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誓不为妾-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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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最后看了看手中的玉佩一眼,依依不舍的将它放在了还带着自己体温的被褥之间。
“林恒,我等不到你了,但愿来世,你我还能再见。”
她慢条斯理的穿好了自己的衣袍,又挑了几件首饰戴了,取了匣中的胭脂水粉细细的描眉上妆,本是平日里做惯了的事情,今日做来,也是这样的从容不迫。
她走到门边站定了一会,拖长的清瘦身影茕茕孑立,好不凄凉,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小小的细足,鞋上套着的本是准备成亲当日穿的红鞋,她惨然一笑,反正是没有福分再用的东西,可惜作甚?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拉开屋们,低低的吱呀一声,却如同一颗沉重的石子,落入一汪寂静无波的清水中,惊得院中兀自争闹不休的众人一愣,停了手,茫然的看着这个恬淡安静的倚在门边的女子。
说也奇怪,院中那样嘈杂的打斗声,这般轻轻浅浅,本该被湮没的声响,此刻听得是异样的清楚。
像是一瞬间,同时被施了定身的法术,一动不动,过了许久,众人的脸上才展现出一丝别样的神情。
衙役脸上的神情是松了一口气的,既然王小妹主动走出来了,这事八成是有着落了。
王家二人的脸上却是惊惧大于安心,那是他们的亲人,怎忍心拿她的后半生来换自己一时的平安无事?
世上得寸进尺之人比比皆是,而良心发现之人寥寥可数,即便今日顺了他们这些人的心意,也难保日后不会再来。
今天要了小妹,怎知明日还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满足这些人的饕餮胃口,或是永远都没有喂饱的那一日。
王皓看着小妹,眼眸一暗,厉声呵斥道:“谁让你出来的,这没你的事,给我回去,回去。”
“我要去的。”她提了裙摆,迈着小小的步子,走到王皓的身边,盈盈拜倒,语气坚定,月光下,她扬着脖子,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坚毅。
“我困在这小小的暗无天日的怀安县里,都已经整整二十年了。”她放了裙摆,梗着脖子说道,“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哥哥为什么要阻着我?”
王皓呆呆的看着她,用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她,这个女人,真的是他的妹妹么?
他想起妹妹今年已经二十岁了,还没有出嫁,还不是因为这个家实在是太穷了,拿不出一件像样的东西做嫁妆,才让妹妹成了老姑娘,总受街坊邻里的那些婆子们的叨叨。
他这个哥哥做的着实是太不像样了。
他放缓了语气,柔声说道,“你在这胡说什么,你是我妹妹,我还能不知道你吗?”
“哥哥。”王小妹不管不顾的看着他,目光深邃,好似波澜壮阔的大海,一眼望不到底,“我是认真的。”
“能跟在安大人身边的自然是人上人,日后出将入相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何乐而不为?”她淡淡的说着,像是真的是贪恋权势,满身铜臭的女子。
“要是送我去伺候张大人那个老混蛋,我是宁死也不从的,可是是安大人跟前的人,我是愿意的。”王小妹皱了眉,直直的看着他。
“你不也总说安大人是多好多好么,她身边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妹妹相信哥哥的眼光。”她弯下腰,躬身说道:“妹妹心意已定,还请哥哥成全。”
“宁做豪门妾,不做农家妇。”
她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手背,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请哥哥莫要阻了妹妹的前程,再说若是我攀上了高枝,于你于我,于我们王家也是极好的,日后替哥哥求个一官半职,还不是吹吹枕边风的事。”
她不能哭,不能流泪,她的眼眶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泛红,甚至她脸上的神情,也必须是诚恳的,淡定的,更要是欣喜的。
心高气傲的哥哥啊,那是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性子,她要是不说自己想去,他便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一家人死在一处,化为灰烬,那也是休想让他把她交出去的。
正因为她相信,他的哥哥爱她,如同她这样的爱他,她才会发了疯似的去做,去说一些让他心痛的话。
明知会痛,会受伤,会难过,却不得不去做。
王母怔怔的看着她,她不相信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
那个傻孩子,以为自己偷偷的躲在屋子里做锈活,缝那些红色的喜袍,她就不知道了么?
那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是她拼了老命,痛了整整两天两夜才掉下来的一块肉,她什么不知道。
但是小妹不说,她也不想问,她王家的女儿当得起这世上最好的男儿,何必去问。
她一直在等,等着小妹自己来告诉她,那个世上最有眼光的小子究竟是谁?
等着大红的喜轿落在王家的门前,火红的炮仗在她家的门前噼啪作响,珍爱的女儿穿着艳红的嫁衣将手放到她哥哥的手中,伏在他的背上,由她亲自送上轿子,从此远离悲苦,一生幸福。
而今……
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大笑出声,眼睛却泛出晶莹的泪花,很久很久,久到所有的人都以为王母被这个不孝的女儿气的发了疯的时候,她开口说话了。
她的声音是那样的无奈,又是那样的悲伤,可仍是笑着的,那样细弱的清浅的声音落在王皓耳中不啻是一声惊雷乍起。
“随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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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密达,终于有一天多了一点了o(╯□╰)o
☆、14】大人无能
“娘,你胡说些什么?”王皓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去看自己年迈的母亲。
母亲一向最是通情达理的了,今日怎会说出这种话来,他王皓什么时候需要卖妹求荣了?
莫说是此去,不知是否真的能攀上高枝,还是枉送了性命?
就算是果真得偿所愿,做了这人上之人,得了这人人称羡的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又怎能和妹妹的展颜一笑相提并论?
不,他不许!
刹那间,王皓似乎是发了疯,魔怔了一般,挥舞着地上断成两截的木棍,不要命的打着,满脑子里只余下了一个念头,“赶出去,把这些人赶出去,没有了他们,他的小妹便还是那个一笑倾城的婉约女子,不会再有这样混账的念头。”
王家的那对母女,在喧闹中,在尘土飞扬的小院中,互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
此刻那个不顾一切的男子,正是她们共同的所要不惜一切保护的对象,所以,几乎在一瞬间,这两个坚强的,伟大的,又心有灵犀的女子,就在心中做出了抉择。
这边王母将拐杖敲得砰砰作响,掷地有声,大声叫嚷着,“让她去,让她去!”
那边王小妹偷偷的溜到了门口,低着头拉扯着狗蛋的衣角,轻声细语着,从那口型上依稀可以辨出说的是,“快走。”
那被唤作狗蛋的衙役面上一喜,安大人还坐在堂上和张大人望月对饮,急等着美人陪坐,再不愿和疯狗一般的王皓纠缠,急急地发了一声短促的哨声,拉了王小妹就走。
众衙役一听就知事情已经办成,忙做鸟兽状散去,待王皓反应过来,只看见自家院子里一片狼藉,王母一脸愧疚的站在那里,低垂着头,不敢去看王皓愤怒的眼睛。
啪的一声,她手中的拐杖落地,顺着地面倾斜的角度,骨碌碌的滚了开去。
酒至酣处,坐在上首的两位大人都有些微醺,安大人脸色酡红,红的像是张大人腰带上缀着的那颗红宝石,红的娇俏动人。
她似是困到了极致,撑着脑袋,不住的点着,却还记得问道,“你看我先前要的那几位美人呢?”
“哦?美人 ?'…'嗯,美人。”张大人醉的眼神有些迷离,想了半晌才勉强记起那岔,正要动怒,混沌迷蒙的双眼突然看到了那群衙役带来的两位美人。
那男子倒也罢了,长得再美,也不是他的菜,他堂堂张大人是真爷们,可没这个爱好。
但那女子着实是让他眼睛一亮,这样的美人从前怎么都没看到过,要是他看过了,怎会放过?
那张脸算不上是极美的,后院中的十八房妻妾,绝大多数的姿色都在她之上。
难得是女子身上的那股子淡然的气质,隐隐约约的透出一股杀伐果敢之气,就像,额,他在心中盘算了好一会儿,总觉得这美人的气质实在是像极了谁。
这位张麻子张大人喝的果真是有些醉了,舌头也大了起来,吐字十分不清。
他指着王小妹,大着舌头说道,“安大人,这个美人像你啊?”
然后,不知道他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地方,高高兴兴的扔了筷子,拍打着桌子,震得酒杯里的酒水四溢,一时间大厅中酒香满怀。
他冲着纪明轩大叫着,“这个美人,我也喜欢,先生享用过了以后,还记得给我用用,用用哈。”
麻子端了酒杯,笑嘻嘻的走到纪明轩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凑到了近前,神神秘秘的说道,“你是安大人身边的红人,本大人不跟你抢,第一次是你的,放心放心,本大人不介意用二手货。”
一出此言,满堂俱静,静的让人害怕,静的让人胆寒。
上菜的厨子也不上菜了,倒酒的婢女也不倒酒了,上至衙门中的师爷衙役,下至旁边站着的那两只“贡品”,都瞪大了眼睛,用看着死人的目光看着怀安县的大人。
还是那师爷反应极快,砰的跪倒在地,拉了张大人的衣角提醒着,口中已是一叠声的告罪求饶,当中夹杂着惊恐不安的哭音,恨不得捂上那个白痴的嘴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张毅有些疑惑的看着地上那个不停的冲他眨着眼睛,不住示意的师爷,他很困惑,他方才说了什么,到底说了什么,让这些人吓成这样?
嗯,他说那个美人长得像安大人,这没什么问题吧?
他还说……他眯着本就小小的老鼠眼,仔细的回想着片刻前,自己说过的话。
这一吓,他那似乎是被猪油蒙了心一般的脑子终于记起来了。
他自诩酒量不错,千杯不醉,今日还一直想在安大人面前得脸,小意控制着,没敢多喝,怎会说出这种话来。
当着人家安大人的面公然调戏啊,这是,他惊得心脏一阵剧烈的收缩,刹那间万籁俱静,只听得见他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他怔怔的,有些麻木的,顺着师爷拉扯的动作跪在了地上,惊惧的看着依旧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细细的把玩着手中酒杯,闻着杯中酒香的安大人。
他惊慌的看着安大人嘴角边溢出的温柔笑意,满朝皆知,安大人的笑远比她的怒,更加的让人害怕。
他的手指偷偷的拉住了隐在衣袖中的小环,只等着一旦从安大人那张樱桃般小巧的口中说出一句对他不利的话来,他就要动用那些舅舅给他的,隐在暗中的杀手。
杀不了她,逃命总是够的。
大厅中,酒宴场上,所有的人都呆呆愣愣的看着安大人,等着她说话,包括王家的小妹。
峰回路转,她是不是不用作践自己了?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在这些人的眼中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可在人家安大人的眼中,只是喝了一杯酒的功夫。
她端起那散发出浓郁酒香的杯盏,一仰头,倒进了自己的口中,随即满足的叹息了一声。
她转过头来,嫣然一笑,像是很诧异,她只是喝了一杯酒的时间,这些人怎么全都跪在了地上,她随意的挥了挥手,大笑着,“你们这是在做些什么,不过是几句玩笑话,难道我还会杀了你们?”
“不至于,不至于,难道在你们的心中,我就是这般残忍嗜杀的暴虐之人吗?”
安雅很好笑的看着他们,轻声说道,“既然说长得像我,一会散了席,我倒要好好的看看,哪里和我相像。”
张毅松了一口气,手中拉着的铁环轻轻的放下,原来是高估了安大人。
他就说嘛,一个年轻轻,娇滴滴的小姑娘,不过是仗着皇上的恩宠和一点运气,才爬到了这样的位置,哪有什么真格的本事?
想必舅舅是在朝堂上蛰伏久了,竟连面对这样的女娃娃也小心谨慎,生怕丢了性命,实在是可笑了些。
他有些贪婪的看着安雅,这个女人真美,不流于俗态的英气,让她秀丽的脸上更添了些坚毅,实在是别有一番风情万种。
世人皆言,酒后吐真言,不是没有道理的。
方才张毅虽是一时失态,说了不该说的话,可谁知那不是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过了眼下的这道坎,在心中断定了安雅的无能之后,那望向她的目光逐渐露骨起来,胆子愈发的大了。
与其费心竭力的和安大人结盟,倒不如彻底的驯服,关上门来,还不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这种刺人的灼热目光,安雅即便没有抬头,也知道是从哪个人的眼睛里传来的。
她厌恶的皱了一下眉头,摇晃着桌上的玉壶,用舌尖舔去了唇边挂着的酒珠,淡淡的说道,“拿酒来。”
张毅巴不得安雅喝的越多越好,最好醉死在酒桌边,才方便他随心所欲的任意施为,一听安雅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