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娴妃-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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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书来还未来得及撑伞,便见皇上毫不在意的迎着雨走到了主殿,子衿和小信子忙垂首站在一旁,屋内的陈设都没有变,就连她最喜爱的金钗明珰都摆放在梳妆台上,仿若他一转身,就可以看见她嫣然的笑脸:“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弘历深深吸了口气:“你们都下去吧。”
他抚摸着杯盏,香案,就连那干枯的砚台都残留着她的气味,他随手翻了翻案几上她平日练就的字帖,映入眼帘之诗多是悲凉之句,“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寻好梦,梦难成。况谁知我此时情。枕前泪共帘前雨,隔箇窗儿滴到明。”
弘历心中泛着酸楚,此时此刻,他竟然找不到一个知心的人,寥寥深宫,他又比她们好的了多少呢?
弘历长舒了口气,坐到了她梳妆台前,随意触摸着琳琅满目的珠花,他在角落中看见了昔日送给她装手链的盒子,便轻轻打开,本以为可以看见一些惊喜,却只有一纸薄薄的纸张,从折痕上看,已经有些年月,纸张通篇没有一字,只是画着一幅精致的江南烟雨图。
他一直就知晓静娴一直有一个江南梦,只是不知晓,她这样渴望置身小桥细雨中。只是……这画迹看着十分眼熟,对,他记起来了,小时候,皇阿玛曾问过他们的梦想,当时有一人只画了一幅小图,说想隐世于江南。那个人,便是弘轩。
昔日的流言蜚语再次灌进他的脑海里,她独独留着他的信,她竟有他的信,千百万的疑问不理智的涌上心头,他一时难平怒火,挥手将盒子打翻在地,青筋爆出的拳头内,是一张快要被揉碎的纸张。
他的女人,不管他爱不爱,旁人都动不得,他可以容忍别人的女人爱上自己,但绝不允许自己的女人移情别恋。他这样的君王,丢不起这样的颜面,更不允许自己比别人差。
吴书来听见声音,赶忙进入内殿,只见仍在地上的纸团,便慌忙趁着皇上转身的瞬间装进了袖口,将盒子放在梳妆台上,便出了门,一切仿若旧时模样。
第108章 (一百零七)挽断罗衣留不住
“你说朕待荣亲王如何?”皇上换下了一身已被浇湿的龙袍,仰头靠在龙椅上,这样的询问似是山雨欲来前的宁静,吴书来反复在心头琢磨,只谨慎的回道:“宫内宫外都知晓皇上与王爷兄弟情深。”
“朕的这个兄弟,无论才气品行,相貌功夫样样都不在朕之下,朕有时真不明白皇阿玛怎么就选择了朕?”
“先皇慧眼独具,定会选择人中之龙,气定乾坤之人指点江山。”吴书来说着好话。
弘历讽刺的一笑,闭目似是不在意的说:“说这些个都是拍马屁的话儿,朕比他好的便是有一个好额娘!指点江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有谁不觊觎?若是不觊觎此事,是否另有所图?”
“皇上是多虑了吧。”吴书来小声说。
“你说朕待娴皇贵妃如何?”
吴书来心脏一跳,不知皇上究竟想说些什么,只语塞了下,婉转说:“皇贵妃的性子直,常惹了皇上生气,皇上心里是在意娘娘的,否则不会问奴才。”
弘历睁开眼睛,直直望着殿中的天花板,渐渐阴沉的眼眸转瞬间变得满是寒光逼人:“朕就是太信任他们了,弘轩不止救过她一命,孝敬宪皇后重病卧榻时,他们定也经常相遇。朕的女人竟然私藏着朕弟弟的画迹。真是可笑啊!”
吴书来垂头在旁,片刻之后才说道:“许是中间有误会,毕竟……他们有着孝敬宪皇后那层关系,可能会比旁人走的近一些。”
弘历冷笑了一声,扬手将玉扇扔在了桌上,起手站在窗边,霸道的说道:“下月月初,你去景山将她接回来,朕的女人只能属于朕。”
吴书来躬身应了一声,回头听见细碎的脚步,见是令妃,便使了个眼色,告诉她皇上今日心情不好。
令妃目光移到皇上的面上,柔柔说道:“臣妾以为皇上在歇息,便未让他们通传,皇上不怪臣妾吧。”
弘历摇了摇头,“你怎么过来了?”
“臣妾刚去了慈宁宫,太后的气色有些不好,天气愈发转热了,太后最怕暑气,不知皇上准备何时移驾圆明园?”
“今年比往常热一些,每逢这个季节,皇额娘便气色不佳,再过些日子去避暑山庄吧。”弘历一改刚才的气愤,转为一副孝顺的面庞。
令妃温婉的点点头,不敢多言,只对弘历说:“皇上也该多歇歇,臣妾便先跪安了。”
他们刚才说的话她的确是听见了,他们的事情总有败露的一天,她慢慢走着,想的正出神,却见前方出现了一个日夜想念的身影,她一紧张,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忙瞪大了眼睛,直到两人离得越来越近,才清醒的看见这不是梦。
令妃不自觉的捋了下耳边的碎发,心想今日应该穿那身粉红色的罗绯裙,胡思乱想间,只听弘轩先开了口:“令妃是刚从养心殿出来?”
令妃柔柔行了个礼,语笑嫣然说:“是。”她看见他亮闪闪的眼珠里映着自己的影子,竟有些害羞的不知说什么。
“那本王先行一步了。”弘轩抬脚从她身边擦过,她绯红的鹅蛋小脸涨得通红,他只当做没有看见,便潇洒不羁的摇着扇子走向远处。
令妃痴痴站在原地,想起皇上刚刚说过的话,忙急急追了两步,“王爷,等等。”
弘轩疑惑的回头,见她吞吞吐吐,不敢直视自己,只听她说:“皇上正在歇息,王爷此时去定也见不到皇上。”
“本王稍等片刻便好。”
“可……可……皇上今日繁忙,王爷可以改日……”
弘轩看见令妃莫名其妙的样子,又走了回去,探寻的眼睛第一次无理的打量着她,却只见她嫣红的粉腮胜过落日晚霞,她比昔日更有风韵了,却也多了一丝为人处世的圆润。
“令妃话里有话,可是有何不妥?”
芯湘与明俊都退后了几步,女人在喜欢的人面前一向是没有多少理智,就算你再冷静镇定也总会失了方寸,她蹙了下两弯柳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晶莹剔透,犹豫了下她还是开了口:“皇上似乎是看到什么画,误会了你与娴皇贵妃,你多加小心。”
弘轩愣了一下,“误会”这个词从她口中蹦出后,他竟然有些愧疚,那毕竟是铁一般的事实。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遂问道:“还有谁知晓?”
“并无旁人知晓,臣妾也只是无意听见了。”
想必皇上只是猜疑,若是证据确凿,恐怕早已兴师问罪了。他定了定心神,冲令妃展露了一个感激的笑颜,像是清澈的海水拍打着沙滩,清爽袭袭,“谢谢。”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词语如礁石般砸在她心里,激起的浪花久久不能退去。
弘轩还是义无返顾的走向了养心殿,令妃想着那个笑容,一直抿嘴偷笑。雨后的紫禁城如被涂上了一层重彩,煞是绮丽。
吴书来听着两人在殿内的对话,觉得阴风阵阵,暗藏杀机,稍有不留意便会一命呜呼。弘历面色凝重,口上说是谈天说地,却没有了昔日的神采。
弘轩心中压抑,但仍旧装出以往的样子,如不就此打消疑虑,不仅他性命不保,还会牵连静娴,他急中生智,抱拳请命:“求皇兄派臣弟去战场助各位将军一臂之力。”
弘历愣了一愣,精明深黑的眼神跳跃在他身上,试探说:“大金川已经归附我朝,七弟此时去边关,怕是大材小用了。”
“就怕他们说一套做一套,若是来个回马枪,恐怕对我军不利,求皇兄成全臣弟的一片报国之心。”弘轩真诚的眼神让弘历想起了小时候,那时皇阿玛待他总是慈爱一些,许是他天生就有着一副亲切的笑颜,让人不忍拒绝。
安静的大殿在此刻竟然有些阴凉,弘轩只觉得有嗖嗖的冷风吹过额头,只听见弘历折上了奏折,说道:“好,朕答应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弘轩思量了一下,回道:“皇兄看下月初怎样?”
弘历重复了一句:“下月初?”而后又似故意般的说道:“也好,朕正打算下月初让人接皇贵妃回宫,那便一起为七弟备一场别宴吧!”
弘轩如遭当头一棒,他以为他躲得远远的,她便可以顺心顺意,未想到皇上早早就做好了安排,他强挤了丝微笑,忙摆了摆手推却道:“皇兄又不是不知臣弟最不喜那些中规中矩的宴会,皇兄的心意臣弟心领了,还是能免则免吧,可皇兄与皇贵妃破镜重圆,大可设宴庆贺一番,只是想罢那时臣弟已远赴边关了。”
弘轩说的轻松,弘历却暗暗揣摩,顷刻后露出了昔日风流的笑颜:“破镜重圆?七弟严重了,夫妻之间闹闹小脾气在平民百姓家也是常有此事,朕的这个女人,什么都好,只是最喜欢口是心非,可朕就偏偏爱她这性子。”
弘轩的心“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被无数个小石子咯的生疼,皇上像是宣布这独有的领土,不允许旁人有丝毫觊觎,他强忍住了心头的酸涩,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臣弟恭喜皇兄了,今儿时辰不早了,臣弟是答应了秋娘早些回去用膳,不然一定与皇兄不醉不归。”
“哈哈哈,英雄难过美人关。快去吧!”弘历大笑了几声,慢慢看着弘轩的背影,笑容渐渐消失,只余下一副冷面孔在渐沉的天色中泛着寒光。
弘轩翻身上马,穿过繁华的街巷,直奔王府,他多想驰骋山野,告诉她今日之事,可他不能,此时,他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他想起她月色下的娇颜与痴盼的等待,便心急如焚。
亭中绿柳垂枝,繁华点点,弘轩手持宝剑在园中挥舞,像是使劲全身力气爆发出心中的怒气,剑气所指处凌厉的削下了朵朵繁花,他平日可不是这般模样。秋娘站在树后不敢上前,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自己永远都是一个多余的人。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房檐上的水滴落在青砖累积的水泡中,打碎了静娴的一脸愁容。好几日未见弘轩了,她的心一直悬在半空,彻夜无法入眠。站在景山的最高点,遥望紫禁城内,她拼命想获悉些关于他的消息,只是一次次哭花了眼睛,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坚强的人,原来所有的女人在爱情面前都脱去了最骄傲的尊严。
“主子,仔细眼睛疼。”织锦递上了一条丝帕。
“他一定像上次一样去了边关,情况紧急才没有告诉我。”静娴喃喃自语,像是自我安慰。
织锦像是哄着孩子,轻轻说:“是,主子先吃些东西,回头王爷见主子日益消瘦,指不定怎么惩罚奴婢们呢!”
静娴出乎意料的配合,随着织锦回了屋子。她刚拾起筷子,便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织锦和溪薇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静娴扔下筷子,飞也般的冲门前奔去,她想,她一定可以看见弘轩带着调皮的笑脸,也许他还是满身臭汗,胡子拉碴的糗模样。
就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她脑海中浮现了千张弘轩的表情,只是木门打开的瞬间,失望便重重袭来,没有弘轩,没有想象中的模样,只有书萱一改往日神情的面庞,后面是许久未见的吴书来,她心中一颤,有些不好的预感。
“奴才给娘娘请安。”
静娴只愣在原地,半晌不开口。只听吴书来复道:“奴才奉皇命给娘娘带句话,娘娘大病痊愈,是列祖列宗保佑,下月初皇上会派人接娘娘回宫,奴才先给娘娘道喜了。”吴书来一口话说的极其熟练,听着像街头说书的先生。
吴书来指了指身后奴才手捧着的云锦翻边儿宫装,喜气洋洋说:“这是皇上命人送来的。”
静娴呆若木鸡,觉得眼前的一切如梦亦幻。书萱带头说道:“奴婢们给娘娘道喜了。”
她扫了眼跪在地下的众人,盯着那身五颜六色的宫衣冷笑,她硬要接受不可抗拒的一切,还要装作感恩戴德的样子,喜?这样刺耳的话使她的泪水难以抑制的落在衣领,就这样僵硬的站在原地,不声不响,让人不知所措。
织锦见惯了这等场面,忙笑颜堆在脸上,接过书萱手中的衣服,对吴书来说:“主子是喜极而泣了,此事还有劳公公了。”
“那奴才便先退下了。”吴书来精明的点了下头,向后退了几步,欲转身的瞬间,只听静娴急忙问:“公公,近来宫里可有什么事?”
吴书来压在帽子底下的眉毛无意动了下,躬身说:“回娘娘,近日无大事,只是下月初娘娘回宫的日子,也正是荣亲王离宫至边关的日子,皇上本想设宴为娘娘接风,也为荣亲王送别,可被王爷拒绝了。”
静娴不安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后来吴书来说了些什么无关紧要的话,她都通通抛到了脑后,那几句关乎弘轩的话,却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他竟然知晓这一切,是否这段时日的不见,便昭示着再也不见?他……这是给自己做了选择吗?
第109章 (一百零八)