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泪-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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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
慕容信羽皱眉,季默言望着满屋子凝重的气氛,感觉到了深深的压抑,怯怯地问:“慕容兄,究竟是何事啊?”
慕容信羽喝了口茶,叹息道:“兵部总司袁振海的女儿要与我慕容府结亲…”
季默言大惊:“什么?这么说,你要成婚了?”
“这事儿去年家父就曾提起,只是后来一直没再当真。近日家父因伤留府,没想到袁大人借探病之顾时常来访,偶然提起此事,家父竟也答应下来…”慕容信羽悠悠地说,心里一团乱麻。
“你说兵部总司的女儿?”
“恩,我见过她。”慕容信羽仰头灌下一杯茶水,就像喝酒一般,而后侧首望向季默言:“你也见过她…”
季默言随之一愣:“谁呀?”
“就是那日在街上遇见的女子…”
季默言一听,再回想一圈,不由得笑了。看到慕容信羽甚是疑惑地盯着自己,略带嘲弄地说:“难怪那女子给我的感觉就不一般…原来她是咱慕容兄的有缘人啊…呵…谁让你当时轻薄了人家姑娘,还被骂了登徒子…”
看着慕容信羽不懈地对自己反目,季默言笑:“今儿晌午我又见着那女子了…在我家商号。”
“恩…”慕容信羽本就没兴趣,淡淡地应声。
“当时那女子对我说了一句话,现在想来,还真是意味深长啊…她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现在想想原来是这个意思啊…呵…”季默言兀自笑着,也不管慕容信羽都愁得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了。
“也不知道磬儿在外面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慕容信羽懒得去理他,兀自说着。
这句话,终于又将季默言的脸色正了正,淡淡地说:“吉人自有天相,磬儿姑娘不会有事的。可是,这婚事你打算怎么办?”
慕容信羽叹息着摇了摇头。
第五十五回 敏感话题
下午那会儿,绣夫人把磬儿叫到屋里,拿出了自己的一套被褥交给磬儿,皆是缎面绣花被,磬儿感激地不知说什么好。绣夫人让磬儿趁天亮路好走的时候,将被褥送回家去再来上工。磬儿回家将床铺好,抚摸着这样的绣床,磬儿十分开心。
晚上,磬儿在绣织纺洗了澡,头发半湿着披散在肩头,想着三更半夜里应当没人在意自己,便壮壮胆子,告别了小月准备回家。
“疏香啊…”
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磬儿回头,是绣夫人刚巧出门。她站在门边,借着清冷的月光,就这么静静地望着自己。许是太凝神了,磬儿走到绣夫人面前,唤了几声,可她的眼神一瞬不离磬儿的面容。
“绣夫人,您这是怎么了?”磬儿扶住绣夫人有些晕眩的身子。
绣夫人回神,望着磬儿,淡淡地笑,可是这笑,磬儿看着甚是凄凉:“疏香啊…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这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尤如冥音,磬儿总觉得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声音。
“绣夫人,您生病了么?我去请大夫…”磬儿担心地望着绣夫人满眼的晶莹,转身要去请大夫来,却被绣夫人一把拉住。甚是有力,磬儿有一瞬间觉着这是双会武功的手。
“我没事,你不用去了…疏香,晚上回去小心一些…这几日你太拼命了,这一单喜服的工期,时间还多着呢,别累坏了身子。”绣夫人帮磬儿理顺长发,温柔地说。
磬儿微微欠身:“是,绣夫人。疏香谨记绣夫人教诲,那疏香先告辞了…”总是觉着哪里怪怪的,磬儿有些尴尬地想要离开。
绣夫人微笑着目送磬儿离去,眼神中流露出异样的神采,口中颤颤地默念:“主子…”月光下,这身形异常的凄凉。
一路上,磬儿满心的疑惑,绣夫人那样的神情,让磬儿觉着害怕。路过一家糕点房,商贩新出炉的蒸糕八里飘香。磬儿嗅着好闻,一想到家里还有个总是叫嚷着很饿的寄生虫,磬儿无奈地撇撇嘴。走到铺子前,指指蒸锅里冒着热气的糕点:“老板,给我半斤糕点。”
捧着热乎乎的糕点包,磬儿淡淡一笑。开了院门,却没有看见屋子里面的光,想来季默言还没有回来。磬儿掏出钥匙刚打开厅堂的门,就被一只手猛的拉了进去。速度极快,磬儿抬臂反击,却被那人双手捉住,死死按在墙上,那一包糕点“啪”的一声跌在地上。
屋里漆黑一片,磬儿仅仅能感觉到那人的呼吸就在自己的头顶。他的双手按住自己的手腕,力气很大、他的温度火热。
“是谁?若是打劫,你找错人家了…”磬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
头顶响起一声怪笑,随之是厚重而低沉的声音:“谁说我是来劫财的,美人儿…”那人低低地将脸凑到磬儿的耳畔,鼻息温热地来回在磬儿面上游走,磬儿厌恶地撇过脸去。
这声音,磬儿听出明显是捏着嗓子憋出来的,眼珠一转,一脚狠狠地踏在那人的脚面上。随着一声惨叫,磬儿很轻松地挣脱那人的钳制,一个迈步甩开那人的禁锢。摸索着八仙桌上的烛台,取出火舌子,只听“噌”的一声,屋子顿时亮堂起来。磬儿悠然地坐在凳子上兀自倒水喝。
墙脚处,季默言捂着自己的脚,憎恶地起身一瘸一拐走到另一把凳子上坐着:“喂,你这丫头,下手这么重…”
磬儿端着茶杯,冷笑一声:“不是手…是下脚很重!”
季默言皱眉,一把抢过磬儿手中的茶壶,握着个杯子给自己倒水,气呼呼地唠叨着:“从认识你开始,这是我挨你踹的第二脚了。”
磬儿瞪他一眼,懒得跟他磨蹭,悠悠地问。“你在家,干嘛不点灯…”
“我也刚回来,屋里这么黑,我哪知道烛台放在哪儿…再说,平时这些事情都是你们这些婢女来做的,我哪有这习惯!”季默言话中满是火药的气味。
“是,您是大少爷,还是回您的别院去吧…我这儿庙小,供不起你这样的大佛!还是回去让你家婢女们好生伺候着吧…”
季默言大掌一挥,抓住磬儿握着杯子即将送到嘴边的手,杯中的茶水激起一个漩涡,晃了几晃。季默言凝视着磬儿的双眼,笑得妖娆:“我偏要磬儿你伺候我!我说过么?磬儿这样长发披肩的样子煞是好看…”
磬儿才不理他那一套,一手挥开季默言的钳制,甚是严肃地说:“季大少爷,我现在是自由身,不是任何人的婢女,这里是我家。还有,以后请叫我疏香!”
“疏香?”季默言思索,却是嘲弄一般地说:“冷艳疏香寂寞滨,欲持何物向时人。疏香,不会是出自这一句吧?疏香,梅花!”季默言恍然大悟,慕容信羽迁怒于梅花林,拔得寸草不生;磬儿取名疏香,是回味,还是难舍难分…
磬儿淡笑不语,思绪却是飘得深远。磬徳轩的梅花林现在已成了香雪海吧…在磬儿的记忆中,每年的这个时候,梅花让整个园子都艳丽异常。季默言最厌烦看见磬儿总是在他面前这般回味的神情,好像心中满满的,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告诉你一件大事,要听么?”季默言故作神秘地说,时刻关注着磬儿面上的变化。可惜磬儿依然冷若冰霜。
“你原来的主子…要成婚了!”季默言依然没有看见磬儿面上有什么反应,难道她早就知道了?
“那女人你也见过…今天晌午!”
磬儿挑眉回望:“哦?是她…”磬儿想起在季府商号见到的那个女子,无论是面容神情,还是身姿气势,皆是让磬儿眼前一亮的感觉。那女子临别时说“还会再见”,当时磬儿亦是这种感觉,甚是微妙!
季默言笑,总算还有那么一点消息是能够让磬儿凝神的…
“怎么样?心里什么感觉…”季默言凑到磬儿面前,问的甚是诡异,好似在等着看人家出糗。磬儿厌恶地推开他,其实慕容信羽要成婚的消息,晌午见到小月的时候,她就已经说过了。这是没想到是那个女子,如此看来,两人还真是般配啊…倘若哥哥能和那样的女子成婚,也是一段佳话啊!
“很好,很般配啊!那女子清丽脱俗、瑰姿艳逸,一看便是个聪慧婉约的女子。大少爷和她甚是般配!”磬儿答得甚是诚恳,起身回望季默言,给他一记肯定的眼神,转身进了内室。
“呵,看来是真的不喜(3UWW…提供下载)欢啊…对于不上心的人的婚事当然不在乎喽…倘若,那个人是萧峣呢…”季默言自言自语道,起身跟着磬儿进里屋。
磬儿正蹲在箱子前面取自己换洗的衣物,见季默言阴魂不散地立在门框前,撇撇嘴:“季大公子没有其他事情做么?整天跟着我做什么…”
“季某正打算就寝,而你却是在我的房间,居然这样质问我啊…”季默言反唇相讥,一步步走到床沿,轻轻一跃、却是重重地扒在床上。季默言忘了,这床上的褥子可不像府里的那般松软厚实。可是这小床实在太旧了,被他这么使力一晃,“吱吱呀呀”叫得甚是凄惨。季默言也是吓了一跳,僵硬地坐在床上半天没敢再动弹。
磬儿冷笑,抱起衣服起身:“这张床不比您府里的琼罗帐,还请季大公子小心些使用,否则今晚您就要睡地面了…疏香不打扰公子休息,告辞。”
磬儿转身出门去,空留季默言一人僵硬地坐在床上,因为稍稍动一下,这床就咯吱咯吱地一阵响。季默言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真该试一试这床再决定睡哪里的。现在倒好,这样咯吱乱叫的床,这一夜可怎么睡得着啊…
磬儿静静地躺在缎面被褥里,安静的夜让磬儿听得很清楚。里屋季默言每每翻一次身,都是一阵咯吱吱的响。后来,许是他实在受不了了,大力地摇晃着床铺,好似非让它散架了不可。磬儿躲在被子里偷笑,笑得甚是开怀。
实在无法忍受了,季默言起身下床,走到梳妆台前摸索着点上蜡烛。坐在凳子上,季默言甚是郁闷地盯着床看。不知过了多久,季默言已经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可是这样的床可怎么睡啊…季默言急得抓耳挠腮,眼神不经意落在梳妆台的小抽屉上。
抽屉关得很严实,跟所有的抽屉一样没有任何特别的异样。只是一想到这里面放着磬儿的东西,就鬼迷心窍地总想要看一看里面到底装着些什么。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静静地放着几盒胭脂水粉,就在这些瓶瓶罐罐的下面,静静地躺着一块白色的绢帕。
季默言拿起来,是上好的缎面手帕。叠得工工整整,可见磬儿有多爱护它。上面细密的绣着墨竹,挺拔神韵,可是离远了一看,季默言不经皱眉。那绣着的一片墨竹,赫然显示出一个“萧”字。磬儿,不要每回都让自己看见你这小小的、却装得满满的女子的心意…
季默言有些莫名的气愤,打定了主意,季默言蹑手蹑脚来到磬儿的衣箱前。小心翼翼地打开,赫然显在眼前的是高高地一摞信函,季默言知道这是萧峣的。季默言厌烦地不去看它们,向下翻看着。有两张宣纸,季默言轻轻地打开。
其中的一张是磬儿的画像,这画甚是逼真传神。季默言知道是慕容信羽的手笔,因为这次寻找磬儿的时候,慕容信羽没日没夜地画了好多一模一样的画像。另一幅一定就是慕容信羽口中的梅花图,上面有四句题诗。
“素娥惟与月,青女不饶霜。
赠远虚盈手,伤离适断肠。”
这头两句用笔精到、枯湿浓淡,尽得其妙,一看便知是出自男子之手;而后者,温婷婉转,给人以静美之感,果然是字如其人。只是这诗题得甚是凄凉,就像慕容信羽今日所说一样,磬儿补充的后两句诗,就是在决定离去的前一天而写,真是甚为凄凉啊…
第五十六回 袁家四小姐的喜服
清晨,阿婆的公鸡方叫了一声,磬儿便起身了。打水洗漱完毕,却是站在里屋门前,甚为犹豫。进,还是不进?男女终是有别,就算他不在乎,可是总不能真得失了礼仪吧…然而,这家里唯一的一面镜子就在里屋,不进去的话,自己连梳子都没有。
徘徊了许久,磬儿终于还是蹑手蹑脚地进去了。远远看见季默言侧身面朝外,睡得很安详。磬儿浅笑,想必是昨夜和这吱吱歪歪的床折腾了一宿,今儿早上实在扛不住才睡下了吧。
磬儿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小心地坐在凳子上,拿起梳子,一下一下地对着镜子理顺长长的柔发。可是,总觉着背后有一双炙热的眼,磬儿不由得怯怯地回头望,床榻上季默言侧身面朝着自己这边,睡得甚是香甜。磬儿淡淡摇头,自己真是多虑了。用粗布方巾将长发仔细包好,磬儿起身出门去了。
季默言静静的躺着,眼睛微微睁开,方才磬儿梳妆的背影就这么一直在季默言的注视之下。望着窗外并没有大亮的天色,季默言暗自叹息:“就让我这样默默地注视着你吧,哪怕只是背影…我没有办法娶你为妻,就这样让我享受这几日的民间夫妻的生活吧…回到北琰国后,我也不确定是否真的能够忘得了你…”
到了绣织纺,磬儿刚在绣房坐下,小月抱着各种颜色的绢帕走进来,看见磬儿坐在那里,喜滋滋地走过去:“疏香姐,方才绣夫人还在找你呢,让你去前院儿铺子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