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予美何处-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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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便直直的往前走,姜永夜却慢了她一步,对方韵说:“陛下该喝药了,你去看看可已经备好。”
“诺。”
未几,两人的谈话简单的结束,姜永夜尾随在萧元身后,一前一后漫步在崇政殿的长阶之上。
细雨微风,长阶之上却寂寥无话,姜永夜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忽然快步上前,走到萧元的身边。
“元儿,不要再和陛下赌气了。”
萧元停下步子,转身对姜永夜说:“我既然来了,就没有再赌气的意思。况且,我何时是在与他赌气?”
很多事情,姜永夜并不了解,萧元无法跟他解释,因为愈发解释愈会将光武帝与太子本就生疏的关系拉远。
她的语气又冷又硬,居高临下的站在姜永夜的面前,气势凌人的说:“哥哥你只需做个好太子就行了,其他的有我在。”
姜永夜研究她的神情半响,收起了温柔的神色,眼神有些黯然,道:“不知何时起,我居然要靠你来保护了。”
突然之间,伤感之色便起,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盯着萧元明艳动人的脸,半响,说:“进去吧。”
萧元无话,由姜永夜牵着走进崇政殿。
守在殿门口的临海打了个激灵,上前来请安,道:“陛下方才还醒着,这又睡着了,殿下可能等一等?”
萧元望了望身后细雨迷烟的长安城,点头,随姜永夜在崇政殿门前的玉阶之上坐下,一个望着长安城之外迷蒙不见的远方,一个望着长安城之内寂寥冷肃的皇宫。
“你从小就爱藏着心事,却唯独不避我,这下长大了,却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了。”
萧元撑着腮帮看着姜永夜,眸色似水,“哥哥想问什么?”
姜永夜微垂着眼,从袖中掏出一个雕花檀木盒,放在萧元的膝上,道:“若是因为我,而与陛下生出争执,实在不必,这么多年了,我早已经习惯了。”
姜永夜抬起眼睛,目光眺望着偌大的皇宫:“这么多年,再怎么艰难也都过来了。”他转眼看着萧元:“这是从山中寻回来的药玉,据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你拿去送给陛下吧。”他伸手抚了抚萧元披在肩上的秀发,温柔疼爱的说:“不要再与陛下怄气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哥哥为何不自己送?”
姜永夜一笑,捏了捏萧元的脸,道:“若是我送的,陛下真的会用?”
萧元看了一眼盒子,抿了抿唇,略点头道:“好,我送。”
姜永夜笑起来:“这就对了,父女哪有隔夜仇的。”
萧元拿开姜永夜的手,淡淡道:“这种话,便是连你自己也不会信,何苦拿来哄我?”
细雨已停,更深四起,萧元站起身,抖开广袖,一手拿着那个装着稀世药玉的盒子,一手推开崇政殿的门。
姜永夜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崇政殿之中,闭上俊秀的星目,眼前是一片混沌不堪,似乎看不见前路,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下去。
那一日黄昏,萧元带着那一枚药玉走进了崇政殿,将姜永夜为她备好的礼物,送给了光武帝。
从小到大,只要光武帝与孟光长公主有了不合,在中间周旋的便是太子,每每只有太子的劝解,孟光长公主才会前去给光武帝说话,而不是赔罪,说赔罪,这么多年还不曾见过孟光长公主与谁赔罪过。
尽管几日前还怒火中烧,可就在萧元走进崇政殿之后,光武帝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点笑容,被萧元顶撞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了,只是当萧元拿出药玉的时候,光武帝的眼中还有流露出来温柔的光芒,他将药玉放在枕下,道:“听说你把那五万征天军给了一个毛头小子?”
萧元微微皱眉:“是的,父皇以为不妥?”
光武帝唇畔笑意渐生,摇了摇手:“这倒不打紧,英雄出少年,哪有人是一出生就会带兵打仗的。”
萧元怔了怔,看着光武帝,这一次病,令他头上本就开始生根发芽的白发疯草一般的长了起来,萧元垂着眼帘:“你不生气了?”
光武帝笑着起身,轻抚着女儿的发丝,将她鬓间的乱发理好,笑道:“不生气了,父皇怎么舍得生你的气?”
这样温馨的场面,少见得诡异,萧元的脸上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她的笑容凝结在嘴角,复又低头笑开来:“父皇待我可真好。”
这句话一落,满室寂静,光武帝愣愣的收回手,看着萧元的发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萧元却已经站了起身,一派平静的朝着殿门的方向走了几步,道:“既然我来过了,父皇的病也该好起来了。朝堂上的折子积压已多,父皇若是久病无力处理,那我就只好交给皇兄了。”
言罢,便毫无留恋的走出崇政殿,却没有看见姜永夜的身影,一问临海,才知道姜永夜去御药房取药了,萧元点了点头,道:“本宫先回府了,哥哥来了,与他说一声。”
“老奴记着了。”
萧元便不再说话,直接上了马车,启程回府。
远处的高楼之上,姜永夜带着方韵姗姗走来,看着萧元远去的车驾,方韵唇间露出一点笑意。
“我听说你大哥死了?”
方韵端着托盘的手收紧,笑容有些僵硬,垂下眼,低声道:“诺,不知是何人下此毒手。”
姜永夜回头,淡淡看着她,闭眼轻笑一声:“惺惺作态,太子妃,你这样,真是无趣。”
方韵惊讶的抬起眼,尚未隐藏好的情绪流露出来,她不知道自己自己是如何被姜永夜看穿的,只是方家与太子的同盟已经是箭在弦上,由不得姜永夜左右了。
良久,她喉咙里溢出一声古怪的笑,道:“不管臣妾如何惺惺作态,殿下都得好好配合,你我已是一条船上的人。”
姜永夜的唇靠近她的耳侧,冷着声道:“太子妃言之过早了,药玉本是你给的,我自有法子脱身。”
夕阳将二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方韵端着托盘跟在姜永夜的身后,唇角带着温婉的笑容,背脊挺直,他们一前一后,犹如皇宫之中的两道魅影,向着崇政殿的方向走去。
然而萧元却并不知道,她一直那样信任的哥哥,何时已经不再是当年推心置腹将她永远放在第一位的哥哥了。
方韵望着姜永夜挺拔的背影,灯影交错之间,仿佛看见了方碍,她跟在他身后,走进空荡荡的崇政殿,看着光武帝枕边的那块晶莹剔透的药玉,唇上的笑容愈发的明丽,在姜永夜伸手端走药碗,奉給光武帝的时候,她垂下头,不可遏止的咧开了嘴。
第六十七章
第二日天色将明之时,萧元便赶去了皇宫。
归雁山以北的探子带回来一条震动南国的消息,大禾王薨逝,朝野不安,国内发生了建国以来最大的动乱。
萧元接到这则消息,仅仅比光武帝晚一刻钟,她刚刚将密折读完,便被光武帝一纸诏令,召进了皇宫。
光武帝得到的消息则更加精细,原来大禾王的病情日益加重,在九月初三驾崩,死时立下遗嘱,命群臣辅佐大王子舒木尔即位,可是意料之中的,右王后极力的阻止,致使大王子就不能登基为王。
大禾国中,大王子与四王子的争夺日益趋于白热化,谁知,就在众人都以为大王子要败下阵来,四王子继承大位之时,素来疼爱四王子的右王后居然支持四王子即位。
这样的举动,在大禾国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萧元不知,这份密报传回长安城的时候,远在归雁山之北的大禾国都燕京,大王子舒木尔已经自刎于燕京王都之中。
这个男子,死前还念念不忘,他满怀着疑问,不仅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他同胞所出却因为母后的区别对待而一直不得亲近的三弟赫延。
他问:“儿臣不知哪里做错了,让母后这样厌恶?”
屠嫣勾着唇角,艳色朱唇泛着冷光,端庄美丽一如往日。
舒木尔爬到她的脚边,抓着她的鞋子问:“便是我让母后不喜,可是三弟呢?”
屠嫣怔了怔,唇上笑意愈盛,问道:“你父王不曾告诉过你,你我并无母子血缘吗?”
“可是三弟···”
此时的赫延,已经连夜逃出了燕京城,不知流亡到了何处,不知是何等的凄惶无助,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夕之间,疼爱他的母后突然起了杀意,转而支持一个才三岁的小孩子。
屠嫣一脚踢开舒木尔,那一脚用力毫不留情,直接将舒木尔踢翻在地上,女子不再年轻却保养得宜的脸上出现短暂的扭曲,这一刻,即使是再名贵的胭脂也掩饰不住她脸上的皱纹。
舒木尔艰难的爬起来,想要爬回屠嫣的身边,却听见一声唱和:“侧王妃到。”
这个时侯,父王的侧妃怎么会到这里来?
大禾王的后宫并不繁盛,而侧妃是来自大禾民间的平凡女子,没有显赫的家世,生而胆怯,入宫三年,也不曾见过外人,整日躲在自己的宫殿里,即便是节庆也不敢出来见人。
右王后能够容忍她到此时,真是罕见。
一袭石榴色裙摆飘摇到舒木尔的脸上,裙摆染上他嘴角吐出的鲜血,侧妃怀中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黄口小儿。
舒木尔抬头,这是他第一次看清这个神秘的侧妃的容貌,也是最后一次。
他抬头看着这个女子,在短暂的惊讶之后,生出的恐惧让他不住的颤抖,这是·····
女子垂头,看着被血污弄脏的裙摆,美艳如狐的眸子生出怒意,并无半点农家女的胆怯,而是抬起脚狠狠的,重重的踩在舒木尔的手背上,而舒木尔却一声不吭,很早以前,他就是知道她的存在,直到今日,他将死的这一日,才亲眼见到。
“均荤,把岐合抱过来给母后看看。”
舒木尔死在燕京时,赫延已经逃到了大禾与南国的边境,他的马奔驰在固原之上,身后时仅余的二十名心腹之人。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剩下了。
幸好,幸好他一直视为心腹大患的大哥,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将驻守边界十万军队的虎符交给了他。
只要他赶到军营,就有机会反扑杀回燕京。
只是,他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母后要杀他。
那一夜,他躺在寝宫里,前一个时辰还与母后一起笑语研研的用了晚膳,这一刻母后豢养的杀手却破门而来。
身体躺在床上,却无法动弹,他想起母后有些异常的殷勤,他素来不苟言笑的母后,居然破天荒的给他斟酒。
他还以为是因为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就要有了成果,母后心中的怨恨得以排解,心中欢喜,这才有些与平时不同。
他在这样的想法中,多饮了几杯酒,被宫女们搀扶着走出母后的寝宫时,似乎迷蒙之间,看到了抱着四王子的侧妃。
他当时觉得有些疑虑,为何侧妃会在此时出现在祝颜殿,可是那酒后迷糊不清的双眼让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也许就是那个时侯,母后开始与侧妃搭上线?
只是,母后虽然狠毒,可怎么会舍了自己亲手养大儿子,去扶植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所生的孩子,谁也不能保证,那个孩子长大了以后会不会反咬她一口啊!
赫延想不明白,还在为那一夜的惊心动魄而战栗。
那时除去母后派来刺杀他的人,还有大哥派来的杀人,两批人撞在了一起,都是一惊,而他也是在那个时侯有了逃命的机会。
也许,是念着那一点点所剩无几的兄弟之情,大哥亲自带人来取他的性命,与母后的杀手撞在一起的时候,大哥选择了救他。
这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可是母后的军队将大王子府团团围住的时候,大哥说:“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母后居然要杀你。”
“可是,我们大禾的王位只能在你我之间诞生,决不能落到一个黄毛小儿的手里!”
舒木尔在此时,展现出了一个帝国王子因有的的气量与风度。
在屠嫣的军队要踏平大王子府的时候,舒木尔恋恋不舍的从胸口掏出那一块巴掌大的虎符,那是大禾王唯一为他留下的保命符。
他将它郑重的放到赫延的手中,“逃吧,三弟。”
“我们兄弟中,必须有一个人活着。”
建武六年的九月,注定了是一个多事之秋。
萧元在接到屠嫣王后的求援信,要求她与大禾联手,铲除赫延之后,从脂兰郡的别院又传来了一则消息。
藏匿在脂兰别院的柳氏,足月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是姜永夜第一个儿子,柳氏在生下这个孩子之后,死于血崩,其实不管她是否死于血崩,最终的结局都是那一条路,在外人的眼中,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在萧元的眼中,也是如此。
她此时一心想着如何能在大禾这一场动乱之中为南国谋取最大的利益,所以根本无心去管那一个孩子。
在屠嫣的求盟信传来的同时,萧元也收到的赫延的书信,其间大意与屠嫣的意思相似,都在指责对方是叛国之人
与此同时,大王子舒木尔自刎的消息正式传开。
大禾国内一片哗然,四王子以年仅三岁的稚龄在右王后的一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