎言,就让我不得好……”那个“死”字还没发出来,却被珠玉的纤纤玉指堵住了嘴唇,一双眼里似乎也泛了泪光似的,一扭腰倚在他的怀里,道:“我信你便是,你不要咒自己。”顿了一顿又道:“只是你的新太太,怎么能让你来见我的?”
顾盼宇揽住珠玉,只觉得满怀香泽,连日的郁气这时像是霎时一扫而空了似的,低头吻了一下她柔软的乌发,道:“我和她拜了干兄妹,她不过是我妹妹罢了,你放心,我都没有碰过她,我定不让她占了你的先。”
在他坚实的胸口上,珠玉扑哧一声笑了,道:“你这是娶了个什么太太?哪有和自己的丈夫拜干兄妹的?莫不是个傻子?”
“我和她的婚事都是家里的主张,要不是我家和她家的生意有往来,也不会有这姻缘……还提她做什么?说起来我就心烦,我们俩好不容易在一块,叙叙我这几日的思念都来不及,你还提些没用的。”
珠玉乌溜溜的眼珠似有精光一闪,却又转瞬逝,依偎在顾盼宇的怀里,说起情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