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予美何处-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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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舒木尔有些春风得意的面容,想来他确实拿到堕仙草,并且安全送回献给了大禾王。
她这时才发现,容焕的武功其实不差,至少比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好上了数十倍,他此时带着萧元趴在屋顶上,揭开屋顶上瓦块,静静注视着下面的情况。
房顶上的风其实更加的冷峻,但是萧元一心都在下面的人的谈话上,身子即使被冻得发僵,也没有察觉到。
容焕看着这样专心致志的萧元,默默的伸出手,替她按住被风高扬起的衣角,紧觉的查探着周围的环境。
萧元的眉头一挑,看着舒木尔从一个雕花羊脂白玉瓶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朵已经干枯的花朵,仔细的查探了一番,才又将那朵花放回花瓶中,萧元眯着眼看了大半会儿,才发现那朵干花其实只剩下一半。
大概,这就是传说可以解世间所有病苦的堕仙草吧。
舒木尔检查了一番之后,才悠然的走出去,漫不经心的与外间约好的臣子们饮酒作乐。
萧元呵着冷气,笑道:“焕儿,下去把它拿回来。”
萧元的话,容焕自然是全心听从的,当即就摸进房间,毫不费力的拿到了已经干枯的堕仙草。
“舒木尔也不算笨,只是每每马虎轻敌。”
萧元拿到了东西,便准备启程返回,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这里毕竟是大禾的土地,多滞留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只是此时燕京城门已关,所以只能在客栈中等到明日一早。
当天夜里,并未有什么异样,只是第二日,萧元与容焕骑着马走到离城门不远的地方,立刻察觉到盘查加严了。
萧元正低头思索着,忽然间听到有人在叫她,因为叫的是姜小姐,所以她在许久的茫然之后,才回过神来。
赫延坐在马车上,从窗中带着妖异的笑容打量着她。
“获悉姜小姐要离开燕京,小王特意来送你一程。”
赫延淡笑,随侍已经出示了三王子的手令,随即萧元与容焕得以从容出城。
“你怎么惹了大哥,他这样急不可耐的封锁了城门。”
萧元半真半假的说:“我偷了点他的东西。”
听到萧元这种半真半假的戏言,赫延的脸色没有变,他伸出手,似是对待挚友一般,亲切的拍了拍萧元的肩膀。
“不知道你打算何时招驸马?”
萧元蹙眉,“这是何问?”
“母后说,你是一匹野马,我驾驭不了你。可我不觉得,倒是很乐意一试。”
萧元的眼睛微眯起,目光瞬间冷凝起来,赫延的话让她很不痛快,她可以理解为赫延把自己当做他猎艳的猎物之一了。
“本宫希望你能弄清楚,本宫的身份与你的身份,在某种情况下,你只是大禾的一个傀儡,而本宫却是南国真正的主人。你母后说得很对,这场交易,自始至终其实是本宫与右王后的交易。”
赫延的脸色立时难看起来,嗤笑一声,不快的说:“那就请孟光长公主与你的小娈童,一路顺风。”
他话尚未说完,萧元侧身的容焕立刻就拔出了腰上的佩剑,少年的脸涨红,眼中带着杀意,平素在萧元面前的温软稚气全无,气势凌然不可小觑。
“呵···”萧元轻笑出声,素手将容焕握剑的手按下,声音轻柔的说:“本宫素来认为,喜欢逞口舌之能的,皆是无知妇人。却没想到,原来为妇人所教的男儿,也会继承这个习惯。若是王子也想做本宫的入幕之宾,看在你母后的面子上,本宫或可考虑一二。”
她笑得温隽无害,十分认真的看着赫延,随即勒紧缰绳,驰马而去。
“怎么了?”
从燕京出来,一路上容焕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萧元放缓了速度,看着神色一直凝重的容焕,不由得失笑问道。
“我在想一件事情。”
容焕回答得很认真,看着萧元的脸,明澈如溪水的双眼一眨也不眨的。
难得的,萧元也正经起来,带着循循善诱的温柔,问:“何事?”
“我在想,殿下何时成婚?”
成婚?
重生之后,萧元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今日却频频被人问及,不由得心下思索,却发现没有答案。
“我不是说过吗?有谁能做到我的要求,我就嫁给他。”
闻言,容焕出现笑容,不知为何重重的点了头。
而萧元,却高兴不起来。嫁人 ?'…'这是一个多么遥远的词语,她或许穷尽此生,也找不到一个让她心生爱意的男子,因为她不再是前世那个无知的少女。
“殿下不开心吗?”
容焕微微一愣,不知道萧元的脸色为什么呈现一种难以言表的失望。他本就把萧元的喜怒当成自己的喜怒,此时心里那一点点小心思也收敛了起来,看着萧元,小心翼翼的问道。
萧元眼中的郁色依旧,却摇头,淡然道:“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不可以让我知道吗?”
萧元抬眼,看了一下容焕,突然笑了,“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觉得我这一生,应该是不会嫁人了。”
午后的阳光,在冬日便和煦温柔,散落在萧元的发上,她眉目艳丽,只是少了些生气,仿佛生来就是怏怏不乐的。
容焕沉肃道:“为什么?你说过只要···”
少年情急之下,连殿下也没有叫了,目光如炬的盯着萧元,好像要把她看穿似的。
这是萧元的脸色有些怪,她斟酌了一下,问:“焕儿,莫非你想娶我?”
容焕顿时羞赧不已,只是少年的目光坚定,脸颊上虽然红晕不止,但是声音却是郑卓坚持的:“你答应过我的。”
是的,萧元曾经说过谁能令自己心爱于他,即便是一个贩夫走卒,也可以迎娶姜予美。
萧元怔了怔,才说:“你现在还小,不懂什么是心爱。”萧元的声音有些低哑,看着容焕的目光失却了以往的热情,凉凉的淡淡的。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心爱?”
萧元笑,说:“心爱,”她的目光似乎透过容焕,在追忆什么,许久回过神来,低低的呢喃:“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焕儿,我这一生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感觉了。”
她这一生,几乎可以说已经是垂垂老矣的生命了,出了一个光鲜亮丽的外表,内里的灵魂已经生不出这样的少女情怀。
她所有热切的爱意,都在前世挥洒在了景行止身上,那种心中对他深深爱恋,欲说还休,那种心中把一个人深深珍藏,无论何时都不会忘记的情感,她再也不可能拥有。
“不过,”萧元忽的一笑,宛如春光出现,她声音温柔至极的说:“焕儿,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当真?永远看着我?”
“当真。”
容焕的眼色一沉,复又明澈如常,道:“殿下答应我了,就不能忘记。”
萧元一乐,嗯了一声,一甩马鞭纵马而去。
看着这个孩子长大,也是一种快乐,她不知道前世里容焕究竟是何结局,只是总有一种预感,不甚温和的的下场。
在那个短暂的梦境中,身后的少年长成了成熟睿智,英武不凡的男人,当了有汜的师父。萧元虽然始终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可是她清楚的感觉得到,在那一刻,孟光长公主是幸福的。
而她,不再是当年那个遍体鳞伤的孟光长公主,所以,她应该活得比孟光长公主还要幸福,她没有了有汜,可是还有容焕。
她无力见证有汜的成长,却可以弥补她因为迷恋景行止而忽视身后少年的那些岁月。
她可以给予这个前世里一直默默保护她的少年最大的温柔,陪伴着他走过他的此生。
第三十七章无题
建武十五年的十一月底,萧元终于回到了南国的重镇翩喃。
在此处,天气已经回暖一些,不如大禾的寒冷,长绿的大树在官道的两旁,两匹快马卷起滚滚烟尘,原本热闹的官道上起来几声抱怨。
说也奇怪,当先的那一骑,突然驻马不前,随后与她随行人也立刻停下的马蹄。
“殿下?”
萧元也不回头,漫不经心的指着前方浩荡的一行人,说:“看到了吗?这是几年翩喃献上的美人。”
南国的重镇,翩喃,成为重镇的原因,并非是地理出产,而是因为这里美名远扬的美人。
气氛似乎瞬间冷凝起来,少女取下头上的兜帽,看着远方迤逦的队伍,不知是何心情,她一甩马鞭,狠狠的,说:“焕儿,我们逃家吧。”
身后的少年怔了片刻,声音清润,“不,容焕永远不会。殿下在哪里,容焕的家就在哪里。”
萧元不禁微笑,有些感慨的说:“你这孩子,惯会哄人的。”语落,萧元已经一马先行,容焕立刻跟上。
“焕儿,你想你娘吗?”
容焕沉静一会儿,轻柔道:“不想。”
“我带你去看看她吧,我一直都很想我娘。”
“诺。”
萧元与这些将要被送进长安城皇宫中的美人们擦肩而过,这些少女,年纪与她相当,自幼就被万般教养,是生来就注定了入宫的命运的。
每一个,都有着不同的风情,萧元记得,父皇最爱翩喃的美人,因此才会年年上贡。
而他独爱翩喃美人的原因,说来有些好笑,光武帝不曾跟身边的人提起过,却告诉过萧元。
光武帝在马背上,看着身边花朵一般年轻的美人们,对孟光长公主说:“元儿,你看,除了翩喃上贡的女人会骑马以外,别的女人除了绣花吟诗什么都不像。”
不像,呵,是不像,不管光武帝如何寻访,都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够让他相对萧皇后那样心动,那样感伤。
萧元对光武帝这样的念想,是十分厌恶的,而光武帝也自知,从未让这些事情烦扰到萧元。
可是不巧,在这个离长安十万八千里的官道上,萧元撞见了这成群的刻意肖似她母后的年轻少女,心中厌恶感油然而生。
萧元已经就不涉足光武帝的后宫了,那里面的女人,只有两种,一是她赐过绝子汤的,二是关在冷宫中的。
她的目光在六岁以后,就没有在纠结于那群女人身上,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姜永夜,她更愿意把精力投注在前朝。
“我们先去金陵,然后北上,应该可以和皇兄会合。”
容焕的祖籍在金陵,其母与整个家族都葬回了金陵。若说渊源,也并非是没有的,最早创立征天军团的,是萧元的外祖父,萧贺,他手下共有三名小将,便是萧元的舅舅,姜永夜的生父萧隽,生于贫贱的寒门子弟方德,以及容焕的祖父杭桥。
南国三战将,便是说的他们三人,只是如今,萧家子弟尽数战死沙场,杭家唯一后代,只有容焕,并且已经改姓换名,不为人所知,
似乎,这么多年,只有方家,在一步步的壮大。
萧元在抵达东溪河口之后,租了一艘画舫,顺流南下,在画舫抵达长安的时候,萧元一点下床的意思都没有,只叫船夫将画舫驶向金陵。
金陵周边的几个郡,都是萧元的汤沐邑,几个郡县的长官也都是她的心腹。
只有一点不好,邵阳王姜博的封地也靠近金陵,于是时常能够看到姜博出入金陵,而萧元在长安城就知道此事,却没有放在心上。一是因为她常年居住在脂兰郡和长安城里,金陵数年也没有去过。二是因为姜博再怎么垂涎,金陵城也不会变成他的封地。
“你听见外面的雨声了吗?”萧元拥着厚重的毛毯,站起走至窗前,一推开窗户,便是江水扑面而来的冷气,萧元也不避开,让那浓郁的水汽沾湿衣裳。听着船家的船桨在水面划动的声音,怀念道:“我第一次来金陵,听说是一岁的时候。父皇刚刚把我的汤沐邑择定,便迫不及待的带我南巡。”
她的语调温和平静,但是听在容焕的心中却是一段惆怅,站在萧元身边,静静的陪伴着她。
萧元关上窗户,慢慢走回床上,将所有的被子都裹在自己身上,过了一瞬,伸出一只手,对着容焕。
容焕脸上瞬间出现俊朗的笑颜,就着萧元的手一起缩进被子里。
“我记得,我小时候是非常快乐的,这种快乐是因为我的身份与生俱来的,可是却不能维持太久。也就三四年吧,让我快乐的东西成为了桎梏我的牢笼。”
容焕抱着萧元的手,她的手冰凉彻骨,但是容焕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她,低声叫:“殿下···”
萧元却打断了他,忽然笑了:“可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至少,只要我想,便可以费尽心思去拿。你看那些一出生就被扔弃在路边的孩子,他们从来不会向我们这样,有着悲春伤秋的想法。他们连伤感的权力也没有。焕儿,生而为人,便是最苦的事情。世间上任何事,都不如做人苦。”
容焕还在怔忡间,萧元的头已经靠在了他的肩上,动作自然而旖旎,只是她不自知,容焕的脸上绯红一片。
他垂下眼,漆黑的眼珠子去看闭着眼睛的萧元。其实,这样的近的距离看下去,她的眉眼似乎都安详得如刚出生的稚子。
“我脑中什么也不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